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寡妇-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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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谢怀恩下巴微抬,指了指高茗欣,表情不悦。
“谢公子,”高茗欣眉头微皱,伸手把纪小蛮拉到身后:“我很感激你对坠儿的照顾,但是再怎么你也不应该未经允许,深夜擅自进入坠儿的房间!请你立刻向坠儿道歉。”
谢怀恩冷然睇着躲在高茗欣身后的纪小蛮:“小蛮,你没跟你的好大哥说吗?”
“说什么?”高茗欣心一紧,神色平静地道:“我刚来,还不及与坠儿叙旧。有什么事是我应该知道却还不知道的吗?”
“对不起~”纪小蛮夹在二人之间尴尬之极,企求地望着谢怀恩:“可不可以麻烦你先回避一下?我有话要跟大哥说。”
谢怀恩心中恼怒,他不像高茗欣喜怒不形于色,当时脸上就不好看了,傲然地睨向高茗欣:“孤男寡女,深宵独对,你不觉得于理不合吗?”
“拜托了~”纪小蛮双手合十,眼带求恕。
她一向开朗率直,极少采低姿态,谢怀恩心中一软,已打算了让步。哪知高茗欣微一蹙眉,淡然回击:“谢公子也知孤男寡女,独对不雅?为何还要擅闯闺阁之地,并强行逗留?”
“擅闯闺阁之地,强行逗留?”谢怀恩忽地踏前一步,伸手将纪小蛮揽入怀中,咧唇绽出一抹绝美笑靥,垂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额。丹凤一挑,露出个既高傲且挑衅的表情,望着高茗欣,在她耳畔吐气如兰,一字一句慢慢滴道:“娘子,你且说说,这屋子我来得来不得?”
纪小蛮懵懵懂懂抬头,忽见眼前一张放大的俊颜,笑得挑衅而诱惑,宛如月下白莲,清华高贵,美丽迷人,那张朱唇贴在她的颊畔,喷吐的气息拂着她敏感的耳垂,瞬间被摄去心神,哪里还说的出话?
“喂,你干什么?”眼见谢怀恩竟当着他的面轻薄坠儿,饶是高茗欣心机再深,这下也被他激得面色大变,抢上前来正欲拼着受伤也要教训谢怀恩,忽地听见他说“娘子”一下子似被人点中穴道,手僵在空中,脸色蓦地发沉,瞪着谢怀恩似看一个怪物:“你说什么?”
谢怀恩拥紧了纪小蛮的肩头,目光凝定,不闪不避地与他对视,忽地展颜笑了,眼睛闪闪发亮,语气轻松惬意:“抱歉,因小蛮不喜欢张扬,因此婚事只请了至亲好友,未曾通知大家,不到之处还请大哥原谅。不过,我保证,回京之后我和小蛮一定补请大家喝酒。”
“你们,真的成亲了?”高茗欣轻声道,瞬间有被匕首贯穿心脏的感觉,痛到最深处。
“呵呵~”谢怀恩掌控了局面,仰头愉悦轻笑了起来:“当然,小蛮的亲娘舅特意从安南赶到,此事影都数百人亲眼目睹,难道还有假不成?啊,对了,还有林俭,在高家服侍了你们五年的哑林,他也在现场,高相若是不信的话,日后可以问他。”
当然,此生他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林俭,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我不相信!”高茗欣深吸气,压住从心底不断翻涌的痛楚,扣住纪小蛮的手,缓缓的,一字一句地道:“坠儿,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纪小蛮转头,困惑地望着他,眼神迷茫:“啊?”
“你们没有成亲,他是骗我的,对不对?”高茗欣用力摇晃着她,声音嘶哑而沉痛:“没有经过爹娘的允许,你怎么可能嫁人?连最亲的大哥都不知情,你怎么可以嫁人?”
纪小蛮回过神,俏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愧又痛,直觉地往谢怀恩怀里缩:“对,对不起大哥~”
“放开她!”谢怀恩低眸瞥到纪小蛮纤细的手腕在高茗欣大力扣抓之下,脆弱得仿佛随时要折断,不禁眸光一沉,冷声道:“没见她的手腕快被你拉断了吗?”
高茗欣仿若未觉,眼神狂乱:“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成亲这么重要的大事,就这么自己做主了?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离开高家,离开他?甚至不惜把自己胡乱地嫁掉?
“大哥~”纪小蛮被他摇得头晃,瞧着他狂乱的眼神,有些害怕,声音抖了起来。
“我让你放开她,没听到吗?”谢怀恩眉心微皱,并掌为刀,切向他的脉门,逼他放开纪小蛮。
“不要!”纪小蛮惊叫一声。
高茗欣竟不闪不避,硬生生地承受了这一掌,痛得闷哼一声,身体微晃,却死都不肯放开纪小蛮,眼睛一瞬也不肯离开她,语调低沉,语气沉重:“坠儿,跟我回去!趁现在还不晚,大家都不知情,这桩婚事不算数!”
