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第3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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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达的传统大小蛮部落中,是实行原始的领地分封制,而在被征服的白蛮河蛮等领地上,则是实行类似汉地郡县的封建国属王田,前者主要分布在山地和偏远地区,后者则散布在平原河川等交通发达的地带,因此军队也有非常鲜明的地域特色。
王国最精锐的常备军只有三万称为王军,然后是全国十六镇下的国田府兵和附族军队,然后才是那些分封边远地区的部落领,也要定期派出相当比例的士兵,为王国服役。
当初营建流民大营的规划,这时候发生了作用,所谓的流民大营,当初是作为新型城市来规划的,兼顾了防火防盗及军事防御上的需要。
内场不但有足够高厚的墙,还有足够充沛的水源,作为核心地区的与军工密切相关的工场,也有大量生糖、茶砖、烈酒、粮砖、肉脯、绵布的储备,重型器械更是不缺,临水的一面更有岷江水军的掩护和接应,时不时的靠上码头,带来新的补给和命令,送走伤员。
作为城外南沼大军中淹没中孤岛。策应着成都城坚持到现在,
但事情也在恶化,南沼人开始试图截断支流河渠地水源,虽然在骑兵队的突袭下功败垂成,反而冲走了数千名蛮人,但似乎没有动摇他们的决心,又在更远更上游的地方。开是堆土拦水。
昨天,
岷江水军的船再次靠岸,送来新的补充兵员,本来就伤痕累累的水轮船上,插满了箭只和梭镖,那是在河道狭窄处沿河运输地代价。又有说是因为南沼人在夜里试图埋伏偷袭船队的泊地。虽然被船上的石炮和床弩打退。但是有两只小型水轮船因为翻轮被南沼人控制的小型石炮击毁,不得不弃船烧毁。以避免落入敌手。
因为河流上的大多数大小船只都被事先弄走或毁坏,所以南沼人拿这些人力驱使来去飞快的水轮船,竟然没有多少办法,本来作为短途水上输送地新式水轮船给军属地匠人改造成武装运兵船。
据说前两天,南沼人专门从河蛮中挑选了少数精通水性地度泸蛮和飘蛮两部,潜水试图夺取连接流民大营的江上码头,结果被水中地响网缠住露了动静。城上轮番放火射箭。平白为江里多了几千号喂鱼的亡魂。
成都四围的城下,似乎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绞肉机。无数的人命在这里被绞成肉糜,又源源不绝的填进去,各种老式新式的攻守器械都被堆上了城头,城中所有豪门大户地家丁护院都被征召起来,安排到了城头上,相比漫长地城墙,城中可以调用的兵力还是捉襟见肘,那些退进城地工场匠户和青壮,都已经开始接受巷战的训练,尽管这样,据说前两天夜里,一股象山猿一样的赤身蛮,借着夜色和废墟的掩护竟然从残坏城墙缺口攀进了城,一路杀人放火冲杀到了安景宫附近,才由驸马柳咏率领的殿前护卫班,重新杀退,现在据说仍有少部分残余散布在城内,一到夜晚就出来制造混乱。
南沼人似乎铁了心了,每天都有满载抢劫财物的蛮人军加入近来,在城下拉着掳来的人口财货,耀武扬威。
唯一在支撑他们的信念,是那位创造了这一切,被传为武侯传人的总府大人,会及时回来赶走这些蛮子。因为,按照上头的说法,这位拥有诸多神奇传说的大人,不但很有先见之明的,预先制造储备了许多针对性南沼人的器械装备,还很有远见的设计了这个堪比武侯八卦阵的城防布局,让那些冒失闯近来的南沼蛮子吃尽了苦头。
绵延若望不到边的南沼军营中。
南沼王子凤伽异,也在深刻的烦恼中,他的母亲是以盛产美女著称的刀族族长的女儿,因为他也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因此在普遍刚健威武为风尚的王族中,显的有些异类。
虽然他精通汉学六艺和唐人流行的诗词歌赋,因此即使已经妻妾成群,也不妨碍他成为众多乌、白蛮贵家少女、首领女儿的示爱和投歌的对象,但是也因此被广泛的笑称为“蒙舍家的汉赏蛮”。
