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狄仁杰-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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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他地方的军队加在一起,也不过占三成而已。这就足以想见,卫军做为主力部队,朝廷对它们是多么的重视。然而此时,在这样一个隐匿于深山之中,名不见经传的小小驿站里,竟然会见到右威卫军士的身影,仅就这一点来说,便颇不寻常。可能任何人也难以想象,这个很不起眼的小小贺兰山驿站,却担负着转运前线与朝廷所有绝密军情塘报的重任。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它是战况传达的枢纽,是中央与前线及时沟通的中枢。也正因如此,这里才有四队、近三百名正规军的守卫。
驿站背山而建,大门处设有两个碉楼;几十亩地大的院落里只有寥寥十七八间房舍,其余的便是驿马的槽房。
腊月二十三,正值小年儿,贺兰驿好不热闹,爆竹阵阵,人声鼎沸,平静了一年的驿站似乎要在这一刻将所有的寂聊和沉闷通通赶走。
正房内热汽蒸腾,数十名驿卒和下值的军士,围坐在几张大圆桌前喝酒猜拳,嘶声高喊,吆五喝六,一双双通红的眼睛,撕裂般夸张的笑容,挥动的手臂和拳头……戍边的人们似乎只能用这种方法,渲泄自己心中的孤寂。
随着天际的最后一丝光亮渐渐消失,黑暗吞噬了整个大地,就在这光明与黑暗交替的瞬间,一股浓雾缓缓腾起,山中的雾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地来,莫名其妙地去。雾气越来越重,转眼间便弥散开来。渐渐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大门口的碉楼上,四名守驿军士手握长枪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唰”的一声轻响从碉楼旁的峭壁上传来,一名军士似乎听到了这微弱的声音,回头向山崖上望去,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一个小红点从峭壁之上飞速接近碉楼,军士疑惑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红点已到眼前,军士这才发现,红点竟然是一个人,他惊恐地张大了嘴,只发出半声惊叫,人头便在寒光之中飞快地转动起来,随着尖锐的刀锋声,箭一般飞了出去。另外三名军士已经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刀锋、血光……
三人无声地倒在了地上。
一双红色皮靴稳稳地落在碉楼内。“红点”缓缓转过身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火红的蒙面丝巾,火红的箭衣外袍,火红的皮制腰封,火红的中衣快靴,一切都是火红的,而后我们终于看清了,这个“红点”竟然是一个女子。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冲两侧山崖上挥了挥手。说时迟,那时快。碉楼两旁的绝壁上垂下十几条绳索,数十名黑衣人闪电般地攀越而下,无声地进入院中。碉楼上的红衣女郎,身形一纵如大鸟一般飞掠而下,落在了正房门前。她的下巴轻轻抬了抬,身后的黑衣人纵身而起,飞起一脚踹开房门……
屋内狂欢的驿卒们,甚至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肢体、头颅便在一片片刀光血箭中四散崩飞,临死前的惨叫回荡在群山之中。
房内安静了下来。
红衣女郎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从今日起到元夕,我们要截下所有转经这里发往神都洛阳的塘报!”
清晨,雄伟的贺兰山在雾气朦胧中若隐若现,一条狭窄的官道蜿蜒在群山峭壁之间。马上的驿卒身背“六百里加急”的招文袋,满脸汗水,狂鞭坐骑,口中高声厉喝。前面出现了一条岔路,驿卒双手带缰,一声断喝,马毫不犹豫地向岔路奔去。
岔路的尽头便是贺兰山驿站,两扇沉厚的大门敞开着。驿马飞腾,蹄踏如雷,带着一道烟尘冲进驿站。马上的驿卒高声喊着:“快、快换马!紧急军情送往神都!”
