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花娘子-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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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伟大起来的赵罗锅扫兴了,抠着耳屎的手一伸,向那人后衣襟将将一扯,踉跄拉坐在地上:
“别别,别走啊兄弟,这厢才要说正事么~~你别看这小娘们日子过得清汤寡水,先前那可是京中一家豪门大户的小姨奶奶!……喂,老李,你不要眼珠子暴溜圆,老子拍拍屁股就知道你想问什么!你道她为嘛好好的富贵日子不过,偏要背井离乡来咱小淮扬城讨生活么?为嘛呢?不为嘛,耐不住寂寞,偷了人噻~~偷了自家小叔!……乖乖,若要说那偷人的细节,简直,啊呀啧啧~~简直让老赵我委实说不出口哉~~~”
赵罗锅说着,做羞涩状捂了脸。
乖乖,能让京城第一八卦男都羞红了脸的事儿可委实难得啊!一众人等登时兴起,想到即将要听到的各色风花水月,兴奋得个个满嘴哈喇子直冒腾。人群外却忽然传来一声粗嘎大吼:
“狗/日的,爷这就让你说不出口!”
“啪嗒——”正寻思着该如何把自己与寡妇阿蛮合欢的事儿往上套的赵罗锅,一张硕大老嘴还未及合上,一簇黄光却将将袭进了口。恍然一楞,呆呆咋了咋舌。黏糊糊的玩意,有点滑,还有点腥——是臭鸡蛋!
赵罗锅火了,豁然挺起满座山峰将将跳上板凳:“乖乖,我说二位胡子爷,便是看你家轩公子平日里待人心善,我老赵才好心给你提个醒,免得你家公子着了那妖精的道。可你为嘛打人?你为嘛打?为嘛打人你说说!”
“喂你老子狗屎!下次若敢再背后叽歪我家公子少奶奶,小心爷爷一屁股坐死你!”被人调侃的滋味很不爽,自家主子被人当众调侃的滋味更不爽,二胡小心匀了匀满树樱花,再度抓起路边摊上几颗鸡蛋朝一众爷儿堆里霍霍扫去。
于是乎满地黄浆飞溅,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立时四下轰然散开,一排溜春茶摊子不慎被撞翻,半条街的生意今日却是瘫了。
“呸,娘们样!”胡子爷狠狠吐了口唾沫睬也不睬便继续向东城边走去。自家公子这阵子为了少奶奶可没少折腾,不是砌鱼塘、铺草地,便是三天两头湖边钓鱼园里摘果,奈何少奶奶偏偏不记公子半分好,还和那红瑶绣房的小白脸打得火热,真真急煞人也。
懊恼拐过几道弯,三和巷已然就在跟前。
近湖边的巷子总是带着一股潮湿水气,然夹杂着花草芬芳,却也很是好闻。巷子深处是一间青砖小院,茶色木门半开,院中央新搭的葡萄架下置着一张竹制藤椅,此刻那藤椅上正躺着一袭素色碎花长裙女子。
想来睡得很是香甜,正午阳光暖暖,女子白皙素净脸颊微微泛着粉,一头青丝云髻轻垂,散乱搭于薄薄削肩之上,碎花长裙迤逦拖地,蜿蜒出一片婀娜,很是好看得紧。
“少奶奶。”大胡一向最是恭敬憨实,小心在院门上敲了几许,见女子眼皮动了动,方才横抬着樱花树大步将将迈进院子:“少奶奶可醒了。昨日公子听说少奶奶喜欢樱花,今日早早便让小的去城西园子买了一树回来,说给少奶奶在院子里种上。”
大胡口中说着,便与二胡一前一后在院角拿了铁锹,不管不顾的呼哧呼哧打起洞来。如今自己都已成了家,自家公子却还孤零零寡居着,心间怎能过意得去?左右不过一些力气活,少奶奶若能早一日对公子动了心那便是最好的,当下自是万般卖力。
这厢安若兮睡得迷糊,只听得耳边“吭吭呛呛”尽是一片金属声响,朦胧间又见一道颀长物事赫然立在院角,以为着了梦魇,慌忙坐直身子眯眼看。
竟是一树樱花!
当下无奈舒出一口长气,淡淡一扫满院新砌的兔子窝狐狸洞鱼池鸟巢葡萄架,揉了揉微酸的肩膀便朝屋内走:“欣明,可是你又给他出了什么鬼主意?”
不大的屋子收拾得落落有致,却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想来定又是跑去若轩茶肆“鬼混”了。也不知那个高高瘦瘦的家伙到底施了什么魔法,但凡自己口中不经意说出些什么,不出半日一准传到那厮耳中。如今莫说欣明,便是连自家子渊也越发黏腻起他来,一日不去茶肆便要将将哭闹上一方。
想到那个日日顶着一副云淡风轻般清隽无害面孔,背里却屡屡做着收买人心之事的男人,安若兮无奈抿唇轻叹,真是只狡猾的老狐狸。
“少奶奶,少奶奶可是找我?三爷来信了,方才二公子那边有信鸽飞来……”
茶色院门外翩翩而来一道粉色身影,不见了一中午的欣明举着一纸白笺飞奔而来,踮起脚尖万般急切道:“少奶奶快看看,看看有没有说到小寒少爷?”
