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三百年:赵匡胤时间-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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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识者称他们是“五鬼”。
有一个名流,翰林学士,老臣常梦锡,出于对国家安危的担心,多次对李璟说这五人不可用,但李璟听不进去。不仅听不进去,不久后李璟还下了一道昏庸到离谱的诏令:中外军民大政,都委托齐王李景遂——李璟的兄弟——参决;平日奏事,只有陈觉、查文徽二人可以面见李璟,其他群臣,没有召见,不得入。
这就等于取消了沿袭多年的早朝制度。
李璟昏政令一出,即遭到先主老臣的反对,宋齐丘等人开始一个个上书切谏,李璟没有听。最后有个侍尉都虞候(中央警卫团纠察部主任)贾崇来宫中求见,他说道:“臣事先帝三十年,孜孜不倦地询察下情,还是担心上下壅隔。陛下刚刚即位,委托的都是什么人啊!而顿与臣下疏绝到这步田地!”
说得呜咽流涕。
还不错,史称“帝感悟,命坐赐食”,并收回了那个昏庸的诏令。
但南唐此时,各个山头已经立起,各个山头党羽已成,与李昪政令清明的时代比较,有了老大官僚的习气,故在尔虞我诈中,开始呈现出内部消耗的低效率。而这种低效率,让南唐在不死不活中,暮气沉沉,再无朝气焕发。
宋齐丘在李璟时被召为相,陈觉、魏岑等人,都被宋齐丘所引用,而二人不合,魏岑就到李璟那里去败坏陈觉,不久宋齐丘也罢相,为浙西节度使。宋齐丘不得意,求放归九华山。
闽国大乱,李璟下决心派出枢密副使(国防部副部长)查文徽、待诏(朝廷秘书)臧循发兵攻建州。到第二年开春,又增派何敬洙为福建道行营招讨(福建前线总司令),祖全恩为应援使(后勤部部长),姚凤为诸军都监(略相当于政委),与查文徽合兵进讨。半年后,在一个出现日食的日子里,唐兵攻克建州,抓住了闽国大帝王延政,一直将他押送到金陵。
五代十国的十国之一闽国亡。
这之中,有个叫李仁达的闽国将领,跟“换单位”似的反复投张三投李四,不断地改换门庭,变戏法似的夺取了福州政权。李仁达想自立又担心众人不服,于是拥立一位寺庙僧人卓俨明为帝,李仁达则负责调兵遣将,自称“威武留后”。之后,又来来回回地和南唐、吴越、后晋等国称臣通好,每一次称臣都改一次名字,跟南唐好时叫李弘义,跟吴越好时叫李达,跟后晋好时叫李弘达。南唐封他为威武军节度使、同平章事。当南唐要他入朝时,他又反南唐投后晋,权知闽国事。但又觉得后晋鞭长莫及,改向吴越称臣,求吴越出兵抵抗南唐。
吴越兵初到福州,李仁达又派出间谍去建州见查文徽,假传消息,告诉他说,吴越戍卒叛乱,杀了李仁达,弃城回吴越啦。
按陆游《南唐书》说法,查文徽跟傻子似的,一听即信,率剑州刺史陈诲共赴福州,陈诲率水师至福州城下,小胜,击败福州水军,并擒获吴越将军马先进等三人,送归金陵。
查文徽率步骑后至,李仁达派数百人到城外敲锣打鼓,假装欢迎,但却在西门设伏以待。查文徽不疑,还以为世上已无李仁达,传令直接进城,陷入埋伏,大败,坠马被活捉,送到吴越国都钱塘(今浙江杭州),将士死者万余人。
这是南唐立国以来遭遇的最大一次败仗,对南唐君臣打击甚大。一时间,南唐君臣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灭张遇贤、亡大闽国,摧枯拉朽,风扫落叶一般,怎么会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闽国”折戟沉沙?
当时李璟这边派出了枢密使陈觉为福建宣输使,要李仁达入朝,李仁达不从。陈觉见查文徽已败,未经请示李璟,竟擅自发周边四州的兵士趋福州。李璟后来知道消息,也没有办法,更需要重振南唐“国威”,于是,顺着这股急欲翻牌的形势,另增派王崇文、魏岑、冯延鲁等人与陈觉合兵一处赴福州决战。
吴越与南唐,在原闽国的地盘上,展开了争夺闽国旧地的战争。
三战败北南唐折将
吴越国这时刚刚立了一位少年君王名钱佐,年方十三。开始时,吴越诸将都有点瞧他不上,但钱佐抓住机会办了几个不法的将领,一下子让人刮目相看。
李仁达派人来吴越称臣求救时,钱佐召诸将计事,诸将多年不用兵,没有人愿意平定闽国叛乱与南唐交兵。
钱佐奋然:“你们都不去,但我做元帅,不能举兵吗?诸将历来为我钱氏畜养,竟没有人肯于先我征战吗?别的不说了,听我号令,有不从者,斩!”
