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路撒冷三千年-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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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得不到发表。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由俄国犹太力量——从白厅的魏茨曼到耶路撒冷的本古里安——和同情他们悲惨境遇的基督徒所共同推动的复国主义,此时已脱离俄国犹太人独立发展,直到1991年苏联解体。
事实上,宣言应该以劳合·乔治的名字命名,而不是贝尔福。决定英国必须占有巴勒斯坦的正是劳合·乔治。他说:“哦,我们必须夺取那儿!”这是任何犹太家园建立的先决条件。他不打算和法国人或其他任何人分享它,而耶路撒冷就是他最终的战利品。当艾伦比成功进入巴勒斯坦时,劳合·乔治明目张胆地要求将占领耶路撒冷“作为一份圣诞礼物献给英国”。
* * *
注释
'1' 这个命名来自哈希姆,先知的曾祖父。他们是穆罕默德女儿法蒂玛和孙子哈桑的后裔,因此被授予“谢里夫”的称号。他们自称是哈希姆王族,英国人则称他们为“谢里夫派”。
'2' 起初赛克斯考虑将耶路撒冷划给俄国,该国朝圣者在战前已经充满了这座城市。之前俄国已被许诺将获得伊斯坦布尔,《赛克斯—皮科协定》又允诺以东安纳托利亚、亚美尼亚和库尔德斯坦等地。
'3' 胡斯是奥斯维辛(大屠杀期间,上百万犹太人在该集中营被毒死并焚烧)未来的党卫军司令,他正考虑谋求天主教牧师的职业。耶路撒冷“在我后来放弃信仰中起了关键的作用。作为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我厌恶那种见利忘义的态度,那儿的许多牧师以这种态度进行着被他们自称为圣物的交易”。他因膝盖受伤被授予铁十字勋章。“回避所有感情表露”的胡斯在耶路撒冷受到一位德国护士的引诱:“我为爱情的魔力而倾倒。”1947年4月,他被处以绞刑。此时,一个“吵闹的”年轻德国男孩利用圣母教堂附近的野战医院帮助了美国侨民,他就是德国副领事的儿子鲁道夫·赫斯,纳粹德国未来的副元首。1941年赫斯带着疯狂的和平使命飞到苏格兰,但却在狱中度过了余生。
'4' 指摩西得到上帝赐予的两块石板后,下山见到犹太人祭拜异教神明,气得将石块摔碎的故事。——译注'5' 在迪斯累利著名的一部小说《坦克雷德》中,一个公爵的儿子旅行到耶路撒冷,在那儿,一个犹太人富有远见地说道:“英国人将占有这座城市;他们将管理它。”劳合·乔治的任务是赢得这场战争,其他一切对他而言都是次要的。
'6' 他还想到了第四种中东方案:他与帕夏三雄间接并非常秘密地谈判达成了一项完全不同的奥斯曼和平协议。该协议通过将耶路撒冷留给苏丹而背叛了犹太人、阿拉伯人和法国人。“几乎同一周,我们还亲自许诺确保巴勒斯坦为犹太人的民族家园,”恼怒的寇松写道,“我们要考虑留下土耳其人的旗帜飘扬在耶路撒冷上空吗?”谈判无果而终。
46 圣诞礼物
公元1917年—公元1919年
市长试图投降
1917年11月7日,艾伦比拿下加沙。16日,他又拿下雅法。耶路撒冷陷入绝望的境地。坐镇大马士革的屠夫杰马勒准备让耶路撒冷“玉石俱焚”。他首先命令驱逐所有基督教神父,炸毁基督教建筑,包括圣救世主修道院。主教们被送到大马士革。天主教徒冯·巴本上校救下了一位拉丁大主教,并把他安置在拿撒勒。杰马勒在大马士革绞死了两个犹太间谍,然后他宣布驱逐耶路撒冷所有犹太人:届时将没有任何犹太人活下来去欢迎英国人。在匆匆赶往陆军元帅冯·法尔肯海因处并向他抱怨之前,巴略瓦尔伯爵在其日记中提道:“我们正处于反犹主义最猖獗的时代。”此时就连控制耶路撒冷的德国人都感到沮丧。克雷斯将军相信,杰马勒的反犹主义威胁是“不理智的”,他因此利用权位下令保护犹太人。这是杰马勒最后一次插手耶路撒冷事务。'1'
