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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部分

帝国雄兵-第100部分

小说: 帝国雄兵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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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霎那间,我眼前骄傲地飘扬起一面火红的军旗——我胸中涌起一种崇高的情愫,一种高贵而温柔的感情,一种永恒宝贵的体验,像曙光一样沁润进我的心灵;同时也为刚才脑海里瞬间闪过的“过两天自己也要被撤职严办”的念头感到惶愧。

9。 打倒战争

9。 打倒战争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去了。

我举起拳头,猛地砸在桌上,伏在连部桌上抽噎起来,泪水像大雨一样不停地倾泻,哭吧!哭吧!反正这儿现在也没有人看见,就让眼泪痛痛快快地流吧!反正明天就是战争,让我也去战死吧!爸爸!我对不起你!我失去了你!我又将失去一位正直善良的兄长!战争之神啊,你就将这个黑暗的宇宙连同我一起都撕裂!都毁灭了吧!



一阵狼嗥般的冷风将帐门“咣”地刮开,我仿佛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前面,揉揉眼睛,油灯下压着一页纸,我拈起来,飘忽的灯光下,一篇刚劲有力的墨水字跃入眼帘——:



“小兵弟:你好!

“其实那天在青㭎林山坡上第一次照面,我就认出了你!

“亲爱的弟弟,因为战争在即,战争撕裂了亲情,战争破坏了我国人民正常的政治生活兄弟难得的一次相认已经失去!

“小兵弟弟!我是多么地爱你啊!

“爸爸怎么样了?我始终爱着他!是他和妈妈给了我们钢铁的身躯和高贵的兵魂!

“小兵弟弟!不要哭了,忘了我吧!明天就是战争!

“现在是用我们的水晶般心灵和朝阳般血肉去还报母亲祖国的时候了!



“明天我去敌营,也可能回来,也可能回不来了!无论如何,我都做好了最后的打算!如果我再也不能回到连队,请帮我从马棚小屋里间床头下取出仅有的100元钱,是我给贫穷的妈妈的最后一点心意。如果我不能从阵地上回来,请代我从我倒下去的地方采撷一朵桃花,带给爸爸、妈妈,告诉她们,儿子军歌对不起他们了!请代我亲吻可爱的妈妈!

“照顾爸爸的责任就落在你身上了!代我找到金莺妹妹!问候她!代我亲吻她!我的亲爱的小妹妹!



“我还有一个深埋了心中很久的小秘密。在马棚松毛床板下一个军用小铁匣子里,有我珍藏的‘年轻时代’女友莎夏的21封来信。我们是在1957年莫斯科世界青年友好联欢节上认识的。20年过去了,她现在是敌对国家的‘苏联’人。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销毁这些信件,也许她也参加了苏军,已经改变了对中国的观点但是,这些信件是50年代中苏人民友谊的见证。我一直在怀念那个少女时代的小莎夏不要让她知道我最后的结局,告诉她我正在前往看望她的路上”



“亲爱的小兵弟弟!我多想能够回来,我们俩在一起好好聊聊但是鲜红的军旗在前面召唤,哥哥先去了!让我在今夜这宁静的夜空里,深情地搂抱你,亲吻你!我亲爱的小弟弟!”



“我经常想,为什么这个世上有爱因为有无处不在的美,有美好的人生,有理想的生活”

“我多爱脚下这片西藏的土地,多爱阵地后方山坡上的那片桃林!还有北方长城上下那片雪海柔絮般的缤纷梅花祖国啊,我一万次地呼唤:你多么美啊!

“但是,我们可爱的母亲现正处于又一次受难的境地,我们每一个青年都有责任去代她受难!”



“和我们亲爱的祖国现正遭受的苦难相比,强加于我们个人头上的一切罪责是多么地微不足道!我经常梦想着有那么一天,我们强大的祖国站起来了,我们美丽的祖国焕发了她青春容颜,东方大地和风万里,东方母亲秀发飘飘,神采俊逸,带领她的儿女们昂首阔步走向2000年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能再变成一只可爱鸟,飞翔在黄河长江的上空,为母亲衔去早雾的纱巾,翱翔在蓝天白云间,再次为她唱出我心中春天的歌”

“我多么地盼望有那么一天啊”



“在那一天里,在我看不见的世界里,有美,有一道彩虹!她横跨冰川飞越地狱我们都在彩虹边仰望着她也在我们的心里延伸”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

“小兵弟弟!前师遗志,后军继承!”

“代母亲去受难!为母亲去赴汤蹈火吧!母亲中国万岁!”



我的双手颤抖着——从字迹上可以明显看出信是多次断断续续重重复复写成的,信纸上也多处是泪水湿濡的痕迹。我的泪水大滴大滴滴落在信纸上,和哥哥的泪痕重合在一起,手颤颤的,这封信有多重啊!

