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第4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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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太史慈点点头道:“青州守将袁绍长子袁谭虽然无能,但是听闻袁绍派去两位参军司马,他们却是足智多谋,都是邺城世家子弟,我们还是不要轻易的被他们发觉,一旦发觉,凭咱们现在的供给,应该很难做到拿下青州。”
“诺!”
……
洛阳城上。
“来人通报姓名?”
守城小校乃是白马老卒李察,身为皇甫岑嫡系亲信,在狄清等人高升后,李察等一大批白马义从老卒被拆开,除去留在关羽军中的新白马义从做骨干的老卒,剩下大部分人都被程昱、贾诩、李儒三人充斥在屯卫京师的部队之中作为中层军官使用,这样的意图不言而喻。
而李察作为狄清之后的第二人,在城门校尉一职上也是尽忠职守,从不敢马虎。
李察很清楚,如今大将军皇甫岑挟一众心腹在外,洛阳只有小天子在朝廷,安危自然重要。所以,李察每夜都会守在洛阳城门上。
十二道城门,没有李察的下令,是决然不会被打开!
城内孙坚、刘备。
城外李察、狄清。
朝政有蔡邕、马日磾、郑泰。
主持大局有田丰和尚书台。
加上阳安、阳翟两位长公主在,任谁都不会觉得这洛阳有机可乘!
所以,即便在北地的戏忠,江南的鲁肃都没有谨慎起来。
听见有人拦路,刘表皱皱眉毛,抬头一眼瞧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个年纪不到三十的小军官,随即抬手问道:“这位将军,我乃北军中候刘表刘景升!”
听此话,李察满是伤疤的脸上纹丝未动,冷漠道:“深夜上城,所谓何事?”
几年韬光养晦,让刘表已经习惯了这种淡定,随即平静道:“这有尚书台签令,命我征调北军五校入城!”
一听此言,李察的手不自觉的摸到身旁的剑柄上,剑眉之中寒光一放,回身冷声道:“大胆!大将军孤军在外,北军五校为何要入城?”
刘表从容抬头,凝视一眼李察,他能感觉到来自李察身上的那种老兵的谨慎,道:“此乃尚书台签令,我恐将军无权过问!”
“哼!”李察双眸一动,他看得出刘表此行不假,如果真是尚书台签令,他李察自然没有权力阻拦,但是身为白马义从的老卒,他同样有着其他士卒没有的本事,白马老卒身上的痞气,当即回道:“没看到签令,中候大人要想让城外士卒入城,最好还是让尚书台田丰田仆射来吧!”
“签令在此!”
刘表似乎早就猜到李察会这般阻拦,当即扬手回道。
“夜色太深,末将眼花,看不见!”
李察哪里是看不见,他那双虎眸之中,透露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
似乎,此刻动刀他也不会听任刘表这般行径!
刘表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重新打量着眼前的李察,内心虽然忐忑不安,但他知道不能动武,当即问道:“你是白马老卒?”
“却是昌黎一战,剩下的老卒!”
李察回绝也很有意思,似乎向刘表表明,他李察身上的杀气有多重。
刘表看了看天色,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天亮,如果耽误城外大军入城,此役难以,而与李察动手也不是明志的选择,正在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正听见洛阳城下,马挂銮铃大批马蹄声响起。
李察与刘表不约而同的望向城下。
李察当即吼道:“篝火,警戒!”
当即城上士卒举起火把,备好弓弩。
李察也顾不得去理会刘表,蹬上城池,扒在垛口上,高声询问,道:“城下何人?”
来的不是北军五校,而是公孙瓒。
公孙范说是天亮前能够赶到,但他们却在公孙瓒的力催促下,提前赶到!
听城上询问,公孙范勒马扬鞭上前便要回话,却听身后一马催促,赶在自己的前面,只见公孙瓒回身警惕的看了眼一众士卒,然后冲着城上喊话之人,高声问道:“城上校尉可是李察?”
一听此言,李察一怔,别的不说,能知道他名字的人不多,当即又让几个士卒把火把掂量,这才瞧清楚,城下来军竟然是公孙瓒的部队!
当即,李察不寒而粟,他是昌黎城旧卒,当然知道白马义从当年成军之时,公孙瓒的地位。
白马义从扬名与皇甫岑之手,但公孙瓒与刘备皆是当年统帅!
