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错 by 红糖-第1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贺宝正梗着脖子站在前厅正中,对一个满头珠翠的妇人怒目而视,瑞大将军已经接近暴怒的状态,似乎想要飞扑过去堵上贺宝的嘴,但身子却被一干丫鬟小厮紧紧拽住,娘亲则一边指挥小厮们加把劲一边叨咕着造孽啊!
“我哥说了!他不要媳妇儿!他说……有我暖被窝就够了!”这句话贺宝已经不知喊了多少遍。
满头珠翠的妇人强忍着笑叠声道:“知……知道了……原来……是……这样啊。”
“他不要媳妇儿!我也不要嫂子!他有我就够了!”贺宝的胸脯一鼓一鼓的。
“那个,瑞二公子,老身已经知道了……老身先去回复张家小姐。”妇人面色古怪,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拔脚要走。
瑞大将军爆喝道:“我……我打不死你个臭小子!”又挣开一条手臂指着妇人道:“不许让她走!”
妇人头也不回快走两步:“老身……老身不会乱说的!”嘴上虽这样说,满头的珠钗却随绷紧的腮帮子轻轻颤着。
红线被妇人撞了个正着。
见到始作俑者,瑞大将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神力瞬间爆发挣脱开了众人的拦阻,大步向红线走来,红线只觉脚下生风足不点地被拖到了后堂。
“爹……爹!发生什么事了!怎么……”
啪的一声被摔在地上,红线抬头,对上一片祖先牌位。
这里他很熟悉,小时他与贺宝一旦犯错便会被拎来此处接受训斥,可是这回自己又犯了什么过错?
再要发问,却见瑞大将军手里已不知何时持了一棍,作实的击在他屁股上,边打边说:“我让你们荒唐!让你们胡闹!”
只一棍,红线脑后一黑,疼得几乎晕过去。
“爹!哥……哥怎么能挨打呢!!”贺宝一阵风似的跑来,直接扑到红线身上。
“你……你们!”瑞大将军说话时手也不闲着,又是噼啪几下,尽数落在贺宝背上。
红线的背与贺宝的胸腹紧密的贴合,他扭头,贺宝正紧抿着唇,再也不发一声,汗水却顺睫毛流下,留过鼻尖唇角,如泪滴爬过。
即使隔着贺宝的身子,红线也能清晰感到棍子砸下的力度只比之前重。
我不是神仙么?这凡人小子,才有多大,怎能让他为我抗打?这样想着,红线便要翻身而起,但他却忘了,此时此刻,他也不过是个凡人小子罢了。
红线双手撑地,身子刚刚耸起,却被贺宝用力按下,贺宝小声道:“哥,不疼,你比我瘦,别动!”
没多会功夫,娘亲率领众人赶到,见这情景呜呜的哭了:“老爷!他们还小……不过是感情亲厚而已!你……你怎么下的去手啊!”
平日红线与贺宝的人缘极好,这时所有的小厮丫鬟都涌上来求情,后堂乱作一团。
忽然,一道闪电笔直落下,将后堂照亮了一瞬,这一瞬功夫,仿佛所有的祖先牌位都抖了一抖。
众人立马安静了,不知如何是好面面相觑起来。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大的雷鸣,雷声却如炸在脑顶一般,由近致远,又由远至近,绵延不绝,哪有打这么久的雷?
一个小厮忽然喊道:“瑞大公子不是传说是神仙下凡吗?难道……”
难道是触怒神明?小厮没敢说完的话谁心里都清楚。
几个丫鬟立马吓得哭了。
瑞大将军也愣在原地,棍子正高高举起,却说什么也打不下去了。这时娘亲凑到近前,温言道:“老爷!你看这是咱瑞家的祠堂,列祖列宗的面前,咱们就这贺仙贺宝俩孩子,适当教训教训也就够了……”说完,又眼疾手快的将棍子夺下,
瑞大将军即使再生猛也不敢和神明较劲,也就借着坡下了驴,只是面色仍苍白得可怕。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纷纷跪下感谢上苍显灵,救了瑞二公子一命,只有红线生出不好的预感,似乎曾有一次,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电闪雷鸣。
红线仍趴在地上,即使肚腹已觉得阴冷却动也不敢动,因为贺宝仍趴在他的身上,自从刚才就一直没再出声,想必是疼得狠了,红线一点点翻转过来,慢慢将贺宝抱在怀里。
贺宝满脸是汗,嘴唇仍抿得紧紧的,红线心疼的用袖角擦拭,直到贺宝眼睛张开一缝,才悄声在他耳边说:“没事了,宝儿,没事。”
贺宝嘴唇动动,红线又道:“哥也没事,哥一点都没挨到……”
瑞大将军重重一哼,又道:“那个说亲的婆子呢?放她走了!?”
