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张居正-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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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魂啊!
第二,这个最关键,就是戚继光已经有了平原战胜蒙古骑兵的方法,他要趁敌人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出其不意,趁这样一个大战役,杀蒙古人一个下马威。
那么戚继光有了什么克敌之法呢?
要说戚继光是员儒将那真的不假,他不仅熟读兵书,还熟读史书。他把战国时期的战车又拨弄回明朝来了。有些人会很奇怪,自从战国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开始,单人单骑的骑兵作战就逐渐代替了战车作战,怎么发展了两千多年,戚继光怎么又把这老古董给捣鼓出来了呢?
别说戚继光复古,他把这最古老的东西弄出来,是为了和最先进的武器进行最合理的搭配。当时戚继光配备了最先进的火枪营,他把所辖士兵分为“骑、步、车”三个兵种,打仗的时候多兵种联合作战就是他制胜的法宝。
董呼哩哪知道这些啊,听说戚继光出塞迎战,恨不得一战吃尽明军主力,所以率大军长驱直入。
先锋部队接近明军的时候,突然都愣住了,为什么呢?只见前方出现一个大大的圆铁城。
哪来得圆铁城呢?
原来就是那些大号的战车围成了一个巨大的钢铁堡垒。
这骑兵的威力就靠冲杀,但面对这么一个大铁疙瘩,你骑兵怎么冲上去呢?
所以董呼哩的前锋部队不由得就停下来了。就在他们发愣的时候,只听得一声炮响,铁车阵突然撒开了无数个缺口,明军骑兵部队像开闸的洪水一样冲了出来。这一下骑兵的冲击波优势完全就在明军这边儿了,不一会董呼哩的先锋部队就给打光了。
董呼哩一看火了,催大军直上。看蒙古人全军而上,明军的骑兵部队迅速回撤,一下又都退进了铁车阵里。董呼哩一看,别管他什么铁车阵了,给我往上硬冲,我不信我这十万大军冲不开你这堆废铜烂铁!事实上,蒙古人要不冲也不行了,你总不能让骑兵愣在那儿再让明军来几个冲击波吧。
说在骑兵作战的时候,铁车阵就已经由圆阵调整成了一字长蛇阵。现在看蒙古骑兵主力集中攻了过来,戚继光这边反倒一下偃旗息鼓、鸦雀无声了。
就在蒙古铁骑快到铁车阵边缘的时候,突然阵中又一声炮响,只听得这一声炮响后爆响不断,火光不断,原来火枪营万杆火器早埋伏在了铁车阵的后面,只等蒙古骑兵贴近,就万枪齐发,杀他个人仰马翻。这时候的火枪跟后来的火枪还不一样,只有距离很近的情况下才能发挥威力。
哎哟,这一下蒙古军这边惨透了,只听得战马唏溜溜地暴叫哀鸣,无数蒙古骑兵给掀翻在地,虽然也有那收不住势地,猛地撞上来,但马肉和人肉哪撞得过“铁肉”呢?所以倒有不少是给撞死的。前面人仰马翻,后面的还收势不住。
当火器发射完毕之后,铁车后面突然上来了一排排的步兵,他们个个手拿特制的拒马器和竹制的锐利长矛,一字排开,这长矛和拒马器向前一伸,骑兵的马刀还没够得着他们呢,那马脚就给砍断了。
我估计戚继光这招是向岳飞学的,当年岳飞用钩镰枪拐子队大破金兀术的铁甲连环马,这个拒马器估计跟那个钩镰枪差不多。
这下蒙古大军可真受不了了,骑兵不仅队形大乱,也开始四下奔逃。这时候铁车阵完全撤开了,明军精锐骑兵全数杀出,把董呼哩数万大军冲得七零八落,董呼哩自己最后也被明军俘虏,戚继光一战而威震华夏!
