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代3.0刺金时代-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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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从手术室走出来的医生,一边焦急地摘下口罩,一边对着手上的资料夹冲我们两个喊:“林萧?谁是林萧?”
我哆嗦着走上去:“我是。”
“现在手术出现了问题,癌变区域比我们想象的要大,之前部分子宫切除的方案肯定不行了,必须得全子宫包括卵巢一起切除。病人资料上面,紧急联系人写的是你,你赶紧签个字吧。”医生把一张纸,刷拉一下抽出来,摆在我面前。
“全子宫和卵巢一起切除?那就是说……以后再也不能生小孩儿了?”我的手一直发抖,不敢接那张单子。
“哎呀,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什么生不生小孩,姑娘,这可是癌症,不是小打小闹的妇科病,这要人命的啊,能活下来就不错了!你赶紧的吧!我告诉你,你还有一张单子要签,现在病人的子宫因为癌细胞密集生长的关系,持续充血,切除了部分之后,现在整个子宫根本不回缩,你要知道,子宫本来就可以当做是一条大血管,现在病人正在大量失血,这张病危通知单你先拿着,然后再在另外一份家属知情书上签一个字,这样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手术。”
我两腿一软,在椅子上坐下来。我满脑子都是顾里血淋淋地躺在手术台上开肠破肚的样子。我双手捂住脸,声音像杀猪一样难听:“不要叫我签……不要叫我签……”
“林萧!”南湘一把把我的手拉开,她正对着我的眼睛,“都什么时候了,你赶紧签字啊!顾里正在大量失血,血库里她这种血不多的,就算我在这里,也没用啊,我只能抽出400cc来!你就别在这儿磨蹭了你!”
“医生,如果我签字进行下一步手术,那手术成功的概率有多大?”我的声音听起来人不人鬼不鬼的。
“百分之三十。”医生冷冰冰的声音里带着怒气,“如果你再拖延时间,那就是百分之二十!”
“我不行……我不敢签。万一我签了字,顾里死了的话……”我脑子里什么都听不进去,我只能听见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诉我:顾里要死了,顾里要死了。我从长椅上滑下来,蜷缩在墙角。“百分之三十,那不就等于和上帝玩石头剪刀布吗!”我抱着膝盖号啕大哭,“顾里快死了,顾里快死了……”我像个疯子一样抓着自己的头发。
“小姑娘,无论做不做下一步手术,这个文件都得签!否则病人就死在手术台上了!她的家属联系不上,你必须签字啊!我把文件放这儿了,你随便吧!没见过你这样的!”医生的声音在走廊里震耳欲聋。
“我签吧。”南湘转过身去,面对着医生,“我来签。而且我血型和病人一样,我签完字,就去抽血。”
“你是病人的家属?”医生问。
“我是她妹妹。”南湘镇定地说。
“……那你跟我来。”医生沉着脸,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南湘和医生的脚步声都消失在走廊上。
我的意识渐渐地散了。我感觉到滚烫的脸颊贴在冰凉的地砖上。我索性在地上躺了下来。舒服多了。
周围真安静啊。我在哪儿?
南湘在哪儿?唐宛如在哪儿?为什么没有人说话呢?
我握了握拳头,什么都没有抓住。我恍惚里听见有人说,林萧,顾里终于还是死在了你的软弱上啊。
我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人是唐宛如。她坐在我的病床前,双眼通红。
我坐起来,问她:“顾里呢?她怎么样了?”
