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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西线无战事-第16部分

小说: 西线无战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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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还行 我回答他
都是这样 他长叹一声说 如果能一直在家呆着或许最
好了 假期后面的日子 就是因为这些而很烦乱
在连队回来之前 我便一个人到处乱逛 那天他们返回时 个个阴沉着脸 蓬头垢面 显得无精打采 我忙一跃而起 从中间 挤进去挨个儿寻找 我一眼看见了恰德 接着是正在擤鼻涕的米 罗 稍远处是克托和克络普 人们都默默地先把草垫被褥铺齐 我顿时感到有几分内疚 也不知为什么 熄灯睡觉前 我拿出背 包里的油炸土豆饼和果酱给他们吃 每人分那么一点
我把两块已经有些发霉的靠外边的煎饼自己留着吃  挑了 几张新鲜的递给克托和克络普 让他们吃
克托嘴里嚼着 一边又问 是你妈给你煎做的吧 我点头说是
挺好吃的 克托又说 我第一口就觉着味道不错
我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泪水 现在我又和老朋友克托 阿尔贝 特一起吃住了 一切都会好的 这才是我的归宿
你赶得真巧 临睡前克络普凑上来小声对我说 听说 过 些日子我们就快开往俄国那边了
俄国那边 听说没有什么战争
滚动的轰炸声从前线远处那边传来 整个营棚都跟着颤动
我们开始大规模彻底清洁整修 仔细地查看每一处部件 只 要稍有损坏都重新换新的 我还白捡了一件全新的上衣 克托就 更不用说了 竟拥有了一身崭新的制服 不同的传说此起彼伏 有的说可能打完仗了 很快就要和平了 不过有一种消息更让人 相信 我们就要到俄国那边去了 但还是令人置疑去那边我们又 何必把所有东西都换新呢 到后来更确切的答案传出 皇帝陛下 要亲临我们这儿巡视 难怪检查一次接着一次
我们仿佛又过了整整八天的新兵营生活  自始至终不间断 的操作训练  人们几乎不堪忍受了 心情烦躁而激动  开始的大 量清洁检查就已让人非常厌恶了 现在又要重新搞那套枯燥的
分列前进阅兵式训练 我们甚至比上前线更为愤怒
最终到了那个时刻 我们整齐地立正着迎接皇帝的驾到 大 家满心好奇都希望能亲眼目睹一下皇帝的风采 他在队列中昂 首挺胸地向前走去 但我却不免大失所望 以前从图片上见他比 现在的样子更伟岸更高大 而且我想他应该是声如宏钟铿锵有 力才对
他把十字勋章分发下去 同时和人们问候 讲几句话 之后 我们齐步离开了
很长时间大家都议论纷纷 七嘴八舌争议着 恰德更是一肚 子的吃惊 这就是万人之上受人仰慕尊敬的皇帝陛下 在他面 前任何人都要恭恭敬敬地立正站好 他眼睛里充满敬仰与疑惑 心 里想着便又问 就连兴登堡 本人难道也得在他面前立正 吗
那是自然啦 克托十分肯定地说
恰德还在狐疑 想了一会儿接着又问 要是一个君主是不 是也要在国王面前立正站好呢
这下大家都说不准了 但我们觉得不应该那样了 他们都是 世人仰慕的尊贵之躯 不会强迫对方也像别人那样毕恭毕敬地 立正站着在自己面前
你尽瞎说八道些什么 克托冲他说 你首先要知道的是 你自己必须立正站好就行了
恰德仿佛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满脑子毫无意义的幻想 但 你们知道吗 他几乎喊着说 我简直无法相信 尊贵的皇帝上 厕所时也跟我们一样
这个你尽管相信好了 克络普也为他的迂腐逗乐了
兴登堡 德国元帅  第一次世界大战
初 任第八军军长 坦能堡之战后 升任东线司令 一九一六年起任参谋总长  陆军总 司令  一九二五年和一九三二年  两度当选为总统  一九三三年授命希特勒组织政 府 使政权转入纳粹手中
你真是个二百五 克托对他说 你现在是个木头脑袋 里 面有了蛀虫 知道吗恰德 先到厕所好好冲一冲你的死脑筋 别 再问些婴幼儿的东西了
恰德一溜烟不见了
