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线无战事-第1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屋子百叶窗紧闭 我们就蹑手蹑脚地绕着房子转想找个有 缝隙的地方偷偷窥视一下 但后来实在有些等的心急了 要是 有少校也跟他们在里头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呢 克络普有些紧 张地说
那我们就赶紧溜开呗 罗尔咧着大嘴边乐边说 也许我 们这儿有部队的番号和标记会被他们认出来呢 说着他还撅起 屁股拍打了两下
大门原本就敞开着 我们 咚咚 的靴筒声传了进去 屋门开 了 一道光从里面直射出来 一个女人吓得尖叫起来 喔 喔
我们边说边高高地晃动着我们带来的礼
包
法文 为 的误 读 意 思 是 同 志 的 意 思 是 好
朋友
屋门展开 另外两个姑娘也听到外面的动静 一起走出来我 们被屋里的亮光照得清清楚楚 她们也认出了我们 见我们这个 样子三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简直难以克制 泪水都出来了 而 我们却早已被她们的样子而陶醉了 多么迷人的神态啊
她们便进去然后从屋里扔出几件衣服 我 们赶忙美滋滋地套在身上 她们才让我们进去了 屋里暖洋洋 的 一盏小灯柔柔地缓缓燃烧着 香 水 的 气 味 淡 淡 弥 散 在 空 气 里 我们打开礼包 把见面礼拿给她们 她们眼睛专注地闪放着 亮光 样子像个几天没吃饭的花猫
大家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甚至有些尴尬地坐着 罗尔笑着 冲大家做了一个吃饭的动作 于是她们迅速又活跃起来了 纷纷 取出了餐刀和托盘 直扑那些东西 她们虽然有些狼吞虎咽 但 每次总是先把一段肝酱灌肠举起在手上 大加称赞 啧啧不断 我们感觉非常舒服非常自豪地在旁边坐着
她们像鸟一样叽喳不停 但我们只听懂几句 但却很专注 我们从语气中觉得他们是欢迎我们的 我们都是些毛头小伙子 样子很年轻 那个皮肤浅黑 身材细高的姑娘轻轻地抚摸着我的 头说 了 句 流 行 于 所 有 法 国 女 人 中 的 话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膊 嘴唇紧紧贴压在她手背上 她便用手 指摩挲着我的脸 我的心狂乱地跳动 她的眼睛那么迷人 皮肤 那么光滑柔和 嘴唇红红的 她的话我根本听不懂 她的眼神我 也没有完全理解 好像包含着更多更特殊的内容
我看见隔壁房间罗尔正美滋滋地搂着那个金发女郎 大声 地说笑着 他可是风月老手 那我是第一次体验 手忙脚乱却又 急不可耐 好奇 紧张 渴求 等等感觉搅成一团 使我有些头晕
法文 意思是 等一下
法文 意思是 战争 大的灾难 可怜的小伙子
这里没有男人可以依靠抓取的任何东西 连长统靴也在进屋时 换成了拖鞋 作为士兵所信赖的保护伞一样都没有 步枪 武装 带 没有了 军服 军帽也没有了 我仿佛置身于一个茫然无知的 地方 不知发生着什么 但还是难以克制地紧张 甚至有些害怕
她身材匀称 皮肤浅黑 沉思时眉毛轻轻的抖动 而交谈时 却像两弯月牙儿一动不动 她的话语 往往没等出口 就过去了 有时只说了一半 便被我拒于耳外了 仿佛只搭了半边的拱桥 或者一弯一巷 或滑落的流星 我什么都不懂 一直都不懂 从 前 现在 这些不明意义的外国话 使我混混沌沌 一片宁静 屋 子好像昏暗下来 光线摇摇晃晃隐隐约约 眼前只有那张紧贴着 我的脸还那么充满生气 明亮润滑
脸的色彩和感觉是瞬息变幻的 一个钟头之前它还并不相 识 而此刻却那么温 存 亲 切 它 会 集 了 黑 暗 世 俗 和 燃 烧 的 血 液 一切这种事物熠熠放光 屋子里的东西也因它的影响而显得 别致奇特 灯光轻拂着我的浅色肌肤上 那只柔软的 冰凉的手 在上面游动着 我不由自主的生起一种崇尚之情
在士兵妓院的情况就不同了 我们要排着长队才准进去 我 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但浓郁的欲火使我不能自己 我有些恐 慌 那些过去的经历或许真的摆脱不掉了
