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臣与王子-第1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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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那一剑刺下去之后,溪涧心中所知道的这些 个秘密都随着他的灵魂一起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再也不会回来。
但此时让苔伊奇怪的是,贾鞠却提到了天佑宗,一个早已被大滝皇朝派军剿灭的组织。 当年在江中百姓心中,比佛、道还要神圣的宗教。
“天佑宗不是已经消失了吗?当年的天佑宗惨案在整个东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听说 很惨烈,大滝军以数倍的兵力围剿天佑宗,战役之后所俘虏的天佑宗门徒也五一幸免,全数 斩首。”
贾鞠起身,靠在一侧,又问:“那你知道当年是谁向皇帝进谏,要铲除这个组织吗?”
苔伊摇摇头,但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她担心自己说出来之后会让贾鞠感觉到不安, 干脆只能摇头。
“当年进谏要铲除天佑宗的是溪涧。”
贾鞠说完,苔伊微微点头,这个答案果然如她心中所想的一样。这实在太容易被推断出 来,可越容易推断出来的事情,她越会去故意装傻充愣,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让贾鞠觉得自己 并没有在追赶他的脚步。她是一个女子,女子只能追随男子的脚步,而不能追赶男子,这几 乎就成为了这个时代的一种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也是因为这个道理,无数有才的女子被埋没 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虽说平日内贾鞠无数次鼓励苔伊不要隐藏在幕后,应该站出来以巾帼 红颜的形象示人,虽然苔伊已经成为了天启军中唯一的一名女将军,即便如此她心中依然存 有顾及,这个顾及就在于贾鞠对自己的看法。
男人好,女人也就好了,这是普通贤妻良母根深蒂固的想法,可到了苔伊却没有任何用 处,即便她在心中认定贾鞠是自己的男人,可贾鞠也从未将自己当成她的女人。
无名无份,迟早有一天会让一个女人伤心玉绝。
“这是鬼鹤老师在书信之中所提到过的?”
贾鞠点头:“对,我并不怀疑鬼鹤老师在心中所言,因为我还身在宫中之时,每日都与 溪涧有接触,依我来看,这个人并不如表面上看得那样简单,虽然他贪腐,可我觉得这只是 他在表面上所做的文章,而每做一件事都有着他特殊的目的。”
“为何这样说?”
“溪涧几乎没有任何主动的行为,他所做的每件事都与阗狄背道而行。如果阗狄在朝上 香皇帝进谏说不能大兴土木在民间修建行宫,那么溪涧就会立刻站出来,反驳阗狄。一开始 ,溪涧的这种行为并没有让我觉得奇怪,后来我突然间明白了,因为他的身份,和世人给他 扣在头顶上的大贪官、大奸臣的帽子,所以你并不会觉得他的做法是非常刻意的,只会觉 得大奸臣就会那样做,而在朝中最大的奸臣是谁?那就是溪涧。反之,好像从溪涧这个 人突然出现成为相国那一天开始,他的贪腐之名就传遍了天下,但至于他到底贪腐了些什么 ,做了什么事情,谁都不清楚其中的具体一二,这难道不可怕吗?我从公众官吏中所记载的 文字来看,溪涧之所以要进谏皇帝铲除天佑宗,并不如民间传言的一样是因为天佑宗的那个 预言。在那个预言现世之后的多年,大滝皇朝才下令铲除,以皇帝多疑的性格来讲,这很 说不通。事实是,溪涧发现天佑宗的门徒已经渗入到了京城之内,各个行商大户,甚至是乞 丐群落之中。于是溪涧便以天佑宗要造反,改朝换代作为理由让皇帝借题发挥将天佑宗全数 铲除。”
“天佑宗当年真的发展有那么壮大?”
“天佑宗在整个东陆到底有多少门徒,多少信徒,我想包括他们自己都不清楚。按照战 役的记载,天佑宗剿灭战之时,与大滝军对抗的天佑宗门徒不过几千人,而信徒有多少,却 不得而知,当然不排除有人提前逃脱。”
“天佑宗领头的是谁?”