11月25日,艾伦比拿下了圣城外的先知撒母耳墓。德国人无计可施。巴本回忆道:“在我们因蛮攻而备受指责之前,我恳求法尔肯海因撤离耶路撒冷——这座城市已经没有战略价值。”他想象了报纸上的头版头条新闻:“德国佬因将圣城夷为平地备受指责!”法尔肯海因叫喊着:“我失去了凡尔登,现在你又要我撤出这座世界瞩目的圣城。不可能!”巴本打电话给德国驻君士坦丁堡大使,大使承诺会和恩维尔沟通。
英国人的飞机轰炸了位于奥古斯塔·维多利亚城堡的德军司令部。艾伦比的情报长官则将鸦片空投到奥斯曼军队中,让他们神智恍惚,无法防守耶路撒冷。难民们涌出城市。法尔肯海因摘掉奥古斯塔·维多利亚礼拜堂里的凯撒画像,离开这座城市,并将司令部迁到了纳布卢斯。英德战机在耶路撒冷上空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混战,榴弹炮轰炸着彼此的防线。奥斯曼人在先知撒母耳墓进行了三次反攻,恶战持续了四天。“战争最激烈的时候,”教师萨卡基尼写道,“炮弹四处散落,完全失控,士兵们四处逃窜,恐惧笼罩着一切。”'2'12月4日,英国飞机轰炸了设在俄侨区的奥斯曼司令部。德国军官在法斯特酒店痛饮着他们的最后一杯杜松子酒,并开怀大笑,等待最后时刻的来临。此时,奥斯曼的将军们争论着是否要投降,侯赛尼家族则在他们的宅邸中秘密集会。成车的伤兵和碎裂的尸体散落街头。
12月7日晚,英国的先头部队已经能够看到耶路撒冷。浓雾笼罩着这座城市,大雨使群山模糊不清。第二天早上,总督伊扎特(Izzat Bey)用锤子砸碎他的通讯设备,并将投降书交给市长,随后从美侨区“借”了一辆两驾马车,还发誓说一定会归还,'3'接着直奔耶利哥而去。整个晚上,成千上万的奥斯曼军队艰难地穿过这座城市,结束了奥斯曼统治耶路撒冷的历史。9日凌晨3时,德国军队撤出,巴略瓦尔伯爵称这一天为“非常美好的”一天。上午7时,最后一个土耳其人离开圣斯蒂芬门。巧合的是,那天正是犹太哈努卡节——庆祝马卡比解放耶路撒冷的光明节——的首日。抢劫者洗劫了雅法路上的商店。上午8时45分,英国士兵进入锡安门。
圣地的美侨区里,民众高唱着《哈利路亚》,侯赛因·侯赛尼——耶路撒冷市长、乌得琴手瓦希夫的金主,赶紧加入了兴高采烈的队伍。市长想找到一面白旗——尽管在他的社会中,白旗代表的是适婚的处女。一个女人给了他一件白色衬衫,但似乎不太适合,所以侯赛尼最后从美侨区借了一张床单,并把它绑到一把扫帚上,召集了一个由数名侯赛尼家族成员组成的代表团,始终挥舞着那面滑稽的旗帜,骑上马便穿过雅法门去投降了。
向敌人投降、交出耶路撒冷的过程颇为困难。起初,市长带着随风飘荡的床单,在阿拉伯村庄里夫塔西北部发现两个厨师,他们正在鸡窝里寻找鸡蛋。市长提出耶路撒冷向他们投降,但两个伦敦人拒绝了:床单和扫帚看起来像一个黎凡特人的诡计,而他们的少校正等着他的鸡蛋,所以他们匆忙赶回了自己的部队。
市长遇到一位朋友的儿子梅纳赫·埃尔亚沙尔,这孩子才十几岁,来自一个受人尊敬的犹太家庭。他对这个男孩说:“你将见证一件历史事件,终生难忘。”就像《绿野仙踪》中的场景一样,埃尔亚沙尔也加入了这帮人。这帮人正好包括了穆斯林、犹太人和基督徒。突然,另一个伦敦军团的两名军士从墙后冒了出来,拿着枪扣着扳机,对他们喊道:“站住。”市长赶紧挥舞床单。军士詹姆斯·塞奇威克和弗雷德·赫科姆拒绝接受投降。“嘿,难道你们这些家伙中没一个人会说英语吗?”他们大喊道。市长英语流利,但他只愿和更高级别的英国人说。不过他们倒是同意和市长及其随从一起拍张照,照片是美侨区的一个瑞典人拍的,他们最后还收了几包烟作为报酬。
这些耶路撒冷人随后又遇到两个炮兵军官,他们也拒绝受降,但愿意通报司令部。市长于是找到贝利中校,贝利中校将投降意向报告给了一八零旅旅长C.F.沃森准将,沃森传禀了指挥一六零师的约翰·谢伊少将,后者策马奔来。在大卫塔外的台阶上等待的市长一行人喊道:“他们来啦!”'4'美国侨民柏莎·斯帕福德亲吻了将军的马镫。谢伊以艾伦比将军的名义接受了投降。艾伦比将军是在雅法附近的帐篷中得知这一消息的,当时他正在和阿拉伯的劳伦斯谈话。但市长侯赛尼还需要再投降一次。
