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影-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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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以为,吴音知道了他和林秀做爱的事情,心里承受不了这个刺激,一时冲动自杀了。在林秀把吴音拖进耳房之前,她的情绪确实非常失控,而且口口声声地说要去死。所以,当他看到吴音倒在血泊中的时候,他既震惊又悔恨,既悲痛又有一丝说不出的安静,因为他和林秀的事,吴音再也不可能捅到关首长那里了!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下,他用手慢慢合上了吴音没有瞑闭的双眼。随后,他妥善处理了吴音的后事。
出了这么大的事,被关首长痛批一顿是免不了的。可是,在此之前,他并没有觉得事情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在乱糟糟的一片血汪的现场,人们的情绪除了震惊就是悲伤,谁会注意枪口的部位问题呢?而且,吴音倒在血泊中,她的手枪就躺在尸体旁边,没有哪一个人想到左胸右胸的合理性问题。
直到当晚8点多钟,方向晖被关首长一顿斥责之后,又急忙来到电报房,继续处理吴音后事的时候,他才有一丝疑惑。
当时,“林秀”、小琴、张波等人都围着吴音的尸体,准备将她身上满是血污的衣服换下来,再给她穿上一身崭新的军装,准备第二天将她下葬在瑶岗村南面的麦田里。
在几个人动手给吴音换军装前,“林秀”对方向晖做了一个眼神,意思是你是男的,该回避一下了。方向晖心领神会。他神色庄重地想看吴音最后一眼!
就在他的目光从吴音的脸上移到胸前时,他发觉了枪口的位置——右胸偏右。由于此时方向晖站在吴音头部这一侧,他在大脑中想象了一下吴音自杀时的情形,猛然间感到有点问题!
方向晖是一个杰出的特情人员,他感到了疑惑,但并没有立即说出那个疑惑,而是默默地转过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几个人脱掉了吴音的血衣,又清洗了她身上的血污,最后给她穿上崭新的军装。
一个面容惨白、衣着整齐的女军人静静地躺在木桌上。
伤口不见了。
“林秀”暗暗松了口气。
几分钟后,方向晖将“林秀”单独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你说一下当时的情况。”方向晖平静地说,好像在例行公事。
“林秀”详细讲述了事情的全部过程,其中有这么一句:“……当她把枪对准自己胸口的时候,我吓坏了,连忙去阻止她,想夺她的枪,可是,她的动作很快,慌乱之中,我没有能够救下她……”
在她讲述的时候,方向晖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当他听到这个细节的时候,心中的疑惑解开了。原来,两人在争夺之中,枪口的位置有可能发生了偏移。
“林秀”在事发之后就思考如何应对别人的疑问,她巧妙地、不露痕迹地化解了方向晖的疑惑。
“报告!”
就在方向晖思绪万千的时候,一句报告声在他的门外响起。
“进来。”
他立即回到现实,略带威严地说道。
李三柱推门走进来。
“方科长,关首长请你去。说有要紧事,马上就去。”
“好的。我这就去。”方向晖随即整整军仪,并把手枪插进枪套,别在腰间,随李三柱出门而去。
他已经估计到关首长为什么找他了。
当晚8点多钟,关首长办公室。
“小方,总前委经过反复研究,终于制定出了《京沪杭战役实施纲要》。你把它拿回去,抓紧拍发给中央。”边说边递给方向晖几张文件。
“是!”方向晖答应道。
“记住,这是一项十分重要的工作,不能出一点差错。我跟你强调三点,第一,准确。整个电文的加密、拍发不能错一个字,错一个标点符号也不行,要完全按照《纲要》原稿来拍发;第二,迅速。电文很长,有1000字左右,但是,要尽快拍发给中央,最好在今夜能全部拍发完毕,让同志们辛苦一下,必要时通宵突击;第三,保密。这份电文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说,你也能掂量出来。但是,我还是要跟你强调一下。这份《纲要》是总前委各位首长,还有二野、三野的各位将领反复研究的结果。它不但考虑了渡江战役的问题,还考虑到渡江以后我军如何会歼长江三角洲敌军主力的问题,所以,它才叫《京沪杭战役实施纲要》。可以说,这是一份战略性的军事电报,除了你们情报科的人,任何人都不得接触它,更不能翻阅它,违者一律军法处置。知道了吗?”