掐指一算,今日竟然又是初七,时间真是过得飞快。想到已有两月未见的小儿子安子寒,安若兮满腹牢骚便将将没了踪影。
怀胎近五月时忽然大病一场,醒后除却混老三一切便悉数忘得干净,幸得随魏清明搬到气候宜人的淮扬城好生调养了几月,方才平安生下两子。大约是因着病体虚弱,子寒一出生便是个阴寒羸弱体质,拍了半刻也不见丝毫动静,险些都要以为救不活,无奈满月后只得随了混老三送去鬼谷调养。好在鬼谷地寒,奇花异草颇多,子寒去后倒是日渐康健了起来。
然心中却是日日挂念,隔上些日便要前去亲自看看。若非顾忌鬼谷地气寒凉,恐子渊太小身体承耐不住,怎也舍不得将两个孩子分开来的。
不大的一纸信笺,虽字体细密却仍龙飞凤舞洒脱无比,倒也很是符合混老三的一贯风流禀性。
“小妖精见信安。
哀哉,女人多了最是麻烦,近日嵩山派小妞与魔教罗青衣在谷外将将打了半月干架,爷日夜左右万般安抚,憔悴无比,百忙之中竟然没将你这每月一信忘记,一秉赤诚真真无比感动,小妖精切切记得掉上几颗清泪,方能以慰吾心。
子寒近日已能顺畅叫出三爹爹,若有人在旁扶着,亦能踉跄行上几步,每日最喜便是与慎儿在草地上玩蚂蚱。一切安好,大可安心。
苦却苦在两臭道士大约果然到了‘更年期’,每日即便给小儿喂饭洗尿布也能张牙舞爪撕衣挠头狠狠干上一架。可怜吾堂堂风流倜傥云三爷不仅要顾及谷外一众风骚女人,谷内还要安抚一窝老少。小妖精你这厢欠我的人情却是大了,下月回鬼谷,定然记得替爷梢上几块上好胭脂。江湖上的娘们如今都好个面子,爷总也不好次次拿着药草送人,委实丢了脸面,若然再能捎上些镜子小簪那便是最好。倘若缺了银子,你相公我二哥那处随意支取便是。
等你二人好消息,安。”
果然最是狡猾莫过茶肆轩老板,这厢收买人心竟已收买到鬼谷里头去了。想来上回忽然将将失踪半个多月,便是进了鬼谷去讨好那一窝老小吧……难怪这半月多来一日一个花样,定是顺道从混老三那个妖孽处“取了经”了,安若兮无奈抚了抚眉。
当初大病初醒后,众人硬塞来一个无赖泼皮弟弟,这倒也能勉强接受;奈何一个完全没有任何印象的活生生的夫君,若要无事般夜夜睡在一处,怎也不是收个弟弟那般简单的。更别说眼下自己还没有逗弄过瘾……
想到近日这个男人的多方出脱表现,安若兮不由诡秘抿了抿唇,不期然却对上欣明一双愕然的圆圆大眼。微微不自在地咳了咳嗓子:“恩哼……子渊呢,怎不见一块回来?”
“在、在二公子那里……二公子说、呀,不是,是小少爷想二公子了,欣明这才抱了过去。”欣明尴尬揪了揪衣角,想了想忍不住又怯怯道:“少奶奶……你方才笑得好可怕。”
唔?很可怕么?……话说,刚才我有笑么?
安若兮愕然拍了拍女子圆润肩膀,拂袖出了院子。
那厢大胡二胡早已打好了洞,正小心往洞里放着树根,见自家少奶奶果然向公子店里走,暗暗得意冲着欣明方向打了个响指,羞得欣明小脸一红,几步外自家少奶奶早已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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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和巷临湖而建,风景怡人,整齐的二层青瓦白墙建筑,墙里墙外花红柳绿,放眼尽是春意盎然。
巷子口是家不大的茶肆,名唤“若轩”,一片紫檀木装饰,古朴简约。老板想来也是个风雅之人,很有些想法,左边是供人喝茶之地,右边却被隔开半室做为书屋,满满几个书架摆放的尽是些古今名籍。本是最合宜书生秀才们进来品茗读书的,奈何这家老板生得清隽风雅,反倒招了满满一店胆大的姑娘婆子,平日里几乎虚座,很是热闹得紧。
安若兮与欣明一前一后走进茶肆时,果然不出意外的又是满座女客几无虚席。清冽眉目淡淡一扫,不见子渊,便要抬步向后院走。
“少奶奶来了。”一道略微臃肿的身影从人群中费力穿出,却是已有七月身孕的欣怡。欣怡这丫头一向与大胡很有些好感,去年冬上官云轩便干脆做主成了一桩好事。
见女子动作费力,安若兮不免关切道:“欣怡,你如今身体不便,就在家中休息好了。日后我让欣明过来帮忙便是。”
“啊~~少奶奶你这是、这是应了我们公子吗?”欣明是少奶奶的丫头,若把欣明派过来使唤,莫不是两家终于合了一家?
