胶卷儿,别跑!-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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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记耳光她是下了力的,咬紧了牙关,她的手指碰触他的脸颊时,清脆的一声响。她的手麻麻的疼,眼睛热热的疼,心里哆嗦着疼。
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是她不疼的。
这个她从小暗恋的阳光少年,从暗恋,到走到他身边,再到结婚。她比柯尼卡少的只是他们年少的那段时光,甚至,她自认,她对他的感情,不会少于柯尼卡。
这个明明是与她同床共枕,却伸手不可及的男人,现在,被她甩了一记耳光。她没有觉得痛快,只是一阵悲哀。浓重的悲哀像是海浪般,层层的席卷而来,将她淹没。
“不可理喻!”
他重重揉了揉唇角,嫌恶的盯着她,接着留给她一个背影,还有猛烈关上门的声音。
“砰”。
关上的不仅是门,碎掉的还有她的心。
柯尼卡连日的陪在母亲身边,每每到夜晚,她便不敢闭上眼睛,她害怕自己睁开眼睛时,母亲已经不在了。
这些年,母亲是她所有的支柱,她想着,总有一天母亲会醒来,她们要重新开始她们的新的生活。陡然有一天,医生宣布,这个支柱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离去,会消失,会去到另一个世界里。
她不想听什么生死无常,听天由命的鬼话。她只知道,母亲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只有母亲了,她自私也好,懦弱也罢,母亲若是走了,她要怎么办?
这是她想都不敢去想的问题。
她收起所有的眼泪,平静的给母亲擦着身子,替母亲揉捏着关节,甚至,她弄来一把小木梳,细细的替母亲梳头。
母亲从前是一个多爱干净、漂亮的女人,现在看上去如此老迈憔悴,那满头的白发,她轻轻的梳着,生怕弄疼了母亲。尽管如此,看着那梳子上一撮一撮的发丝,她仍是心惊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母亲开始掉头发了……
一小撮,一小撮,白的刺目。
李元有几次打电话给她,他说,柯小姐,老板走之前吩咐了,我该对您寸步不离的,您现在这在哪儿,总是该透个风给我。您知道的,老板很关心您,怕您有个什么事,没人帮忙照应着。
她耐心解释着,她没有去上班的事不要告诉初一,她有些私事要处理,会离开一阵子。她要是需要帮忙的时候,会联系他。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初一,不要让他分心……
她不知道她这样说,李元会听几分,但是,初一每次打电话给她的时候,语气如常,没有丝毫疑问。护工那里,她也打过招呼,初一的人若是问起来,不要将实情告诉他们。
只是,每每到晚上,像往常一样接到他的电话。他的嗓音低沉,听上去有些疲乏,认真问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工作累不累。
她点头,看着病床上的母亲,觉得喉咙一阵发紧。
她涩着眼睛,问他,她说,初一,你在英国过的好吗?
他说,不好。
他这样说的时候,声音里有着隐隐的笑意,她想,她明白他的意思,因为没有她,所以不好。
她也笑,问他,工作累不累?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说,有一点。
两个人沉默,她想问他,初一,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那里的工作,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她想说,我快撑不下去了。
她想哭。
她想说,初一,我想你了,真的想了。
只是,所有的话仍是哽在了喉咙里,眼前一点一点的模糊。
初一像是哄着孩童般,轻声说,早点休息,工作太多,咱就不做了。等我回去,一定要找筱米说道说道,你好歹以后是她嫂子,不带这么剥削的。
他絮絮叨叨的劲儿不下去,她笑,叮嘱他,应酬的时候少喝些酒。真的推不开了,一定要吃些东西垫垫胃。
过了很久,她也记不清自己叮嘱了些什么事情,才听到他的声音,说不清的意味,只是一个字,好。
最后挂电话的时候,他莫名其妙的问她,说,胶卷儿,你想以后都这么跟我过吗?