“没人知道,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过他们的大门主本人,更不知道他到底是谁?来自哪里 ?向天下百姓谣传那些大滝皇朝即将覆灭的言辞又因为什么。”
“至少他猜对了大滝皇朝即将覆灭的这个事实,不是吗?”苔伊笑笑道。
贾鞠微微点头:“如果我成立一个和天佑宗相同的组织,我也可以用自己的预言来蛊惑 人心,大滝皇朝的覆灭要几乎都是迟早的事情,只要卢成家的人还统治着这片土地,即便有 太平,也不会持续太久,不同的身体内都流着相同的血液,那是一股渴望权利的疯狂之血, 并不会给这个世间带来永世的太平。”
苔伊听罢又问:“你说的天佑宗和溪涧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天佑宗没有消失,这是我的推断,而溪涧那样做似乎有些可以,刻意得不得不深思他 为何要去那样做?回想一下,天下间人人都知道溪涧是一个只注重自己本身利益的人,而他 又巧妙地将自己的利益与皇室牵连在一起,这一点让皇室不得不听从他的建议,做一些他想 做的事情。可在剿灭天佑宗这件事上,对他溪涧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天佑宗充其量在百姓心 中也只是一个宗教,而皇室卢成家的心中也只是一个没有开始真正对抗朝廷的半武装组织, 就算他们撒布谣言说大滝皇朝要覆灭,可事实他们并没有煽动百姓造反,而是鼓励百姓勤耕 多劳,如果卢成家要有心剿灭天佑宗,早在预言散步之时就动手了,为何还要等到溪涧的进 谏呢?”
'第一百三十二回'闺智
火盆中的木柴已经快烧尽,苔伊起身从旁边的竹筐之中捡了些木柴在火盆之中放好,拨弄了一下木柴后,又给贾鞠倒了一碗隔夜茶,递到他跟前,在看贾鞠喝光之后,才说:“隔 夜茶多身体并不好。”
贾鞠摇头道:“就如喝酒会伤身,会让你变得迟钝是一个道理,只是有酒瘾的人你是没 有办法轻易劝服他不再喝酒的,你能说服今天的廖荒不再心急攻打佳通关,占领建州城,那 就能说服我不再喝隔夜茶,这其中的道理都一样,大多数人真正关心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体, 而是自己的情绪,就为了图一时的痛快,就如男女之事一样。”
贾鞠提到男女之事时,故意抬眼看着苔伊,苔伊双眼却盯着火盆,没有任何表示,好像 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他最后的那句话。
“你在想什么?”贾鞠问。苔伊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笑笑道:“我只是在想你刚才说 的几者之间的关系,但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们自己的推断,并不是 事实,况且我最关心的还是,你为何从前要一心杀死谋臣,如今在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
贾鞠笑了,笑着笑着又咳嗽起来,苔伊换了个姿势,伸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等贾鞠有 所好转之后才开口道:“你说说,我看是否正确。”
“你是因为知道谋家村是大滝皇朝认为建立之后,才对谋臣起了杀心,因为你不允许任 何一个妨碍你的人挡住你要覆灭大滝皇朝,不管是谁,就算是自己心爱的弟子,你也不会手 软。”
不可否认,苔伊的话说中了贾鞠的心事,这是一个正确的答案,再没有一个答案比这个 要准确。贾鞠完全是因为看了鬼鹤的那封书信之后,才意识到不能留下谋臣这个人,留下这 个被卢成家所饲养出来的牲畜一样的人。如果没有那封信,他会按照最初的想法,将谋臣留 在皇宫之中成为自己的内应,在时机成熟之时,凭着他们师徒俩的智慧,一定会力挽狂澜, 一举推翻大滝皇朝的统治。可偏偏就在他离宫之前,发现了那封信的存在,也知道了那个残 酷的事实,虽然他不知道信中所写的文字是不是百分之百的真实,但因为大计已经开始施行 ,容不得有半点的疏漏。如果谋臣不死,这个被培养出来要一心终于卢成家的人,一定会有 一天将贾鞠和廖荒竖起的那支天启军大旗给砍断,重新恢复卢成家的统治,所以他必须死
不过,人毕竟都是有感情的,贾鞠也是一个惜才之人,他并没有真正的下狠手想要将谋 臣置于死地,所以才在离别之前,将自己的扇子赠送给谋臣,并在扇子之上留下了那样一首 诗,其目的就是为了让谋臣知道,他最终的归属并不是在权利的争斗中。同时,贾鞠也深知 ,要杀死谋臣,最好的人选便是苔伊,并不是他挑选出来的那个名叫尤幽情的女孩儿,虽然 那种女孩儿骨子里透出一种可以让人低头的恐惧,但这样的人在那个看不到真面具的谋臣面 前,是毫无杀伤力,甚至有可能成为自己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事实证明,一切都还是在贾鞠的预料之中,尤幽情虽然成为了自己的内应,完成了最关 键的一步,可还是被谋臣给彻底利用了。