他心里的气还没消,看看红线再看看贺宝,心想那媒婆有名的牙尖嘴利,今天这事没说清楚,搞不好就要满城闲话了。
“自然是走了!还能在这看你打你亲儿子啊!!”娘亲白他一眼,吩咐下人将贺宝扶回房里,又向红线使个眼色,示意他有话回房再说。
瑞大将军眉毛一挑,冲搀扶贺宝的小厮喝道:“站住!送到哪里?!”
小厮被吓得一抖,贺宝险些扑在地上。
娘亲怒道:“夫君!自然是回房敷药啊!”
瑞大将军眼睛一瞪:“还回房里?!他们……他们都那样了,还送他回房里?!”
稍微想了想,又道:“今晚就给我回兵部!现在,马上!”
我们到底哪么样了?给我找媳妇而已,贺宝发那么大脾气干嘛?哦,是了,他说的嫂子原来就是指这事,不过也没说错啊,贺宝确实可以给我暖被窝嘛,爹爹到底在气什么?
红线摸不着头脑,愣愣站在原处,娘亲含泪拉他袖角,示意他别再惹恼爹爹,红线不由自主随她向内室走去,眼睛却仍盯在贺宝身上。
贺宝正由几个小厮扶着向外走去。
夜色渐浓,雨点淅淅沥沥洒下,贺宝倔强的背脊绷得紧紧的,又似发着抖。
红线站在厅里都觉有些凉意,何况一瘸一拐的贺宝?
刚才出了那些汗,别再冻病才好,可是兵部,可有人给他敷药?
想到此,他挣开娘亲便要追去,脑中却传来一个细若蚊呐的声音:“别追!”
是月老。
红线跨出的两步生生停住,眼睁睁看着贺宝终于消失在门外转身不见。
“为什么不让我追他?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来看我,刚才为什么不帮我!?”红线在房里不住重复这两句,每个角落他都找遍了,却都不见月老的身影,房间又回到空荡荡的状态。
仿佛之前那句只是错觉,红线后悔不跌,早知道说什么也要追出去呀!
十五 人云
白鹤立雪;愚者看鹤;聪者观雪;智者见白。
……
自然是一夜未睡,天刚亮红线就爬了起来,用冷水漱口净面,除去有些红肿的眼睛,总算有几分清醒模样。
前厅只有娘亲一人在,眼圈也是微红。
红线挺了挺胸膛,来到娘亲身边坐下,拉着娘亲的手,一字一句道:“娘亲,贺仙以后一定好好读书,不再偷懒,绝不辜负娘和爹的期望,将来……一定给咱们瑞家争气,能不能……别再让宝儿去兵部了?”
“仙儿啊,你这番决心娘收下了,只是宝儿的事都要看老爷的意思……其实,让宝儿出去历练确是好事,原本我也想不通,但经你上次那么一劝,也就释然了,你没觉得这次宝儿回来……明显长大许多么?都敢和你爹爹顶嘴了呀……”娘亲语重心长说道。
虽然早已想到是这结果,红线还是觉得泄气,挺起的胸膛也松榻下来:“哦……那,宝儿下月末还能回家么?”
“这个……我也说不好,你爹现在还在气头上。”娘亲若有所思道,又小心问起:“恩,仙儿,娘是信你的,你和娘说,你与宝儿真的……没那回事吧?”
“哪回事?”红线是真的不懂。
娘亲看了红线一会,才道:“你不懂,那是最好了,没事,快些吃粥吧,早课别要迟了。”
唉,到底是怎么了,这下可好,连每月回家一次都成了奢望,宝儿呀,你可要挺住,但愿你的成哥真的罩得住你!
红线满腹牢骚,连这粥是甜的咸的都没尝出来。
喝到最后一勺时,一声阴阳怪气的长喝从远处传来:“苏公子请瑞家少爷上轿……!!”
这,这,这到底在搞什么!?
红线腾地从椅子上摔下,顾不得屁股的二次受伤,径直朝声音源头奔去。
瑞府大门处站着一个满面红光的老头,正高傲地扬着下巴,神色颇为不耐。
只见他眼皮四下扫了两下,见没人相迎,便又开始呼喝第二遍:“苏公子请瑞家少爷上轿……!!”
