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坑-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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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让他从营连指挥进行学习。”沈茂笑了笑,“我本人是可以把这本册子从头到尾背诵一遍,你们要不要听听我背诵?”
话说到这个程度,下面的同志就是再愚钝也知道不可能让沈茂通融,沈茂看到他们气馁的神色,知道已经暂时说服了这些人,他挥了挥手,“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么同志们可以回去了。”
训练是艰苦的,沈茂自己最早从排长干起。就以他的知识水平,掌握班排作战也颇花了一番力气。沈茂认为自己决非军事天才,对班排应用达到得心应手的程度,那已经是沈茂升任团长的时候。说起来也好笑,当沈茂升任团长,打过不少次硬仗之后,他才彻底体会到一件事,无论什么样的以众凌寡,都会有一个极限。而且从军事角度来看,兵力越密集,提高某个攻击点的效率的同时,就意味着战争整体效率的下降。这也是一种平衡,拥有数量和质量完全凌驾在敌人之上的兵力和火力,是所有合格军人的理想。但理想之所以称之为理想,就在于其拥有不切实际之处。
当沈茂真正理解到这点之后,也就理解了战争的残酷性。从某个角度来看,战争就是让我方人员有效去死的过程。为了追求效率,能够少动用兵力,就要最大限度的少动用兵力。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而不是为那些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提供自我陶醉的舞台。而理解到这点的沈茂,就不得不重建自己的世界观来适应这个新的变化。
沈茂一度认为自己是一个嗜血的恶魔,至少有嗜血恶魔的潜质。可走上战场之后,真正面临死亡,他才明白自己本质不过是一个装扮成大灰狼的小绵羊而已。他曾经的愤怒,仅仅是对自己一事无成的愤怒,对那些拥有权力胡作非为的权力者的愤怒。当自己成为权力者的时候,沈茂本人并不愿意这样做。他的肩头上沉甸甸的压着对成千上万条生命的我方士兵的责任。如果更远的看,在内战中,沈茂的肩头上甚至还有成千上万的敌方士兵的责任。作为战争的执行者,沈茂需要对这两方面的中国人负起自己的责任来。
沈茂曾经和现任财政部税务局局长的高不胖讨论过战争。那时候沈茂已经升任旅长,高不胖因为重伤不得不退役。
高不胖认为,“名将”是源自阳光下的产物。灵魂扭曲的家伙,顶多成为“悍将”,是绝对无法成为“名将”的。对这个观点,沈茂深以为然。固然自己手下的部队中,大多数人都是因为贫困的生活不得不从军,当兵吃粮。在现在的局势中,绝大多数士兵都是生活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才不得不从军。战火在全中国的范围内燃烧了几十年,当兵就意味着随时随地要投入战争,面临死亡。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沈茂总算是感觉到,为何解放军能够成为中国最强的军队。解放军不仅仅拥有自己的强悍武力,更重要的是,这支军队坚信自己的政治理想。为了救国救民,为了救自己,这支军队才能够忍受闻所未闻的严酷环境,而这严酷的环境,又激发出土星共同体及其麾下解放军的空前革命性和先进性。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沈茂成为了,或者说他至少自认为成为了一名共产主义者。
这样的变化并非只有沈茂一人,参加军队的陕西众们,无一例外的走过了这样的心路历程。陕西中内部国家主义的倾向颇为严重,内部走社会主义道路和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分歧也相当分明。但作为最暴力和最强力组织的军队一派,则旗帜鲜明地反对国家主义,同时旗帜鲜明地反对走资本主义道路。虽然陕西中当中曾经有不少人玩笑似的声称,“现在军队已经成了一个危险的肃反势力”,但军队一系的陕西众则组成了相对严密的体系,绝不向其他人交出武力的控制权。现任国防部总参谋长蔡云楠曾经旗帜鲜明地发言,“军队就是要为社会主义保驾护航!”