未等李察想好怎么回话,刘表跨前一步,对着城下公孙瓒高声问道:“公孙将军可也是受大将军之令,兴夜来此驰援洛阳城?”
一听这话,李察猛然转头看向刘表。
刘表装作不知,寻常口吻道:“百万黑山南下,听闻曹操逆贼联合黑山精锐,企图偷袭洛阳城,再次坐实南宫之乱。大将军听闻风声,连夜飞鸽传书尚书台,征调各地骑兵精锐回援京师。此乃尚书台田仆射手谕!”
“那田仆射呢?”
李察问道。
“正在南宫城外等候我北军五校、三河骑士、公孙将军的士卒入城!”
“这……大批士卒入城,岂不会?”
“将军,恕我直言,你只是一个城门校尉,管的太多了吧?”
未等李察再有反应。
早就知道刘表是自己内应的公孙瓒当即照着黑衣人早先给的口信,回应道:“李察速速开门,哨骑来报,黑山与曹贼余孽正要过来!”
“这。”
“李察,此乃尚书台签令!”
“李察,我也曾是你上司!”
两个人同声响起,李察一颤,他纵然谨慎,但现在不仅有大将军皇甫岑结义大哥在此,更有尚书台田丰田仆射的签令,李察自认为没有太大纰漏,而且他确实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影响尚书台的安排,只是李察……
“李察!”
“诺!”
“开门!”
一声长啸,从城内竟然步履蹒跚走来刘备一人,他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可是那目光之中却依旧透漏着很多坚定!
有田丰签令,再有公孙瓒、刘备两人的出现,李察再无反对之意,刘备在荆襄誓死不投叛军的事迹,李察当然听说过,他自然认为刘备决然不会背叛大将军,也决然不会背叛朝廷,当即扬手道:“城门!”
所有守城士卒扭头瞧向李察。
刘表对刘备的出现很意外,在黑衣人的提示里可决然没有刘备这条信息!但就在李察说话之际,他已经跨前一步,隐蔽的躲在李察身后。
刘备就那么走了几步,看似很软,却突然挡在刘表身前,用手压下拔剑而立的刘表,轻声道:“入宫为上!”
“城门——开!”
一声令下,洛阳城的城门咯吱咯吱的被打开,与此同时,城内外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在眼眸之中划过一丝喜悦,但就那么一瞬间,瞬间过后,公孙瓒部下所有人都涌入城内。
刘备悄悄地拽住刘表的衣襟,两人追随下城。
只有李察心境乱颤,不安的望着他们离去的背景,咬着嘴角,沉吟一刻后,当即令道:“令下,不许北军五校入城,再派人给田仆射通告此消息!”
……
北海城南。
一处土丘之上,阎柔极目向北而望。灰黑色的北海城墙,在视线中,隐隐约约。这大概是自己这支军队距离青州最近的一刻,借着月色的掩护,此时离北海城不过三里的距离。
在他身后,两万辽东水军,正在土丘下面静静等候。人牵马而立,只能看到铁盔吐出的寒气。
昨夜。
……
“子义,你难道真要亲自带领这点人去抢北海城?”
“嗯。”
“大哥,担心什么,我们不是有高干这厮给领路吗?”
“嗯。子义将军此去,千万小心,如果诈城不成,我们回来强攻也未尝不可。”
……
身旁辽东小校,牵招凑到阎柔的身旁,低声问道:“就让子义将军领这么点人去诈城,是不是太危险了?”
阎柔勉强一笑:“现在也只能等着了,子义将军说过,他出发半个时辰之后,我们才能全力北向,直扑北海,眼前就是天塌地陷,我们也不能动。这个时候,我们只能听他的。”
牵招点点头,深情的眼望东北方向。大将军皇甫岑麾下,忠义之士太多了,自己见过不少,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为君死亦无憾”的豪情,少帝一句话,他们赴汤蹈火再所不辞。此一生,能与这些豪杰血染征袍,死亦无憾。
“只有祈祷子义将军能够平安的取下北海城。”
田畴摸着胡须,静静地祈祷着,他很清楚,只要他们拿下青州,就算是彻底断了盟军的粮草供应,以后的仗即便不打,也能困死十二路盟军!
