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云暮迟迟归-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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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妈说了,受伤吹吹就不疼了,你给我吹吹。”
“自己吹!”
“不要!”以陌死命地拽住云暮寒,身后已经有人起哄。
“喂,云暮寒,你不会被这个高中的小女生给吃定了吧。还吹吹,那是小孩子过家家才干的事情。”
“你们这些光棍是羡慕我有这么好的女朋友吧,下次敢拿球砸我女朋友,我云暮寒就用球砸扁他脑袋!”以陌看着暮寒为了她出头,心里甜蜜蜜的。他说“这么好的女朋友”,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人夸她好呢。
暮寒小心地帮她挽起袖子,细细地吹着她手臂的伤口。他温热的气息,喷得她手臂发痒。身后的人口哨声更大了,暮寒却不在乎,只是心疼地问她疼不疼。那时候的暮寒,满眼都只有她,只要她愿意,他会将全世界都送给她。
手早就不疼了,以陌却贪恋这种温暖,总是说这疼那疼的,最后云暮寒定定地望着她。这个女孩子真是狡猾,指挥着他吹来吹去的。
“我知道你还有哪疼。”
不经意,暮寒的吻就落在了她的唇上。他的唇是温暖的,他的吻有些生涩。他们都不会接吻,他的舌探求着与她纠缠。午后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那个肇事的篮球,早就不知道滚到了何处。
再黑的夜晚,都会过去,转身,必定会等到天明。以陌实在没力气对自己笑,只能用Q精神自我安慰:自己比金恩彩年轻,没了云暮寒,还有陆韶迟,以前的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去想就OK了。他们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了。他,不再爱她了。他的温柔和呵护,可以给任何人,惟独,不会再给她。
第十四章 笑饮砒霜 (下)
书上说的,有生之年,谁是你的砒霜,谁又是你的蜜糖。或许,云暮寒就是那杯毒药,可她宁愿含笑饮砒霜,甘之如饴。
窗外的雨,劈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就好像散在地上的豆子。今天出门太急,忘了带伞。她就这样傻傻地站在六楼的走廊里,看着窗外的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雨水顺着玻璃窗蜿蜒出古怪的符号,如同一声细长的叹息。以陌看着那倾盆暴雨,就仿佛看着两个世界对峙而立。头实在是昏得厉害,她只好靠在墙上休息,把身体地重量,都转给墙壁。
“你怎么还在这里!”从病房里出来的云暮寒看见低着头蹭地板的以陌,冷冷地问一句。该死,今天变天,她怎么就穿着件单衣靠在墙边打盹。这女人到底有没有脑子,会不会自己照顾自己。
“她没事了吧。”以陌没睁眼,听着旁边的声音是云暮寒,她懒洋洋地问了一句。
“你最好祈祷她没事,如果她有事,我不会放过你们报社。”提到金恩彩,云暮寒的语气又差了起来。若是其他小报记者,他倒不至于这样气愤。可她是以陌,他曾深爱过的以陌。她怎么可以轻易地就利用了他,怎么可以为了她所谓的新闻,就将他出卖?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你别告诉我,你良心不安,打算在外面陪着恩彩吧。”看着她虚弱单薄的样子,他有些心疼,但嘴上说出的话,却是责怪。
“我就爱站这里,你不爱看就走远点。去病房陪你老婆去,别在旁边跟唐僧一样唠叨。”以陌没好气地说道,不是她不想走,但是她现在浑身酸软无力,实在是挪不开步子。
“你!”迟早会被这丫头给气死,云暮寒做了个深呼吸,“我管不着你,你爱站这里吹冷风,随便你。”
云暮寒不再看她,转身朝金恩彩病房走去。砰!身后沉闷的声响迫使他立刻回头。
“以陌,你怎么了!以陌!”
她的身上和烧红的烙铁一样,滚烫的温度灼得云暮寒缩了下手。该死,这女人发烧烧成这样,居然也不吭声。云暮寒的触碰让以陌疼得拧眉,他焦急担心,却根本不知道她哪里疼。他握紧她的手,让她躺在他怀里。她的手很小,仿佛这几年她就没有长大过。只是,掌心的茧是新长出来的。一个女孩子的手,怎么会这样?这些年,她都是怎么过的?那个男人,不会什么家务都要她来做吧?
