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攻略-第3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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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贤莫不是真的有那种意思?
他只觉得背上一阵阵地冷汗,可如今身边没人可以商量。也不好找人商量。这么停马伫立了一会,寒风阵阵袭来,不停地往脖子衣缝里头钻,不多时他就感到浑身冷得几乎要冻僵了。回头见随行几十的军士也同样坐在马上一动不动,他赞赏地点了点头,淡淡发令一声便继续前行,却是往临川长公主宅第去了。
与此同时,某个奉旨述职风尘仆仆的人也带着十几个随从进了长安城。一路上紧赶慢赶,一进城却看到满街不是差役就是兵士。行人几乎不见踪影,四处都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氛。他不禁生出了一股子忧虑,带人直奔尚书省兵部缴还了书令,他又来到了政事堂求见执政宰相。却不料扑了个空。
“天后召见,宰相们全都到紫宸殿去了。”
如果说起先还只是忧虑,那么这时候,他就真正感到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只得留下口信暂时先回去,这才到宫门口的时候,他却只见迎面几十骑人马呼啸而来,为首的人正是有一面之缘的程务挺。便扬声打了个招呼。
程务挺刚刚从临川长公主宅第出来,也查到了一些违禁之物,正准备汇总了一块向武后汇报。却不料在门口撞见了这么一行人。细细一分辨。他立刻下马行礼道:“原来是裴大都护回来了。恕末将失礼!”
裴行俭和程务挺并没有很深的交往,但曾经执晚辈礼向程务挺地父亲程名振请教过一些兵法。如今两相厮见少不得客套一番。闲话过后他就问起了长安城这般大动静的缘由,结果听得解释之后,他登时脸色一沉,想说什么最终却都吞了回去。
虽说交情寻常,但程务挺身为千骑果毅,消息很是灵通,曾听说过裴行俭此次回来乃是李大帝亲自点名,很可能要进政事堂当宰相的,因此也不便过于冷淡,于是约定来日再去拜访。告罪一声之后,他便下马急匆匆地进了宫。
裴行俭冲着那背影凝望许久,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上路还没走几步,只见远处启夏门大街又是烟尘滚滚,待到那一拨人马上前,他和为首的那个人一对眼时,竟是双双愣住了。
“哈,裴大都护什么时候回来地?也不及早告知一声,我好亲自去迎接一下你这位西域名将!”
“雍王如此说,我可就要惭愧得无地自容了。”裴行俭虽说总共就和李贤打过一次交道,但对李贤的印象却很不错,此刻见对方说得亲切,便莞尔笑道,“若我是西域名将,那雍王可就是西北名将和辽东名将了!”
“咳,我如果这也算是名将,那天下只要能打仗的就都是名将了!不过是别人往我脸上贴金,我有几斤几两,难道自己还不清楚?这说得好听叫文武全才,说的不好听那就是文不成武不就,半吊子而已!”
李贤笑呵呵地自嘲了一句,旋即想起自己地目的,也不敢和裴行俭继续闲磕牙,遂拱拱手道:“裴大都护远来辛苦,我还急着进宫,这就不多说了。改日我可要到你家里去讨酒喝,你就备好美酒等我吧!”
见李贤根本不等他回答,带着一群随从就飞驰而去消失得无影无踪,裴行俭只得摇头苦笑
:兼的官职,也就只有当初当过秦王的太宗皇帝李世民可以与之并肩。可这位倒好,当着一个中书令竟还是如此做派。
苦笑过后,他便带人匆匆回家。自从升任安西大都护之后,李治便为他在长安城中赐第永宁坊,地方宽敞自不必说,主要是左邻右舍没什么实在撇不开地熟人,胜在亲近。人说近乡情怯,他这个曾经担任过长安令的人再次回到长安,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沉甸甸压力。
想当初他被贬西州,乃是因为在背后说过武后一些不好听地话,天子召他回来是好事,可如今李治失明不能理政事,太子也身体不成,大权完全旁落在武后之手,那一位会容许他执掌政事么?
要是往常,兴许李贤还会有工夫揣测一下裴行俭回来之后,政事堂地最新格局。可现在他满心都是自己家里堆着地百八十皂甲,哪里有时间考虑其他?最初他是想把东西偷偷归还卫尉寺武库署的,可这事情是程务挺先揭穿地,他若是自欺欺人这么做了,还不知道传开来变成怎么个模样!