不过你们说要是皇上一声令下咱们这仗就能不再往下打 了吗 阿尔贝特问道
仗肯定还会打的 我接过他的话 你没听说一开始他就 反对我们打仗吗
可要是世界上其他像他一样的人也都起来反对打仗呢
我想那可能就不打了 我说 但问题是他们现在都赞成
打仗
那就让人奇怪了 克络普又说 我们舍生忘死打仗是为
了保家卫国  而他们法国士兵也同样是保家为国  说来说去 谁 对谁又错了呢
可能两边都对吧 我说 但我心里却很怀疑
就算如此 阿尔贝特一副究根问底的样子 好像是一定要 难住我 可咱们那些教师 学者 牧师 新闻报纸却只认为我们 这边是高尚的 正如我们心里期望的那样 而他们那边的学者 牧师 报纸又只说他们是高尚的 你说这又如何解释呢
这我又怎么知道 我回答道 但别忘了 我们还照例在打 仗 而且越打越大 又有好些国家也都先后加入进来了
恰德又过来了 仍然兴奋不已 很快又加入我们的交谈 他 问我们 为什么会爆发战争有什么起因
通常都是一个国家侵犯了另一个国家引起的 阿尔贝特 多少有点得意地说
恰德也假装莫名其妙的神情说 你说一个国家 怎么可能 呢 德国的山不会跑去侵占法国的山 连同河流 树林 田野这 些都不会过那边去侵犯人家吧
也不知你是真糊涂还是故意拿我开涮呢 克络普嘟囔着
埋怨他说 我的话是说一个民族侵犯了另一个民族
可与我何干呢 恰登说道 我倒没觉得被人家侵犯了什

跟你说吧 乡巴佬 这些并不是由你说了算 阿尔贝特生
硬地说
要依你的话 我现在就能回家了 恰德并不妥协 一本正 经地说 我们听着都不禁乐了
你真是个弱智的人 民族就是一个大集体 我们整个国家 米罗也看不下去了急着对他解释说
什么是国家 恰德掰动着手指关节 巴巴 直响 所谓军 队 警察 税款 就是你们心目中的国家 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克托终于发言了 恰德你终于说对了一句 国家和我们的 故乡是有差别的
但二者又 应 紧 密 相 连 的 克 络 普 还 是 强 调 自 己 的 观 点 至少国家应该是我们故乡的前提保障
你说得很对 但我们大家都去想一下 我们只不过都是一 些普通公民 而那边的法国人也大部分都是一般工人 做手工的 和小职员 可为什么会打到一块呢  这都是决策者造成的  在此 之前 我们都未曾见法国人 法国人多数也没见过我们 大家谁 又愿意去关心要不要打一仗呢
那你说 为什么要打仗呢 恰德问
还不是有人会从中谋取好处呀 克托伸了伸腰平心静气
地说
我可没有得到任何好处 不是那些人 恰德咧着大嘴笑着 说
不但你 我们这儿每一个是
可那会是些什么人呢 恰德迫不及待地往下问 要说皇
帝 他还要什么呢 该有的他一样都不缺
这也难说 克托回答道 他上任以来他没打过仗呢 历史
上每个有成就的皇帝都要有一场大仗才会名传千古 不信你就 去翻翻课本
那些带兵指挥的将军元帅们也要打仗方能声名远扬 德 特林说
他们有的比皇帝名气还要大呢 克托补充了一句
后方也肯定有人需要战争来谋取利益 德特林又小声嘀 咕了一句
就像一种寒热病 阿尔贝特说 大家都讨厌它 它却突然 而至 我们许多人也都不想打仗 它却偏要把我们卷入
但法国人那边更能哄骗人  我说 那些俘虏身上带的传 单居然说拿比利时小孩当饭吃 那些出主意的人才更应该被送 上绞刑架 他们才是战争的罪人
这时米罗起身说 但只要看看那些杂乱的弹坑我们就该庆 幸仗是这儿而不是在德国打的了
是啊 恰德赞同说 可要是不打仗不是更好吗
他显得很得意 毕竟说服了我们这些只须服一年役的应征 兵士 况且他的话翻来覆去别人是不可能驳倒的 我们都是些 普通士兵 对许多其他影响确实知道的太有限了 军人所特有的 民族情结就是他已在这个地方了 而这也正是那种情结的尾声 此外所有的东西就只用是否用得着来对待了
阿尔贝特抱头往草地上一躺 别再提这些无聊的事好吗 说了也没什么用 克托也跟着说
我们更为生气的是 那些发下来的新东西又得上交收走了 而开始穿的破烂还照旧领了回来 那些东西也只不过是为了应 付检阅而暂时配发的
这是指一九一五年以前 根据德国的法律规定通过一种考试而确定的只须
服役一年的应征兵士
事实上我们是重上了前线而不是要开往俄国去 沿途有片 树林支离破碎 东倒西斜 到处都是炸开的弹坑 还有几处巨大 的窟窿 什么东西能打成这个样呢 我问克托
是迫击炮 克托说着又用手向前边一棵树指去