唐宛如拍拍我的手背:“你别急,她手术还没完,但是情况不好……血一直流,根本止不住。南湘已经第二次去抽血了,已经超过最大献血量了……”她一边说,一边哽咽着。
我翻身起来,把手背上的点滴针拔掉。我穿着拖鞋,一路朝手术室小跑过去。
走廊里,南湘疲惫地坐在长椅上。她的两个胳膊弯,都贴着纱布。她冲我点点头,嘴唇苍白,她的头发在冰冷的荧光灯下,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她几乎连续两天都没有睡觉,现在又连续抽了两次血。我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突然觉得她说的都是对的,最没有资格在这里的人,就是我。
我从来都帮不上任何的忙。
我只能源源不断地奉献出我煽情的眼泪。但它并不昂贵,它最最廉价。
我和南湘彼此依偎着,我依然头痛欲裂,全身无力。她看起来也极其虚弱,仿佛随时都会睡着。唐宛如在对面的长椅上蜷缩着。她在尽力压抑着自己的害怕。她的手在微微地发抖。我看得出来。
凌晨三点十七分,手术室门口那盏猩红色光芒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走出来,他摘下口罩,目光软软地落在我们三个脸上。
他说:“手术很成功,癌变细胞应该都已经清除了。几个小时之后,应该就脱离危险期了。”
唐宛如突然大叫了一声,然后猛地抱住我痛哭流涕。她趴在我的肩膀,眼泪都流进了我的脖子里。
我看向南湘,她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样,软软地瘫坐在长椅上。过了一会儿,她把脸埋进膝盖里,全身剧烈地颤抖着,开始哭泣起来。
七个小时之后。医生把顾里推出了重监室。
十三个小时之后,顾里进入了普通监察室。我们得以进入探望。
我们换了消毒服,小心翼翼地围在顾里的病床前面。她的麻醉刚刚过去,再加上严重的失血,她的意识并不清醒。她的嘴因为麻醉的关系,没有闭上,口水沿着她的嘴角流下来。她的脸肿得像个酱红色的馒头,眼睛只剩下一条缝,看得见里面半颗眼珠。她的额头又圆又亮,稀疏的头发,软塌塌地挂在她的脸上。我的眼眶迅速地红了起来。
唐宛如和南湘,都默默地流着眼泪。
“你们可以和她说说话的。她现在虽然动不了,但是她的麻醉效果已经过去了,可以听得见你们说话的。”旁边的护士,小声地提醒着。
“顾里,我是林萧。我在……”我说完这个开场白,就哽咽了,也不知道接下去说什么。
“顾里,我是唐宛如,你痛不痛?”
“顾里,我是南湘。都过去了,没事儿了。”南湘的眼泪滴在雪白的床单上。
顾里的嘴动了动。她的眼睛依然没有睁开,只是眼球勉强地动了两下。她流着口水,没有合拢的嘴唇里,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我只听到“门……”“不
咬……”“周……”几个音节。
唐宛如突然抬起手,捂住嘴呜呜地哭了起来,她猛地蹲下去,趴在顾里病床上,一边哭,一边说:“我们不走,我们不走!”
我突然明白过来,顾里在对我们说,你们不要走。
她的眼珠子翻进肿胀的眼皮里,我知道她看不见我们。她在麻醉剂残留的混沌意识里,依然担心着她最害怕的事情:“你们,不要走。”
我低下头,发现顾里的无名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死死地钩住了我垂在她床边的手。
尾声
顾里从沉睡里苏醒过来的时候,她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我,南湘,唐宛如三个人并肩站在她的病床前面。她足足盯着我们看了一分钟之后,才开口,对我们说了第一句话,她说:“我想喝水。”
我把杯子递过去,将吸管放进她干裂的嘴唇。她艰难地吮吸着,眼里滑下了一滴眼泪。但是她的嘴角却轻轻地翘了起来。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个笑容。仿佛大雨过后,天空挂出的一道最大的彩虹。
当然,站在病床前的不止我们三个。
还有顾准和顾源。
在顾里沉睡的时候,我告诉了他们所有人,发生在我们身上这些乌烟瘴气的来龙去脉。顾源一边听,一边红起了眼眶。他不停地捏自己的拳头,骨节咔嚓咔嚓地响着。
说实话,我想不起来曾经什么时候看他哭过,好像这是第一次。
我以前总是不太相信那些圆满的幸福结局,古人总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可见悲剧才是这个世界永恒不变的主题。我一直觉得那些电影电视里合家欢乐的结局,无论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是邪不胜正、坏人身败名裂好人一统江湖,这些都看起来太过虚假。然而,我们这群跌跌撞撞的人,却似乎渐渐地,迎来了属于我们的,幸福美满的结局。我看着面色渐渐红润起来的顾里,有一点恍惚。