我的感觉被那高挑浅黑的姑娘的红嘴唇惊醒了 于是我也 努起嘴唇紧贴上去 我紧闭双眼 一片混乱 这一切我真的想把 它们擦除掉 战火 恐慌 邪恶这一切东西 好让年华幸福重新再 来 海报上那个白裤子姑娘 我曾真的闪过一个念头 只有把她 得手 我或许才能活着 真的 如果我和紧紧怀抱着我的胳膊再 亲昵一些 意料之外的事也许就会发生
过了不久 我们又围聚一块儿了 说说笑笑 打情骂俏 罗尔 情绪高涨 美不自禁 穿上长统靴 我们恋恋不舍地告别了她们 夜风吹送 凉凉地抚摸着我们刚刚热烘烘的身体 白杨树比肩而
立黑暗中发生沙沙地响声 月亮闪闪地在天幕下 也在运河的流 水中静静地浮动着 我们并肩快步向回返
罗尔说 一份军粮面包看来没有白花
我一路沉默没心情说话 其实我并不感到满足快活
这时 前边有急速的脚步声 我们顺势藏到一颗大树后边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 一个光着身子赤裸裸的士兵穿着和我 们相同的长统靴 他胳膊下也挟一个包包向前奔跑着 一会儿便 踪影全无了 看样子应该是恰德
我们暗暗发笑 明天早上他肯定责骂我们
悄悄地我们又潜回到自己草垫上了 一切都像根本没发生 过一样
到了办公室 连长把一张休假证和一张通行证递给我 还祝 愿我旅途顺利 我一看假期才十七天 含路途三天 我小心地请 求看他能不能多给我两天路途假 贝尔廷克没说话 只是指了指 我的证件 我才知道休假结束后 我不用很快就返回前线 而是 要到一个野外营区去接受一种专门课程的训练
听到这个消息 伙伴们纷纷向我道贺 克托目光殷切他还吩 咐我努力去混个基地的活儿干 要是肯动脑子 你就能在那儿 常干下去
但我更希望再过八天才开始休假 在这里无所事事的生活 还有那么久呢 也挺舒服啊
临行前请大家在营房食堂喝顿酒已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我 们都有几分醉意了 而此刻我却很不平静 心情复杂 离开的六 个星期间 我自然是幸运的了 可再重返时 他们会怎样呢 我还 能这样与他们一起吗 海依和克姆里奇都相继走了 又该轮到谁 呢
喝酒的功夫 我细细地看了每个人一眼 阿尔贝特一声不吭 地在我身旁抽着烟 这是我形影 不 离 的 好 伙 伴 克 托 耷 拉 着 肩
膀 粗实的大拇指 有节奏地讲着话 米罗笑得牙齿还在闪光 恰 德的老鼠眼转来转去 罗尔的胡子密密匝匝像个四五十岁的小 老头
浓烈的香烟味在半空悬浮 只要有士兵的地方就不会见不 到烟草 营房食堂是我们这些普遍士兵的宣泄逃避的场所 啤酒 不单单是一种饮料 因为它人们可以随意摆动 摇晃放松 我们 有些像进行着一种仪式似的 长伸着双腿 随意地吐痰 就采用 这种形式 人要是过了今夜就要离开 那么各种事情都会接踵而 至的出现在眼前
夜里 我们又来到那所房子 我真不敢讲我对那个身材高 挑 肤色浅黑的姑娘说要离开了 而回来后 也将和这儿相隔很 远 我们或许这是最后一面了 听完 她只是漠然地点点头 似乎 很正常 我正不明白 但当我想起罗尔的话 我如果要上战场 她 会对我说 但休假回家她并不觉得感兴趣 该死 的长舌头女人 人本来想像着会发生奇迹可事实却不过是一只 只方方正正的干面包
次日一大早 除完虱子 阿尔贝特和克托一块儿送我到军用 铁路终点站去 在停车站 还得等三个钟头火车才会开 他俩又 得赶回去站岗值勤 于是大家相拥道别
愿你走运 克托 愿你走运 阿尔贝特
他们转身走了 挥了两次手 便越来越小 那走路动作和身 影我曾经那么熟悉 无论多远我都能分辨得出 他们很快便消失 了
我一个人坐在背包上等着
突然 我感到异常烦躁 真想赶紧上车离开
记不清自己曾躺过多少车站的月台 站过多少流动厨房 还 有不计其数地蹲坐在木板长椅 终于那熟悉却又朦胧 放松却又 压抑的景致跃入视线 车窗像电影屏幕一样掠过一座座村庄 房
顶一半用木材盖成像一个戴在上面的白帽子 一片片田野 在斜 阳的映衬下仿佛一块块闪烁的珍珠似的 一方方浓密的果园 一 所所丰实的谷仓 一株株茂盛的菩提树
站牌的名字在眼前跳跃 才让我有所感悟 心像激荡的音 符 好像要飞出胸口一样 我站到车窗前 紧抓窗框 随着列车向 前滚进 我却愈来愈难以控制 这些站牌 它们是我年轻时的分 界限