自此,戚继光在蓟州一线镇守十六年,这一条防线被他守得稳如磐石,在他身后不远的北京城再也没有当年的危机预警了。
当然,戚继光的成功不仅在于他的兵法谋略,也在于他和汉代的飞将军李广一样具有不怕死的“身先士卒”的战斗精神。
明代王世贞称赞他“三十年之间,未尝一日不披坚执锐,与士卒共命于矢石之间!”(《弇州山人续稿 卷五十一 止止堂集序》)就是说他的功绩那是身先士卒、一刀一枪打出来的。这种人能与士卒共甘苦,但却很难与高层共谋事。为什么呢?和李广一样,有本事的人往往很傲。李广空有一身功夫,可就是因为处不好跟上层、跟同僚的关系,所以一辈子都大志难伸,不得不郁郁而终。
戚继光也这种性格,但相比汉代的李广,戚继光的命运要好得多,因为他背后有个力挺他的张居正。
戚继光在蓟州也经常会闹情绪,为什么呢?因为蓟州原来的那帮官僚们经常跟他扯蛋。也不怪别人跟他不合,戚继光本人也是一个很容易居功自傲的人,再加上背后又有张居正这么一个大后台,一般的边关大员他也不放在眼里。
张居正呢,一方面为戚继光理清各方面的障碍,“有欲为继光难者,辄徙之去”(《明史卷二一二戚继光传》)就是谁跟戚继光不合就把谁调走,后来索性把蓟州官员大换血,派戚继光的好朋友谭纶和自己的得意门生梁梦龙去和戚继光搭班子,这下两个人对戚继光那是大开绿灯,有求必应。
另一方面,张居正也以好友的身份屡屡给戚继光去信,分析他在哪些事上做得过火,做得过份,警示他要夹着尾巴做人。因为这是张居正的劝告,所以戚继光才听得进去。
终张居正一生,戚继光在军事上的地位无人可以动摇,可以说,这不仅缘于戚继光的军功,也缘于张居正的保护与引导。
后来,张居正死后,戚继光就成了落寞的英雄。不仅被剥夺了兵权,而且被彻底调离了军事第一线。戚继光,这样一个伟大的军事天才,最后竟大志难伸,在孤独与寂寞里郁郁而终。
所以,对于戚继光来说,张居正就是大明王朝最后一位“伯乐”啊!
右成梁
我们再来看李成梁。
李成梁打仗的狠劲儿,在明军中,可以说是无人可出其右。万历二年,张居正刚刚重用李成梁没多久,他就率手下不过几千兵马攻破建州女真部,亲手斩杀了女真酋长王杲,并俘虏了后来的清太祖努尔哈赤。因为努尔哈赤打仗勇猛,合李成梁的胃口,所以他最后把努尔哈赤也提拔成了手下的一员悍将。
至于努尔哈赤在后来的反明檄文“七大恨”里说李成梁杀了他的祖父,这是段扯不清的公案,我们在这儿不多做展开。
李成梁打仗的狠劲儿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一是让人想不到。
比如说万历六年(1578),土蛮部大军进犯辽东。才出发没两天,这边李成梁就探听到了消息。他也不跟别人打招呼,当天傍晚自己点齐五千虎贲军,天不黑就出发了。这一夜急行军,长途奔袭两百余里,一下就赶到了土蛮扎营的辟山营这个地方。李成梁也不让长途奔袭的部队歇口气,大概平常训练得就特别狠,所以他的部队士兵突击的能力也特别强,他大军一到劈山营,停也不停,摸着黑就冲进土蛮的大营一阵厮杀。
土蛮心的话这离明军大营还远着呢,死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支明军主力当夜杀到,这种打法也太不常规,太不讲理了,这是比土蛮还要“蛮”啊!所以跟这种人没法打,所以当夜土蛮被李成梁冲得七零八落。第二天天还没亮,李成梁五千人马毫发无伤地完退了。套用徐志摩《再别康桥》的句式说,这叫——
悄悄地我们来了,正如我们悄悄地走。我们挥一挥匕首,不带走一个活口!
土蛮这个气啊,问题是也找不着人撒气啊。这仗还没正式开打就被搞得这么惨,土蛮也没心思打了,天一亮,自劈山营退兵。李成梁出人意料地获得了一个劈山营大捷。
像这种非常规的打法,李成梁多得是,所以张居正的“东制”战略非李成梁不能执行得如此理想!
但李成梁狠劲的第二个表现方面就让人感觉没那么理想了。
是什么呢?
是他喜欢杀人!
他什么人都杀,敌人杀,平民也杀,杀起来不分青红皂白。
那么他为什么要杀平民呢?
因为他喜欢杀,没敌人杀的时候,就只好拿平民来杀。
那位问了,有人天生喜欢杀人吗?
李成梁倒不是天生喜欢杀人,他杀平民,是为了要冒功请赏。跟戚继光不一样,戚继光的缺点只是傲气一点,而李成梁的缺点则是贪婪成性。《明史》本传称他“贵极而骄,奢侈无度”。要过奢侈的生活,就得花银子,光靠工资不够咋办?办法古来都一样,一个字:
贪!
