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婚-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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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位穿御医服色在那忙碌商议,但从这情形看,只怕老太妃真要不好了。曼娘不由握紧女儿的手,睐姐儿把小脸贴向自己娘的手臂,默默地走进老太妃居室。
陈太妃年纪虽大,屋子收拾的历来精致,此时那些摆设都已被撤去,连窗帐都已换掉,这让曼娘有些心惊。
陈太妃半靠在床上,九阿公坐在床边,姐弟俩只是对视并不说话,秦婉柔快步上前轻声道:“太妃,舅公家的孩子们,都来了。”陈太妃这才看向睐姐儿他们,脸上露出喜悦,良久才对九阿公道:“孩子们都好,我就放心了。”
九阿公的泪又落下:“姐姐,我宁愿和你在那破屋,一起……”陈太妃无力地挥挥手:“那些事,都过去了,阿弟,我这辈子,并不后悔,你不必这样耿耿于怀。”说着陈太妃眼里透出几分依恋:“只是可惜我的阿弟,他本该是翱翔天穹的苍鹰,却做了那笼中的鹦鹉。”
世上哪有只有利没有弊的事,九阿公伤心至极,已经从椅上滑落,拉住自己姐姐的手大哭起来,旁边的人没一个敢劝。还是陈太妃拍拍他的背:“别哭了,阿弟,世间事,哪有那样十全十美的?好在远儿不错。”
说着陈太妃看向曼娘,曼娘忙上前跪下,陈太妃并没叫起,只是对她点头:“你很好,我很放心。”说完陈太妃又看着睐姐儿,睐姐儿也忙跪下,陈太妃伸手想抚摸睐姐儿,手却似乎没有力气,秦婉柔忙上前拉起睐姐儿的手送到陈太妃手上。陈太妃低头看着睐姐儿的那双手,这是从没沾过阳春水的手,柔软嫩滑,面前的少女也很美丽,她不会像自己一样,伴着老翁眠,青春就守寡,而是有她美丽的日子。
陈太妃轻声叹息,对九阿公道:“我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我都快要死的人了,陈家的女儿,不管怎样都不能嫁给老头子,年少守寡也不用去挣什么贞节牌坊,而是另行再嫁。你听到了吗?”
九阿公点头:“姐姐,我从没有不听你话的时候。”那就好,陈太妃闭目喘息,齐王知道这只怕是回光返照了,刚要开口劝陈太妃歇息一会儿再说,陈太妃已经睁开眼:“七小姐的孙儿和曾孙儿都在京吧,我想见见他们。”
齐王和齐王妃对看一眼,又看向九阿公。自己姐姐心里毕竟还是有不甘啊,九阿公默念一下才对齐王道:“见见吧,当年七小姐和姐姐,也曾闺中相伴。”屋内气氛更加压抑,齐王让人去传话,侍女已经端进一碗药汤,齐王妃亲自喂婆婆喝了,陈太妃喝下药似乎精神好些,面上添了些红润,但曼娘晓得,这不过是碗吊气的汤,为的是怕宫中有什么信过来。
孩子们正准备出去时候,外面有人进来:“太子殿下奉陛下之命前来探望。”屋内人全都站起,女眷们避入屏风后面,太子已经走了进来,他今年不过十四岁,十分沉稳,见众人行礼就摆手:“免礼,我是奉父皇旨意,前来探望老太妃。”
说着就匆匆往陈太妃床前走去,问了几句,齐王妃代答了,太子虽年轻却也晓得只怕陈太妃这回是好不了了,循例安慰几句,外面又有人传:“熊家的表爷和表少爷都到了。”齐王瞪那报信的侍女一眼,陈太妃倒睁开眼:“无妨,是我要见他们。”
说着陈太妃看向太子:“若有冒犯,还请殿下恕罪。”休说陈太妃辈分这高,就算辈分没这么高,太子奉命来探病,也不会对此有什么不悦,忙道:“太妃要见亲戚,这是本分,我怎敢降罪。”
说完熊家的人已走进来,熊三爷和熊三奶奶还有熊大少爷一瞧屋内这阵势,先叩见太子,然后才要依次行礼,太子已经摆手阻止:“不必了,你们快些说话才是要紧。”
熊三爷应是,带了妻子和侄儿膝行到陈太妃床前,陈太妃看着熊三爷,努力想从熊三爷脸上寻找出当年那个美丽温柔的陈七小姐的影子,可惜没有寻出一丝相似,倒是熊大少爷有一双和陈七小姐一样的眼睛。六十多年了,那个夜晚似乎还在眼前,那时的自己掌心冒汗,这一去也许就再不能回来,但为了弟弟,就算粉身碎骨都不怕,更何况是入宫呢?