没有回答,空旷的院落里只有他自己的回声。
驿卒纳闷地四下扫视了一遍,猛地,他的心抽紧了,碉楼上没有守驿军士的身姿、院子里失去了替马驿卒的影子,平日里禁卫森严的贺兰驿,此时竟然驿门大开;一天中最为忙碌的正房,现在却门户紧闭。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抽出腰间的钢刀。
“吱嘎”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驿卒猛地回过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驿站大门竟在没有人操纵之下缓缓地关闭了。
驿卒倒抽一口凉气,猛地一提马缰,驿马长嘶着向大门冲去,说时迟,那时快,数十名黑衣人鬼魅一般从房后闪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驿卒厉声狂叫,手中的钢刀化作一团光雾,拦在前面的几名黑衣人登时惨叫着飞了出去。大门仅剩下一人一马的缝隙,驿卒情急拼命,狂鞭坐骑向大门直冲而来。“咔嚓”!一声巨响,伴随着驿马的悲嘶,大门将马死死地夹住,驿卒大吼着纵身一跃,竟从马头前翻了出去,身体重重地落在驿站的大门外。他跳起身拼命向山坳里跑去。身后,驿站大门轰鸣着打开了,一众黑衣人冲出大门追杀而来……
宏伟的神都洛阳城,雉堞连云,街市宽阔,建筑雄奇。洛水横贯全城,城中四十八坊,坊与坊之间有街道纵横相贯,买卖铺户,茶楼酒店,乐坊瓦肆,鳞次栉比,户盈罗绮,真可以说得上是人间天上。此地由高祖皇帝经略伊始,太宗守旧承平,待到高宗与武皇两朝更是大兴土木。
洛阳城中最显眼的地方自然是武则天所居住的皇城上阳宫了,宫城位于洛阳的正北方,覆压数十里,威严端庄。
上阳宫内,宽阔的宫道两侧站满了卫士,一名黄门侍郎高举塘报在宫道上飞奔着,转眼来到观风殿上。武则天接过塘报,打开一看,脸上露出了微笑。她合上奏折,放在一旁,抬起头,目光转向丹墀之下,从两厢侍立的众阁臣脸上一一移过:宰相张柬之、姚崇,兵部侍郎李昌鹤,大将军苏定方……终于,她的目光停留在一张熟悉的脸颊上,锐利而又不失温和的目光、微微飘浮的五柳长髯,他就是内史――狄仁杰。
狄公的脸上带着笑意,缓步出班,轻声道:“陛下,看来前方又有捷报。”
武则天微笑道:“营州都督赵文翙在塘报中说,已经借道突厥,顺利绕行到契丹主力的后方。”
狄公一愣,狐疑地“哦”了一声。武则天点点头,神采飞扬地道:“自从战役开始以来,我军连战连捷,而今,大将军王孝杰已从正面将李尽灭所率契丹主力逼入东硖石谷中,只待赵文翙的这支奇兵绕到李尽灭背后,便可东西夹击,大破契丹!”
狄公问道:“东硖石谷?”
武则天道:“正是。怀英啊,李元芳不辱使命,劝服吉利可汗借道大周,可说是有大功于朝啊,朕已下旨褒奖。”
狄公道:“是,臣已接到了旨意。”
武则天道:“而今,大军部署停当,看来,战役可在元夕前结束。这真是社稷之福啊!昌鹤。”
兵部侍郎李昌鹤踏前一步:“陛下。”
武则天面带笑容道:“此役得胜全赖兵部用人得当,指挥有方,你厥功甚伟啊!”
李昌鹤赶忙躬身谢道:“此乃天子威灵所至,三军将士用命,臣何功之有?”
武则天笑呵呵地站起身来:“有功,有功啊!你是功在社稷。前方的王孝杰、赵文翙诸将力战沙场,屡建奇勋,击灭契丹已是指日可待。依朕看来,此乃国力昌盛之兆,朝中应当好好庆贺一番。你说呢,怀英?”
狄公似乎若有所思,并没有听见武皇的问话。武则天皱了皱眉:“怀英!”
狄公猛地抬起头:“啊,陛下。”
武则天问:“你在想什么?”
狄公答道:“没什么,臣是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
武则天道:“嗯,怀英啊,对契丹一役大获全胜,这是当朝盛事,朝内应司礼庆贺,你这个宰相表个态吧。”
狄公笑了笑,略一沉吟道:“陛下,是不是等到大军献捷之后,再设宴庆贺?”
武则天道:“有这个必要吗?王孝杰、赵文翙必定在元夕前便可结束此役。朕看,这庆功大宴就设在元夕当天吧,既庆贺佳节,又有前方的捷报,真可谓双喜临门啊!”
