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色-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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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什么为人,咱们还不清楚?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说什么,你甭往心里去!要真太过分了我找姐们帮你掐回来!”汪诺江湖游戏玩久了,拍胸脯拍得也满是豪气。
陆珩波经过了之前的事,现在成熟很多。她在旁边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为浅浅倒了一杯热茶。
茶气氤氲,朦胧了浅浅眼底的雾气。
她其实,没有自己表现得那样坚强镇定。习惯了平凡简单的生活,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流言的中心。除自己之外,她想的更多的是靳辰。他现在一定也看到了这些报导,是无可奈何还是满心愤懑?以他的骄傲自负,要他忍受这样的歪曲侮辱真比杀了他还难受。
想为他做什么,又怕,多做多错。
、风不止
本以为不加理会,舆论就会渐渐平息,没想到李烟容四处接受访问,将这出潜规则的闹剧越炒越热。很快,罗浅浅的身份也被热心网民人肉出来,一出现在校园里就被人指指点点,她不堪其扰,干脆在宿舍闭关。
这么熬了两天,罗浅浅终于憋不住,下定决心拨通了靳辰助理的手机。长时间的铃音之后,迎接她的是个熟悉又暴躁的嗓音:“机主正忙,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限时三秒访问免谈!”
罗浅浅吃了一惊,刚想开口,那边已经开始倒计时:“一、二、三!不说话?挂了!”
她堪堪来得及喊了声“喂”,回答她的已是忙音。她目瞪口呆地合上话筒,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打过去,电话铃突然响起来。
“浅浅?”果然是靳辰,声音一放低就听出来是在户外,特别空特别远。
“恩,是我。”
“你在哪?”
“宿舍。”
一听这话,那头不做声了,好一会儿才问:“出不了门?”口气淡淡的,没有特别关心的意思。
罗浅浅琢磨他这是问网上传言的事,又觉得自己不该自作多情,本身也没有人前诉苦的习惯,于是摇着头说:“没有,就是没什么课,懒得出去。”
靳辰也不跟她磨叽,直截了当地吩咐:“你就这样,在宿舍躲几天。我现在还在尼泊尔,公司里有人在跟媒体交涉。等过几天我回来,这事差不多就该消停了!”
“那你……”
“我这边很忙,回头再跟你联系。”
靳辰简直是军阀做派,挂起电话那叫一个雷厉果决。罗浅浅好半天才回过神,苦笑着摸摸鼻子,看来自己是白操心了,人家饱经风雨,这么点小事压根没放在心上。
与此同时,万里之遥外的博卡拉,BindhyaBasinin神庙。
时近黄昏,山风猎猎。
靳辰一声不响地收起手机,回身,发现沙红色的神庙外墙边,模特儿们都已准备就绪。这次的片子是以印度神话为主题,模特儿基本都是南亚血统,言语不通却很敬业,摆定了姿势并不乱动,只是化着浓妆的大眼睛顾盼若飞,心神都在靳辰身上。
靳辰一边走过去一边蹙眉说:“怎么还没开始?”
助理林凯托着相机;结结巴巴地问:“这次,真、真的由我来掌镜?”
“这种事,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可是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不给你机会你抱怨,给你机会又没胆子。”靳辰远远地往旁边台阶上一坐,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你先拍,出片效果不好就用我昨天拍的那组,你就当练手了。”
边上灯光师也笑了:“林凯你个小子,师父都放话了你还畏缩个啥?这辈子就真决定当助手了?”
没想到小伙子一脸认真:“能给靳老师当一辈子助理,我觉得也挺好。”
靳辰有些受不了地扶了扶额:“少拍马屁,赶紧干活!再这么扯淡,模特儿都成僵尸了!”