那一站出来就是六十多年,陈家人厚道,一直都照顾弟弟,可就算如此,有时心里也是有一点点不甘心。从十九岁后,陛□体日差,后宫妃嫔就再没承宠过了。
陈太妃看向屏风那边,似乎能看到睐姐儿美丽的脸,还有自己孙女们的脸,她们不会再像自己一样了,永远不会。屋内很安静,都在等着陈太妃说话,但只能看到陈太妃一时微笑一时叹气,似乎这一生都在眼前,没有遗漏。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的很感慨。
、262、薨逝
陈太妃的喘气声越来越长;终于开口对熊三爷道:“我这一生;有欢喜有伤心;小姐她的日子,过的好吗?”熊三爷有些奇怪,但很快就道:“家祖母自然没有太妃的富贵荣华,不过是和祖父白头偕老罢了。”
不过如此罢了;陈太妃似是自语:“如此;就好。”说完陈太妃的眼就缓缓闭上,那喘气声越来越长。这是将要油尽灯枯的前兆。齐王对太子恭敬地道:“殿下,是否……”太子对齐王道:“还请十一曾祖把外人都请出去。”皇帝既遣太子前来;想来不止仅仅只是探病这事;齐王妃已去了屏风后面,请陈家内眷往外回避。
熊家人虽感到莫名其妙,但也遵令起身出去。跟在熊三爷身后的熊大少爷听到衣裙O@之声,忍不住悄悄抬眼去看屏风后转出来的人,一眼就看到睐姐儿,比起原先多了几分端庄,熊大少爷的心不由微微一荡,接着就忙跟着熊三爷走出屋子。
已有侍女过来请熊家人到厢房歇息,熊三爷正待说话,就听到院门口传来说话声:“这里好生热闹。”声音有些高亢,自进了齐王府,熊家人就小心翼翼,此时听到有人这样说话,不由往门口看去。
陈家这边曼娘的眉已经微微一皱,对陈大太太小声说了一句,陈大太太恍然,忙带着众人行礼下去:“见过二公主。”比起数年前,二公主长高很多,容貌更显俏丽,眉眼间神采飞扬,带着皇家女儿特有的骄傲。
二公主妙目一转,认出面前的陈家人,面上笑容满溢,亲自上前扶起陈大太太:“还请起身,我是听说老太妃病重,和母后讨了差,来探望老太妃。”二公主和陈大太太说完这句就看向睐姐儿,那件事后,睐姐儿每有进宫,身边必有皇后派的宫女跟随,绝不让二公主和睐姐儿单独在一起。
二公主的眼微微眯了下,就算心里对睐姐儿再不满,她也知道不能说什么,毕竟帝后再宠爱二公主,也不能因她的喜好就贬斥大臣。屋内已有内侍走出,二公主对陈大太太微一点头就往屋内去。
熊三奶奶的手心都满是汗,见陈家人依旧从容淡定,不由默然,久居乡里的和久居京城的毕竟是不一样的。侍女已上前请他们各自去歇息,熊三奶奶也不能和曼娘说什么,只是微一点头就各自进了厢房。
二公主掀起帘子进屋,正看见太子已经对着陈太妃跪下,齐王大惊,正要阻止太子。太子已对齐王摇头:“十一曾祖,此时只论家事,不论国事。”论家事,齐王就是太子叔曾祖,陈太妃的辈分更高,这一礼陈太妃受得起。
二公主见状也上前跪下,太子已对陈太妃道:“太妃是家里辈分最高的人,父皇已经拟诏,太妃陪葬孝宗陵墓。齐王曾祖历来为人宽厚谨慎……”太子没有说完就看见陈太妃睁开眼睛,陈太妃已经伸出手,声音有些嘶哑地道:“我本妾妃,不能陪葬帝陵,我死之后,葬到邱贵妃身边吧,我初入宫时,得她照顾良多。”
帝妃陪葬帝陵,是莫大的荣耀,此时陈太妃主动要求陪葬,而是葬到一个已逝多年的无名妃子身边。太子迟疑后才道:“太妃遗命,小王本要遵的,只是……”陈太妃的声音越发低了:“我一生,从没求过陛下。”
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太子垂下眼帘,低声应是。陈太妃闭上眼,唇边含笑,在半空中的手垂下,薨。
哭声震天,陈家人聚集歇息的地方,九阿公闭上眼,泪已经流到腮下,没人敢上前安慰,只是沉默等待。过了好一会儿,齐王才遣人来请陈家人先行回府,齐王府此时定十分忙乱,陈大太太只把陈五爷留在这,命人进去致意后也就带着众人回去。
回府路上,睐姐儿沉默不语,曼娘把女儿的发往上拢一下,才听到睐姐儿发出一声长叹。这声长叹所为何来曼娘是晓得的,她低低地对女儿道:“太妃话里的意思,你都明白了吗?既明白了,就不用这样叹息,好好地过好你自己的日子。”