一望无垠的草地 原野 农场 一架马车孤单地在湛蓝的天 空下 在笔直的道路上向地平线的尽头挪动 一道拦路木栅 把 农民们隔在铁道外面 姑娘们热情地向列车招手 孩子们追逐着 在路边玩耍 他们身后通往村子的大道平整宽阔向后伸展 这可 不像炮兵部队的行军路
夕阳渐落 已至黄昏 列车走路时的轰鸣声消失了 我禁不 住想喊出声来 视眼豁然开朗 原野一马平川 山脉郁郁葱葱 从 原处铺展开来 我看到了多尔本贝尔格所具的特殊气质 树林的 上空巍然屹立起一把锯齿形梳子 大概就快临近城市了
夕阳温柔地把大地万物染上一抹红色 列车叮叮咣咣转动 着它那细长的身躯 挺拔成行的白杨从很远的地方恭迎着 但它 们却又那么朦胧 那么漆黑地向前倾倒 仿佛是一副融入阴暗 亮丽 希望的景物画
田野蜿蜒曲折 列车环绕行进 树木便也跟着变化 一会儿 没有了距离成了很长一整块 一会儿便只剩一棵 但很快它们又 出现在最前面那株树后 与天幕相连 变成一堵长长的墙壁 一 直消失在第一批房子后面
到了一个交叉路口 大家都麻利地拾掇着行李物品等车入 站 而我却望着窗外恋恋不舍一个人默默念叨着路过的大街 不 来梅街 不来梅街
在下面有些灰雾的街道和另一条朦胧的地下通道 自行车 马车和行人往来穿梭着 我的心又开始激荡起来 母亲的面容轻
轻地浮现在我眼前
火车缓缓收住脚步 外面一片吵杂 叫喊声 喧哗声此起彼 伏 车站里还有我亲切地岗哨在值勤 背好背包 扣好背带 拿起 步枪 我摇摇晃晃下了火车的阶梯
我停下来在月台上寻觅 在往来的人流之中 我没有认识的 人 一个红十字会女护士给我喝一杯东西 我忙转身道谢 她冲 我微笑了一下 样子很难看 她一定在炫耀自己 看见了吗 我 拿咖啡给一名军人喝呢 我却很不乐意她一个劲叫我 同志
车站外面那条从磨坊桥的水闸流出来的潺潺细流正向前延 伸着 年久的了望楼方方正正地端坐在斑斑驳驳的伟岸高大的 菩提树和苍茫的薄暮之间
多年以前 我们是经常坐在这儿的 每次过桥时 桥下脏乱 的流水传出浓烈地腐臭味 我们在水闸边向下边的的臭水弯下 腰看着悬挂在桥墩上的藤蔓和水藻 天很炎热时我们到另一边 去端视着不停涌现的水泡沫 嘴里议论着学校老师的奇闻轶事
我从桥上走过 向周围张望 浓浓的墨绿的水藻像是一张地 毯满满地铺在河面上 依旧闪射出弧形的光芒向下湍流 洗烫衣 务的女工照旧露着膀子摆弄着干净的内衣 熨衣服的热气一缕 缕地从这所了望楼的窗户里扩散下来 一只狗懒懒地在大街上 走着 门口闲站着不少人用特别的目光看着我 好像觉得我太褴 褛东西又太笨重了
我们经常到前边那家水果店买冰吃 而且还学会了抽烟 这 条街道我太熟悉了 沿途的每一 个 门 面 都 那 么 亲 切 食 品 杂 货 店 药店 面包坊 随着感觉我在一扇已损坏把手的褐色院门前 站住了 手里仿佛悬着千钧重担 我轻轻地推开门 跃入眼帘的 竟是那么萧条 那么陌生 我的眼渐渐潮湿了
听到我长统靴 咚咚 的上楼声 上面有扇门开了 有人扶住 栏杆向下看 厨房里香味扑鼻而来 是煎土豆饼的味道 我想今 天肯定是礼拜六 凭栏张望的那人一准是我姐姐 瞬时 我心如
鼓 竟有几分腼腆 低下头来 终于我脱下钢盔 仰面细看 是大 姐 真是大姐
保罗 她叫着我 保罗
我拼命地点着头 血液沸腾 背包撞在栏杆上 趔趄了几下 手中步枪有千钧重量
妈妈 妈妈 保罗回家了 大姐转身冲着门里高喊 声音有 些破裂
我的脚仿佛粘在楼梯上 身子一下定住了 妈妈 妈妈 您的 儿子回来了 保罗回来啦
我全然没了力气 身子往墙上一靠 费尽全力紧抓着钢盔和 步枪 但双脚却钉在上面 无法迈进 楼梯逐渐变得模糊很快就 消失了 我咬紧牙关 用枪托支住身体 然而嗓子也麻木了 一个 字都出不来 大姐那句话仿佛电击了我一下 浑身无力 我拼命 想笑一笑 说句话但什么都不能做 我静静地站在楼梯上 哀伤 凄楚 思念 种种情绪一拥而上 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 泪水早已 夺眶而出
姐姐忙走过来 问 你怎么啦 保罗
我重新振作 一步一顿地上了楼 把枪靠在墙角 背包脱下 放下钢盔 皮带之类都解下来 然后我喘着大气说 给我拿条毛 巾来
她进厨房给我拿来 我边擦脸 边注视头顶墙上那个玻璃镜 框 里面夹藏着我过去做的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