于是派遣统军使张筠、赵承泰等领兵三万,誓师后,水陆并进,开赴福州。一路上,号令齐整,军威四播。
南唐陈觉等人都有争功的想法,互相之间没有配合。冯延鲁首战迎敌,既无侧翼保护,也无后续援军,更无情报分析,等于孤军直入,全无章法。结果是,一战即溃,被吴越斩获万余人。前有查文徽之败,今有冯延鲁之败,连败两场,损失数万人,这消息连在一起,就有了传染性。一时间,南唐全线溃散,吴越遂取福州,军威大振,吴越少主钱佐威望空前提高,史称“诸将皆服”。
李仁达在得到吴越支持,战败南唐后,又觉得吴越不可靠,计划杀死吴越派来的戍将鲍修让,然后再以福州作为砝码投降南唐。结果被鲍修让看出破绽,提前动手,引兵袭入李仁达府第,杀死李仁达及其全家。
闽国正式并入吴越版图。
南唐灭了闽国,但等于为吴越做了嫁衣裳,除了损兵折将,一无所获。
李昪当年的预言应验。
这两仗打痛了南唐,但南唐并没有就此收手。
不过李璟惦着查文徽,于是派遣使者归还陈诲擒获的马先进,要求交换查文徽。据说吴越王答应遣还,但在查文徽行前,为他置酒送别,酒里下了慢性毒药。查文徽回到金陵后,药毒发作。李璟派出最好的御医诊视,御医用珠子放到查文徽嘴里含着,一会儿,发现珠子变黑。御医说:“病不可治啦!但慢慢调治,可以十年不死。”查文徽从此不能发声,变了哑巴。但李璟仍然给他一个工部尚书让他退休。据说他死时年七十,距遇毒之年,正好十年。
李璟暴师闽国前后两年,损兵折将,便宜反被吴越这个蕞尔小国得去,越想越怒。想来想去是陈觉等人擅自发兵,战时争功没有互相照应所致。于是,在陈觉等人返朝之前,就派使者前往福建锁了陈觉、冯延鲁等,一路押回金陵。而这时候冯延巳正在做宰相,宋齐丘也从九华山被召回为太傅,他俩与陈觉、冯延鲁或为旧交,或为兄弟,于是赔了多少小心、说了多少好话,这才稍稍缓解了李璟的愤怒,把陈觉流放到蕲州(今湖北蕲春)、冯延鲁流放到舒州(今安徽安庆),暂时留下了二人的脑袋。
闽国之战,南唐元气大伤。有意味的是,中原正巧大乱,如果不是急于征服闽国的话,王师北上,虽然未必就能入据中原,但很可能在蝴蝶效应中,推演另外一种局面。南唐已经永久性地失去了这个机会。
李璟从公元943年登基,到公元947年四年间,发动了灭“妖贼”张遇贤、平建州王延政、与吴越“逐鹿闽国”三场战争,先后损兵折将近三万人。战争中占有的建州、福州,最后反而落到吴越手中。李璟实在是心有不甘,早把乃父啮指告诫放到脑后,到公元951年,他又开始了经营西部的战争。
乱加赋敛百姓遭殃
南唐的西部是楚国。
楚国,又称马楚、南楚。最初有位节度使马殷被大唐王朝封为武安军节度使。后梁时他主动称臣,被封为楚王。后唐时他主动称臣,再次被封楚王。马殷于是在潭州开府,史称“长沙府”,成为楚国国都。国都内修宫殿、置百官、封王后,成为“五代十国”中的一国。
马殷建国时,以儿子马希声判内外诸军事。马楚有个高人名叫高郁,是马殷的老部下。邻国荆南首领畏惧高郁,就派来间谍挑唆高郁与马殷的关系,马殷不上当。荆南又来挑唆高郁与马希声的关系,散布谣言说:“我们荆南听说楚国用高郁,大喜,将来灭亡马氏的就是高郁这个人啊!”马希声一贯愚蠢,以为然,赶紧夺了高郁的兵权。高郁大怒道:“我跟从君王很久,现在老了,赶紧到西山去营建我的退隐之地。犬子长大了,能咬人了!”马希声听到后,假传马殷的诏令,杀了高郁。马殷已经老了,不知道高郁已死。
据说,那一天潭州大雾四塞,马殷奇怪,对左右说:“我过去每次杀害无辜之人,天必大雾。难道国内有冤狱吗?”第二天,有人告诉他高郁被杀。史称马殷拍着胸脯大哭道:“吾荒耄如此,而杀吾勋旧!”我老糊涂到这个地步,居然让人杀了我的功勋老臣!然后又对左右说:“吾亦不久于此矣!”完啦,我也会不久于世啦!
