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攻略-第2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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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李治的反应照旧看不出喜怒。仿佛在那里猜测整件事的经过,良久,他才长长吁了一口气,“你下去吧。对了,去荣国夫人家里看一看,听说她先头病了。你和皇后说一声,在库房里头挑一些药材送过去。她先头说过喜欢九成宫的风景,若是愿意,不妨在这回过了寿辰之后,叫上几个小辈陪她去那里住上一段时间。”
这什么意思?
王福顺左思右想不得要领,却不敢多问,答应一声便往外退去。李治一直看着他出了寝殿掩上大门,这才露出了极其怅惘的表情。怔怔地瞧着屋顶,那不依不饶地仿佛要把那坚实的梁柱钻出洞来。
说起来,韩国夫人也已经故去那么多年了,遥想昔日丽人妖娆姿态。还真的仿若昨日一般。只可惜,红淹薄命,一场大病之后,她居然说去就去了……
发了一会子愣,他半支着身体坐了起来,随手拿起旁边的一卷书慢慢浏览了起来。李唐虽然不禁其他宗教,但道教却是作为国教尊奉,而尽管不像汉初那样尊奉黄老之术,可作为君王的李治亦没有少看道书。捧着手中的《太上黄庭内景玉经》,他脑子里却在想别的,全然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
武后一进寝殿,看到的就是李治斜倚在榻边发呆的情景。刚刚王福顺告知了李治事情之后,就跑到她那里去老老实实地做了坦白,因此她略一沉吟就决定走这一遭。渐渐走近之后,她便轻轻咳嗽了一声,柔声唤道:“陛下!”
“呃……媚娘?”
李治讶然之后立刻露出了笑容,二话不说地点点头,就往里头挪了挪身子。而这时候,武后便笑吟吟地走上前,当仁不让地坐在榻边,忽然夺去了丈夫手中地书。
“陛下怎么有如此好的闲情逸致,居然在看黄庭?”
“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对于武后的举动,李治没有丝毫恼意,反而一手托腮看着妻子,突然道出了一个提议,“自从上
了骊山之后,朕和你已经有好些年头不曾去了。等婚,替贤儿加冠大婚之后,不若再去一趟骊山上的汤泉宫?朕有意将汤泉宫改成温泉宫,可惜这一病就连题字也没有兴头,不若你替朕写如何?”
武后原本是想就先前的事做一番解释,谁知李治压根提也不提,反而兴致盎然地提出要去骊山,这顿时让她满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用在了虚处似地,要多古怪有多古怪。没好气地瞥了李治一眼,她的面上忽然露出了几许红晕,竟是显得格外妩媚诱人。
“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陛下居然还说这种话,若是传扬出去让别人听见……”
“怕什么,朕是皇帝你是皇后,别人还能说什么?”
李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竟是忽然伸手将武后揽在怀中。夫妻就这么互相靠着温存了一阵,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叩门声,两人这才分开。等到侍女将白玉丸子汤搁在一旁,武后立即打发走了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后,便转身正对着自己的丈夫。
“陛下想必听说了流言的勾当,臣妾想说的是,贤儿也知道了。”
“什么?”
倘若说先头李治还只是因为这流言而想到了韩国夫人和那一段温情往事,并没怎么放在心上,那么现在,他就确确实实地惊怒交加了,奈何想要发火却找不到出气的地方,嘴角便有些抽搐了起来。夫妻俩大眼瞪小眼了一会,他终于干巴巴地问道:“贤儿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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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一个声音:“陛下,娘娘,雍王殿下求见!”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就是李贤进门之后的第一感受。虽说在外头就已经得知老爹老妈都在里头,可一进来发现老妈面色微红老爹满脸不得劲,仿佛是自己打扰了两人地好事,他不免有些尴尬,呆站了一会方才上前行礼问安。结果,起身之后,他就觉得自己一下子成了四道目光的中心,对面两位至尊的眼神牢牢锁定了他。
良久,李治才干咳了一声化解了这古怪的气氛:“朕刚刚还和你母后说,许久不曾去骊山了,等你和弘儿都大婚之后,我和你母后就去骊山上享享清福。你母后还不放心你和弘儿,你快劝劝她。”
老爹居然起意去骊山泡温泉?李贤听了一愣,转头去看武后时,方才发现她满脸无奈,分明兴致不高,顿时笑了起来。他老爹是病了没法揽权,这才想好好休整休整,可是他老妈岂是闲得住愿意享清福地人?这种大好事叫上他还差不多,要是让武后选择,除非捎带上太子,否则她肯定不太情愿。
“反正骊山离长安不远,若是父皇想去,不若捎带上五哥和我们几个如何?”李贤笑容可掬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见武后丢来了一个嗔怒中带着赞赏的眼神,他自是信心百倍,“骊山的温汤对父皇的病体确实有利,这母后和太子五哥也是疲乏透了的人,大家就一块去疗养一阵子好了!”