睐姐儿点头,曼娘把已经睡着的绯姐儿抱过来,睐姐儿靠在曼娘肩上。车厢内很安静,睐姐儿的心也渐渐安静下来,谁又看得到几十年后,只要内心不变就好。
陈太妃薨逝,当日宫中就颁下诏书,谥为端慧贵妃,丧仪以贵妃丧礼从厚办理,百日后葬入妃子圆寝,葬在过世已五十多年的邱贵妃旁边。邱贵妃无子无谥,过世也已五十多年,选择葬在她身边而不是陪葬帝陵,不免要有人赞一声陈太妃果真是重旧情的。
陈家是陈太妃娘家,比起旁人家只需循例吊唁自是不同,按制都戴了孝,陈大太太还要带了陈七太太和曼娘等人前去齐王府帮忙年也没好好过。
九阿公自那日后,就很少说话,每日虽照常起居,但下人们眼里和平日自是不同,有人去回了陈大太太。陈大太太担心公公,前去相询,但九阿公只说自己这没什么事,这辈子什么没见过,只要陈大太太记得陈太妃临去前的叮嘱就好。九阿公既这样说,陈大太太也只有听命,叮嘱丫鬟下人服侍好九阿公就是。
忙碌之中年早已过完,这一年的会试之期又到,陈徐两家都是大族,亲戚众多,每科都有亲戚或者族人下场。而今年更有熊家那对叔侄一同下场,熊陈两家议亲之举虽是悄悄的,但陈大太太还是对熊大少爷多了几分牵挂,这日一早就亲自往陈七太太这边来送熊家叔侄下场。
熊大少爷今年也不过十八,这个年龄的举人年纪本就小,陈大太太进去时,熊大少爷还在那笑着和熊三爷说:“三叔,祖父些来的信上都说了,让我只是经经场就好。三叔你可别把希望放在我身上。”
熊三爷上回就下过场,见初次下场的侄儿满脸笑嘻嘻,摇头道:“你在你祖父面前,可要这样嘻嘻哈哈,只怕早被父亲请戒尺了。”熊三奶奶是千言万语想对丈夫说,可说不出来,此时听他们叔侄说笑,上前道:“你是做叔叔的,到了场内要提点着做大侄子些。”
陈七老爷已经哈哈一笑:“三侄媳未免太过小心了,这进了场,就容不得别人说什么了。不过这功名之事虽是大事,但最要紧的是要照顾好自己。再者说了,每科能中的毕竟少数,平常心就好。”
陈七老爷辈分高,熊三爷和熊大少爷恭敬应是,陈七太太已瞧见陈大太太进来,忙上前迎接,陈大太太浅浅一笑就拿出两个红锦囊:“这是我去护国寺求的两个符,你们表哥下场时候我也去求过的,带着吧。”
熊三爷急忙接过,把另一个交给熊大少爷,双双拜谢后这才各自带上。陈大太太瞧着熊大少爷,见他少年英发,心中不由微点一点头。熊三奶奶见陈大太太亲自出来送了心这才放下,笑着问:“怎么不见三表**?”
陈大太太的眼一直没离开熊大少爷,听了这话才道:“曼娘一早就往齐王府去了,临走前还和我说,赶不及过来,让他们安心下场呢。”这些日子熊三奶奶也往齐王府去过,晓得曼娘和秦婉柔不止是亲家那么简单,而是十分亲厚。而睐姐儿和这京城里各府邸的小姐们,来往也很密切,不由点头:“果然三表**是最妥帖不过的人,若是侄媳遇到这样的事,早急急去了,哪还想得起叮嘱一句。”
陈大太太谦虚几句,时候也差不多了,也就送熊家叔侄出门。熊三奶奶看着这对叔侄出门,不由双手合十拜一拜,但愿此去心想事成。
熊大少爷隐约知道和陈家议亲的事,少年人除了慕色,还有些许好胜,娶妻子当然要娶一个全天下最好的人,才不辜负来这世上一遭。想到此熊大少爷挺胸抬头往外走,前程一片大好,那光辉灿烂的未来就在眼前。
陈家这边送走了熊家叔侄,也要往齐王府去帮忙,熊三奶奶一人在此也有些不便,这些日子来往齐王府也比原先熟络,也就跟了陈大太太她们往齐王府去。
陈太妃薨逝已近两个月,齐王府门前吊唁的人群已经不多,来的多是过来帮忙的宗室亲戚。熊三奶奶跟着陈大太太等人下了车,还没走到齐王府待客的厅就见两个侍女端了茶从一边出来,还在议论着什么。
熊三奶奶听着,似乎是什么淮安伯府那人又来了,死皮赖脸,实在没味。出入齐王府数次,这种情形熊三奶奶还是头一次遇到,王府规矩大,丫鬟们这样叽叽咕咕的甚至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