第二年,公元930年,马殷去世,其子马希声继位。
马殷有遗命:去掉建国之制,改复藩镇之旧。
这个意思是:马殷不仅不要“帝国”,连“王国”也不想要,更低一个规格,只做“省部级”的藩帅。这是因为马殷意识到后人无大能,不想再让后人称王、称帝,以免生祸。于是马希声被后唐授为武安,静江军节度使。
马希声乃是一代荒唐之主。听说后梁太祖朱温爱吃鸡,他也学着吃鸡,据说一天要吃五十只鸡,御膳房每天要把这五十只鸡做成各种花样,供他食用。甚至在马殷灵柩下葬前,他还在吃鸡。楚国大旱,庄稼无收,马希声就到各庙祈祷,但是神仙并不帮他,就是不下雨。马希声一怒,把辖内所有神庙全部封门,令神仙们不再享用人间烟火。
两年后,马希声去世,死后被谥为楚王。死后往往会升一个格,表示优惠死者。他的弟弟马希范继位。
马楚之地多产金银,各地种茶,获利颇丰,朝廷财货还算丰厚。但马希范奢欲无度,逐渐将邦国弄得财政紧张起来。
马希范的夫人彭氏,相貌一般,有点丑,但治家得法,马希范惧内,对她有敬畏。但不久这个夫人病逝,马希范从此自由自在,开始纵情声色,通宵宴饮欢乐,聚会中,男女不分。有个商人的妻子很美丽,马希范听说后,就杀了这个商人,要占有他的妻子,但这个女士很刚烈,管你什么节度使、楚国王,人家不爱,并誓死不受玷辱,威逼中,自己上吊而死。
这个无道之君喜自夸大,曾将长枪大槊的外面装饰黄金,拿着倒是好看,但并不禁用。又招募长得丰满漂亮的有钱人家子弟八千人,专设一个部门:银枪都。估计都在使唤银枪。他的宫室也极尽奢华。曾经做一个九龙殿,用沉香木雕刻为八龙,装饰黄金宝器,长十余丈,盘绕在柱子上张牙舞爪。马希范坐在柱子中间,自己也装饰为一条龙。特制的头巾长丈余,以此来象征龙的犄角。
国家被他折腾了几年,渐渐用度不足,他就开始加重赋敛。
赋敛的一个办法就是“行田”。
他常常派遣使者到各地区“行田”,就是查核田亩。人家有十亩田,就说有十一亩、十二亩、十三亩……具体有多少亩,全看“使者”的心情。这样增加田亩,就要增加赋税。史称“专以增顷亩为功”。
马楚这个无道邦国,在官方主导下“行田”,等于国家机器完整地堕落为吞血掠夺机器。史称马楚之民“不胜租赋而逃”,没法承受租税,纷纷逃离本国。但马希范听说老百姓在逃亡,居然高兴地说:“只要土地在,何愁没有粮食!”他居然命营田使去考察有多少人“逃田”,然后将空置的土地重新招募百姓来“出租”。史称“民舍故从新,仅能自存,自西徂东,各失其业”。老百姓丢掉旧的来做新的农业,仅仅能自己活着,从国境西部到东部,都失去了本业。
拓跋恒逆帝上书
但士庶的苦难还没有到头。有一年,马希范更接纳了佞臣周陟的意见:在国家颁布的正常税收之外,另外加税:大县要贡米二千斛,中县贡一千斛,小县贡七百斛;没有米的县城折算为布帛贡献。
马楚国的手法在五代时期屡见不鲜,契丹“打谷草”、后晋“括率”、西蜀“追督五年赋税”,与马楚的“行田”“加税”,都是属于官方掠夺。官方一旦进入掠夺,就同时失去了执政的合法性与正当性。此中一个缘由就是:私有财产能否受到保护,实在是文明与否的铁门限。从世界史和政治哲学原理方向考察,无不如是。天下士庶在财产被官方抢劫之后,迅即跌入荒凉无助的苦难深渊。他们没有地方去上诉。因此,被掠夺者是在绝望中过滤生命的黑暗。赵匡胤时代依然有此现象,但老赵知道这类事后,当即毫不手软地杀掉此类贪官以及士庶苦难的制造者。几个回合下来,算是杜绝了这类非法加租的官方掠夺现象。无故加税,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