李昌鹤微笑道:“臣立刻遣人告知王孝杰,捷报在元夕当天,庆功大宴之上再献与陛下。第一是为元夕佳节增彩;第二,为陛下的武功添一段佳话。”
武则天满意地笑了。狄公深深地吸了口气,陷入了沉思。
尚贤坊,这是靠近洛阳北门的一座清幽雅致的坊里。坊内建筑雄伟,飞檐斗拱层层相连。显而易见,在这里居住的都是官宦之家,狄府就是其中之一。
在光天化日之下,狄府院中,一条人影“呼”地飞掠而起,躲开了下面七八条木棍的进攻。人影在空中飞转,迅速下落,地上手持木棍的八条大汉一声断喝踏上一步,举棍向空中撩去。那人影闪电般伸出右手抓住了一条棍头儿,轻轻一摆,“砰”!将另一条棍荡了开去,那棍不偏不倚,正打在旁边一个大汉的腹部,那大汉一声大叫,跪在地上。剩下的七人一愣,手中木棍松落,横搭在一起,形成一张“棍网”。那人影稳稳地落在棍网上,几个大汉急忙抽棍,已经来不及了,人影在棍上飞奔,“乒乓”之声不绝,几名大汉的身体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人影缓缓转过身来,正是李元芳。
对面,几条大汉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躬身道:“李将军,我们服了!”
李元芳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好啊,千牛卫的八大军头果然是名不虚传,这八条大棍使出来,端的是虎虎生风啊!”
军头张环道:“合我八人之力,竟不能在将军手下走上三招,卑职等万分惭愧!”
李元芳笑了。他从旁边的木架上取下手巾,边擦汗边道:“我这也算是刀头上滚出来的功夫。”
张环由衷地钦佩道:“将军真可以称得上是天下第一呀!”
李元芳笑道:“行了,别捧了,我这浑身直发冷。”
张环也笑了:“皇上调我八人在李将军麾下效力,今后,还请将军不吝赐教。”
元芳道:“这好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话音未落,大门外一声高唱:“狄阁老回府!”
狄公在随侍的簇拥下走进大门,元芳快步迎上:“大人,您回来了。”
狄公边走边道:“怎么样,皇上赐给你的这八大军头还可以吗?”
李元芳笑了:“嗯,不错。龙虎、龙威、龙武、龙胜、龙兴、龙健、龙彪、龙扬都是带龙字的,而且个个是军中健者,圣上此举真可以说是天恩浩荡啊!”
狄公笑了。李元芳道:“卑职明白,这八个人说是赐给我,其实还是圣上对大人的眷顾。”
狄公笑道:“圣上是怕我年迈,不胜其力,这才多派几个人来帮我。”忽然,狄公停住脚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凝神思索着。
这时,八大军头快步走了过来,躬身施礼,齐声道:“卑职等……”李元芳赶忙挥手制止他们。八个人不知就里,面面相觑;李元芳冲他们轻轻摆了摆手,努努嘴,八人赶忙退到了一旁。
狄公静静地思考着,低声道:“塘报,塘报……这塘报来得煞是怪异呀……”
李元芳望着他轻声道:“大人,您是在说前线的塘报?”
狄公点了点头:“正是。”
元芳道:“有什么不对吗?”
狄公笑了笑,没有说话。这时,管家狄春跑来报告:“大老爷从老家捎信来,说如燕小姐是十二日出发的,恐怕这几天就要到了。”
狄公一愣,继而脸上露出了微笑:“哦,对,对,对,是我糊涂,这件事一个月前大哥来信就提起了。”
狄春道:“老爷,您看怎么安排?”
狄公道:“嗯,把东跨院打扫出来,先让她住在那里。”狄春应了声“是”,转身离去。
狄公笑道:“我这个小侄女呀,第一次见她还是十年前,那时她只有五六岁大。真是岁月不居,时间如流啊,连如燕都已长大成人了,我们怎么能不老啊!”
元夕渐近,虽然是暮色降临时分,永昌县的街道上仍然是热闹非常,买卖铺户悬灯结彩,饭馆酒肆门前更是人声鼎沸。一名馆丞站在驿馆门前,四下张望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五六匹马挟裹着一辆马车转过街角,飞快地奔到了永昌馆驿门前,为首的竟是一位美丽的姑娘,身着一袭胡服,左手一扬马鞭大声问门前的馆丞道:“这里是永昌馆驿吗?”
门前的馆丞看了她一眼,爱搭不理地道:“门上有匾,不会自己看呀。”
姑娘柳眉一竖:“自己看,那要你戳在门口干什么?跟石狮子做伴呀!”
身后的仆从们发出一阵窃笑。馆丞道:“嘿,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说话呢?”
姑娘冷笑一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馆丞大怒:“你说我是鬼!”
姑娘哼了一声:“我看你还不如鬼呢!一个大活人站在门前,问你话还爱搭不理的,你以为你是谁?”
馆丞冷笑一声:“这话问得好。请问姑娘以为自己是谁,啊?你以为本馆丞站在这儿是为了答你话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