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祸害了谁-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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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有在他的面前,我才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露出自己的柔弱罢?
我抬头看他,声音里有了倾诉伤痛的悲愤,“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大师兄......和晨涗,他们,他们......已经死了,死了啊......”
他没有改变抱我的姿势一分一毫,只静静的抬手,眼里也是沉沉的伤痛,轻拍我的后背,他柔声说,“我知道,我知道!”
我站着,仍是在哭,也任由玉面搂着,他没有动弹,亦没有说话,只轻轻以光洁的下巴摩挲着我的发丝,任我的眼泪湿了他的胸膛。
哭的全身有些疲软,我才埋在他的胸前,轻轻开口,话语里,有了些略嗔的责备,“你怎么才来啊?”
不自觉的,我用上了以前对书生说话的语气,他自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扳正我的肩膀,迫我直视他的寒眸,我暗自深吸了几口气,横竖自己的小心思在这匹披着羊皮的狼的面前什么都算不上,于是我索性温柔的直射他的眸心,唇边也慢慢的绽放了一朵幸福的小花,他的眼里,快速闪过一丝明了的彻意,却被更快的浓重忧虑给遮掩了,我的心微微一缩,而他的眸心深处,似是含了一丝紧绷。
微叹一口气,他有些默然的将我缠着带子的手放到唇边,在手心的伤处,轻轻印下一吻。
然后,他的声音响起,语音坚持而宁和——“无心,以后不论怎样,不论遇到了什么事,都不能再这样伤自己了,知道么?”
我心里顿时一片柔软,眼里涌起泪意,下意识的朝他点头,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习惯的那样,虽然仍是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却还是不想忤了他的意。
黎明的曙光中,他的侧脸英挺如刀削,我的手指,轻而缓慢的抚过他的眉眼,他皮肤上的暖意,一点一点,透过指尖,传递到我的心里。
他拉下我的手,深深看我,眼眸里的柔情如一汪清水,透彻可见,他盯在我脸上温暖的目光,一点一点的融进我的血液里,让我忍不住一阵轻颠,脸上像炭火一般的烧着起来。
第4卷 相认,离别的苦 第五章 玉面公子,我等你
我们互望的双眼中,流露着彼此都清晰可见的深沉爱意。
我知道,他已经洞然了一个事实:我已知他真的就是书生。
他却也不说破,只看我良久,才直视着我的眼,牢牢锁住我的眸,温柔的对我道,“无心,你还欠我诊金,记得么?”
我亦是深深的看他,报给他一丝轻松的笑意,“记得,记得,我还记得,我已经欠了你数次诊金!”
两两相望,他的眸光很深很沉,隐现出他平日不曾外现的担忧和不忍,却还是对着我开了口,“无心,以后不管你发现了什么,我都要你答应我,你什么都不要做,只要等我就好!”
我的心不受控制的往下一窒,他的话,让我心底某种猜测越来越接近事实,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滞明,如果,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如果,如果他真的就是幕后黑手的话,我......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我的旭哥哥,我怎么能让他独自面对那样的残忍?我又怎么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依然甜甜的叫那人为“东方伯伯”?......
我的恍惚,自是没有逃出他的眼睛,他又深深的看我,含着不忍和逼迫,“无心,我要你答应我!”
我记得自己在他暖然的注视下,终是轻而坚持的点了头,也记得他见我点头以后,那清冷的眸心深处,隐约闪动着的叹息和怜柔。
他微微一笑,重又将我拥入怀中,密密的抱着,我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渐渐心安,我从未曾像今日这样平和过,纵然经历了那些背叛,那些失去,那些哭泣,那些伤害,我现在,在他身边,只觉得幸福。
我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关于冥行宫,关于幕后黑手,关于书生为什么要炸死的种种,我只想让自己的心真正的平静下来。
因为我笃定的知道,书生现下不愿告诉我那些真相,甚至迫我答应他提出的诊金,原因只会有一个——他只是,不想将我牵扯进来,不想看着我难受,不想看着我流泪......
时间一分一分的从指缝间流逝,直到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渐渐逼近,打破我和玉面之间那和谐的沉默——
“爱晚,爱晚,你在哪里?......”焦急嘶哑的嗓音,是晨旭。
“夫人,夫人......”着急却沉着的叫声,是慕容惠乾。
“师姐,师姐,你在哪里啊......”带着哭腔的声音,是诗娴。
玉面理了理我的长发,在我的唇上落下轻而柔的一吻,缠绵而不舍——“无心,我要走了!”