沈茂觉得自己缺乏斗争心,或者说他是一种以职业人的态度而不是以军人的态度来参与军队的,所以他一度选择离开军队。但陕西红军体系貌似并不愿意放弃沈茂,或许是因为沈茂表现出的那种公平公正裁决者的倾向,以及他坚持原则,但是又不固执的作风。这种态度,对陕西红军与其派系红军的融合,应该是有好处的。
军事训练是繁琐艰苦的,沈茂那么老神在在,以及独断专行的态度引发了红四军和红五军干部们的反感。虽然沈茂所说的东西都是正确的,而且沈茂的态度本身绝非恶劣。但沈茂越正确,反而让更多干部对沈茂心生不满。对这点,沈茂感觉到了。所以他向周恩来求教。
两人面前放着军用肉类罐头和水果罐头,酒也不缺。沈茂很坦诚的向周恩来说明了自己的担心。周恩来虽然不会被这小小一顿饭收买,不过在艰苦的环境当中,偶尔改善一下伙食,也绝不会令人不满。
“沈政委,你也觉得陕西的作风十分家长式么?”周恩来用看不出情绪的表情吃了一瓣糖水蜜桔,然后问道。
“陕西的模式是经历过仔细研究的结果,我们自己绝非家长作风,但是在别的同志眼里,应该是这样看的。”沈茂吃了块午餐肉,然后答道。
“那为何不和同志们更多的讨论陕西模式呢?”周恩来问。
沈茂答道:“因为讨论了他们无法真正理解。周副主席,陕西制定的诸多模式和规则,需要十分深刻的理论和实践经验。我决不是看不起同志们,但是我得说,他们掌握该怎么做就已经非常困难,理解其原理,那没有几年功夫是绝对不行的。”
周恩来突然笑了,“沈政委,就算是其他红军的干部战士真的对你不太满意,但是这些干部战士有没有拒绝你的命令,或者执行命令的时候有什么故意的违反?”
“这倒没有。”沈茂迟疑的说道。
“那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亲密无间?”周恩来问道。
“这……,应该是这样吧。”沈茂点点头。
周恩来脸上终于露出点遗憾的神色,“完善组织结构,理顺组织运行。我认为沈政委你的能力很强。这或许就是你曾经强调过的正规化。但是,如果作为一名政工人员,你绝对不合格。你能够简明扼要的让大家知道该怎么干,为什么要这样干。你作为秩序的代言者,很公平,很公正,很公开。那么我认为你没有必要在私人方面也得到大家的认同。一个组织,本身就需要纪律,秩序。每个人都只能够作其中一方面的工作,能把这个工作做好就已经非常不错了。想作为全才,那并不现实。也没有必要。”
沈茂思忖片刻,“那就是说,我所希望的东西,已经超出了我的范围。周副主席是这个意思么?”
周恩来点点头,“没错。我且不说你所提倡的正规化是不是完全合理,但就你的正规化来说,促进同志们的感情,本来就有相应的人员来负责。你不要把私交和公务联系起来。所以,聪明如你沈政委,也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实在是令我感到遗憾。”
“那么同志们对我的反感……”沈茂一想到那些并不友好的眼神,就觉得不太舒服。
“我记得你说过,能够理解政策的,就好好执行。如果理解不了政策的,就在执行政策中努力理解。这话在原则上非常正确。沈政委你怎么会自己质疑起来了呢?” 周恩来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土星共同体是最讲原则的。每一个党员都要无条件服从党的领导,服从组织决议。或者说,沈政委你觉得你推行的东西错了么?”
