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李世民-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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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密室,他神色疲惫,两眼红肿。“张丽华”袅袅娜娜地走了过来,她紧皱眉黛,满脸怒容地说:
“你看你这副样子,衣冠不整,容貌不修,行为放浪,哪儿像一个兆民所赖的天子?”
杨广悲痛地听着,不由得发出狂笑:“哈……哈……,我哪里是什么兆民所赖的皇帝?天下的人恨不得把我拉出去碎尸万段,大家都把我当成了荒淫无道的昏君,连宇文化及这狗东西都把我当作一无所知的白痴,以为编出了几句让我听了心头舒服的话,就可以讨我欢心。其实我是多么的痛心啊!我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东都洛阳,眼看就要落在叛贼李密的手里,可是我发不出一兵一卒去救他们,我又怎能向元善达说出我心里的老实话呢!他千里迢迢,单人独骑,冒尽风险,从东都洛阳来到江都求救,我却是如此这般地对他。元善达,我实在对不起你!”
“张丽华”又说:“杨广呀!杨广,既然你知道天下百姓在唾骂你,文臣武将又背叛你,你为什么不赶快振作起来,奋发图强,反而沉迷于酒色之中,不理朝政?难道真的要让大隋的江山断送在你的手里?你对得起杨家的列祖列宗吗?”
杨广从自己身上掏出一个小瓷瓶,朝“张丽华”扬了扬说:“丽华,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鹤顶红。天底下最毒的毒药鹤顶红,只要有那么一丁点,立刻就可以让人死亡。我早就准备在身边了,我会随时向天下百姓和我的列祖列宗谢罪。”
听杨广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张丽华”的感情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她激动地说:“你以为你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啦?既然你有寻死的决心,为什么没有消灭这帮乱臣贼子的胆量?为什么不赶快回到京城,去稳定民心,振奋士气,收拾日益败坏的朝纲,而要躲在江都作个苟且偷安、懦弱无能的昏君?你分明是胆怯!用酒色来隐藏自己的心虚、害怕,你根本就是一个懦夫……懦夫……懦夫……”
杨广实在听不下去了,“张丽华”对他的指责都是切中要害的。他以手指着“张丽华”,口中狂喊着:“你是懦夫!你是懦夫!你是懦夫……”
“张丽华”不再言语,呆呆地望着杨广。
杨广还在喊着:“我不是!我不是!我才不是懦夫!我是夏商周三代以来最英明的皇帝,我的疆土超过他们,远比他们的广大!我的财富、我的粮食,比秦始皇、比汉高祖要多得多!我是自盘古开天地以来最英明的皇帝……”到最后,杨广已经开始嘶喊着了:“最英明的皇帝,最英明的皇帝……”
密室里不断回响着杨广和他那不断狂喊着的声音。
(八2)
荷香仍旧昏迷不醒。吉儿自从那天从李府回来后,一直后悔不已。但是,她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救荷香,只好整日整日地坐在荷香的身旁守护着她。疲惫的她不时地打着瞌睡,眼皮沉重得像石头,然而却怎么也睡不着。
响起了几声谨慎的敲门声,昏昏欲睡的吉儿被惊醒。她打开门一看,不禁怔住了。门前站了很多人,有闻名全城的郭大夫、马大夫、方大夫,还有家丁、侍女模样的人,站在他们身后。吉儿一时不知所措,瞪大眼睛看着。
三位大夫恭敬地向吉儿施礼后,径自走到荷香床前为她诊治。跟在众大夫身后的那些侍女、家丁,有的手中捧着锦衣,有的捧着银两,有的捧着精美的食物,他们向吉儿恭敬地施礼后鱼贯而入,迅即开始忙着整理室内各处。
吉儿静静地站在门口,注视着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她不知道该问谁,该问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她明白,这一定是时来运转了一一上苍有眼!
吉儿看着眼前这些人们在忙乱,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这一切毕竟是真真实实的,一串泪珠莫名其妙地从她的脸颊上滚了下来。一个叫小珊的丫环款款地走上前来,弯腰施礼道:
“小姐,我叫小珊,奉我家主人之命,前来侍候您。小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吉儿感到非常奇怪,问小珊道:“你家主人是谁?”