模特儿自然不是僵尸。从摆拍到走位,只见纱丽翩飞,纤腰柔婉,身姿扭动间眼波流转风情无限。
林凯跟在靳辰身边两年,第一次有单独掌镜的机会,很快就进入了角色,英语尼泊尔语手语齐齐上阵,将模特儿指挥地团团转。
靳辰默默坐在旁边看,既不干涉也不指点。
这次的化妆师跟他合作多年,彼此熟识,在旁边玩笑似地说:“我看你一片苦心要报废。”
靳辰眼神落在场中,轻轻摇了摇头:“责任不在他。”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责任不在林凯,而在现场唯一的男模身上。这是杂志方推荐的男模,阴柔有余阳刚不足,拍别的片子问题不大,但是出演这场时装秀里的男主角湿婆,就明显感觉少了点什么。
靳辰他们感觉到了,林凯自然也发现了,他很珍惜这次机会,几次沟通无果后气得简直跳脚,没想到这男模表现力不足脾气却挺大,阴沉了脸一甩手顾自去场外喝水了。剩下几个女模特儿一脸茫然,不知道该休息还是该继续。
拍片的时候摄影师跟模特儿起冲突也属正常,林凯本来就是个好脾气的,稍微冷静了一下就决定过去好好沟通,就在这时候靳辰制止了他。
“我来。”
林凯一下有点呆,讷讷地交出相机。
靳辰笑了笑:“我是说,我来试试当湿婆。”
有靳辰加入的团队气氛一下子就变了,他似乎天生有种镇住全场的气场。
天色渐暗,云中透出绯红,沙红色的建筑在夕照下愈显魅色,远方雪山上的旗云红得像是翻滚的烈焰。
在帕尔瓦蒂神庙之外,湿婆跟他妻子几番离合的爱情惊心动魄地重现。靳辰轮廓本就分明,简单的装扮后更显得面貌威严英俊,跟极具异域风情的女模们站在一起丝毫没有违和感。毫无疑问,他是本组片子的中心,将湿婆祥和时候的悲悯,暴戾时候的愤怒,与妻子缠绵时的伟力样样表现得淋漓尽致。
本来想乘机刁难林凯的男模拿着水瓶黑着脸一声不吭,场外的游客看得津津有味。连工作人员都忍不住赞叹:“靳老师不当模特儿未免太可惜了!”
“我看他更适合当演员。你瞧瞧这湿婆,不光是毁灭神,更加是诱惑神!”
“恩,这角色本来就矛盾,既暴躁易怒又温柔和善,我看完全是为靳老师而设。”
“这哪是矛盾,简直是精分。”也有人持不同意见,不过刚出口,就被靳辰的拥蹙者拍飞。
这场酣畅淋漓的时装大戏直到天光暗淡才落幕。
靳辰走出来,擦了擦汗,将外套披到身上,顺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蓝幽幽的屏幕,并没有任何未接号码。他叹了口气,说不清是轻松还是失落。
******
BindhyaBasinin神庙的拍摄任务只是尼泊尔之行中的小小插曲,接下来靳辰他们的行程安排的相当紧凑。
安娜普纳山、鱼尾峰、佩瓦湖……谋杀菲林无数。
等回国前一晚样片出来,摄影团队的人员一致公认:尽管林凯的技术还不是太娴熟,但是有靳辰当模特儿的那组照片最诱惑!谁让他演的湿婆是半裸出镜呢?
这么明显的被吃豆腐靳辰居然不生气,当即从善如流地发话:“跟杂志方沟通一下,把小林拍的这张加进去。记得注明是合作摄影。”
林凯吃了一惊:“这不合适吧?”
“我说合适就合适。等你红了,记得合同还在我们工作室,当年做马还有两年。”
大家哄笑起来,林凯兴奋地表忠心:“过了两年我还可以续约!”
众人的疲惫都被胜利完工的喜悦冲淡,热热闹闹HAPPY一晚之后,飞机冲天而起,美丽神秘的尼泊尔被远远抛在了身后。
对他们这些人而言,长途飞行早已成了生活常态。回到S城国际机场,道别后各奔东西,闷头睡个一天又能生龙活虎地投入工作。
靳辰是单身汉,没有老婆等他慰问,提着行李就打算回工作室。
林凯很自觉地跟在后头:“我陪您一起过去吧?”
“没必要,忙了好几天,回去休息休息吧。”
“那后期……”
“明天再做也来得及。”
林凯还想说什么,但是靳辰很坚持,他只好先走了。
靳辰一个人打车回去,路上跟他的合作伙伴叶枫通了个电话。
叶枫跟他多年交情,电话里直打哈哈:“你几点到的?早说嘛,我好去接你!”
“又不是妞,接什么接!”靳辰没好气地打断他,“李烟容那件事,你办得怎么样?”
“别提了,你怎么就招惹上这么个角儿,唱念俱佳,身后还藏着个好靠山,没完没了的。”
“……”
“我跟几家媒体联系过,人家吞吞吐吐的,听口声是有人存心跟你过不去。”
按靳辰的脾气,得罪的人海了去了,可是S城他刚回来,按理也没来得及树敌。他揉揉眉心,觉得挺烦。光是他光杆司令一个倒也没什么,偏偏还好死不死地把个罗浅浅牵扯了进去,这些日子她一个小丫头顶着压力,怕是也够呛。
靳辰半晌没吱声,叶枫又说:“你现在回工作室吗?”