“云暮寒,你好吵。”不过是一时眼前发黑没站稳而已,为什么他紧张成这样。以陌想推开他站起来,却使不出力气。
“我去洗把脸,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困死了!”以陌扶着额头说道。
“安以陌!你是不是笨蛋!你平时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吗?跟我去急症室!”云暮寒抱起她就往电梯走去。
“喂,感冒而已,不用送去抢救的,你放我下来!”以陌看着云暮寒,他也太小题大做了。
“如果不想我扛着你过去,你就老实点。”云暮寒语气中带着一丝懊恼,她居然这样马虎,如果不是他发现,她是不是打算就这么死撑着不看医生?
陈楚洋看到云暮寒,怒气又冲了上来。
“都说没有救护车了护送你那棒子女人离开医院了!你不要再吵了!……,以——,以陌。你怎么了,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他干什么抱着你,你怎么了?是不是这小子欺负你了。”
“她发烧了,还不叫你们医生都过来!”
“我看病需要你教么,要是以陌有什么事,我第一个不放过你。以陌,你等着,我让护士打吊针……”
“你们好吵啊,我不要打针,我要回去睡觉。”以陌呢喃着抗议,这两个大男人吵得她的头更疼了。打针?怎么又要打针!明知道她最讨厌打针了,还要她打针!感冒而已,又不是病入膏肓。
“她不像是感冒引起的发烧,以陌,你哪里受伤吗?”看到以陌的神智越来越模糊,陈楚洋有些焦急地拍了拍她。
“好烦啊,昨天摔了一交。蹭破了一点点皮而已。你们不要再说话了,我睡觉。”
陈楚洋立刻卷起以陌的裤角,她的腿已经肿得老高。从膝盖到小腿,伤口翻卷,肉色苍白发亮,一些似脓又似血的浆液浮在伤口,看起来有些吓人。
“她怎么会这样?”云暮寒吓了一跳,自己昨天才和她见过面,她看上去还好好的,怎么一天时间会伤得这么严重。难道是……,他突然想起自己昨天上车的时候气愤地推开了她,莫非是他害她受了伤?
“这丫头肯定是伤口处理不卫生,也不知道她从哪扯来的脏布缠伤口!幸亏发现得早,不然截肢丧命都有可能!你帮我按着她,我要帮她把感染了的伤肉清除。”
“喂,你不会不注射麻药吧?”以陌那么怕疼,怎么受得了。
“如果病人能够坚持,我的建议是,最好不注射麻醉剂。你按牢她!”
“乖,一会就好了,等处理好伤口我们去吃夜宵好不好?”云暮寒感觉以陌轻轻挣扎了下,他更用力地抱紧了她,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以陌在他怀里轻颤了一下,没有抗拒。以前,她在医院怕疼,他都是这样蒙住她的眼睛。云暮寒,他把她当做了当年的安以陌了吗?
陈楚洋有些震惊地看着这两个人,这样熟稔的动作,这样亲昵的话语,连傻子也看得出他们关系不一般。云暮寒是以陌的什么人,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陆韶迟知道不知道。他心里闪过无数的疑问,却始终问不出口。
整个过程,以陌都出奇地安静。她没有吭一声,但暮寒感觉到她在发抖。看到她疼,他的心也跟着揪起来,恨不得那个鲜血淋漓的伤口是在自己身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担心,为什么会像从前一样地哄着她。只是现在,以陌在他怀里,就好象从前一样。他不想揭穿,不想清醒。就让他把这一刻的情不自禁延续,不要提醒他,以陌早已经成了过去。
以陌疼得浑身冒冷汗,全身不自禁地发抖。她甚至能够感觉到锐器触碰到骨骼的冰冷,但她不敢动,不敢喊。她怕自己一动,就会惊醒云暮寒,这是她思念了六年的怀抱。尽管她知道,这个怀抱有多短暂,但她依旧贪恋着此刻的温暖。他的手,挡在她的眼前,她所能看到的地方,就是他掌心的距离。这时候,她没有陆韶迟,他也不曾记得金恩彩。就让这一瞬间,他们唯一,感觉彼此。
六年,在她都以为自己可以遗忘的时候,却发现,记忆不但没有被时光擦去,反而打磨得更加的深刻。如今她才明白,云暮寒早已经在她心里画了一个圈,那是他给她的紧箍咒,让她再也走不出从前。
有时候,她自己也会问。云暮寒到底有什么好?他霸道,他骄傲,他会让她受伤,让她疼痛,让她快乐,让她崩溃。但即便如此,云暮寒并不是她的理想,却是她的爱。书上说的,有生之年,谁是你的砒霜,谁又是你的蜜糖。