我的心倏然一沉,手不由自主的环上他的腰,深吸一口气,开口却是,“玉面公子,我会等你!”
我唤他“玉面公子”。
他的神情一怔,不过片刻之后,嘴角便又带上了他惯有的云淡风轻的懒笑,“好,我保证,不会让你等的太久!”
他现在既然不愿在我面前承认自己的身份,那么,我便继续装作自己不知。
他既然不想再次将我置于险境,那么,我便当他仍是玉面。
第4卷 相认,离别的苦 第六章 楚依言之死
冥行宫一役的最终结果是:冥行宫宫主死于武林盟主之手,绿林五老被逼自尽于万丈深渊。
慕容惠乾并没有拿到金匙,他也未开口向东方伯伯索要金匙,他只是一如这一个月来的那样,默默守护在我身边,却从不多说一句废话。
江湖上,东方伯伯的威名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誓死要追随他的各门各派也越来越多,他的名誉,声望,地位,已达空前鼎盛。
只是,我不懂,纵然他面上对失去爱女爱胥的伤痛是真,可是,他眉宇间虽极力克制却仍难以掩饰得住的喜色又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在他的心里,这些虚名都不比自己的亲身骨肉来的重要,有分量吗?
仰头,又是一轮清凉逼人的残月。
方才自己眼中的多重疑惑,此刻都已被天上那一轮残月的清冷给冻住了,我的眉间,凝重如铁。
轻轻叹一声,我将手摸向怀中的那个瓷瓶,那里,是穿心散的解药。
楚姐姐,我对你,终是下不了狠手,给你的那份穿心散中,少了能致命的一味药,所以,你的毒,是有解的。
突然,窗外有衣襟翻飞声,有人从屋顶破空而过。
我急急的射出一道劲风,灯烛遇风骤灭,原本有丝光亮的屋内,顿时一片黑暗。
恍惚间,我感觉到有股冷风扑面,眼前快速出现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
一双眼直直的看着我,他暗夜般的瞳孔反射出粼粼的月光,我心下一诧,这双眼未含任何杀气,却是带着某种指引的意味。
我双手自然下垂,一柄小剑由袖口滑出,不料,这抹黑影却风驰电掣般的向北奔去——那是,东方府的方向。
我没有多想,纵身跃出,紧随其后。
四顾看去,早已没有了那抹黑影的踪迹,仔细一瞧,面前是东方府的楚园,这里的楼阁亭台依旧,只是多了一片茂密苍绿的数木,这些树木,是当年我,楚姐姐,沁怡和晨涗亲手种下的,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它们已经枝叶横斜,三两成林。
可是,我们四人帮的感情,却越来越疏离,如今,只剩我下我与楚姐姐了。
月冷,如钩。
我站在一处被树枝阻挡了视线的假山旁,手里的短剑应声而落。
楚姐姐安安静静的躺在冰凉的地上,身上着了一件青烟软纱,她闭着眼,依旧是一幅温良端庄的样子,神情柔和的就像是沉沉入睡了一般。
只是,只是,她的唇色乌黑,脸上,连半分的血色也没有。
是要重演八年前的那场戏吗?那么,今日谁又是导演这场戏的人呢?楚姐姐,我来晚了是不是?就连你,我们四人帮中的大姐姐,在沁怡和晨涗离开我了之后,也要离开了吗?
我的泪,怎么也止不住的往下落,这才是黑衣人引我来此的目的不是吗?他是要重演八年前的那一幕,他是要嫁祸于我不是吗?
那么,到了如今这个时候,还会有人相信我吗?
都知道,楚姐姐是我的仇人,都知道,我恨楚姐姐。
第4卷 相认,离别的苦 第七章 真凶是他!
尚刚刚向前一步,周围的灯火忽然如白昼,密密匝匝的东方府仆人聚集在我身边,脸上犹自带了一丝可见的憎恨和厌恶。
晨曦,走在人群的最前面,他只是直直的看着地上的楚姐姐,连半分注视都吝于给予我,他所有的眸光,乃至全部的生命都投在那个娇弱的身体上,哀痛而不敢置信。
一步一步的挪到她的面前,再轻轻的将她抱入怀里,就像是抱住一个绝世珍宝一样,晨曦的面色悲戚,眼睛里,是深不见底的绝望。
“......楚儿,楚儿,怎会这样?怎会这样?你怎么能这样?......”