“高茗欣!”谢怀恩怒不可抑,沉声低吼:“你以为我谢怀恩是什么人?大丈夫何患无妻,别说小蛮我没看上眼,就算她是天仙又如何?我谢某人绝不会跟山寨土匪似的,做那种强人嫁娶,强抢民女的勾当!”
纪小蛮听到这话,呼吸一窒,忽地说不出话来。
是,她也知道自己并不算美,身上还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或许并不能符合他的审美,更不是他心中的完美情人。
可是,当着高茗欣的面,他非要用这么漫不经心的语气,满不在乎的态度,把她贬得一钱不值吗?
“坠儿是我的弟媳,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你们一声不吭,偷偷把她带走,骗她嫁人,此举与强盗何异?”高茗欣冷声反击。
话说到这里,谢怀恩反而冷静下来,轻松地揽着纪小蛮,很笃定地望着他,漂亮的眸子闪闪发亮,唇边漾着一抹嘲讽的微笑:“很抱歉,这桩婚事凭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媒六聘俱全,既合理又合法,除非谢某一纸休书休了小蛮,否则恐怕不能如高相的意愿,随便取消。”
“父母之命?”高茗欣变了脸色,瞳孔发暗,漆黑冰冷,唇瓣紧抿,翕动了几次,才艰难地逸出:“怎么可能?”
高弘夫妇一直在京城,足未出户,当然不可能替坠儿做主,更不可能瞒着他。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坠儿找到她的亲生父母了。并且,她真的成了亲,要永远地离开他了?
这个认知,让高茗欣如坠深渊,万劫不复。
“小蛮的亲生父母,生前把她许给我了,这个理由高相认为可足够了?”谢怀恩弯唇,逸出一抹胜利的微笑。
“都给我闭嘴!”纪小蛮忽地咬牙,迸出一声怒吼。
“坠儿?”
“小蛮?”
那两只双双一镇,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移开目光,冷哼一声。
纪小蛮忍住怒气,表情阴郁:“都放开我,请到外面找个空旷无人的地方,吵死也好,打死也罢,尽管去,老子绝不拦着!但是,请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我的私事,ok?”
妈的,全当她是死的,当事人活生生地站在这里,这两只唇枪舌剑地吵得兴起,拿她的婚姻大事讨论得热火朝天,究竟还有没有天理?
“我,”谢怀恩摸摸鼻尖,讪讪地嘀咕了一句:“我说的全是事实……”
“你还说?”纪小蛮抬眸,怒颜相向:“信不信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是吗?”谢怀恩斜睨着她,不屑地撇唇:“就你那花拳绣腿,也妄想打掉我的牙?给我挠痒痒还差不多!”
“你!”纪小蛮一气,挥拳直击他高挺的鼻梁。
谢怀恩轻松抄住她的拳,包在掌心,把她拉到怀里,俯头,微微一笑:“小蛮,大哥还在这里呢,让他瞧了,多不好意思?”
第010章 你,你欺侮人!
纪小蛮挣了两下没挣脱,小脸涨的通红,咬紧牙关:“谢怀恩,你放不放手?”
奇怪,以前她怎么会以为他是个龟毛又无趣的冰块男呢?居然这么喜欢动手动脚,害她小心肝乱跳,在高茗欣的面前方寸大乱,吼,真是气人!
“嘘~”谢怀恩竖起一根手指压在她唇边,垂眸含笑:“你想把整间客栈的人全吵醒了,再次围观不成?”
他倒是不介意成为焦点,反正他到哪里都是最惹人注目的。只是某个微服私访的家伙恐怕会有些不便吧?
“吵醒又怎样?”话虽这样说,到底还是不愿意再次成为焦点,纪小蛮的声音低了八度。
她用力偏头躲开他的手,用行动表示自己定力超强,绝对把持得住!
“这才乖~”谢怀恩满意地溢出一个微笑,转而望着高茗欣:“高相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可现在时间太晚,而且高相的情绪也太激动,再说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反而把客人吵醒,万一传扬出去,不论对谁都不利。不如请高相暂到隔壁歇息一晚,有什么事,我们明天一起启程,边走边再谈,如何?”