或许,云暮寒就是那杯毒药,可她宁愿含笑饮砒霜,甘之如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以陌能感觉到药水流进血管的凉意。她从来没有哪一刻这样希望,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因为药物的关系,以陌比之前清醒了些,身上的烧也退了,她埋着头,有些怅然若失。
“等吊完这瓶药,就可以出院了,记住,伤口不能碰水,定期回来换药。听见没有!”陈楚洋“恶狠狠“地吩咐道。
“知道了,你个陈大妈,真罗嗦。”以陌转悠着眼睛,低声嘀咕。
“安以陌,千万别得罪我,不要在心里说我坏话,不然下次换药的时候有你受的。我去药房看看,你老实在这里打针。”
“快走快走,没见过你这么凶的医生。”以陌冲着陈楚洋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突然想起云暮寒还在身边,她红着脸,尴尬地吐了下舌头。
“外面在下雨,你带了伞吗?”云暮寒并不在意她古怪的表情,而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发。
“谁记得那么多啊,老天爷真是的,早不下雨晚不下雨,本姑娘一出门就下鱼。”以陌不满地撅起了嘴,这丫头自己忘记带伞就怪罪老天爷,这么多年还跟个孩子一样。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记者,围在医院门口很有意思吗?有什么采访比身体更重要?如果淋病了怎么办?”云暮寒低声责怪着,“等下坐我的车,我送你回去!”
“哦。”以陌随意地应着,心里却生起一丝怯喜。她抬眼看了眼云暮寒,却发现他表情淡淡的,根本不像她一样激动。
云暮寒将以陌变幻来去的表情收入眼底,兴奋的,雀跃的,失望的。这个丫头还是像以前一样半点不懂得隐藏自己,开心不开心都浮在表面。真不知道她这样的性格如何在社会上立足。自己当年,就是被她这样的表情吸引吧。那样澄澈如婴儿的双眸,不带一丝尘埃,还有那一天之内变幻无数次的表情,不知道多可爱。
只是,他越来越迷惑。这个女人可以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为什么又能狠心地将他践踏?她怎么能够一边表现得毫无城府,又一边伤害金恩彩?她到底是伪装得太好了,还是自己哪里错了?
第十五章 但为君故 (上)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了安以陌,也不会有云暮寒。
不顾以陌反对,云暮寒怎么也不肯让她下地行走,他打横将她抱到车上。看到她被包扎得和馒头一样的腿,他觉得心疼又好笑。以陌看见他眼底的笑意,顿时满脸通红,她羞窘地别过头,赌气不理他。慢慢地,倦意袭来,她歪着脖子就睡着了。云暮寒帮她扣好安全带,她似乎极疲倦,轻轻地哼了一声,蜷缩着继续睡。暮寒把车开得极慢,将冷气调小,生怕会惊动了睡梦中的她。
车里很安静,只能听见雨刷规律性滑动的声音。以陌睡得很安稳,她睫毛很长,闭上眼睛的时候,安详得像一个天使。以陌抿了抿唇,习惯性地寻找着依靠,安全带勒得她有些不舒服,但她依然没有醒。她靠着车门,缩了缩身子。
暮寒尽可能地放慢车速,路过外滩的时候,他把车停了下来。收费的工作人员敲了敲车窗,暮寒伸出食指,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他付了停车费,示意对方不用找了。
大概那位收费的大婶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阔气的车主,她笑咪咪地将钱收入挂在脖子上的口袋里,然后乐呵呵地走了。云暮寒冷笑一声,钱果然是好东西,可以轻易地买来快乐。可为什么,如今的他,却更加的不快乐?
雨已经停了,云泽的夜空出奇地明亮。暮寒打开了车顶棚,将两人的椅子调平。以陌蜷了蜷身子,似乎很享受突然宽敞起来的空间。暮寒脱下外套,小心地为她盖上。看着她轻轻地吧嗒了下嘴巴,他笑了笑,不知道这小家伙是不是又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江滩的风,一阵阵地吹了过来。云泽的夜晚总是热闹的,特别是外滩。这里也算是云泽出名的景点了,滚滚的江水,高耸的酒店,立于塔顶的旋转餐厅,七彩霓虹。外地人来云泽,总喜欢在这里拍照。就好象去北京一定要去长城,来云泽必定要来外滩,多好玩并不见得,只不过回去多一些谈资罢了。
隔着行行色色的人群,伴着闪烁不定的灯光,云暮寒几乎快忘记,外滩的星空真实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