李成梁包揽了盐业、马政、政府采购等各种当地有油水的行业,他还嫌不够,如果好久没仗打,他就会虚报军情,骗一笔军费,再杀一些平民,用首级去换朝廷的封赏。对于这一点,张居正洞烛观火,向来不给李成梁好脸色看。
比如说万历三年的五月,李成梁八百里加急公文,谎报土蛮大军二十万来犯,前锋已渡大凌河,要求赶快拔粮拔军费。《万历起居注》里记载说,李成梁“请兵请粮急于星火”。
军情这么紧急,兵部一下也慌神儿了,一边筹集军费,一边急报皇上。这一来小万历也吓坏了,赶快吩咐找张先生来商议。
张居正在大殿之上冷静地分析说,这时候正面临酷暑季节,又当雨季,骑兵碰到这种天最为头痛,土蛮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倾全力来犯呢?所以先不用着急。他一方面派戚继光由西向东策应李成梁,以备不时之需;另一方面着当地行政与军事部门联合勘察敌情,务必要掌握第一手准确情报。
结果没多久,两条线上的准确情况都回来了,土蛮根本没动静,纯粹是李成梁缺钱了想出来的鬼花招。打算得了军费之后再杀些平民来交差,反正山高皇帝远,谁也不知道。可他李成梁哪知道内阁里那位首辅张居正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啊,对他肚子里那点小九九搞得是清清楚楚的。
过后,张居正怒斥兵部长官,并狠狠责罚了李成梁,确实也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所以李成梁镇守辽东二十二年,就在张居正活着的时候还是有所收敛的,但张居正一死,也就没什么人能管得住他了。
张居正也没办法,要完成“东制西怀”的基本战略构想,李成梁这样的军事奇才又不能不用,只有尽可能的加以控制了,相对于国富兵强的改革大计来说,只有牺牲一些,才有可能换来更多的一些,这大概也是这位宰相在肚子里撑船的时候不得已的苦衷吧。
因为左有戚继光,右有李成梁,再加上那条真正的万里长城,张居正执政期间,大明王朝真的又有了些盛世的雄伟气象。既能远服四夷,又能内抚群臣,张居正不愧为一位真正的“治世之能臣”。
可惜,边患可以治,经济危机也可以治,但有一样东西却没法治。因为这样没法治的东西,张居正面临了执政以来最大的危机,他甚至为此走到了所有的人、乃至整个时代的对立面。
那么,是什么事会让如此聪明的张居正也难以应对呢?
而如此难以应对的事,张居正又是如何应对的呢?
请看下集:《父与子的麻烦》
第十九讲 父与子的麻烦
得意
通过前面几讲的内容,我们可以感受到,张居正作为万历新政的总导演、总策划,甚至是总设计师,在经过几年的布局和谋划之后,不论是在政治上,经济上,还是在军事上,都取得了出人意料的巨大成果。
到了万历五年的时候,政治上,张居正创立的考成法已深入推行,官僚制度改革已基本完成,官场上已经呈现出一派勤政、敬业、爱民的良好风气。
经济上,一条鞭法的试点工作已经在福建、浙江、江西等几个“经济特区”取得了试点性的成功,张居正就等着找一个合适地机会向全国推开了;而作为一条鞭法的实施基础,清丈田亩的工作也正在有条不紊地推行;更不用说张居正利用考成法收缴了大量大地主阶级所欠的赋税,良好的财政状况也为经济改革提供了很坚实的物质基础。
军事上,张居正“东制西怀”的策略可谓是大获成功,蒙古各部落中最凶悍也是最强大的几支都被搞定。俺答被招安做了朝廷的顺义王,而土蛮和泰宁等部落则被戚继光、李成梁打得抱头鼠窜,欲罢不能。北部边患已不足为患,西南少数民族的暴动也逐步平定,真可谓是“四海一清平天下,万历新政逐东风”啊!
张居正回头看看这几年的成就,也难免要春风得意。
他曾经在一首《九塞称臣》的诗里颇有些自得地说:“北地胡儿能汉语,西陲宛马尽龙形……干羽两阶文德洽,九重端拱万方宁”(《张太岳集卷四》)
这诗是说,经过多年的布局与努力,国家终于不再像嘉靖年间那样危机四伏了,现在是天下太平,四夷宾服,连胡儿说的大都是汉语,连大宛的汗血宝马长得都有点龙的形状了。
这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汉语在当时已经成了各少数民族的第一外语,而因为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