我想起我在墓地里对她说过的话,我说否极泰来,苦尽甘来,最坏的一定都已经过去了。
也许我们真的已经喝完了一大杯苦涩的草药,接下来,应该是一杯香甜的美酒了。
顾里的身体一天天恢复起来。医生说康复得很好。之后只要坚持治疗,应该会有非常好的愈后效果。而就在顾里住院的这段时间里,Neil带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这个消息瞬间让顾里变成了亿万富婆。她在医院里笑得合不拢嘴,差点把喝汤的勺子吞下去。
原来那天Neil没有到别墅里和我们吃最后一顿饭,是因为他突然接到了守林人的电话。电话里,守林人说因为一场台风的登陆,顾延盛留下的那栋小木屋整个房顶被掀翻了,屋子一片狼藉,只留下了矗立的木墙。守林人问Neil如何处理,是否需要拆掉,因为整个房子已经不能用了。
Neil听到矗立的木墙时,隐约预感到了什么。于是他就连夜跑去了崇明岛。结果——
“顾里,你猜我发现了什么?”Neil贱兮兮地歪着嘴巴,金色的眉毛和睫毛,在阳光里显得闪闪发亮。
“你赶紧的。医生说,我现在不能过度用脑,否则随时可能休克,你不要逼我上法庭控告你谋杀罪。”顾里翻了个白眼。我在旁边,忍不住笑起来。她终于恢复了獠牙上毒液闪闪发光的样子,看起来格外亲切。
“那些木墙实在是站立得太稳当了,周围的巨大树木都东倒西歪,很多甚至被风拦腰吹断,但四面木板墙却没事儿,这也太不符合物理学了。所以,我就抡起锤子,把木墙凿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所有看起来是木板搭成的墙壁,全部是双层的,木板与木板之间,是一块一块金砖垒起来的砖墙。所以,台风根本吹不动这铜墙铁壁。”
“我靠,不是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吗,怎么变成林中自有黄金屋了?”唐宛如在一边,倒吸一口凉气,本来她捧着一碗稀饭,在帮顾里吹凉,此刻差点把粥吸进肺里。
“但顾延盛干吗当初把钱换成一堆黄金放在屋子里?这也太不安全了吧。”顾里皱着眉头,显然她也被这个结果吓住了。
“你没听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谁会想到那样一座破房子里,有这么多厚实的金砖呢?连我们亲自去过的人,都没有想到。外人就更别提了。而且,我不得不说,你爸爸是个犯罪天才。”Neil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知道他在操作这笔黄金交易的时候,正好是2007年,那时候黄金跌到最低谷六百美元一盎司,你爸爸能够在这种价位大量地吃进,一定是有内部人员透露给他讯息,所以,他不敢用私人身份进行交易,这样势必会被引起调查,涉嫌内幕操作。然而,如果明目张胆地用公司的钱进行黄金交易,一方面,无法说服其他股东不说,另一方面,就算其他股东同意这个决定,那么也势必将赚到的钱和所有人均分。于是顾延盛才想出了这样一个偷天换日的手法,先把这笔钱,经过错综复杂的金融衍生品,让它看起来凭空蒸发了。然后再用这笔钱,大量购入黄金,等到赚钱抛出之后,再将之前挪用的本金,填上窟窿。于是,巨大的利润就可以自己独享,同时完全没有会被调查的担忧。”
“那么,这样说起来,《M。E》也是一样的操作手法咯?”顾里一边点头,一边沉思着。
“应该是。而且有可能这个消息也是宫勋透露给你爸爸的。至于他们谁掌握了情报,谁设计出了方案,这个我们就永远都无法知道了。”Neil叹了口气,表情看起来似乎很惋惜。
“为什么?”顾里问。
“因为就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宫勋却突然中风了。所有他们家的人都飞去了意大利。昨天,他们家族已经宣布宫勋脑死。现在已经在执行遗产的法律流程层面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崇光会突然消失不见了。
“顾里,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少钱么?”Neil突然眨了眨眼。
“多少?”顾里挑了挑眉毛。
“你答应给我百分之十,我就告诉你。”Neil神秘地笑了笑。
“我给你百分之十五。你说吧。”顾里经过了几天前的生死考验,似乎换了个人。要是以前,她一定讨价还价,和Neil拉扯上二十个回合不松口。
“现在黄金的价格是一千四百美元一盎司,是之前顾延盛买入价格的两点三倍。你现在有接近两亿的现金。现金啊姐姐!!”Neil瞪圆了眼睛,他似乎也被自己口里的数字吓到了,“我靠,我突然到手了两千万啊!”
“你先别急啊,我还没说怎么支付呢。”顾里笑了笑,拍拍Neil的脑袋,“弟弟,我分期付款,总共分六十年支付完毕。”
Neil:“……”
顾里说完,抬起头看着正在开一个水果罐头的南湘,对她说:“我还得还公司七千万呢,顾准手里的股票,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