声音嘹亮直通瑞府最深处,末了还带着可疑的拔高了的长音。
许是不习惯手上没拿东西,双手还忍不住作出捧着什么的样子。
红线心里有了数,感情这是位宣读圣旨的公公,苏公子自然就是苏离,当今的年轻天子。
不过这是唱的哪出?上轿?上什么轿?
红线向公公深深作揖,意思是您老别再唱诺了。
公公小幅度点了点下巴,端庄地向门外捏了个兰花指。
红线顺着方向看去,好家伙!一顶十二人抬着的特大号豪华软轿正颤颤巍巍地堵在门口,苏离的惨白书童小墨站在轿帘前随时准备掀帘。
轿里传出熟悉的声音,慢慢道:“我家老仆糊涂了,我只让他知会你一声,却搞了这么大动静,呵呵。”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红线赶紧向两旁张望,果然,一大清早,倒夜壶的,买早点的,吊嗓子的,打孩子的全都停了手里动作,一水统一表情向自己这边张望。
轿子里的人又发话了:“贤弟还不快上轿,这顶可合你心意否?正好你我共乘。”
红线臊得脸上火热,四周极静,娘亲的小碎步嗒嗒传来,红线一咬牙,索性自己掀帘进去了。
“这是做什么,弄得不尴不尬的!”红线人虽进来了,却没好气。
苏离也不恼:“我们结拜了啊,说了出则同辇,寝则同床的。”
红线没话说了,心里一阵嘀咕,这人间当真对誓言如此在意?那怎么还有背信弃义一说?
“那你能不能别让人站门口喊我?”
苏离扇子展开,露出璀璨一笑,道:“好说。”
苏离一路都在斜斜看他,红线佯作不知,自顾自在轿内打量。
恩,这才称得上特制二字啊!
轿内空间并没有外表看来那么大,但却也不觉得紧窄,四壁不知是什么材质,半软半硬,十二人抬着却一点都不见颠簸,红线摸摸坐榻,许是铺了丝绸,又滑又软,抬头看,顶上垂下六爪的烛台,此时只点了三根,却已将轿内映得温暖明亮。
看着点燃的三根白烛,红线不禁想起,凡间帝王喜好明黄,不知是不是真的,若真如此,宫里的蜡烛又是什么颜色?
这样想着,他不禁扭脸去看苏离。
后者穿着淡色的袍子,头发绾成鹊尾式,只插了枚样式简单的银钗,余下的头发顺直的垂在背后,打扮虽平和,但浑身上下都散着帝王的贵气。
苏离见红线看了会蜡烛又看向自己,于是淡淡道:“晚上这六根便都亮了,那时照在这里,会有图案。”苏离指着六爪烛台与轿顶衔接的地方。
“什么图案?”红线仔细看了苏离指的地方,什么也没有。
“晚上你再看。”苏离笑笑不再说话。
红线也笑笑,只当他在开玩笑,每日下学不过申时左右,哪有晚上来看的道理。
关于读书这档事,红线昨天寻思了一夜,他想如果自己表现得再好一些,是否宝儿便不用受那皮肉之累了呢?这才一早在娘亲面前立下豪言壮志。
但真到行动上,还是打了折扣,红线伏在桌上溜溜睡了整日。
接连数日,只要苏离来竹斋,都会乘轿接他,却是没再那么大张旗鼓,而是早早候在巷口。
自从贺宝与媒婆那么一闹,几乎全城的人都知道了,瑞府大公子与二公子暧昧,刘家小姐哪受得了这个,没几日便从刘府传出消息,退婚!
让贺宝连夜赶回兵部绝对是瑞大将军最高明的一招,谣言只传了半日便渐渐没了,毕竟正主都没凑在一起,何来暧昧?
然而那顶双人同承的豪华大轿却又吸引了大家全部的注意,有人道是,瑞家大公子对胞弟求之不得,这才又勾搭上了城中哪个富户的公子。
也有好事之人前去扫听,但翻遍全城也没发现哪家后院立着这样的轿子。
关于那顶轿子的流言不胫而走,只有两个人还蒙在鼓里,一个就是我们的当事人红线,每日清早借故逗留在轿子附近的人越来越多,但对于鸵鸟精神一向强悍的他来说,应对之策就是一掀帘进去,啥也看不见,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另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不是苏离,而是红线的老子,瑞大将军。
自从上次送贺宝回兵部,他也顺带在兵部府邸逗留了些时日,因此瑞府周边这些闲言闲语他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