这年头疗养还是个新鲜名词,他这么一说,武后免不了嗔着他假公济私,面上却笑吟吟的,而李治亦无可奈何地笑骂一句,事情也就算是定下来了。
插科打诨说笑了一阵,发觉老爹倦了,李贤方才和武后一起出了蓬莱殿,随即自觉自愿地送武后回含凉殿。路经太液池的时候,武后便遣开了一众随从,在一株柳树下驻足远望。此时,李贤亦知情识趣地凑了上去。
“你外婆说,今早小贺兰忽然失踪,是你派人找回来的?”
“烟儿是个死心眼,人家怎么传她就怎么信,我费了好大口舌才算是让她暂时安定了下来。”
李贤揣着怀中那块血书绢帛,几次想要拿出来,却本能觉得这样做于事无补,索性将今天求助于屈突申若的事情笑眯眯地说了。果不其然,武后闻听之后很是嗟叹了一番他的好福气,就差没用耳提面命的方式让他婚后好好待妻子了。
送了老妈回含凉殿,李贤便准备回去,下台阶的时候方才发现三五个小内侍正在冲洗青石地,上头残留着大滩大滩的血迹触目惊心。他眉头一皱正想问话,忽然听到后头传来了一阵叫声,转头一看却是阿芊。
“皇后娘娘让殿下捎带一封信给荣国夫人。”阿芊塞过一封信之后,就把李贤往里头拽,到了一个没人的去处时,她方才低声解释道,“娘娘身边就数我的岁数大,当初跟过的不是死了就是打发出了宫,没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娘娘对这件事似乎很有些芥蒂,殿下你可别瞎打听!”
第四百四十九章 兄弟联袂探老狄
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揣着老妈那封信一天之内第二次跨入荣国夫人的宅第,李贤除了哀叹还是哀叹。有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这一年仿佛是命犯太岁似的,事情一桩接一桩,麻烦一个接一个,难不成是先头打仗的时候把运气都用完了?
虽说很有悄悄拆开封函看一看里头写了什么的冲动,可忖度老妈的心性,再加上阿芊的提醒,他还是没有采取这种莽撞的举动。沿着小径前往老外婆居室的路上,他只见周遭仆役都是满脸惊惧,全都不敢正眼瞧他,心里不禁有些异样。
宫里头武后似乎是杀鸡儆猴了一把,老外婆大约也是杀人立威了。想到这里,他心里顿时像梗了一根刺似的,要多难耐有多难耐。
见过老外婆,送信的任务完成了,他闲话两句转身就想走,谁知这脚还没迈出门槛就被叫住了。再度回过身时,他便看到那位年近九旬的老外婆忽然用一种极其微妙的目光打量着他,紧接着又道出了一句没头没脑莫名其妙的话。
“贤儿,你真的一点都不相信外头的流言?”
这是什么话?李贤本能地皱起了眉头,旋即干巴巴地道:“外婆,流言好似无根之萍,岂可亲信?我兄弟四人中,母后向来对我最偏爱,若是为了人家胡说八道一席话而令母子生疏,岂不是令亲者痛仇者快?”
“媚娘果然没有白疼你!”荣国夫人杨氏刚刚那僵硬地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当下又点了点头,“烟儿先头回来都原原本本和我说了,我也想不到她居然还藏有那样的遗物。说到底,你姨娘终究是个痴人,唉!”
这最后一句话让李贤疑窦更深,可看老外婆讳莫如深的模样。他亦不便多问,道了声告辞就退出了居室。而他出了房门还没多久,荣国夫人杨氏就悠悠长叹了一声。
“婉娘,想不到那件事你至死还怀恨在心。可烟儿是你的女儿,若是真的闹出不可开交的事,于她又有何利?你这又是何苦来由?”