这是一种莫大的讽刺,两个被天下人称赞为智倾天下的谋臣之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都不约而同地利用了女人,而这两个女人却又或多或少徘徊在他们之间,摇摆不定。
贾鞠知道尤幽情对自己存在的那种好感,也知道这种好感仅仅是因为自己所谓的那种智 慧。聪明的女人都会选择聪明的男人,因为智慧可以带给自己不仅仅是殷实的生活,还有安 全感,不过前提是这个男人也会深爱着她。
这种相辅相成的条件,是一种矛盾的组合,能彻底化解这种矛盾的人,才能最终达到目 的。
四个人之间被一根无形的绳索所捆绑着,当年贾鞠托四位王子所送给谋臣的挚友礼物, 在这其中就已经被苔伊给做了手脚,当时的贾鞠却没有想明白那四种礼物之中所存在的含义 ,原本以为只是一种玉盖弥彰的做法,让谋臣去捕风捉影,最终什么都得不到,看不清楚, 可没想到却成为了两个女人提醒谋臣的一个手段。
“你知道,我其实早就杀不了他对不对?”贾鞠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靠近他的人才能 听明白。
苔伊听见,开始是一愣,最终还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哈,韬光隐晦,这四个字隐藏了多少含义在里面,不仅仅是告诫他在宫中的为人处事 之道,又隐藏了你对他的那种关怀,我没有怀疑你对我的忠诚,从来没有,就如你从来都不 会怀疑我对你有一份感情存在一样。”
苔伊没有说话,只是心中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也许,现在是自己应该离去的时候 了。
现在离去,自己又将何去何从?去找谋臣吗?就算有这个计划,也不知道那个人身在何 方,又在做什么,会不会再一次接受自己。想到这,苔伊转过头去看着贾鞠,突然明白贾鞠 这个自己自少年时代就喜欢上的男子,其实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个梦而已。在这个梦中催生出 了可怕的东西,其中就有让很多智者都害怕的智慧——女人的智慧。
贾鞠起身,走到营帐门口,撩开帐幕,任凭外面的寒风卷着雪花吹入,许久,开口道 :“如果那时候,我没有那排你假死逃离宫中,到后来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雪花被狂风吹进了营帐之中,其中一枚从火盆之上飘过,落在了苔伊的掌心之上,瞬时 间变成一滴雪水,不一会儿便蒸发不见,又变成风的一部分,在整个营帐之中盘旋。
“如果你不是贾鞠,那该多好。”
苔伊微微弓住身子,双手抱住自己的胸口,眼泪忍不住要滴下来,可却在拼命地抑制 住,她不能哭,自从她父母死后,她早也不想流下任何一滴眼泪,甚至她不知道如今的这滴 眼泪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贾鞠?为了谋臣,亦或者为了自己不再拥有的纯真。
那滴眼泪中从眼眶之中滚落下来,落在了那双绣花鞋的鞋尖之上……
女人的智慧有时候很可怕,但催生这种智慧产生的“物品”之中就有男人。
《智囊。闺智》——日月:男,日也;女,月也。日光而月借,妻所以齐也;日殁而月代 ,妇所以辅也。
'第一百三十三回'古城内的毒杀
东陆,商地大漠,殇人古城外。
“我叫贪狼,你叫什么名字?”
入夜的大漠之中,温度突然降低到了极点,让我、张生和尤幽情三人都冷得从狗马所驼 的行李之中翻出厚重的衣服出来穿上,原本没有人愿意去搭理那个坐在一侧的亥字号杀手, 可他却主动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张生和尤幽情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没有听见贪狼的话一样,我转过头去看着贪狼,发现 贪狼一直盯着我。眼睛在黑夜之中,隐约还发出绿光,注意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我想大 概是因为夜晚关系,我眼花了,在东陆的五块土地之上,没有哪个民族的人眼睛是绿色的, 除了动物。
贪狼的年龄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在他醒来之后,总是笑眯眯地看着周围的人,好像 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感兴趣,期间还无数次夸奖了尤幽情长得漂亮,还赞扬道张生虽然年老, 但却非常强壮。
贪狼的废话没有让我对他产生厌恶,相反让我觉得有了兴趣,难道风满楼中的杀手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