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三千-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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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马在箭雨下惨死；他来不及看它最后一眼。这匹跟了自己许久的战马；他飞身上了城墙。好像有箭射中他了；他感到了疼痛；但他没看；他也不能看；他的眼中只有前进。后面是死亡。他一口气冲上了城墙。墙上的士兵一捅而上。顾惜朝挥剑就杀；他的双目赤红疼痛已感觉不到。鲜血早已让他的神经麻痹；脑中只有一个字；杀；眼前跳动的一切鲜活的生命在他的剑下纷纷倒下。城上与城下；咫尺之间血流漂橹。他机械的挥着剑。心中却莫名的感觉到了兴奋；非常的兴奋。这里是战场；没有阴谋没有牵挂；单纯的只是撕杀。狭路相逢勇者胜。赢的可以活；输的只有死。他要活他想活。求生的欲望令他越战越勇。终于冲破了层层包围一剑劈开了城门。
白马饰金羁；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陵鲜卑。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是谁在弹唱这古老的战歌？是谁吹起这征战的号角？旌旗已经残破；鲜血已经凝结。我心爱的人儿你在哪里？是否听见我深情的呼唤？还是你已倒在那冰冷的战场。年青的生命让黄土埋葬。我要带你归去；回到我们的故乡；在我怀中安眠才是你永远的天堂。
戚少商赶到的时候看到就一具叠着一具的尸体。宋军的方腊军的；分不清彼此。童贯的大军正在清理战场。他急忙抓过一名士兵寻问顾惜朝的下落。士兵摇了摇头。〃前军几乎全没；存活者很少；我们正在搜寻存活者。〃
〃顾惜朝。〃他仰天大吼。心刹时间全乱了。
〃顾惜朝。你不会有事的。以前那么多的风浪你都过来了。你还怕什么；你还有什么可怕的。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夕阳西下染红了天边的云霞。风轻轻的吹着。叹息的灵魂在暮色中沉入了黑暗。
有人伫立风中；黑色的卷发零乱的散在身后。战袍与盔甲早让鲜血染透。顾惜朝；戚少商感觉自己的心停了一拍。下一刻他人已在他眼前；他想也没想抻手紧紧的抱住了他；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顾惜朝勉强的咧嘴一笑。他全身的知觉早已丧失。沾满鲜血的脸却妖娆仍旧。〃傻子；你哭什么？〃戚少商没有吭声只是伏在他的肩上任泪水无声的滑落。
〃傻子啊。〃顾惜朝叹了口气；闭上了眼。戚少商把他整个人都抱在了怀中；他后悔为什么自己没跟他一起出征；他后悔为什么要让他孤身犯险；他后悔为什么自己总是不懂得珍惜。他后悔为什么自己总是要放手；他后悔为什么自己总是对他的心无视；他后悔为什么总是对自己的心也无视。
顾惜朝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在军帐之中。全身上下的伤口已包扎好。四周看了看没看到戚少商。他挣扎着披衣而起；走了出去。
〃送我回来的人呢？〃顾惜朝问守卫的军士。
〃回大人话那位公子今天一亮就走了。〃守卫军士回答。〃昨儿他像发疯似的冲了进来；一进来就拉来军医说一定要治好大人您。他守了您一夜；今儿一早却又离开了；却是奇怪。〃
顾惜朝忍不住笑了。他向前走了几步；看着仍在起火的战场。心中长叹了一声。这一仗总是赢了。
京城就在眼前。戚少商犹豫着；不知道是不否应该走进去。顾惜朝已经没事的。他还有什么可牵挂。回去免不了又是纠缠不清；倒不如从此远走天涯终老江湖。他长叹了一声；那一声唏嘘；比大海还要深沉。
他回首却见有人青衣乌发拦住了他的去路。
〃戚少商。〃晚晴微微一笑。〃我有点事跟你说。〃