窝着一肚子火气外加不合时宜回到了自己家,李贤那张脸自然是黑得和煤灰似地,吓得一群仆人看到他都绕道走。虽说还没有正式的女主人。但阿箩的治家手腕也相当有一套,因此雍王第上下并没有传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从上到下众多仆人,竟没一个人知道这位主儿为什么不高兴。
所以,阿萝迎上来帮李贤换衣服的时候,脸上还笑眯眯的,仿佛心情极好,竟是和李贤打起了哑谜:“殿下猜猜,今天谁来过了?”
李贤此时压根没心情理会这些,奈何阿萝的面子不能不给。因此他勉为其难问了一句:“是谁?”
阿萝此时方才察觉到李贤仿佛有些不对劲,诧异地转到正面盯着他的眼睛瞧了一阵,这才嗔道:“好好地摆出这模样做什么?今天上午新任大理丞狄仁杰大人来拜访过了,蓉娘姐姐陪他一起来的,可惜某人居然不在家,让人家扑了个空。”
狄仁杰当了大理丞。那么说他是升官了,还带着蓉娘到了长安?
李贤猛地感到满心的阴霾散去了一半,连忙抓住阿萝的肩膀追问道:“他们到长安之后住在哪?蓉娘如今怎么样?”
“殿下想知道?”阿萝原想说偏不告诉你,见李贤满脸关切,刚刚的阴沉无影无踪,心顿时软了,当下遂笑道,“他们就在相邻安定坊的休祥坊赁了一处宅子。暂时不会挪动地方。狄大人性子沉稳,不是那种一味风流的人,蓉娘姐姐替他打理家务照顾儿子,日子过得很好。”
李贤长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自己虽不过问,似狄仁杰这样有本事有才能的人升官照样快。忖度今天在家里也没事,闷坐着反而更心烦,他索性向阿萝仔仔细细问了一番地址,随即抢过那件刚刚扒下来的袍子就往外走。阿箩一个措手不及就发现人没影了,顿时在那里狠狠一跺脚。
兴冲冲到了门口,由于步子太急,李贤和某个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后退一步定睛一看,他顿时愣住了,那个正揉着鼻子倒抽凉气地人,不是太子李弘还有谁?
“五……五哥?”
李弘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恶狠狠地瞪了李贤一眼,这才抱怨了一句:“知道你这身子健壮,也不用一见面给我这么个下马威吧!今儿个我正好有空找你下棋,你这么急匆匆去哪?”
有空,还下棋……这日理万机忙得脚不落地的太子会有空?李贤翻了个白眼,半点都不信。想想这位五哥的
归是为了那件事,再想想狄仁杰的为人秉性,他索性着李弘的袖子,笑嘻嘻地道:“五哥来得正好,就和我一起去见一个人吧!”
眼看李贤把李弘硬拽着上了马,东宫几个率府亲卫顿时忙不迭地追了上去,心里都在懊恼不已。早知道这位雍王名堂多,这下棋忽然变成了外出,他们这点人手怎么够?
李贤才不理会那几个率府亲卫考虑的安全问题,只顾带着李弘一路急行。到了地头,他下马之后便亲自上前把门敲得乒乓响,分明一幅不管不顾地架势。结果,马上的李弘看得直摇头,心里却觉得奇怪——看这门头不过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宅子,李贤上这里干吗?
这敲门的架势大约是吓到了里面的人,过了许久方才有一个老仆出来,而且还只是把门打开了一条缝。而当李贤道是雍州李六郎来探望故人,那老仆还是有些犹豫,砰地一声关上了门,似乎是匆匆进去通报,竟是给李贤吃了个闭门羹。
“六弟,你就不能矜持一些么!”
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抱怨,李贤一转头,发现李弘下了马,方才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他往日串门子的时候,人家都是大门敞开任他进出,这敲门的勾当很少做,再加上许久不见蓉娘实在有些急切,方才有了刚刚那一出。
他正要开口回答地时候,却只见两扇大门忽地被人拉开,一个红衣人影一阵风似的奔了出来,看到李贤先是一喜,而看到李弘的时候,她登时大惊失色。
“你……你怎么把……把五郎给拐带出来了!”
李弘听人家硬生生掐断了话头改口,又发觉对方认得自己,不觉留了心,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阵之后,他也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你是蓉姐!”
蓉娘被一声蓉姐叫得大为感动,慌忙上来裣衽一礼,却不敢在这十字街巷上叫穿李弘地身份,赶紧将人让进门去,还不忘向李贤投去了嗔怒的一睹。瞧见那几个率府亲卫呆呆傻傻地站在外头,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