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是睡着的水-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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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的头脑,因为她是孤燕,在敌后没有任何支援,她必须依靠自己来完成任务。
是的,孤燕已经开始飞翔。
穿着白色裙子的韩晓琳长发披肩,犹如黑色的绸缎在芦苇丛中飞舞着。笑声如同银铃一般,却又如同在水中一样带着回音。王斌看见了,拼命追,却追不上。他笑着:〃看你往哪儿跑?抓住你了!〃韩晓琳还是在前面跑:〃来啊,来啊!你抓不住我的!〃王斌在芦苇丛中奔跑着,却突然看不见韩晓琳的影子了。他着急地四处转着,拨开一片片的芦苇丛:〃晓琳!晓琳!你在哪儿啊?〃他拨开最后一片芦苇丛却看见未名湖上的一层薄冰。薄冰有个口子,岸边放着韩晓琳的凉鞋。王斌吓呆了,跳入湖中在冰水当中奔跑寻找:〃晓琳!晓琳——〃……
王斌一下子在床上坐起来,满头冷汗。他回过神来,心口还在剧烈地跳个不停。老式电扇还在嗡嗡嗡嗡转着,仓库里面黑着灯,他身下的吊床还在忽悠犹如坐船。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热带低气压让王斌喘不过气来。自从到达曼谷,他的心跳就不是很正常,忽快忽慢。他拿起水杯喝了两口,缓缓自己又点着一根烟。
同一时间,在修车铺的二楼。失眠的上官晴点着一根烟,哆嗦着手抽着。她紧紧头上的绳子,黑色的吊带背心都被汗水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露出了凹凸的曲线。她起身,穿着黑色吊带背心和白色内裤光着脚走到武器前面拿起56冲锋枪哗啦啦没有任何目的地拉着枪栓。……
王斌从吊床下来,脱下自己湿漉漉的背心拧了拧,穿着短裤拖鞋背上自己的书包踏上去屋顶的楼梯。旁边的吊床上肖天明还在睡觉,右手握着放在胸前的手枪。
仓库顶上,雷鹏在暗处的阁楼里面抱着SVD狙击步枪在值班。他看见王斌上来没什么惊讶:〃这个地方太热了,我也睡不着就没叫你换班。〃他把烟夹进喝干的易拉罐的口子抽,这样没有任何火光。
王斌深呼吸,湿润到底的空气还不是很舒服。气候不适应是肯定的,从北方突然来到热带,没几个人能迅速适应。这种秘密潜入是王斌小组经常要执行的任务,互相配合也到了一定的默契。拿着某进出口公司护照的四个年轻干部进入曼谷就跟随来迎接他们的徐公道来到这个安全点,魏处长去安排出境回国路线,他们就要在这里苦等命令了。
王斌把狙击步枪接过来,手滑过乌黑的枪身,举枪瞄准远方。夜视瞄准镜里面绿油油一片,复杂混乱的街上空无一人。
SVD狙击步枪抵在上官晴的肩上,她拉空枪试验撞针击发力度。随即放下狙击步枪,拿出箱子里面的一盒狙击步枪子弹。她拿出工具,开始重新装药让子弹射程更远精度更高,锉刀在细致地锉着弹头。……
〃我有一种预感,我们这次要遇到情况。〃王斌看着远方说。
〃你是说贼鸥投诚是个圈套?〃雷鹏问。
〃他是不是圈套都不关键,关键是有人在等我们。〃王斌忧心忡忡地说,〃我的预感很不好,希望我是错误的。〃子弹一发一发压进弹匣。上官晴用女人特有的细心擦拭着狙击步枪的瞄准镜和枪身,她的长发扎进白色发带里面散下来。汗水顺着白皙的脖子流进胸前高耸的乳峰之间,她把狙击步枪擦好放在箱子上又拿起56冲锋枪。……
〃如果贼鸥真的掌握什么对手的机密又嘴巴不严,他们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让他走的。〃雷鹏低沉地说。
〃我还没想明白——他们真的敢制造流血事件吗?〃王斌纳闷地说,〃本来是隐蔽战线的斗争,如果真的干起来不曝光了吗?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也许他们派来个影子杀手呢!〃雷鹏笑道,〃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无论是死是活对他们都没损失。〃 〃你怎么想到的?〃王斌问。
〃美国电影啊!老美喜欢玩这个。〃雷鹏笑着说。
王斌没笑容,也没说话就是看着远处。