这是我哥哥——中国青年给他的母亲祖国的一座金山啊!

我无法放声大哭,胸膛里仿佛万箭穿心!我的好哥哥!妈妈的好儿子!祖国的好战士!中国青年的好榜样!



那双饱含深情的、光明的、温暖的,永远充满着希望的——未来中国的眼睛!



我把信折起来放进口袋,抹了一把眼泪,54手枪检查了一下,枪带套上肩头,推门,风雪扑面而来,他现在一定已回到了马棚,我找他去!



电话铃声响了,通讯员从身后踩雪追来,喘吁吁地喊:“指导员,山口电话!”“嗯!?”我止步,返身,疾步奔回连部,一把抄起电话机:“喂!”

“曾指导员吗?印军傍晚悄悄增援两个连兵力,看样子有偷袭,你赶快带一个排前来!”是熊连长来话,口气很急。“好!我们马上就到!”我眉毛一皱,像换了一个人,电话机一砸:“小龙!快去喊三排长!全排全副武装!战争装备!1分钟赶到连部!跟我上山口!”小龙飞身而去,我速速安排司务长留守,转身飞快收拾行装,还揣了两枚手榴弹,迈出门,连预备队——3排已集合待命了。

夜色中,队伍踩着积雪,飞跑向两里外的山口插去。就在攀上厂字型平台时,我听到漆黑密林里隐约传来几声微弱而有力的鸟叫——那是祖国脉搏的跳动!是中国军魂的喷涌!是中华大地火山的啸叫!是黄河大国的巨浪狂涛!

一双警醒、智慧、坚韧、慈爱的眼睛,在我眼前亮着!一颗硕大的启明星在我头顶的夜空燃烧!

他在最后一次向祖国呼叫!

“战争在迫近!好哥哥!前线需要,也许我要先你而去了!”



队伍到达山口,立刻投入抢修工事。狗熊连长和我紧急商议:“印军虽然没有夜袭的习惯,但是今天下午,已经拖来两门山炮,新到兵力正在抢修工事,据常识判断,最迟明天早晨,这里就是炮火战场!情况已经上报了团里!”

这时,我连所有步兵小炮和炮连配属82炮种,已全部揭开炮布,扬起了英勇的炮口!

“印军全线增兵,战争瞬息万变,我团援兵一时上不来,怎么办!?”

我把“苦役军士”的信息报告了连长,五尺大汉两眼如炬,熊熊燃烧起来了!

电话铃响了!我一把抢过:“喂!八连吗?山口急需粮草明天上午10点钟准时由藏族支前队送到”是团后勤股长打来的电话!我抓住电话机的左手颤抖起来!兴奋地砸了一下右拳,正要把电话交给一旁紧张旁听的狗熊连长,电话里又传来张团长的声音:“曾指导员吗?告诉熊连长,八连是祖国的英雄连!一定要挺住!”我紧攥电话机的双手震颤起来,那庄严的嘱托继续传来——“土伦山口是祖国的光荣阵地!一定要稳住!”声音断了!

“喂!”话路不好,我喊了一声,吱啦吱啦的,听筒里传来参谋长微弱的声音:“八连要保证东段的安全团首长将亲自赶到”

渔阳鼙鼓动地来!连天的警号已经响起!!脚下的大地已经开始摇撼!!!

祖国!我们在这里!!母亲!!这里是你的——钢铁八连!!!

我们是在这里得到爱的——

我们——也在这里把生命交给你!!!

狞厲的战神!来吧!!我们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嗜血的刺刀!!!

10。地狱红星

10。 地狱金星



第二天一大早,地狱篝火还在瓦蓝色天幕半醒半眠燃烧着,雨雪飒飒,仿佛深情的拨弦,战马踏蹄暗淡星穹与黑夜渐渐分离的中灰度剪影中,稀疏地闪烁着一些星,一颗一颗,像一盏一盏的小马灯,一盏一盏地熄灭在一个难眠的长夜即将逝去的时候正是黑暗斗士撒落万粒银液,弯下腰来向热恋的情人最后一吻之刻林中依稀响起了几声和婉鸟叫声,阵地上营火还在小堆闪烁着此刻,我方炮火准备已全部完毕,主阵地隐蔽工事和阻击阵地散兵坑人员弹药配置全部就绪,连部除两名炊事员后方留守外司务长率所有后勤人员组成的预备队已全副武装抵达前哨刺骨冷风中,白雪的堑壕沟沿闪烁着一溜排瓦蓝色枪口——就在昨夜风雪里,又接到团参谋长紧急电话,据我方渗入人员谍报,印军一名高级谍战将领,代号“夜莺”,已赴东段亲自指挥,来者不善,说明土伦形势异常危急,一场恶战就在今晨团首长命令,我山口必须至少保证一天的安全,团长亲带援兵正星驰赶来“一天的安全,可能就是半年的安宁!”参谋长坚定的叮咛声从遥远的指挥部微弱地传来

祖国!你的叮咛,就是我们的鲜血溅迸!!!