〃嗯。〃戚少商点了点头从马上下来。走到晚晴身边。
〃戚少商你打算去哪里？〃
〃哪里都可以；只要离开。〃戚少商看着眼前这位聪明美丽的女子；他实在不忍伤她。
〃放得下吗？〃晚晴问的云淡风清。
戚少商愣了一下；原来她一早就知道了。她只是不说；她什么都知道。他苦笑。〃对不起；晚晴小姐。〃
〃你不用跟我道歉。〃晚晴轻笑一声。〃相反我要跟你说声抱歉。〃
〃什么？〃戚少商一愣。只觉全身一麻再也动弹不得。三宝葫芦中的绿葫芦正在晚晴手中盖子已经打开。晚晴在笑；笑的像一只狐狸。
晚晴不慌不忙的收好三宝葫芦。然后抽起了戚少商的逆水寒。她拿在手中看了看。接着把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剑锋那冰冷的寒意透过肌肤传遍全身。
〃晚晴小姐要杀戚某的话尽管动手好了。〃戚少商叹息着。一切的错都在他。
〃我想杀你的话根本不用自己动手。〃晚晴冷笑着。〃我在这里等你；只是要带你回去。〃
〃为什么？〃戚少商一惊这样的晚晴让他震惊；温婉善良的女子脸上不应该出现阴冷与怨毒。晚晴盯着他；这个男人；很多时候她真想一剑劈了他；他的存在是她完美爱情中的一个污点。然而她不能；她做不到。天意弄人；谁让他们同时选择了顾惜朝；而顾惜朝全天下只有一个。是反目成仇还是握手言和；聪明如她自然知道选择什么才有利。瞬间她收敛了自己的心情；微微笑了笑说。〃分我半生幸福；还你一世安宁。戚少商；你无须再逃了。〃
八 对影成三人
南征的大军搬师回朝。顾惜朝功不可没；再进一级；封兵部尚书。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般滋味在心头。
戚少商不是文人不懂这梧桐之意；他只是觉得这树长的高高大大的；冬天可以挡风；夏天可以遮阳；蛮不错的。他身上的毒早就解了；晚晴带他回来并没为难他；只是拿走了他的逆水寒；他想去要又不好意思开口；于是便无聊的呆在这里。
春天刚刚过去；初夏的微热便经悄悄袭来。碧油油的树叶遮住了太阳日渐强烈的光线；偶尔几丝漏网之鱼落在地上；斑斑绞绞的。戚少商有点别扭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长衫；他那身厚重的衣物早让晚晴给扔了。他无奈只好换上晚晴给他准备轻薄的白色长衫。他不是不喜欢白色；他只是觉得自己不合适白色；他不那些高门深墙里的王孙公子。也不是整天吟诗作赋的迁客骚人；他就一江湖人；每天在污泥里打滚在刀尖上过活。这白色只怕才穿出去就会脏的不像样子；所以他很少穿白色。他举起袖子看了看；果然已有了块淡淡的污迹。他自嘲的笑了笑。年少那回也曾经穿过几天白色；不过后来他再也不穿了；因为他得自己洗衣服。还好住这里衣食住行所有的一切都不用他操心。他想着一撩袍子跳到了树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了下来。
今儿一早顾府就闹哄哄的；说是大军回城了；大人即将回府；他看到晚晴一脸喜色的换回了女装；天刚亮就站到了门口。这女人也许只有顾惜朝才能看到她的真心。顾惜朝要回来了；他呢？戚少商觉得这是个问题。按理说他应该远远避开；他也是这样的决定的；可是真要走他却有些犹豫。就这样从早上犹豫到了中午；从中午犹豫到了下午；就还是没走成。
他知道顾惜朝没到中午就回来了。这回肯定在和晚晴甜甜蜜蜜。他撇了撇嘴；有点后悔；好死不死的他去江南干什么；去了不算还抱着他哭算什么。他一想到这里脸就红了。哭也不是没哭过。当年看着自己的兄弟朋友一个个死死在自己面前；他偷偷也哭过很多次。但真正在人前流泪这还是第一次。想来顾惜朝此时已经什么都明白了。然而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敢当；真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又有什么好怕的。喜欢就是喜欢了。怎么样？想他戚少商闯荡江湖这么久；什么大的阵仗没见过；区区一个顾惜朝；他还不怕。他一边自信满满的想着。一边任由沉重的眼皮垂下。