上官晴擦完手枪,哗啦啦上膛又哗啦啦退膛。完成这一切她闭上眼睛,将枪口贴在自己红润的嘴唇上:〃妈妈,保佑我。〃 〃在你们情报系统内部,有隐藏很深的鼹鼠。〃代号〃贼鸥〃的T军事情报局曼谷站副站长凌陆对着面前的徐公道缓缓地说,〃级别很高,所以我的安全肯定是受到威胁的。〃 〃这个不是你操心的问题。〃徐公道淡淡地说,〃我既然说了可以把你带出去,自然有我的办法——但是我想知道的是,你到底对这个鼹鼠知道多少?〃 〃知道很多。〃凌陆带着自得的笑意,〃你想要的我全有——但是我必须首先到大陆,才能全说。〃 〃我们共产党是说到做到的。〃徐公道说。
〃你我都是搞特工的,谁心里没点小九九。〃凌陆不屑地笑,〃我在曼谷全说了,马上就是没用的臭皮囊。你们才不会管我的死活呢,早没影了!〃 〃我们不是第一次接触——你说到香港谈,我们在香港谈;你说到东京谈,我们在东京谈;现在你要我到曼谷来,我也来了。〃徐公道冷冷笑道,〃从和你接触开始,我没有哪次违约吧?不要以为少了你,地球就不转了!〃 〃你什么意思?〃凌陆开始紧张。
〃只要我一句话,偷猎行动马上取消!〃徐公道眼中射出寒光,〃我们所有来接应你的人全都撤回国内,由于你出尔反尔,我们的合同解除了!〃徐公道一拍沙发站起来,守在门口的王斌拿过来他的草帽。徐公道戴上冷冷地笑:〃我们共产党从来都欢迎任何愿意回归的朋友,但是我们决不和拿民族利益做砝码的人做交易!告辞了!〃凌陆急忙站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什么说的了,行动取消。〃徐公道冷冷地说,〃我们没什么可谈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自己保重!〃 〃我说!〃凌陆着急地说,〃我说——是冯云山!〃徐公道和王斌都是一惊,徐公道回头盯着凌陆:〃你要知道你在说谁?!〃 〃我知道。〃凌陆苦笑,〃是冯云山,你们的主管局长。〃徐公道走到他的面前:〃你再说一遍?!〃 〃冯云山。〃凌陆坦然起来,〃他就是'人马座'!〃 〃证据呢?〃徐公道平静下来。
〃最简单的例子,你们隐藏那么久的039号,除了冯云山没有人可以知道他的底细。〃凌陆说,〃还有017号,他只对冯云山一个人负责。〃 〃你这些根本不是证据。〃徐公道冷笑,〃这些根本不需要你来告诉我,我们都明白。〃 〃冯云山在瑞士银行有个秘密帐户,我知道密码。〃凌陆说,〃我有每次给他打款的直接证据,还有他取用的证据。我还有他秘密在香港和我们的人接头的录音,但是现在不在我身上。〃王斌眼中冒出怒火,但是还是把话压回去。因为这个时候没他说话的份,只有忍着。
〃你这套把戏留着给小孩子信吧。〃徐公道冷笑,〃我们走。〃 〃我还有一个证据——冯云山有个养子,叫王斌!现在是你们的人,我知道他所有的底细!〃凌陆大声说。
王斌震了一下,稳住了。徐公道慢慢转身:〃你都知道什么?〃 〃王斌是你们殉职干部的孤儿,8岁到北京,在桔子胡同上学。〃凌陆说,〃他的女朋友是小学同学韩晓琳,后来去美国留学。再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一些特殊的变故。〃 〃什么变故?〃王斌脱口而出。
徐公道冷冷看了王斌一眼,他不说话了稳定着自己。
〃我不能在这里说。〃凌陆冷静地说,〃只有我确定我安全才可以说——冯云山不仅出卖了他的手下,还出卖了他的养子。他是真正的鼹鼠,埋在你们内部很多年,是我们军情局的镇局之宝!〃王斌咬牙坚持站稳,徐公道冷冰冰看着凌陆:〃你要知道你怀疑的人是谁?是我的直接领导——如果你跟我玩花招,你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我留下也活不了,还不如跟你走搏一搏。〃凌陆说完了觉得自己痛快了,〃更多的情况,我觉得和你们专门负责内保的干部交代更合适。至于王斌的女朋友韩晓琳的事情,也属于我们的绝密行动——我必须在大陆安全的地方说。〃徐公道不动声色:〃你就在这里待着,一分钟后有人来接你。〃他转身出去了,王斌看了凌陆一眼跟出去了。凌陆松了一口气,疲惫地坐在沙发上。
王斌出了酒店上车后有点心神不定,徐公道冷冷看他:〃你能不能做这个工作?!不能做现在就给我回北京,我不需要懦夫!我需要的是对党绝对忠诚的战士!〃 〃我可以!〃王斌咬牙说,〃我只有一个信念——对党绝对忠诚!〃 〃那你就给我忍着!〃徐公道没什么表情,〃给家里发报,这个人我们带回去。至于怎么处理,是回去的事情。——如果他是故意来扰乱我们视线的双面间谍,那也是个死间!只要踏上大陆的土地,那么就由不得他胡说了!〃 〃是。〃王斌发动汽车,眼泪在眼角打晃。