“回。”
“那正好,你回来看看,你那个妹妹出来辟谣,反而被人越炒越黑。我看你再沉默着不是个办法,干脆发个声明吧。”
“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天。”
“那你到现在才说?!”
“谁不知道你靳老师在工作状态就是条霸王龙,我哪敢来触龙鳞啊!”叶枫说人家唱念俱佳,自己装起屈来也是有模有样。
靳辰身上的寒气简直要透过电磁波传过去:“叶、枫!”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在香港时他就对靳辰皮夹里的照片好奇,几次刨根问底无果,现在完全是借机报复。什么叫误交损友?这就一典型的!否则凭他的能力,这么点破事还能拖到靳辰回来?
叶枫听磨牙的声音就知道他真动了气,在电话那头装死。
靳辰忍了又忍,想想事情是自己惹出来的,消灾还要倚赖别人,只好生生将要吐出来的血又咽了回去,没好气地说:“记得把报导都放着,我自己过来看。还有上次我推掉的那个专访,帮我重新联络。”
叶枫见他没被气疯并且思路清晰,马上又活过来;吹了声口哨说:“哦耶,《名人面对面》,听靳辰讲那过去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被天上掉下的榜单砸晕了,本来想偷懒的轻舟只好熬夜码字,泪目。
、恶炒(上)
等靳辰回了工作室,放掉行李后第一件事就是看报导。
他去尼泊尔的时S城还风平浪静,当谣言传得沸沸扬扬盛嚣尘上的时候,他正爬山下海忙得焦头烂额,事情的经过也只听叶枫说了个一鳞半爪。现如今厚厚的一大叠资料摊在眼前,他才真正有置身舆论中心的自觉。
靳辰翻资料的时候,叶枫就抱着他的宠物猫给办公室的盆栽浇水。作为一个身心开阔的胖子,他拥有乐天的秉性跟油舌的天赋,什么事在他那里都能耸耸肩一笑置之。当年他认识靳辰,就是因为两人同在法国学习摄影,他是阿尔勒国立摄影学院的留学生,而靳辰却是学校餐厅的勤杂工,端盘洗碗之余时不时来蹭蹭课。彼此都是东方人,偶尔也会相互点个头递根烟啥的,要说熟识却谈不上。要不是给他们授课的朱利安教授突然推荐这编外学生去参加阿尔勒国际摄影节,或许直到毕业叶枫也不会萌生跟这古怪小子深交的念头。
是的,那一年的阿尔勒国际摄影展,以高傲的姿态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
当叶枫跟他的同学们谈笑风生地步出梵高中心的展厅时,意外地看到了盘腿坐在大门台阶一侧的靳辰。身边人来人往,他却神态安然,面前摊着一份报纸,报纸上十分随意地散放着些照片。
“瞧瞧,这是什么?恒河来的流浪者,东方的行为艺术?”有人笑着嚷起来。
“哦不,这是抗议,是示威!”有人这么喊。
大家一边起哄一边走过去,靳辰垂着眼睑一脸漠然,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到他跟前的时候还有人在吹口哨开玩笑,等他们弯腰看到那些照片,调笑声零零落落地停止了。叶枫不知道这一瞬间他的同伴都是什么感受,但是他自己,确实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击和失落。没有展台,没有灯光。原来世界上真有一种人,只用漫不经心的姿态就能超越别人千百倍的努力。
那天来观展的除了叶枫这些学生,还有很多记者、评论家跟摄影人。靳辰的作品给了他崭露头角的机会,他被称为“场外的艺术家”,组委会很有风度地邀请他加入接下去的展览,他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说好听点这是年轻人的孤介耿直,说难听点这是心胸狭窄不识抬举。当时媒体议论纷纷,对他这种行为毁誉参半,但不管怎么说,他成功引起了关注,赢得了进入这时尚之都的首张通行证。
——要说炒作,拿李烟容跟他比,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叶枫这么想着,一边转头去看靳辰。
宽大的办公桌前,他还在凝神细看手里的资料。黑檀木的办公家具,白灿灿的冷光灯,更映得他脸上神情肃然,风雷隐隐。
尽管靳辰在业界是以脾气暴躁而闻名,但是这种如临大敌的样子,还真是难得一见。
叶枫有些好奇地挠挠头,手里的胖猫马上不舒服地弓身抗议。叶枫安抚地拍拍它,饶有兴致地想着——当年在法国各种评论铺天盖地,靳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