汉赏蛮就是南沼境内汉地人的后裔,与那些自称古楚后裔的河蛮部落的不同,最早可以蒴及到北朝的战乱中避祸的汉家移民,虽然与当地土著通婚,但是依旧顽强的保留了故国的衣裳冠戴风俗,因此这一族在南荒各族中独树一帜,也是新生的南沼王家一直严密监控和抑并限制的对象,包括蒙舍一族发源地在内的保龙、蒙山等内六镇境内,是不允许汉裳蛮居住的,在仕官上也有诸多限制,甚至在王田府兵之内,也不允许独立成百人总设以上的规模,但因为这一族注重世代相承的学识,又善于经商营田,事实上那些比较开化的首领家族,都有汉赏蛮出身的管家和佐记官。
特别是他取的大唐皇家宗女,并且为他生了长子之后,这种趋势就愈加明显了。他不得不更加迫切需要一个证明自己价值的机会。
与大多数兄弟叔伯不同,十二年前,他作为贡使和人质,前往长安侍奉宫禁。授为鸿胪少卿,妻以宗室女。见识过大唐的富丽与强盛,后来更作为使节出使过号称天上神宫的红山堡,无论是雄据高原的吐蕃还是富有万里地唐,相对偏居一隅地寡民贫的南沼,都是无法可比庞然大物。
也是少数对唐战争持有保留意见的人。
因此在第一次天宝战争的时候,他就最先提出送还俘虏。退出失地、上表申诉等对唐曲意请和的建议,并且顺理成章的为父王所纳。可惜唐人正逢国戚当政,屡败屡战就是不肯罢休,再三请和不果之下,父王的态度也发生了动摇,而不得不转变态度。引吐蕃兵为后援。他也失去了清平官参政地身份。一度变成王族中软弱和无能的笑料。
但是,
父王与那些吐蕃人走的太近了。什么赞普钟,只是一个好听的头衔,当年要交给唐人的重税,现在还是要原样不少的交给吐蕃人。换回来地只有一些不值钱地牛羊和铁器。如果不是吐蕃要南沼用兵,援助地兵甲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进兵剑南的太过顺利,也是他地一快心病,出清溪关后。他就有一种隐隐的担忧。象氤氲一样的压在心头,随着时间的推移。却是愈加浓重,倾国之力而出,图谋到最后,不要变成别人的算计中才好。唐人就真的那么软弱不堪么。
现在,自大清平官、大军将以降,甚至是那些随军的吐蕃人,全军上下都弥漫着一种过于乐观地情绪,每天晚上搂着抢来地女人,对着堆积如山的财物滥饮狂欢,并且期望明天会得到更多。
毕竟,蜀中之富远超出想象,连普通人家都可以批罗戴锦,从上到下不得不一边抢更多更好地,一边把先前抢的丢掉。
他们已经被超呼意料之外的所得和胜利,冲昏了头脑。
而不是抓住最有利的形式和时机,威逼胁迫唐人谈和,订立城下之盟,无论是割土还是分疆,还是赔款,或是在现有的基础上更进一步,都有充分进退的余地。
而非一边合力死攻这么一个坚城,一边还要分兵四处抢劫以供需大军。
唐人的太上皇帝就那么要紧么,就算抓到手又能怎么样,要知道远在西北还有一位陛下,能够俘虏唐人的皇帝固然是极大的荣耀,但是这也只是虚名上胜利,这种莫大耻辱只会招来大唐不惜一切的加倍报复。要知道唐人在北方还有几十万强悍精锐的大军。
对于大清平官尹辅酋提出的,挟唐人的太上皇以割守剑南的梦想,他更是嗤之以鼻,剑南虽然富庶,但不是久持之地,一马平川根本无险可守,南北重要的关隘多还在唐人的手中,如果要强行吞并之,剑南四十州何其之广大,民口何其之多,没有一个长期而反复的占领过程是不可能实现的梦想,期间不但要面对遍地满怀敌意的唐人暴动和破坏,还要让失去传统山林水泽优势的南沼健儿,与唐人的军队在陌生的土地上拉锯周旋,无论结果如何,都必是一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烈过程。
虽然有吐蕃人许诺出兵为侧应,那就更不能指望了。
为这种遥不可及梦想,特别是操控在别人手中的目标,牺牲自己国人子弟,不是任何一个英明的主君所为。什么无上的荣耀,一不小心就是无上的深渊了。
就他来说,尽可能的将剑南的人口财货,大肆掠夺一空之后,这次出兵的基本目的已经达到了,既完成了吐蕃人援助和武装南沼换取出兵牵制唐人得要求和条件,也使得比邻的剑南之地元气大伤,十数年内再无进犯之力,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然后慢慢的消化战争所得充实国力,以掌握的西南关要进可攻退可守,慢慢渗透吞并那些夷汉陈杂的边州远县,一面与唐人交涉,甚至可以付出一些战争所得,再徐徐力图从吐蕃的影响中摆脱出来,让南沼真正的自立于一方。