方向晖听完,“霍”地站起来:“请首长放心,我马上就去布置落实!一定及时、准确、安全地将密电拍发给党中央、毛主席!”
关首长一听,满意地笑起来去吧。”
方向晖迅速而沉稳地回到了情报科。
他首先来到值班室,用严肃而果断的语气对值班员小琴说道:“立即将情报科所有的人都喊来,一个不漏!有重要任务!一刻钟内全部到位!违者军法论处!”
“是!”小琴闻令,立即奔出谢家磨坊,一阵风而去。
随即,方向晖快步走进了“林秀”的办公室,郑重命令:“紧急任务!你带领同志们立即将这份电报发给中央!要快、准、密!你先看一下,人一到齐,马上开始加密拍发!”
“是!”
“林秀”立即站起身,并敬了一个军礼!她很少给方向晖敬礼,尤其是没有第三者在场的时候。此时实在是例外!
方向晖将档案袋交给“林秀”,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林秀”立即反锁上门,从档案袋内抽出电文原稿。一行醒目的黑体字跳入眼帘:《京沪杭战役实施纲要》。
“林秀”快速翻阅起来:
“……决定将第二、第三野战军组成东、中、西三个突击集团,采取宽正面、有重点的多路突击战法,首先纤灭沿江防御之敌,然后向南发展,夺取南京、上海、杭州等城市,彻底摧毁国民党统治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就是它!我终于等到它了!”“林秀”在心里说道,随即从黄色军用帆布包内取出那面“镜子”,掀开镜盖,摁下按钮,露出镜头,对准文件——藏匿在镜子中的微型照相机将1000多字、共4个页面的《京沪杭战役实施纲要》摄进微缩胶卷里。从取出“镜子”,到拍摄完毕并将“镜子”收进包内,她只花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
不一会儿,小琴、张波、沈复云等人全部来到情报科。
方向晖立即将他们集中在院子里,讲了几句话:“同志们,有一份极其重要的电文马上要拍发给中央,不允许有一点差错!出了差错,不仅仅是你们个人的生死荣誉问题,还将给党的事业带来巨大损失!希望大家搞清这个问题的分量!林秀,你给大家讲讲具体的工作安排。”
“林秀”简明扼要地说道:“为了提高效率,就不能按常规做了。张波、沈复云同时分头加密,一人两页。加密完毕,两人再相互校对一下,以防出错。确认无误后,再交由小琴、陈前拍发电文,两人也是同时分头进行。这样,中央收到两份电文,一合并,就是一份完整的电文。在电报拍发过程中,也要做到准确无误!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
“马上行动!”
“是!”
“林秀”将《纲要》电稿交给张波,随后大家便分头忙碌起来。
当晚10点多钟,电文全部拍发完毕。除了小琴和“林秀”继续在情报科值班外,其余的人都离开了情报科回到宿舍休息了。
“林秀”在收讯机前坐下,戴上耳机,佯装侦收敌台信号,其实她趁机发出了一个简短的密电:“速来取!”
电波呈同心圆飞快地向四周扩散。其中的一波穿过谢家磨坊,越过瑶岗村西南部的防空洞上方,跨过防空洞南侧的小河,直达三四公里外的一户农舍内。
农舍内,有两个精干的“农民”。其中一个坐在微型特工机前,接收到了这一波信号……
“小琴,我出去一下,你照看着点。把院门锁好,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林秀”对小琴说。
“组长放心。”小琴答应道。
“林秀”出了谢家磨坊,径直往村子西南方而去。
夜色沉沉。
“林秀”走得飞快,还不时张望着四周。不一会儿,她就来到村子西南方的那座防空洞洞口。洞口黝黑,洞里更是黑不见底,像一只巨大的乌盆深口。“林秀”再次朝身后张望了一下,然后毅然走进洞口,投身黑暗。
她战战兢兢地摸索着走了十来步就掏出打火机,“咔嗒”一下,点着了。一豆火光照亮了防空洞。洞内空空如也,除了几根直圆形的土柱。
总前委进驻瑶岗村以来,由于特务的密报,国民党经常派飞机来瑶岗村轰炸。为了保护驻地军民的安全,我军专门挖掘了这个防空洞。一有警报,驻地军民就在警卫连的带领下进入防空洞。由于这个原因,防空洞并不存放任何物资器材,所以,洞口没有门,也没有士兵入驻把守。
“林秀”又向洞内漂移了几步,像一个幽灵,一边飘移,一边紧张地寻找着什么。她终于在最里侧的那个立柱旁停住了脚步。借助打火机微弱的光线,“林秀”看见了一块书本大的石片搁在洞壁里的小平台上。
“林秀”抓起石片,挖了一个半尺深的小坑,然后掏出怀里的一个小物件。那个对象只有拇指大小,用塑料纸包得严严实实。
“林秀”把它放进小坑里,然后迅速将泥土覆上,最后,仍然用那块石头盖在填好的小坑上方。
“任务完成了。”“林秀”嘘了一口气。
她向洞口慢慢走去。
……
方向晖见电文全部拍发完毕,就走出情报科,准备去向关首长汇报一下。刚走到半路,却迎面撞见一个人。方向晖仔细一瞅,却是陈德伦!