顾惜朝缓步走了进来。他走的很慢；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激动；他感觉到了自己紊乱的气息；再见晚晴他真的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再见戚少商他却忍不住扔出了小斧。这呆子竟然在树上睡着了。
碗口粗的树枝被斧子劈断。戚少商迷迷糊糊来为睁开眼；人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这一摔倒是全醒了。〃顾惜朝。〃他跳了起来；伸手就去抽剑；却不料摸了个空。这才想起剑不在自己这里。他不得不佩服晚晴的才智。自己一身武功集大成者乃是剑法。此时无剑在手；还拿什么跟顾惜朝斗。他恨恨的盯着顾惜朝。顾惜朝笑了；收回小斧一脸无辜的走了过去；轻轻的为他拍去身上灰。〃摔的痛吗？〃他非常好心的问。
戚少商一把推开他；怒道。〃顾惜朝；你这个混蛋。〃
〃行了不要生气了。〃顾惜朝笑嘻嘻的去牵他的手。戚少商却甩开了。
〃你来做什么；不会就是为了专门来整我的吧？〃戚少商瞪着他；
〃天都快黑了进去再说。〃顾惜朝一笑移步走进了屋内。戚少商皱了皱眉毛跟了进去。顾惜朝慢条斯礼的把室内所有的灯都点亮了。然后悠闲的走到床边开始脱衣服。
〃你做什么？〃戚少商一惊急忙喝止住他的行为。
〃脱衣服。〃顾惜朝脱下外袍扔在一边。
〃脱衣服做什么？〃戚少商感觉怪怪的；莫名的有种想逃的感觉。
〃脱衣服那当然是为了睡觉。〃顾惜朝笑咪咪的回答。
〃可是这里并不是你的房间。〃戚少商眨了眨眼。
〃过来。〃顾惜朝笑着向他招了招手。
〃做什么？〃戚少商迟疑着还是走了过去。冷不防顾惜朝一把扣住他的手腕；顺手向后面一扔；戚少商又摔了一次；不过这次是在床上；他刚想想来顾惜朝整个人就压了上来。
〃顾惜朝。你。。。。。。〃戚少商惊呆了；双手死死的抓住他的肩推住他；不让他靠近。大阵仗他是见过不少；但这种他从未见过。就算再想上三天三夜也想不到；一见面顾惜朝就会扑上来。这人一向都很斯斯文文；包括杀人在内；而这回哪儿有半点的斯文劲。整个一色狼。
〃你个混蛋。〃戚少商咒骂着。
〃别跟我说到了这个时候你不知道我想干什么。〃顾惜朝使劲把他的双手按在了床上。笑后脸灿烂。
〃我不知道。〃戚少商转过脸。却多少有点底气不足。
〃那好我教你。〃顾惜朝低着吻住了他的唇。戚少商想也没想就咬了下去；只听卡嘣一声；自己上牙瞌在了下牙上。
〃想咬我。〃顾惜朝戏谑的看着他。戚少商气鼓鼓的看着他；这个顾惜朝也未免太精于算计了。顾惜朝忍不住在他的包子脸上亲了亲。〃少商；我们在一起不好吗？〃他的目光突然温柔如水。就像看晚晴那样。
〃晚晴。〃一想到这个女子；戚少商的心痛了一下；双目中忿恨消失；泛起的却是无奈与哀伤。〃你已经有了晚晴；顾惜朝。〃
〃离开我你真的放得下吗？〃顾惜朝笑了笑。
戚少商咬着唇没有吭声。
〃宁可自己一个人难受也要成全别人。你呀；这毛病一直都改不了。对红泪是；对我也是。〃顾惜朝轻轻摇了摇头；〃傻子啊；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你与晚晴我一个也放不下了。〃
〃可是；可是。。。。。。〃戚少商总觉得有些不对。却又一时想不起什么合理的理由来。
〃还可是什么；你在介意着晚晴；她已经同意。你在介意着我们都是个男人。但在你最初喜欢上我的时候就应该已有觉悟。〃顾惜朝笑着说出他心中所想。〃事已至此；你又何须躲避。难道说堂堂九现神龙戚大侠；戚大捕头；居然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吗？不敢面对我顾惜朝吗？难道你比晚晴还要柔弱。〃他不失时机的激了一下。
戚少商脸色变了变。他赌气的一咬牙说；〃好；但是我要上面。〃
〃你？〃顾惜朝一愣强忍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