他补充说,一辈子的。
她怔忡了一下,他问的虽让人摸不着头脑,语气却是郑重其事的,她抿了抿唇,点头,一个字,嗯。
跟他过一辈子,光是想想,也足够美好。她甚至不用多想,脑海中就冒出这个念头,她愿意。
电话挂了以后,柯尼卡也睡不着了,索性在母亲床边坐下。
夜晚的病房更为安静,心电仪一下一下的响着,她伸手替母亲掖好被子,轻轻将母亲额前散落的头发捋好。
她的手顿在母亲的额上,心尖儿有些发颤,哆嗦着手去抚平那里的皱纹。母亲还年轻,才五十岁罢了,可是,现在这副样子,说出去谁信?躺在这里的母亲怎么看,都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妪。
柯尼卡轻轻的趴在床边,小心的伸出手,搭在母亲的腹上,亲昵的一个环抱的姿势。
她记得那段时间她在医院,好几次醒来,初一都是用这种姿势拥着她,小心翼翼的,仿若她是一个稀世珍宝。
当时她觉得他很好笑,现在换做自己,轻轻揽着自己的母亲,她唯一的亲人。感觉像是小时候被母亲抱在怀里,只是,现在换做她抱母亲,心中暖暖的踏实且安心。
她不禁想着,初一每晚这么揽着她睡去,是不是也是如此踏实和安心?迷迷糊糊的,挨着母亲的身子,沉沉的睡去。
这个晚上,是初一走后,她睡的最踏实的一晚。若不是被清晨查房的护工一声惊呼唤醒,她怕是还要继续睡下去。
“柯小姐,你不能这么压着病人,很容易造成的窒息的。”
护工显得格外严肃,柯尼卡被她说得有些后怕,悻悻的收回手。不一会儿,几个医生过来做一些例行检查。几个人面色有些严肃,最后庄莹将柯尼卡唤到一旁。
“柯尼卡,你要有个心理准备,阿姨她微弱并急促,血压低于正常指标,除了各种并发症,现在还有各脏器均出现衰竭,估计就是这一两天了……”
庄莹说话的时候,双手习惯性的抄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心中不忍,却也无可奈何。沈秀玲现在这种情形,她们能做的就是实施如吸氧、鼻饲,使用升压药、抗感染药等治疗措施。
柯尼卡的脑中瞬间出现了一大片的空白,手心里湿湿的,竟都是汗水。每一个感官在此刻,都被瞬间放大。每一个呼吸,每一个喘气,每一次眨眼,都仿佛要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庄莹,艰难的开口:“庄,庄……”
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下意识的又朝病床上看去,护工又掀开母亲脖子上那块胶布,那处洞口显得格外刺目,像是一把利刃,戳中了心口。
“就这一两天了么……”她喃喃着。
庄莹拍拍她的肩,轻叹一口气:“对不起。”
做医生的最怕说这三个字,对不起,紧接着便是,我们已经尽力了。
柯尼卡使劲摇头,抿紧了唇,她不相信,她不接受。母亲虽然没能醒过来,却好好的躺在那里,怎么可能就这一两天了呢?
她用手扶着墙,整个人却是直往下溜。她不想的,可是她此刻,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的一般。
她蹲在地上,双手环膝,眼眶热的厉害。像是想到什么般,哆嗦着手从兜里掏出手机,1号键,初一的电话,她要打电话给初一……这个时候,她突然的想念他,她不知道,除了他,她还可以向谁诉说心中的恐慌和无助。
她不知拨通了没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也跟着蹲下来,握紧了她的手,接着,脚下一空,她被凌空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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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7】第七最好不相识,如此便可不相负 1
柯尼卡睁着眼睛,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个将她抱在怀中的人,心中陡然闪过一丝失望。
不是他……
“卡儿,你先休息一下,沈姨会没事的。”安子恩轻轻将她在加床上放好,掖好被子。
旁边的病床已经拉上了浅蓝色的布帘,柯尼卡只能看见几个忙碌来回的黑影。耳中似有“血压只剩50—40”的声音,她艰难的吞咽着,眼眶的热度灼人的疼。
距“庄莹,你非得这时候跟她说这个?”
安子恩压着嗓子呵斥着,柯尼卡眨了眨眼,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没入白色的枕头。
“安子恩,现在我是医生,我不希望有无关的人干扰我们的工作。如果你耽误了治疗,后果是不是由你承担?”