对面的楼顶,穿着泰国当地妇女服饰的上官晴看着那辆车。她拿起望远镜观察车里,车挡住了王斌的脸。她转向酒店附近,仔细观察着下面的街道,脑子在思考着。不一会,肖天明和雷鹏一前一后带着凌陆出来上了另外一辆轿车,开车的是个女孩。车混入车流当中消失了,上官晴看着面前打开的曼谷地图,在思考着。
曼谷闹市的一个宽大的公寓楼内,这是第二个安全点。从窗户可以清晰地看到四面八方的交通,视野开阔。王斌站在窗户前无声地观察下面,神色严峻。凌陆被安排到里屋,楚静在给他化妆。肖天明在制作伪造的证件,雷鹏坐在门口手里抓着怀里的雷明顿霰弹枪。王斌一直就这么沉默地站着,没有任何表情。
徐公道和魏处长进来,雷鹏站起来。徐公道淡淡地说:〃今天晚上,搭中国国际航空公司的航班走。〃王斌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他闭上眼睛又睁开,还是那么冷峻。他强迫自己的脑子不去想冯云山,不去想韩晓琳,不去想和这个任务无关的一切事情。是的,自己是对党绝对忠诚的情报干部!——自己的一切都是属于党的!
那么就必须完成党交给自己的任务,不折不扣!——其余的,都是身外之物。
两辆破旧不堪的轿车毫不起眼,在黄昏当中的曼谷街头穿行。雷鹏驾驶第一辆车,旁边是肖天明。第二辆车的司机是王斌,楚静坐在他的身边,化妆后的〃老人〃凌陆和徐公道坐在后排。再后面还有一个徐睫指挥的当地的内保小组,不过没跟那么紧,隔了好几辆车。
热带的黄昏非常炎热,化妆后的凌陆出汗不顺畅很是难受。徐公道目光警觉,这种时候万万不能出现任何倏忽。王斌无声驾驶轿车,这车虽然外表破旧但是马力强劲。曼谷的军警在街上指挥交通,和天气一样懒洋洋的。
一个驾驶摩托的女孩背着大提琴箱从车流当中穿梭,和他们并排等在红绿灯处。女孩戴着几乎遮住半个脸的大墨镜,用来防尘的纱巾围着下巴和脖子,长发在热风中飘逸。王斌的眼睛职业性地向左飘了一下,看见女孩的侧面。上官晴正好也往这边似乎很无意地看,看见了戴着墨镜的王斌,那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上官晴愣了一下,脑子里面在瞬间闪过那片芦苇丛——咣!走神的上官晴摩托车撞在了王斌的车头。王斌急忙停车,按照预案楚静下车了。楚静拿出一卷美元塞在上官晴手里,用泰语说:〃不好意思,我们赶路。〃上官晴从地上爬起来,神色还在恍惚。楚静掉头上车,王斌把目光从上官晴身上挪开开走了。
远处的车内,一个精干的中年男人注视着上官晴。他看到上官晴呆了半天,又扶起摩托车追过去了。
王斌开着车,尽力让自己稳住。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湿润了,他伸手去摸,手指是湿润的。他从后视镜看见了那辆摩托又逐渐追上来了,那个戴着墨镜的长发女孩背着大提琴的箱子在车流中穿梭着。
上官晴在风中流着眼泪,她以为自己是被风吹的。她擦着王斌的车头过去,头又开始疼了。她咬牙坚持着,加速离开了。王斌看着她的背影,皱着眉头想着什么。但是他总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好像什么都没想。
上官晴将摩托高速开到一幢废弃的烂尾楼。她下车后解开腕上的绳子直接扎在额头上紧紧勒住,哆嗦着手取出药片吃下。擦擦脸上的眼泪提着大提琴箱子走向工地电梯,按下按钮。电梯很野蛮地启动,上升了。
王斌的脑子一直在闪回刚才的女孩,突然他的脑子定格在大提琴箱子上——他猛醒过来:〃有刺客!〃两辆车已经拐上车流稀少的机场高速,在公路上孤零零的。王斌的话音未落,一颗狙击步枪子弹已经穿透车前玻璃,直接打在他的胸口。王斌在一瞬间没有感觉到身体的痛楚,随着血喷出来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心疼。他狠狠踩住刹车,身子撑住在方向盘上。楚静拔出手枪,拉住王斌:〃下车!〃徐公道带着凌陆下车,凌陆腿都发软。
烂尾楼的隐蔽角落,上官晴啊地叫了一声捂着自己的心口,狙击步枪掉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