得,人家老廉颇都知道负荆请罪,他也干脆照做一回吧!除非他也和便宜祖父李世民那样大权在握,否则这逼宫一事就不用想了。而且,这不是自己主观要动,而是被人家逼着动,这简直是自己送上去任人宰割。
在这样的体悟下,他很快来到了紫宸殿。然而,把门的两个禁卫却满面歉意地表示,武后刚刚吩咐下来,任是天塌下来,也暂时不管,哪怕是天子来也得暂时挡驾。话虽如此,李贤却知道倘若是自己的皇帝老子来了,武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人挡在外头的。
“这里头究竟是谁,这么一本正经?”
由于李贤是长驱直入惯的,所以两个禁卫看见他不是坚持要闯进去,自是松了一口气,便讨好地笑道:“还不是政事堂五位相公在议事。原本雍王殿下就是进去也无碍的,奈何羽林军千骑果毅程务挺刚刚火烧火燎地跑来求见,不多久天后陛下就传下了如是吩咐,我们也觉得莫名其妙。”
程务挺的动作居然那么快!
李贤心中骇然,但转念一想,这着急也是白着急,他索性也就不去想那么多了。正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刚刚紧闭的两扇大门却被人推了开来,紧跟着,一个个熟悉的人影鱼贯而出,面上都写着阴郁和不满。尤其是为首的老上官,那紧缩的眉头就是一个大疙瘩。
“这程务挺实在是太妄为了!不过区区一个术士被杀,用得着惊动那么多王公大臣?还跑到亲王公主宅第去查证,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还没出来就愤愤吐出了这么一句话,紧跟着,上官仪就瞥见了李贤,眼睛登时一亮,一瞬间无精打采变成了活力四射,他几乎一个箭步抢出门来,笑嘻嘻地和李贤见了平礼,旋即就暗示自己这些人是被武后赶出来的,让李贤这个当儿子的进去劝解劝解。
甭说武后有令在先,就是因为程务挺已经先发而至进了里头,李贤也不能贸贸然闯进去。于是,他指着那两个禁卫把武后刚刚的吩咐一说,旋即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然而,上官仪虽一脸失望,却也没有放过他,一把抓定了他的袖子,轻轻松松就把李贤拉到了门下省的政事堂。
李贤当然可以挣脱上官老头,问题是,如今老上官也已经六十好几,要是把人摔倒在地,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于是,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前去参加那劳什子的议事。
仿佛是注定这一天就是倒霉的日子,政事堂的六人联席会议仅仅开到了中间时段,外头就忽然响起了叩门声,裴炎示意记录的书吏前去开门,结果那竟是满面恼怒的武后。后者一进门也不顾宰相都在场,直接把李贤拎到了一边。
一番声色俱厉语速极快的训斥之后,武后便把一本册子丢给了上官仪,**地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日子长了,贵冑们竟然连律法也都忘在了脑后,在家里都敢私藏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宰相议决,贤儿也在其中,就先回避吧!”
李贤还没从刚刚那训斥当中回过神就听见这么一句话,顿时惊到飞起。正准备硬着头皮分说两句,却不料武后压根没给他机会。就在出门的一刹那,武后忽然回头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旋即就带着几个内监气冲冲地出了政事堂。
第五百九十四章 闭门思过,愈演愈烈
马齐喑。 用这么一个词来形容目下的朝堂格局,兴虽说裴炎和刘祎之都是武后一手提拔的人,李敬玄属于亲武后的派系,上官仪如今也存着多一言不如少一言的态度,但是,仅仅是一个郝处俊,还有尚在辽东不曾回来的刘仁轨,就足以对武后构成威胁。
所以,尽管武后有天子这个后盾,不少事情上还是摆出了虚心听取大臣建议的气度。至于听了之后纳不纳,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然而,像皇后怒闯政事堂这种勾当,自从政事堂合议的制度建立之后,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老上官怒虽怒,但在看完了帐册之后就无言了。等到一本帐册在一群人手中转了一圈到了李贤手上,他就只见自己的名字夹杂在一群王公贵族中间,并不起眼。
他满脸懊恼地将东西还给上官仪,又向其他宰相拱拱手:“各位,母后刚刚教训的是,我现在就回去闭门思过,至于处分就请各位相公一起商量吧。”
言罢李贤不等众人有所反应,这一下子就溜出了门。等到上官仪第一个回过神的时候,外头哪里还有李贤的踪影?这时候,老上官方才恼火地使劲一拍桌子,露出了少有的怒气:“天后陛下这不是给我们添乱么?好容易把雍王逮住了,他也老老实实处理政务不曾偷懒,如今他这闭门思过,指不定怎么逍遥!”