公牛艾伦比:最荣耀的时刻
当将军埃德蒙·艾伦比爵士沿着雅法路骑马来到雅法门时,枪声依然不断。他在马鞍袋里放着一本乔治·亚当·史密斯写的《圣地历史地理》,是劳合·乔治赠予他的一件礼物。在伦敦,首相得意洋洋,几天后他大言不惭地宣称:“占领耶路撒冷已经给整个世界留下最深刻的印象。经过数世纪的冲突和无谓斗争之后,这座世界上最著名的城市已落到了英国军队的手中,从此不再成为其他统治者对抗基督教世界的棋子。每座山的名字都因神圣的记忆而让人激动不已。”
外交部电话告知艾伦比,让他避免任何凯撒式的狂妄自大或基督式的自负,一旦进入这座城市,“最好是能下马”。将军由美国、法国和意大利的使节陪同,在所有主教、拉比、穆夫提及各国领事注目下步行穿过城门。艾伦比得到了耶路撒冷市长的欢迎,后者已经是第七次投降,“许多人喜极而泣”,“陌生人之间也相互问候和祝贺”。
刚挺过一生中最大伤痛的阿拉伯的劳伦斯一直陪同着艾伦比。11月末,在一次敌后孤身侦察中,劳伦斯在叙利亚德拉被残酷成性的奥斯曼总督哈基姆俘虏。喜好男色的哈基姆连同几个部下强奸了这位“看着还像个男孩”的英国人。劳伦斯设法逃脱后,他表面似乎已经恢复,但心理上的伤害是极深的。战后,他描述那种感觉是“无能为力,体无完肤,仅剩半条命。或许那场狂暴的蹂躏已经击碎了我的灵魂,让我堕入兽界,这种创痛将永远跟随着我,连同各种奇想、恐怖与病态的欲望”。他逃脱到亚喀巴时,正值英军占领耶路撒冷之际,艾伦比召见了他。
劳伦斯除去他那身贝都因人的装备,为那天的会面借了件上尉军服。“对我来说,”他在《智慧七柱》中写道,“在雅法门典礼上对我的任命”是“战争中至高无上的时刻,因为历史的原因,这一刻比任何事情都更加吸引我。”他还是把耶路撒冷看作“充满酒店招待”的“一个肮脏的城市”,但此时他已经屈服于这个“支配灵魂的地方”。此时,日记作家瓦希夫·贾瓦哈里耶正在人群中注视着他。
由于他的力量、威严和身材,艾伦比被冠以“血腥公牛”的绰号,甚至杰马勒帕夏都钦佩他的“机敏、判断力和智慧”。作为一个业余的博物学家,他了解“关于鸟类和动物的一切”,同时还“博览群书,曾在晚宴上全文引用鲁珀特·布鲁克一首鲜为人知的十四行诗”。他具有一种诙谐的幽默感,他的马和宠物蝎子都以德国军事统帅兴登堡的名字命名。即便是苛刻的劳伦斯也崇拜这位“高大、热情而快乐”的将军,他说他“道德上如此伟大,以至于我们这些小人物难以望其项背,他确实是众人崇拜的偶像”。
艾伦比沿着台阶登上讲台,宣读他关于“祝福耶路撒冷”的宣言,接着又用法语、阿拉伯语、希伯来语、希腊语、俄语和意大利语各重复了一遍。他谨慎地避免使用在每个人心中都十分敏感的那个词——十字军。最后,当市长侯赛尼交出城门钥匙时,艾伦比大概说了这样一句话:“十字军东征现在结束了!”市长和穆夫提,两个侯赛尼家族的人,听到以后静静地拂袖而去。然而,对于那些信奉千禧年的美侨区民众而言,这句话是截然不同的:“我们认为自己见证了最后一次十字军的胜利,”柏莎·斯帕福德说,“一个基督教国家已经征服了巴勒斯坦!”当劳伦斯聆听艾伦比的演讲时,没有人能体会他内心的感受,他想到了自己几天前的遭遇:“站在高塔前聆听着指挥官的演讲,心里却想着几天前自己站在哈基姆面前的情形,这种感觉糟糕极了。”
随后,艾伦比列队走出雅法门,重新骑上他的坐骑兴登堡。“耶路撒冷全城热烈地为我们欢呼雀跃。真是太令人难忘了。”劳伦斯写道。但是奥斯曼人正在进行反攻——劳伦斯写道:“飞机不断地在我们头上盘旋,并伴有机枪扫射。耶路撒冷已经许久没有欢欣鼓舞,此前也从未如此温和地被接收。”至于他自己,他觉得“羞耻,而无法坦然地摆出胜利的姿态”。
劳伦斯后来回忆道,在谢伊将军的司令部有场分赃的午宴,但法国特使皮科做了一件很煞风景的事——他提出平分耶路撒冷。“而明天,我亲爱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