“陈军长,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啊,这是往哪里去啊?”方向晖问道。
“哟,是方科长!太巧了!我正要去找你!”陈德伦说。
“是太巧了。如果你到情报科去找我,即使我在里面,你也进不了门。”方向晖说。
“为什么?”
“你就不要问了。哦,对了,你找我有事吗?”
“嗯,时间不早了,我就直接说吧。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林组长究竟是哪里人?”陈德伦仗着夜色的掩盖——夜色可以让方向晖看不到自己的尴尬——提出了一个有点荒唐的要求。
“陈军长,这恐怕不好办。林组长是哪里人,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应该……有。我觉得她是我失散了10年的女儿。”
“是吗?”方向晖一惊,心里想说,她姓林,你姓陈,怎么就成了你女儿?可随即一想:战乱年代,父女失散,改名易姓,也是可能的,于是就反问道,“你是怎么觉得的?”
“从她脖子上的胎痣看出来的,和我女儿的胎痣在同一个地方!”陈德伦有点激动地说。夜幕下,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失态会让他过于难堪。
“那你们刚才跳舞时,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她?”方向晖也想到了那块胎痣。
“问了,她说她是山东青岛的,我是安徽繁昌人,不对。”
“那不就对了?她不是你女儿。”
“可是,我担心,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她11岁时就和我分开了,那是1941年1月16日……皖南事变时,我……”陈德伦痛苦地回忆道。
方向晖听完,心里翻起了疑云:“你刚才和她在舞会上就是在嘀咕这些?”
“是的。”
“你刚才直接问清楚不就完了?”
“就怕不是……尴尬。后来,我越看越像,就下决心想问她爸爸的名字……可是,她匆匆忙忙地走了,好像有什么急事。”
“是的。我们事先知道今晚可能有重要任务。”
“方科长,我想……麻烦你,你先问问她父母的姓名……哦,还有她哥哥的名字。她的哥哥叫陈言,就是我儿子,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她原名叫‘陈红萍’,小名叫‘红萍萍’……你先问问她,如果都不对,我也就不疑疑惑惑的了……这样做,也不让她厌烦、生气……”陈德伦有点语无伦次地说。但是,方向晖完全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的心里刮起了风暴。
“陈言是他的儿子?林秀是他的女儿?”方向晖一时惊讶不已,但他并没有立即对陈德伦说,陈言已经叛变,又被敌人杀害了。
“好的,今天不早了,我还要到关首长那里去一下,有要紧事。明天我给你问一下,好不好?就这样!”方向晖说着就要走。
陈德伦一把抓住方向晖的手,唯恐他不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方科长,谢谢你,谢谢。如果还不对头,能不能再麻烦你,看看她的档案……那样……准确一点……”他有点啰唆地补充道。
“就这样!”黑夜中,方向晖咬着牙说了三个字,不再理陈德伦,而是直往关首长住处而去。
方向晖这样做,是要赶紧离开寻女心切的陈德伦!他有比这重要得多的事情!
陈德抱着一线希望慢慢转过身,踯躅而去。
待他刚刚消失在夜色中,方向晖就立即折回身,往情报科而去。
“关首长那里明天再去不迟。‘林秀’的事刻不容缓!”此时,他感到事态严重!
他想到了吴音之死,想到了迟迟未能破译的敌台信号,想到了“林秀”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