少奶奶言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自然,听得欣怡万分兴奋,当下取过面巾净了净手就要向后院走:“少奶奶您先坐着,奴婢这就替您去叫二公子……”
座上的女客们闻言不爽了,凭什么这个带着拖油瓶的女人每次一进店都能安个少奶奶的身份?不公平么~~
“喂,怡娘子不许走开,老娘要喝茶,快给老娘倒茶!”当下角落里便传来一声粗嘎嗓音,和着一众女子哄堂笑声,满室哗然。
好粗的大嗓门。安若兮侧目一看,却见一名十七八岁胖大女子红衣花裤抡着胳膊使劲拍着桌子大声嚷嚷,这位可不是淮杨城第一财主家的好/色傻女么?
当下忍不出一声窃笑。妙哉,暗暗逐了我身边的一群少爷公子,自己这厢却招了满城烂桃花,如今便是连个傻女人都知晓名声了,真真“可喜可贺”呀。
穿过不高的雕花木门,小院里种着一丛兰花绿草,下午阳光暖暖,微风吹过,淡淡馨香入鼻。人未至,语先闻,远远便已听到小儿咯咯欢笑,伴着成年男子磁性嗓音,很是温馨。
“小渊,小渊,看爹爹这边……看过来,唔,儿子真乖。”
“咯咯咯,爹、爹……抱……”
一片临湖的清脆草地上,一名宽松白衣黑裤的清隽男子正曲膝半跪于地,修长手臂轻掂十月小儿柔白小手,姗姗学着小步。
男子全然专注于手心中的蹒跚小儿,一贯风轻云淡的清隽面容上刻着满满爱意,幽深眸子里倒映出的尽是圆圆小小的身影,丝毫未注意到自己的到来。
撇开别的不说,这个男人对孩子的耐心却是无人能及的,不像少颜那个家伙,偶尔让他帮忙抱抱也要唠叨抱怨上好半日。是以,如今子渊眼里便只容得自家爹爹靠近自己娘亲,不容旁的男人再贴近几分。
想到此,安若兮无奈拂了拂发丝……怎么有种众人挖着大坑尽等着自己跳下的感觉?
“爹、爹……娘……”想来已是玩了许久,十个月大的安子渊颤巍巍走了两步,脚下一软,软趴趴歪坐于地上,伸出圆圆小手便朝两步外的娘亲扑去。
“唔~~,好儿子,学累了?走,爹爹抱你去找娘亲。”一声声好听稚嫩的“爹爹”让上官云轩一张清隽容颜上溢满暖暖春风,修长的手臂一揽,将小儿轻轻包裹进宽阔胸怀中,开心印下一吻。
“娘、娘……抱……”怀中小儿却朝身旁伸出了小手,一阵微风拂过,熟悉的淡淡馨香。上官云轩微一抬头,这才见一袭素衣碎裙不知何时已到得跟前,不由起身宠溺一笑:“若兮……方才见欣明抱着子渊散步,正巧我路过,子渊恋我,便带了回来。”
绝情散无解,当日为了保全母子性命,只得无奈退出她的视线半年有余,如今她早已忘却昔日之事,对自己自然冷淡如普通邻人。好在也算重新给了自己一次机会,一次用真心去打动她的机会,而不是昔日初见时那般无礼……
想到此,上官云轩心中浮上满满自责。既然三弟说她体内的灵魂已换做她人,此番若然得不到她的首肯,怎也不会再强她所难的。
“从前都不知你这般爱撒谎……小渊,来,娘亲抱。”安若兮假意没看到那双幽深眸子里的一片潋滟波光,素手从男子怀中轻轻揽过小儿,又淡淡道:
“以后要见我儿子,和我说一声便是,可不许再耍那么多花心思。对了,先前送来那一窝小狐狸近日不大进食,改日你让大胡领回去吧。”
手上绵软的触感,带着女子熟悉的淡淡体香袭进鼻端,日思夜想的人儿近在眼前,明明伸手可触,却又堪堪隔着一层薄纱。
上官云轩修长的手臂微微顿了顿,既而却又匀出一贯风般浅笑:“既是小渊喜欢的,怎也没有领回来的道理。大约小狐狸想娘亲了,改日我把母狐狸也一并送过去就是。”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