“当然没有认为我推行的东西错了!”沈茂立刻应道。
“我也觉得陕西推行的制度很好,所以我在组织会议上从来都是支持这些决议的。或者你沈政委认为我是一个没有原则的同志么?”周恩来问道。
“你这样说就开玩笑了!”沈茂觉得自己脸上有点发烧,被尊敬的周恩来这样批评,沈茂也觉得有些受不了。
“革命不是开玩笑。中国革命也不是实现某些野心家个人目的的捷径。中国革命需要的就是如同你还有雨村同志推行的这些政策一样,指出救国的道路,指出该怎么做,并且切实执行。作为组织的负责人,你不仅仅要指挥同志们怎么做,相对的,你也要接受组织成员的考察。广大干部群众也会看看你所说所作的,是不是如你所推行的这些制度和决议一样从人民和国家的利益为出发点。受了点小小的委屈就觉得不对头,这可不是我们土星共同体人的作风。”周恩来严厉的说完这些,神色又变得柔和了一些,“沈政委你认为同志们不理解你,甚至对你有意见。可换一个角度,同志们岂非没有因为那些政策和制度感到不解和委屈呢?可同志们说了什么没有?大家不照样严格执行了么?那么,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虽然没有被周恩来完全说服,也认为周恩来或许对自己还是保留了什么。例如,沈茂自己认为,作为人缘不错,也被红四军红五军所信赖的周恩来并不希望自己在这两支部队当中建立起个人影响力。但是沈茂承认,自己作为制度的指导者和维护者,同时想让同志们发自内心的爱戴的确有些过份了。何况其他解放区的同志们对新的陕西中央也有着自己的担心。整顿上层从来不是一个轻松的工作,还是让时间来逐步解决这个难题吧。沈茂想。
两个月的军事整编训练结束的时候,沈茂认为,红四军和红五军已经达成了他心中的最低标准。例如,所有作战部队的低级指挥官都可以初步看懂地图,听到枪声后也能够判断敌人的方向。火力合成攻击方面进步很大,一部分表现优异的部队甚至掌握了最简单的步炮协同进攻。能在弹幕下进行推进。
当然,代价也是不小的。六个旅54000人的军事训练,共消耗子弹500万发,炮弹七千多发。按照南方红军干部的说法,这绝对够十万人打一场大规模的战役了。在实弹训练中,特别是在步炮协同的弹幕推进训练中,共有100余人受伤,20余人死亡。
总的来说,这次整编达到了预期效果,红四军和红五军与两个月前相比,可谓天壤之别。在总结会上,不少干部认为,如果是现在的部队和两个月前的部队作战,可以保证五日内全胜。
参谋部还没有制定出全面的作战计划,红四军还是准备出击。在整编期间,严格封锁了消息。抓到了不少四川军阀派遣的探子。这就造成了敌人的严重误判,他们远远听到了实弹射击的声音。在整编的最后阶段,实弹射击次数大大增加,这让四川军阀误认为红军内部爆发了大规模的内讧。他们调集兵力,准备围剿“内讧的胜利者”,全歼“实力大损的红军残部”。这样的好机会可遇不可求,徐向前坚决要求出击,四川军区经过讨论,最终同意了徐向前的请求。1935年5月7日,全新的红四军悄悄离开了驻地,开始西进。
第七节 解放四川
“沈政委,这会儿有时间么?我想申请调拨一批驳壳枪。”徐向前向沈茂说道。
沈茂摆了摆手,示意徐向前坐下,等徐向前坐下以后,沈茂问道:“你想让敌人以为我们是中央军的部队,然后赚开他们的军营?”
徐向前没想到沈茂居然能够和他想到一起,颇为惊喜。“给还是不给?”
“我已经准备了500支驳壳枪,现在就写调令。”说完,沈茂拿出公文,刷刷的写完了拨枪命令,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又用电话打给了后勤处。一切办完之后,徐向前就准备告退。
沈茂突然问道:“这也该吃晚饭了,取枪明天也来得及。要不要在这里和我一起吃点,聊会儿?”
“这……”
“四川那点军阀根本不够打,徐军长你肯定是马到擒来,对此我有绝对信心。本来早该和大家好好聊聊天,交交心。现在才请你吃饭,是不是怪我架子大?”沈茂笑着说道。
徐向前点点头,“沈政委你架子不大,不过排场大。我没见过这样送东西的。出手就是八万人的装备,训练用掉500万发子弹,几千发炮弹。慰问军属,光猪就送出上万头,别的物资不计其数。我现在最不理解的只有一件事,沈政委,陕西到底是要革命,还是要买下中国。”
听了这不客气但是坦率的话,沈茂一点都没有生气,他命令勤务员拿上来罐头和酒,请徐向前到饭桌边坐下。
“怎么?思想混乱了?”沈茂给徐向前倒上酒,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碰杯之后,沈茂抿了一小口,然后舒服的叹口气,“徐军长,我这么说可能你觉得我有些狂,不过我是觉得对其他地区的红军来说,革命还是一种探索。但是对陕西来说,革命就是按照已经制定好的计划来完成工作。”
“呃?”徐向前很奇怪的看着沈茂,这个说法很怪,徐向前的确一时理解不了。他却不知该如何对沈茂说,一时间屋子里面沉寂下来,两人都一声不吭的吃菜。
沈茂思忖了一阵,突然问徐向前,“徐军长,你有没有想过当一辈子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