树枝上吊挂着奇形怪状的几具尸体 有个士兵浑身赤裸 只 有头上还戴着顶钢盔 上半身卡在树杈上 而他的双腿都被炸飞 了
怎么会这样呢 我问
他的衣服怎么被剥的一丝不剩 恰德小声嘀咕着
克托说 我也总纳闷 我已不止一次遇到这种情形了 迫击 炮的热浪确实会在命中之后把目标的衣物炸得一干二净的
我仔细环顾四周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 到处都飘挂着一片片 被撕碎的军服 另外有个地方交 错 着 块 块 血 肉 模 糊 的 躯 体 部 件 有一具死体横躺着 只有一条腿还套着一片衬裤 上衣的领 子缠在脖子上 其余的衣服都被分解到树上去了 几乎是一丝不 挂 两条胳膊都彻底没了 其中一条被甩在二十步远的一个灌木 丛中去了
那具尸体脸朝地趴着 从受伤的胳膊渗流出的血水把旁边 的泥土染的黑红黑红的 好像临死前曾经奋力挣扎过 脚下的树 叶被弄得很散乱
这可是对真格的 一点不夸张呀 克托 我说
都一样 炮弹弹片戳穿肚皮不也一点没夸张吗 他很平静 地答道 同时伸了伸腰
但心不能太软了呀 恰德说
血都还是鲜红的呢 说明他们是前不久才死的 所有人都死 掉了 我们也就无需再浪费时间了 找人赶快把此事告知附近的 一个医疗站 我们并不是用来清理战场 抬担架的勤务人员
我刚休假回来 感觉和大家非常密切 所以主动要求和他们
一起组成一个巡逻队接受上级赋予的侦察敌人前沿阵地武器兵 力的任务 大家一块儿商量好一个行动方案 便从铁丝网悄悄钻 出来 然后分散向前爬行 我很快发现一个比较浅的弹坑 位置 正好 我便缓缓匍匐进去 小心地向前方观察
这里机关枪火力虽然不太密集 但四周的子弹都扫过来也 还是压制着 根本不可能直起身来
照明弹在上空爆炸出的惨白的亮光 使大地看上去像一块 冷冷的坟场 但很快黑暗又吞没下来 周围越发的漆黑 出发前 有人说前边一带有黑人部队 如果真如此还真不好对付 他们容 易隐蔽 而且又善于侦察 不过 有些时候他们又很蠢笨 克托和 克络普都曾歼灭整支敌人的巡逻队 主要是那些家伙爬行时居 然还要过把烟瘾 这边只要对准烟头那燃起的小亮点开枪就解 决了
我没听到一颗炸弹向我附近飞来的声音 而它已炸开了 我 很吃惊 一瞬时忽然不由自主地惊恐起来  在这一片黑暗中 就 我一个人呆着 或者早已有一双眼睛在另一处弹坑中盯了我很 久而且手中的手榴弹随时准备向我抛来 我努力使自己摆脱恐 慌振奋起精神来 我已不止一次接受过巡逻任务 而此时的情况 并不是很危险 但却是我休假归队后的首次 更何况我太不熟悉 这一带的环境
我暗暗宽慰自己不能胡思乱想 更不必无谓的惊恐 不可能 有人在夜暮中窥视我的 否则 他 们 的 子 弹 也 不 会 飞 得 这 么 低 了
尽管如此 我还是难以自制 脑子里一片混乱 各种情形在 脑子里像炸开锅一 样 母 亲 临 别 前 的 告 诫 的 话 又 在 耳 畔 回 响 俄国士兵靠贴在铁丝网栅上胡须随风飘洒 营房食堂的安乐 椅和瓦朗西安 的那家电影院都浮现在眼前 我心乱如麻充满
瓦朗西安 法国北部的一个城市
了惊恐和苦楚 总想有一支步枪的灰色 寒冷的枪口还在不停地 随我的脑袋来回轻轻地挪移 我想着已经汗水涔涔直流了
我隐蔽在浅坑里俯爬着 时间刚过去几分钟 我已经额头 冒出汗来 眼窝处都有些潮湿喘着气 两只手轻轻地抖动 我已 经太害怕了像动物一样的本能的表现 我真有些不敢探出头去 不敢再向前爬进
我不愿再动 只想像米汤一样把所有的辛劳凝固 什么都别 去做 只要把身体紧贴在地面上 我想试着停止自己的想法 但 却没能实现 身体和地面仿佛连为一体了 我没法前进 于是便 打定主意就趴在这里
涌来的 热 流 把 我 使 劲 撞 击 了 一 下 让 我 感 觉 一 阵 惭 愧 懊 悔 于是我抬高身子 向周围张望 时间久了 眼睛都在黑暗中 盯得有些火辣辣地灼痛 又向上空蹿起一颗照明弹 我忙爬伏回 坑坡上
我脑海里开始激烈地斗争着 一方面告诫自己出了这个弹 坑向前进 心里想 这些可都是你的好战友好伙伴 你没有理由 不出去 况且这又并不是别人给你的指示 但转念又一想 他们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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