可惜这种头脑清醒的声音,在这次济济东征大军中,只战据了很小部分。大多数人指望着还能从唐人的土地得到更多的东西。甚至连远在太和城地父王也没有例外。
曾几何时,那个曾经宣誓要统御百蛮各族。开化民智,在南荒缔造出一个象汉土一样的繁盛之国的父王,却在屡屡大败唐人进犯之后,逐渐沉溺于欢宴酒色中,变的愈加暴躁和多疑。
每次的大帐中提出做好回师议程,就被众人耻笑为无勇胆怯。而他这个南路总帅也当的实在不负其实,不但头上还有一个总监军的王叔和一个大清平官事事擎制。与拥有大量府兵和镇军制约那些部兵地阿思、异牟寻其他两路元帅不同。他的辖下除了亲近的三千刀族子弟和一千名本帐卫兵,其余虽然号称十万之众,却都是新征定的南蛮各部,多不过数千,少则数百人。
其中不乏比乌蛮更加落后穿兽衣拿骨仗的野人蛮,不但装备最差。种类最杂。底下的各部首领也是各行其事。在这一路上为了积年地旧怨或是鸡毛蒜皮地琐事,而相互争殴不止。特别是进入富庶繁华地剑南后,这种情形就更加恶化了,如果不是大军会于一处强力弹压,这些人早就四散而掠放羊了。
与其说是大军,不如说更象是群乞丐和难民。
兵甲不足是这只军队面临的另一个问题,吐蕃援助地好几批兵甲,居然接连连同护送的士兵在边境上不知所踪。连带后续的输送也不得不停滞。如果不是破了姚州等唐人的大镇,兵甲衣粮都得到相当补充。这只号称三十万的大军起码要跑散了一半,尽管如此,这些缴获对围困成都这么个大型城池来说,还是有些不敷所用,因此每次攻城之后,都是派身手敏捷的士兵,乘夜到死人堆家还没干透的甲衣扒回来再用。
至于南路地这些番外蛮,更是不能指望了,只给了一些淘汰地破烂竹藤甲,或者干脆把唐人的门板铁锅绑在前胸,聊以自卫。他这个总帅也只是一个以王子身份裁断纷争地总协调人,只要约束象乞丐更多过象军队的家伙,不要到处乱跑给友军造成困扰,然后都有人奉命过来,把装备简陋的他们驱赶到城墙上去,一的填满唐人的城壕工事,为大军破城开路。
反正就大帐中的某些人来说,这些番外蛮、野人蛮死的越多越好,一点都不可惜,这样他们空下的山林田地、牛羊牲畜、妻子儿女,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变成新的王田和军府,赏给那些作战勇猛的本族将士。
他不是没有为自己争取过,但除了围城的初期拨给三千件皮镶甲和唐式横刀外,就再没有下文了。
对一个明显已经在父王那里失宠的王子来说,他的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特别是他取了唐王家的女人,并生了新的孩子之后,他的身份越发的尴尬。连那些世姓的大臣贵人们多也不看好他,而父王喜欢的是他的侄子,长相威武俊挺酷似先大王,却有吐蕃血统的王长孙异牟寻。
不但让他担任兵力最雄厚的中路中帅,甚至还将太和城中值宿的,追随前代老王四处征战的精锐——五色卫士,也派了三千员给他差遣,连吐蕃派来的押藩使,也集中在其帐下。因此地位甚至在另一总帅王叔蒙阿思之上。
自从在某些人的指引下,前天再次杀败前来勤王的蜀州军,这种混乱而乐观的情绪又进一步被推到一个高度。大军将李千傍、李凤岚、王丘、总禁将李扎罗、段俭魏他们甚至号称要用成都为饵,将剑南的唐军一扫而空。可是打败了全剑南道的唐军又怎么样,唐人还有十四个道的兵马和人口,岭南道还有何复光的五府军、黔中还有大都护方国珍的安南僚军。
甚至有时觉得,大军帐那里有些东西是对自己这个南路总帅有所隐瞒的,比如那些常常出入在大清平官的大帐,明明是吐蕃人打扮,却说的一口流利汉话的陌生人;
还有从来只在夜晚出现,每当一出现,大军帐的军略就发生恰当的变化和调整,从头到脚都遮盖在一袭黑袍中的神秘人。
这种接连地胜利,是掌握在别人影响和控制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