上官仪打头第一句话可谓是惊世骇俗,别说裴炎刘祎之。就连李敬玄处俊也给吓了一大跳,暗道这位气度风仪天下无双的首席宰相怎么会一下子这么失态。等听完全文,刘祎之就不免窃笑了起来——还道上官仪一味偏帮李贤,敢情这一位是在懊恼少了一个壮丁啊!
“依我看,天后是在借此警告各勋贵,对于雍王如此疾言厉色,大约也只是一时不快而已。”裴炎这宰相没当上几天,宰相气度却先练出来了,说话慢条斯理很有派头。“这唐律之中对于王公贵族私藏甲冑和身份不明之人都有定例,虽说不能乍然太严厉,但总归是有例可循地。”
这时候,就连一向古板的郝处俊都揪着下巴上的胡子点了点头:“也是。十副皂甲算不得什么大罪,罚雍王一年俸禄就可。若是让他闭门思过,岂不是遂了他的心愿?”
这样一个提议在其他四位宰相中间几乎是毫无异议全票通过。当然,倘若他们知道李贤家里的皂甲不是十副。而是接近一百这个数量,那么绝对不至于这么轻松。就比如正在回家路上的李贤,这时候脸上表情就精彩得很。
“杀鸡给猴看?这就算要杀鸡,也不至于逮住我这只吧?”
虽说寒风一阵接一阵地往脖子里灌。但李贤却没有半点感觉,只顾着在心里回味刚刚老妈看似劈头盖脸的怒骂。刚刚一时被打懵了没注意,如今想起来。仿佛那些话颠三倒四就是那么几个意思——没出息。不争气。就知道惹麻烦——而真正和这件事能搭得上边的重话则是一句没有。按照这个道理来算,程务挺似乎在武后面前也维护了他一下子。没说实话?
他和程务挺没多少交情啊,难道是因为他做人比较好,所以谁都乐意帮忙?
李贤越想越想不通,索性就干脆不想了。来到自己家门口把缰绳一扔,面对前来迎接的总管和管事,他立刻就高声宣布了一件事——从即日起,除了采买不准任何人出门,谁来都不见。至于理由,他只说了一点,他从即日起闭门思过!
闭门思过?这个新鲜地词让整个家里从上到下的人都傻眼了,也不知有多少人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而李贤前脚踏进书房,后脚霍怀恩便满脸沉重地跟进来请罪,在后面腿脚麻利的屈突申若和贺兰烟看到这古怪的一幕,一时都搞不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个状况。
“还不都是那个术士惹地祸!这么大的本事偏偏就轻轻巧巧被人杀了,而且还是死在大街上!要不是母后为了他的死而大张旗鼓,我至于那么倒霉么?”
李贤火冒三丈地骂了一声之后,见霍怀恩趴在地上仍然不肯起来,顿时没好气地上前用力拉了一把。奈何他的力气虽然大,比起霍怀恩仍然有些差距,用力拽了一把竟是好似铁块似地纹丝不动。气急败坏之下,他不禁把相扑中的招数用了出来,后腰猛地一沉,这胳膊配合肩头一使劲,一下子把霍怀恩四脚朝天绊倒在地。
看到对方惊愕莫名的模样,他忍不住心情大好,竟是指着霍怀恩的狼狈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老霍你也有这一天!看来上回从辽东出发地时候,老的绝学还有点用场!还愣在那里干什么,一点小事至于这么缩手缩脚么?我就算闭门思过,大门一关把人都挡在外头,谁知道我在里头干啥?”
霍怀恩陪李贤视察过大牢之后就担心自己的莽撞会不会带来麻烦,而本着士为知己者死地原则,他甚至还想好了如果有事自己应该采取地对策。总而言之,只要不连累李贤就行——当然,他地小九九也很明确,搭上李贤他就真完了,这要是保住了这位亲王,他总不至于像那些曾经的同行那么倒霉。
谁知道李贤竟一点都不怪他!
“殿下……”
“咳,男子汉大丈夫别扭扭捏捏地!总而言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程务挺记下的那十件皂甲之外的其他货色都给我撸平了。做好这件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