晨曦的声音惨痛无比,他倏然抬首看我的泪颜,有片刻的失神,随即是更深更沉的伤恸,更狠更显的恨意,眼泪从他的眼里滚了下来,他定定的看着我,惨然开口,声音里有控制不住的颤抖——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在......你给了她穿心散之后,她曾逼我发誓,用我对她的爱,对她的情逼我发誓......她说,她不要我恨你,不要我为难你,更不要我伤你......她那样逼我,那样逼我啊......可你,可你,到底还是没有放过她......”
我的嗓音因为抽泣而有些暗哑,想要开口,却被东方伯伯打断,他的面色也是惨痛一片,只见他带了一抹不明的目光看我一眼后,便转头,对晨曦道,“曦儿,先将楚儿带走吧!”
晨曦的一双眼,因着仇恨,闪如天上星星,待低头看楚姐姐时,他眼里的仇恨均被一分柔软代替,他沉默着,轻轻抱起她,转身,离开。
众仆人看向他和楚姐姐的眼,略带了一丝同情,而后,也带着火把远去。
我没有再开口解释什么,那些对楚姐姐说过的狠话,虽然大多都不是出于我的本心,而是刻意为之,却也毕竟是我曾经亲口说过的。
我的眼,依旧固执的凝视着楚姐姐刚刚遇害的地方,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泛着红色的光芒。
心惊,勉力上前几步,扶住假山,再看,手足顿时一片冰凉,心,麻木而僵硬。
十年前,四人帮的提醒暗号:一号,一个中年大伯,蓄着两撇短须,暗示来人是东方伯伯;二号,一个青年才俊,微笑,暗示来人是晨曦;三号,另一个青年才俊,忧郁,暗示来人是晨旭......
那红色的图案是那么的鲜艳,如此的刺眼,像是一把刀在我的心里重重的绞着。
我听见自己的心在空气里破碎的声音,像滚落的水珠,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明明之前就已经猜出了几分,只是面对时,仍旧忍不住心底发寒。
楚姐姐,你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杀害你的人是他,对不对?
第4卷 相认,离别的苦 第八章 楚依言番外(一)
夜黑,月冷,风清。月,是残月,风,是寒风。
穿心散在体内熊熊的燃烧着,一阵要命的,噬骨的疼痛往我的筋骨深处渗入,虽早已料到服下穿心散所要经受的痛苦是生不如死的,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般的痛:如刀绞,如蚁噬,如剑穿,如箭撕......
我蹲在假山旁,竭力让自己的身体不因疼痛而倒下,竭力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如果,如果我现在所遭受的痛苦就是爱晚曾经遭受过的话,我心甘情愿去承受;如果,如果我痛苦,我生不如死,是爱晚想要看到的话,我也情甘心愿;如果,如果这样可以还我欠她的债的话,可以减少一点我曾经造下的孽的话,我也情愿心甘......
满面冷风中,满身疼痛中,我强迫自己一遍遍的诵记着以前读过的史书古籍,一遍遍的回想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每一个生活片段。
八岁以前的记忆是美好的,幸福的。
八岁,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夜,父亲的尸体被宁叔和柳叔送回,父亲,我那如大山一般屹立不倒的爹爹,他的胸口被开了一个口大的血洞,鲜血涌动到他的周身上下,那般艳红。
母亲的眼里全是恨意,她忍着泪,紧紧的钳住我稚嫩的肩膀,迫我在父亲的尸体前面立下重誓:此生,我要亲手杀了宁家和柳家的人。
纵然,我与柳爱晚,宁沁怡的情谊再深厚,也终是敌不了我的杀父之仇。
却不料,灾难再次降临。
第二晚,一个淅淅沥沥冷雨敲风的夜,一个雷声轰鸣大雨倾盆的夜,一群黑衣人杀进了楚府,他们携着满身的杀气,刀举,下落,地上滚落了数十个头颅,得知我家遭逢巨变的东方晨曦适时赶了过来,他护着已经木然如雕塑的我,从血海中杀出了一条生路,然后,他直视着我的眼,对我一字一句的说:言妹妹,以后,你还有我,我会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