似儒将的田豫也迟迟没有说话,只是在心中呐喊:“子义兄啊子义兄,此去北海,不止我们,整个天下,整个大汉都在为子义兄祈祷,青州定,则河北定,河北定,则北方定,北方定,则天下定。”
……
北海城南外。
刚刚经历了几场大战的北海城,残存的墙头上,不过只有七八人的影子在游荡。北海城南门护城河外头,也有同样几个孤鬼似的影子,等着换岗。
寒风一动,传来脚步的声音。
就见城下,跌跌撞撞走来六七十号人,当先的人还打着破烂不堪的旗号。正是袁谭派出去巡视的高干人马。他们人人都狼狈不堪,身上衣服已经不成样子,不过这些人还没忘记自己是个军人,至少兵刃还带着。
守在护城河外的一个小校扬声大呼:“什么人?”
太史慈就在队列当中,虽然穿得破破烂烂,一路走过来,也是筋疲力尽。但是此刻,他顿时就忘记所有一切,心中紧张的握住自己的兵刃,在他周围都是他挑选的辽东死士。
走在前头的阎志一捅高干:“说话。”
高干是在昨夜被太史慈生擒的哨骑军。
高干是袁绍的外甥,本无什么本事,但是因为嫡系的关系,被调往袁谭的帐下听用。几日前被袁谭调往各地巡视,不想正被太史慈擒个正着。
阎柔还没有捅到他,全神贯注的高干就已经扬声:“妈的,我是高干,我碰倒了青州黄巾流寇,对方势大,我们死伤一大堆,借着夜色逃出来,回来报信,让我进城,找大公子禀报!”
护城河下的小校一见果真是高干,知道高干的底细,急忙道:“将军等着,我们这就放下吊桥。”
高干还想嘎嘎嘴,说些什么。
阎志回头瞪了他一眼:“不要多言,埋头过去。”
阎志虽然为人胆大,但这一路走来,心里头也是砰砰乱跳。战场上的变数本来就很多,但这一次,却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挑战,以不足百人,要抢下眼前的北海城。再多的心理安慰,这个时候都不大派得上用场。
人群之中的太史慈轻轻摘下身上骑弓,藏在人堆里头。
这几十号人,只是杂乱的走到壕沟旁边,木桥横在壕沟上头。对面就是北海城墙。身侧不远处的营寨上头,方才以为是敌军的脑袋瓜子又缩了回去。
壕沟前头,守着的人按着兵刃走过来,扫了众人一眼,也不盘问,只是拉住最前头的高干,低声道:“高将军,大公子早在城中等着您呢?”
高干气焰很高的点点头,没有回话。身后的阎志、太史慈等人跟着高干直往城下走。
桥口守卫,退开一边,只是木讷的看着眼前这些残兵败将。
太史慈给夹在人堆当中,浑噩的走了过去。此刻,人人呼吸粗重。只有前头阎志和太史慈两人面色宁静。
青州是自己的家乡,昨夜登陆东莱郡,太史慈连自己的家乡都没过,对于青州他太熟悉了,这里有太多关于他的回忆了,当年为上司报仇杀人,如今太史慈终于可以从新的杀回来。自己又回到了青州,这次却是要将这座城市,踏在自己的脚下。
这时,城上探出一个人头。身上文士装扮,只是朝下大叫:“什么人?怎么放他们过来?”
高干不用阎志提醒,立刻仰头大叫:“我是高干。我们一队人马巡视四地,遭逢黄巾流寇,大部分的弟兄都战死了,只剩我们几个逃回来了。城上的可是辛毗辛先生?”
城上人影坚决的摆手:“城门绝不能开。你在护城河外等候,卸去兵刃,我去通知一下大公子。”
“佐治先生,我可是主公的外甥,今番遭此大难,你竟然不让我进城,是何道理?”高干好歹也是袁绍的外甥,是袁绍的嫡系,面前一个小小的行军司马就敢如此,岂不是让北海城上的守军看笑话。
城上那人却并未受高干的恐吓而有所动摇,依旧没有松口,打开城门。
“辛佐治!”高干感觉到自己要上的寒意,知道阎志正在用刀威逼着自己,强忍着大吼一声:“辛佐治,我怎么说也是这城里的副将,小心我告你罪怠慢上司的罪过。”
城上辛毗一怔,瞬间失神。
太史慈在人群当中,心知,北海城看似松懈不堪,但守城将领都是智将,不易诈取。目光如闪电一般,抓住这一丝机会。所有压抑在胸中的气息,所有的艰辛,所有的提心吊胆,在这一刻,都随着一声大吼而出:“射死他!”
吼声震荡着北海城墙,震荡着青州蓝天。
人群哗的一下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