又见小珊微微一笑,说:“对不起,小姐,主人吩咐过,奴婢不能说。”说完,一施礼便退下去了。
吉儿越发感到迷惑不解。这时,三位名医已经会诊完毕,正坐在桌前讨论处方。吉儿关切地走了过去。方大夫看见吉儿,马上起身一揖,道:“老朽方瑞和,这两位是本地名医郭公亮大夫、马一之大夫。”郭大夫与马大夫也连忙起身作揖。方大夫又道:“那位姑娘经我们会诊,是脑部受伤,因而昏迷不醒,我们已作了处理。据脉象看来,百日之内应可清醒。其他皮肉之伤均无大碍,请小姐放心。不过……”方大夫环顾四周,沉吟道:“此处稍嫌狭隘,不宜养病,依老朽之见,如能迁居地势干燥、空气清新之处,对这位姑娘的病情好转大有禅益。”
吉儿听罢,为难地说:“这一时之间叫我如何搬动呢?”
谁知第二天小珊就来禀告:“小姐,我家主人找了一处适合养病的园子,望小姐速速搬去。”
“你家主人到底是谁?”吉儿追问道。
“恕奴婢不敢说。”
为了荷香的病,吉儿也顾不得许多了。她马上收拾起细软,带着荷香,随小珊来到了一处园子。
这座园子很大,湖光山色,亭台楼阁,景色十分宜人。再看她们的房间,清新淡雅朴素中流露出一种华贵的气息。吉儿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小姐,这个地方您还喜欢吧?”小珊的话把吉儿从遐想中拉了回来。看着这个神秘的侍女,她又一次问道:
“你家主人到底是谁?我很想跟他见个面,向他道谢。”
“我家主人怕惊扰了小姐,所以没有跟小姐见面。”
“你家主人对我如此殷勤周到,我心里实在不安。”
“小姐,您请放心,我家主人完全是出于一片至诚。”说完,小珊便翩然退下。
这时,在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荷香突然动了一下。吉儿马上走到床榻前,见荷香依旧昏迷,便轻轻地在床榻边坐下。望着荷香,她内心百感交集。
谁能想到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会发生这么多变化!这处美丽的园子让吉儿想起了在东都的日子,想起了她的景华宫。“这一切真像在梦里呵!”吉儿内心暗暗地感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不解的谜又涌上了心头。“有谁会对我们这么体贴周到呢?”世民的身影猛然间浮现在她的脑海,“难道是他吗?”
窗外,一个男人的影子闪了一闪。“谁?”吉儿警觉地站起身来问。窗外却寂然无声。吉儿揉揉眼睛,再看那窗外,除了花红柳绿之外,什么也没有。“莫非眼花了不成?”吉儿轻叹了一口气,又回到了床边。望着依旧昏迷的荷香,吉儿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就这么呆呆地坐了不知多久,小珊走了进来。
“小姐,别再犯愁了,身子骨要紧,奴婢陪小姐去花园里散散心吧。”
“也好。”吉儿缓缓地站身来,随小珊来到了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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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里姹紫嫣红,争奇斗艳。芬芳的花香和婉转的鸟鸣,使吉儿紧缩的心慢慢舒展开了。路边,一朵殷红的玫瑰刚刚绽开,晶亮的露珠还在娇嫩的花瓣上滚动。吉儿不禁蹲下身来,捧起花朵,凑在鼻子边嗅着。突然,传来了一声男人的吼叫:“别碰我的花!”吉儿大惊失色,忙站起身来四下环顾:花园里除了她和小珊外,还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刚才窗前一闪的人影正是李元吉。他在吉儿的窗前已窥了好一阵,不料被吉儿发现,便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何似兰听到他回来了,忙从内屋出来,迎上前道:“回来啦?”
“嗯。”元吉看也不看她,用鼻子答应了一声。
似兰示意侍女退下,又问道:“好几天没回来了,是不是又去玩你的花花草草了?”
元吉脸一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似兰见状,便不敢再多嘴。
“你先进去,我还有事。”元吉粗声粗气地说。何似兰只好快快地离开了。
元吉在书案前坐下,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他心神不安,站起身来在书房里来回地踱着。终于,元吉按捺不住,又朝花园走去。
一进花园,他就看见吉儿那婀娜的身姿掩映在鲜花丛中,他连忙躲到一棵树后,贪婪地看着,……直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发出了那声吼叫。
吉儿被吓回去了。元吉后悔万分,他忙令人把那枝花剪下来,用银盘托着送到吉儿房中。
吉儿在花园受了惊吓,全没了赏花的情绪。回到房中,她惊异地发现梳妆台上赫然放着那枝玫瑰。
“小珊!小珊!”吉儿惶恐地大叫道。
“小姐……”小珊应声而至。
“这花是谁拿来的?”