微明曙色中,知道印军有晨祷的习惯,也是为了抢在战争之前,在一片轻纱薄雾中,我和全排持枪伫立在潜伏的警戒线上目送“苦役军士”走向达旺方向。天气格外阴冷,仿佛响起了军鼓声前面是一块大漫坡地,覆盖着柔柔的青草。地平线还是半暗的,在灰白色的薄雾中,有一个人影在向前移动,大约走了200米进入X方地界时,一道光明照耀的地方,我听到一声清脆的枪响,随即的黑暗中,他踉跄了一下,无声地栽倒了,但几乎就在同时又挣扎着支撑起来,带着一种明显痛苦的面容尽力举起右臂,在那闪耀着鲜红五星光芒的帽檐边,向我方阵地行了一个有力的军礼,缓缓倒了下去。曙色在向前推进,天空是阴沉、半澄澈的;血,从他前胸汨汨流出来,很快染红了身子下面的青草。半暗中,有一缕晨光扫射地照耀着他惨白的有着高原风雪刻痕的年轻的脸和补丁军装上那副鲜红的领章帽徽。他侧卧在地,面向东方,脸侧向一旁,流露出坦诚的圣徒般的肃穆,像母亲怀中熟睡的婴儿垂下去的左手攥着一个白布卷,枪响那阵还举着摇了一下,掌心里滚落出两颗圆溜溜的东西。

死寂,一幅中世纪画面——暗红色夜穹里,有军士持灯阶下地牢有地狱的毒焰、嫠龙和火蛇,有天使的搏战,有旌旗飘动



子弹是从对方阵地发来的。望远镜里能看到隐蔽部伪装网撤去后露出的虎口般的苏制野战炮管、结束了晨祷后麻包工事中伸出的一支支阴森森的苏制枪管小堆篝火已经熄灭,这是战争即将打响的信号从一座地堡里鬼影般走出一位情报准将和一名头缠布巾的大胡子锡克族警卫。准将神色萎靡,面容苍瘦,胡髭拉茬,脖颈上摘下的望远镜,失手落在地上,脚下扔着一把狙击用的毛瑟枪,枪口还冒着烟;左臂衣袖是空荡的,这使他上身显得有些飘忽,左腿似乎有疾,走起来有些僵硬不远处草叶中仿佛有一颗失落的星星,露水中闪闪晶莹他瘸拐着,趋近躺在草地上的兵士,面露惊骇——红星映衬下的那张脸威仪凛然,像活着的一样——警卫双膝着地,张开了血流濡染的白布卷只见上面用中文、英文和印地文写着:“世界和平万岁!”——新鲜的活血已经染红了工整的字体,像1957年莫斯科世界友好青年节夜晚炽舞的营火,在地上燃烧准将凝视着,震颤了一下——黑暗中,草地上“泼啦啦”地,似乎在响应远山迸裂的朝云,有翅膀扇动的声音警卫合掌向天空祈祷起来,又拣起地上的红桃干,捧在手心,如睹圣物,嘴里咕哝着什么,然后跪伏下身子,用嘴去吻那白布单上似乎正在勃动的鲜红大字,再次伸手向天空祈祝脚边这时传来一声挣扎中柔弱的鸟鸣,准将愣了一下,僵硬地弯腰,揭开中国兵士补丁衣领上的领章,见背面写着“军歌”字样,两眼诧睁,像触着了火焰,戴着白手套的手猛缩回,两腿抖动着,困惑地吐出一句:“华光1号?!”慢慢摘下德干军帽,托在手上,伫望西方的雪山,喉咙里咕哝一声:“曾大军,陆军侦查中尉”转过身来,一缕神秘的红光正掠过那张阴鸷的脸——没错!就是当年边境制造事端叫嚣要“第四次对决”的尤恩“大尉”!我警醒的目光从军区侦训课敌谍照片中跳出手指暗暗抠向枪机红光中,“夜莺”蹙然失神,头发稀乱,目光迷茫,晨风里愈显苍凉,眺望我方阵地,脚下颤颤,向鲜血还在浸染的草地,缓缓跪下一条腿,行半跪礼,面容晦暗地,喃呢着德里口音的京腔:

“他死了一位苦难的兵士,天国的使徒。”



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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