“那你呢?”纪小蛮一时不察,傻傻地接了一句。
谢怀恩璨然一笑,漂亮的丹凤眼似含了星光,一闪一闪的,连眉梢都在笑:“娘子,为夫我当然是跟你在一起了,哦~”
那一声“哦”尾音上翘,音调竟是极之愉悦,显见得心情大好。
“呃~”纪小蛮一囧,当场就哑了,垂下头去,华丽丽地闹了个大红脸,整个人变成一尾煮熟的大虾。
色胚!她怎么忘了?他不但是冰块男,还是个毒舌男,跟他说话,处处要小心,否则,很容易就掉入陷阱。
看着含羞带色的坠儿,高茗欣脸色一变,心中似被钢针扎了个窟窿,每跳一下都痛不可挡。他一声不吭,转身从窗子跃了出去,融进了茫茫的夜空。
“大~”纪小蛮张了张嘴,手伸在半空,却终是没敢挽留。
“行了,”谢怀恩放开她,慢条斯理地退到一旁,语含讥嘲:“别再看了,再看你的亲亲好大哥今晚也不会再回来了。”
“你故意的吧?”纪小蛮咬牙切齿。
“什么?”谢怀恩装傻。
“你!”纪小蛮握紧了拳头,用力瞪他。
“别再瞪了,”谢怀恩忍俊不禁,伸指轻戳她的额头,笑眯眯地道:“再瞪眼珠子就要掉出来了。”
“你明知道大哥心高气傲,又疼我,你故意拿话气他,把他气走了!”纪小蛮直着嗓子嚷,想着高茗欣失魂落魄的模样,又心疼又愧疚,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怎么了?”谢怀恩敛起笑容,冷冷地道:“你本来就是我的娘子,我只是据实以告,又没有捏造事实。他自己心怀鬼胎,又不能承受挫折,活该他受气!”
纪小蛮又气又羞,指着他:“你怎么这么冷血?他是我大哥啊!”
“你大哥?”见她一意维护高茗欣,谢怀恩越发不爽:“他姓高,你姓凤,这个大哥从何而来?”
“你,”纪小蛮气结:“你讲不讲理啊?”
“不讲!”谢怀恩绷着脸,冷冷地扔下一句,往床上一倒,双手枕在脑后,两眼一闭,擅自结束了谈话。
纪小蛮愣了一下,转身往门外走,走到一半,忽地省起:这是她的房间,凭什么要她出去啊?
“呀,”她气势汹汹地折返回来:“起来,这是我的床!”
他眼也不睁,懒洋洋地回:“你的?可有刻着你的名字?”
纪小蛮不甘示弱,立刻反击回去:“这里放着我的行李,当然就是我的房间!”
“是吗?”谢怀恩倏地张开眼睛,黑眸灿然生光:“房费好像是我付的?”
“呃~”提到钱,纪小蛮的气势立刻弱了下去。
“行了,出去吧,我要休息。”谢怀恩挥了挥手,像打发小狗一样打发她出去。
“你是我相公,当然应该你付钱!”纪小蛮很快找回声音。
“那么,”谢怀恩闻言,目光在她身上绕了一圈,似笑非笑地道:“相公睡在娘子房里,不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说完他以手抱胸长腿乱晃,一副你奈我何的嚣张模样。
纪小蛮词穷,却不甘心就此退却。她鼻翼翕动,眼神慢慢变得湿润,愤怒,羞怯,委屈……各种激烈的情绪在她明澈的大眼睛里一一陈现,最终一跺足,一拧腰,千言万语化作一句:“你,你欺侮人!”
纪小蛮没有意识到当她说这叫话时十足的小女人情态,是一个年轻女子在跟她心中的爱人说话时通常会用的语气,那么娇憨,那么委屈,柔柔地直欲将坚硬冰冷的男人心融化。
谢怀恩心中一震,忽地愣住了。
就在刚才,一分钟前,她才怒气冲冲地跟他理论,一副恨不能杀他而后快地表情。可一分钟后,她却像只受尽委屈的小野猫,轻嗔薄怒,娇声抱怨。
你,你欺侮人!
昏黄的灯光下,她明眸含泪,俏颜带羞,那明润中带着哀伤的话,似一只小野猫直直地装进他不设防的心脏,乱了他心跳的节拍。
他怔怔地望了她许久,脸上有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复杂神情,那神情里似乎掺着怜惜、心疼、宠爱、懊恼、无奈……
然后,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拍拍手说:“怕了你了!”
老实说,过去的二十二年里谢怀恩很少叹气——虽然他常常令得别人为他叹气摇头。或者说在遇到纪小蛮之前,这世上还没什么事会困难到值得他叹气,可是为了这个刁蛮又泼辣的女人,他最近常常叹气了。
或者能让他手足无措,让他感觉为难,让他心浮气躁,让他进退失据也是一种本事。他如果讨厌她,就不会为难,不会心浮气躁,更不会叹气,所以,能让谢怀恩这样出色又骄傲的男人叹气复叹气,纪小蛮也该感到骄傲了。
纪小蛮破涕为笑,脸上泪痕未干:“哼,还不快滚?”
“真没劲,开个玩笑也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