纸庄莹倔强的盯着安子恩,心中涌起一股酸涩,满屋子的消毒水气味,顿时令她几欲作呕。
旁边的医生、护士时不时投来好奇的视线,她视而不见。
她的丈夫每日来医院关心另一个女人,即便人家对他毫无好脸色,他仍是每日定时过来献殷勤。她若是再在意这些,早就被流言蜚语给压的无处翻身了。
她抚了抚心口,移开视线,“如果你不忍心让她在这看着我们治疗的话,最好先带她去别的病房歇着。”
安子恩顿了顿,很是干脆的又将柯尼卡抱起来,满面的担心毫不掩饰。庄莹看着他从她身边走过,就好似旁边没她这个人似地。柯尼卡被他拥在怀里,浑身不住的颤抖。
庄莹觉得五脏肺腑都抽搐起来,一股酸劲儿涌上来,护士走过来给她套上手套,戴上口罩。她忍住那股奇怪的感觉,任着护士给她弄好大褂,听着旁的医生说着现在的情况。
柯尼卡拒绝了安子恩给她找的一间空病房,只是坐在病房外的木椅上。眼神空洞的捏着手机,已经拨过一次了,被打断。现在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勇气,再去拨第二次。
“卡儿,吃点东西,沈姨现在不是没事么?别先把自己给累垮了。”
“卡儿,你不要这个样子,我很担心你。”
安子恩捧着她的脸,心中的郁结无处抒发。他抱着她,她没有反应,眼神空洞的让人心惊。
柯尼卡背倚着墙壁,捏紧了手机,喃喃着:“谢谢你,请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安子恩一怔,这些日子,他每日都来看她,她都是面无表情,或是直接赶他走。这还是她第一次与他说话,说:谢谢你。说:请。
她从来不会这样客气的与他说话,她跟他该不分彼此,亲昵的有如一个人。
她该生气的大声唤他:安子恩!
或者,她该窝在他的怀里,抽抽噎噎,现在,他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难道,不是吗?
一个人,强撑着做什么?
他在一旁看着她,心中好似有一张网,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将他笼罩,紧紧缠绕,不得呼吸。
柯尼卡也不知在外面等了多久,安子恩一直在一旁陪着。从前,若是从前,她真的会认为,安子恩是她可以倾诉委屈,诉说无助的最佳对象。可如今,安子恩真的陪在一旁,隐隐的,心中竟有股烦躁。
她无心去追究这些,只是静静的坐着。只是,整个人犹如漂浮在水面上一样,寻不到着力点。起初还会浑身颤抖着害怕,只是到了这个关口,她连张张口都好似没了力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庄莹走出来,摘下口罩,秀眉蹙紧:“病人各脏器均出现衰竭,肾功能极差。目前她已经出现死亡征兆,虽然还在接受一些药物治疗,我们也在实施大型抢救措施。但是……”
庄莹欲言又止,意思却不言而喻。柯尼卡深吸一口气,真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手机响起来,在手心里震动着,她愣愣的扫了一眼,是初一……她的鼻尖一酸,接通了电话。
“是不是有事?”
他的声音显得很急切,带着点不安。
她微微怔忡了一下,摇头:“没事。”
隔了许久,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柔声问她,“怎么会没事?你主动给我打了三次电话,一次是为了安子恩,一次说是拨错了,那么这次呢?”
他的声音更柔,“还是说,又是拨错了?”
柯尼卡的鼻子更酸了,她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拼命的摇头,她根本顾不得去考虑,其实她无论如何摇头,他隔着听筒,也是看不见的。
“胶卷儿……”
他低低的叹息,又似在苦笑。也只是像往常那样唤她的外号罢了,那是属于他对她的昵称,她却觉得他的声音像是一双温热的手掌,柔柔的抚在了她的心口,带出了满心的酸楚和委屈。
她不知是不是她的哽咽声传到了听筒里,他的声音陡然有些焦急,“你是不是在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她哽咽着,抽抽噎噎的说:“没有,我就是,有一点想你了……”
庄莹与安子恩仍站在一旁,她平日里也不是这般高调的人,可这话说出来,几乎没有经过思考。她没有精力去看旁边人的反应,虽然只是隔着听筒,她也觉得,那是她可以依赖的对象。她也只有此刻,借着对他的思念,让自己放肆的流泪。
电话那头没了声响,她与他相识这么久,在一起,然后分开,又复合。这整个过程是短暂而简单的,就连我想你这样的话,她也是第一次说。
她突然觉得,她欠他的,又岂止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