“是我家主人让奴婢放在这儿的。”
“你家主人究竟是谁?”
小珊又一施礼道:“请小姐原谅,奴婢实在不敢说。”
“不敢?”吉儿无可奈何地苦笑起来。
残阳如血。晋阳城外走来了一队残兵败将,一个个盔甲不整、丧头垂气。主将高君雅沮丧地骑在马上,缓缓地穿过了城门。他奉命率兵前往马邑协助太守王仁恭抵抗突厥的围攻,不料连连失利,只好丢盔弃甲地逃了回来。
李渊听到这个消息非常优虑,他担心本来就忌恨他的皇上会由此而加罪于他。所以,自从高君雅回来以后,他一直心事重重、寝食不安。李世民实在不忍父亲如此焦虑,便面见父亲道:
“父亲,您一个人在此地担心忧虑,于事无补。依孩儿之见,不如把刘文静召来共商对策。此人思路清晰,见解精辟,对许多事情的看法都有独到之处。听听他的说法,也许对父亲有所禅益。”
李渊一听,很不以为然地说:“你要弄清楚,刘文静是奉皇上旨意扣押的钦犯,让他来替我作参赞,岂不是存心要陷害我?”
“可是,此人的确是个人才。与其我们在这儿空着急,不如请他拿个主意,这又有什么不妥呢?”
李渊听了更加生气,手指着世民道:“你呀!你与刘文静迟早会给我惹出祸事来。这样不去,我非把他解送到江都去,向皇上表明我的心迹。”
李世民见父亲不肯采纳自己的意见,只好悻悻地退下。他来到裴寂的府上,两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假借李渊的名义,将刘文静救出牢狱。
狱官接到要将刘文静解送江都的公文,便将刘文静押上了囚车,交给了一名护将。护将带着四名护兵押着囚车扬长而去了。
囚车一出城,很快就改变了方向,最后停在了一座村庄前。刘文静走下囚车,环顾四周,心中犯了嘀咕。正在这时,守候多时的世民与裴寂迎了上来,拱手道:
“刘世叔,委屈您啦!”
“刘大人,你气色蛮好的嘛!”
刘文静先吃了一惊,立刻就欣喜地笑了:“怎么回事?我以为真要把我解往江都,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这都是二公子出的主意啊。”裴寂笑着指了指世民。
“走,别站在这儿,我们进去喝杯茶。”世民打发走了护将与护兵,将两人邀到一座农舍里。
“唐公知不知道此事?”刘文静急切地问。
“当然不能让他知道。”世民道。
“刘大人,”裴寂呷了一口茶说:“这次二公子为了救你出狱,真是用足了苦心哪!”
刘文静忙起身向世民深深地一揖:“二公子,文静就不言谢了。”
李世民赶紧扶住他:“世叔不必多礼,今后有劳世叔的地方多着呢!”
刘文静看了看四周,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裴寂神秘地笑着说。
“世叔不必着急。你先歇息一会儿,我再陪你到处看看。”李世民说道。
“不必了,看到你们,我的精神就好多了。”刘文静急切地放下茶杯,站了起来。于是三人一同走出了农舍。
这是一个不大的村庄,但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铁匠铺里“叮叮当当”,工匠们在忙着打造刀、枪、剑、戟等各种兵器;农家院里,妇女们飞针走线,赶制着各类征衣。马厥里,瞟肥体壮的战马在嘶鸣;校场上,武威抖擞的兵士在拉弓射靶,操练各种阵式。刘文静越看越欣慰,越看越兴奋,他突然明白了,笑呵呵地说:“世兄,看了你的准备工作,我对你的信心就更足了。只要唐公肯点头,不怕大事不成。”
“是啊,”裴寂赞许地说:“二公子是个有心人哪!他为了这件事,已经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出了多少力。能有今天的规模,不容易哪!”
“佩服!佩服!”刘文静对世民越发敬佩不已。
刘文静一离开牢狱,梁得标就急忙把这一消息告诉了王威。王威和高君雅匆匆赶到狱中。
“刘文静呢?”王威问狱官。
“奉大人之命已解往江都。”狱官答道。
“什么命令?”王威厉声问道。狱官见状,不敢怠慢,忙拿出盖有官印的公文说:“小的是接到这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