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情深-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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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在他怀中,感受他胸膛的温度。听到这句话,她犹犹豫豫的手终于勇敢地抱下去。
这个拥抱,迟到了,也久违了,但终究是等到了。
春天,真的来了……
她的手突然被他拉起,只觉得掌心一热。她摊开手,一颗火红的明珠正在她的掌心,发出火一样的光芒。
“这是……?”她抬头问道。
程希微微一笑,“这是冰火石,我娘留给我的。它会根据天气自动调节温度,冬天它就像火一样发热,夏天它就像冰一样。放在衣服里,你冬天就不再怕冷,夏天就不再怕热了。今天还有点凉,所以你看它现在是通红的。等到了夏天,它通体蓝色透明,非常漂亮。”
未央伸手就要还给程希,“这个太贵重了,而且是你娘留给你的,我不能要。”
程希握住未央的手,“你我如今还要分这么清吗?”
未央看着手中的冰火石,像一团火焰在手心燃烧,她握住冰火石,塞入袖口,“那,我给你做好吃的。”
程希点头笑笑,跟着未央朝屋内走去。
屋内充满了阵阵幽香,带着橙花的香甜,又似乎带着某种幽怨的苦涩。这定是未央等待时的心境吧,程希心里想着。他看着满桌乱成一团的制香材料,笑而不语。
这几个月来,他真的太累了。军事、国事全是他在忙,宁国公已经不理朝政,专心颐养天年去了。他那满眼的血丝、满脸的倦容,都在诉说着他这几个月的辛苦。他已经连续赶了好几夜的路,就是想快点见到未央,怕她等得着急。此时的他终于全身心地放松下来。他不知为何,每次闻着未央制的香,总是觉得格外地舒心。
他闭上眼,却不自觉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饭香把他唤醒。未央已大功告成,摆菜上桌。
“饿了吧?”未央边盛饭边问道。
他摸摸扁扁的肚皮,忙着赶路,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了,“是有点饿了。”
未央的手艺总是能轻易拢住男人的胃,他忍不住多吃了一碗饭。
吃饭间,他跟未央讲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许多事他都轻描淡写,他不愿她知道太多政治的黑暗,战争的残忍。他只跟她说说有趣的事,看着她被逗乐的笑脸,他觉得什么都值得。
她也跟他说说近几个月的见闻。
“你知道吗?”她故作神秘地说道,“这阵子我每天都去集市上晃荡。一来可以打发时间,二来可以打听打听战事。后来有一天,我在集市上看见一名乞丐。他每天都到集市上吹箫,那箫声很不一般。从里面可以听出他是有故事的人。他很大年纪了,胡子都花白了。但他就坐在墙角吹,不说一句话,也不笑。偶尔有行人路过,给他几个铜板。”
他饶有兴趣地听她讲,不打断不评论,诚然一名最称职的听众。
饭后,他忍不住提议去见见这位乞丐。会吹箫的有故事的乞丐,究竟是怎么样的故事呢?
待程希和未央站在了乞丐的面前时,乞丐正在认真地吹着箫。箫声时而明快时而悲伤时而慷慨激昂。乞丐一连吹了三首,当吹到第四首时,程希突然跟着箫声念起来:“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我东曰归,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枚。蜎蜎者蠋,烝在桑野。敦彼独宿,亦在车下。”
乞丐停了下来,看了一眼程希。空洞无神的眼睛中想表达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表达。他又低下头,拿起箫,吹起了另一首曲子。程希又跟着曲子念起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
程希还没念完,乞丐又换了一首曲子。哪知程希又跟着念起来:“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采薇……”
似乎乞丐每变换一首曲子,程希总能领会出曲子背后的意义。乞丐不停地变换曲目,似乎在不停地试探。最后乞丐刚吹出一两个音,程希就已能跟着曲子念出诗句。
乞丐终于停下来,看着程希道,“年轻人,能不能别再念了?今天因为你,还没人给我投钱呢!”
程希笑笑,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放在乞丐的碗中,然后默默退至一旁。程希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在旁边默默地静听这位乞丐的箫声。
“死老头,吹什么吹,吵到我们公子的耳朵!”
闻声而去,一名纨绔公子和他身后的几名随从走到乞丐面前。一名随从一把抢过老头的箫摔在地上,其他几人把乞丐碗中的钱收入自己的囊中,嘴里还骂骂咧咧道,“吹什么吹,吵死了人。”
一旁的程希看不过去,走上前,“这位老者辛苦吹了一天,你们何苦要抢一名乞丐的钱!”
那纨绔公子大摇大摆地走到程希面前,“你是哪棵葱?你管得着吗?”说完对着随从大喊一句,“我们走。”
程希伸手按住这纨绔公子的肩膀,“把钱留下来。”
纨绔公子不耐烦地转头,“我说你是不是没长眼,不知道我是谁吗?”
程希耸耸肩,“不知道。再说一遍,把钱留下,跟他道歉。”
纨绔公子大笑起来,对他身边的随从说道,“他让我道歉?哈哈哈。”随从也跟着大笑起来。纨绔公子一个手势,随从们就冲上去要打程希。
程希低头一笑,三两下便把这几个人撂倒在地。纨绔公子见状,顿时变了嘴脸,“大哥,大侠,大圣,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我说了,钱留下,跟他道歉。”
“是是是,”纨绔公子点头哈腰道。他把钱全放回乞丐的碗中,然后捡起箫,递给乞丐,“对不起对不起,多包涵多包涵。”然后笑着看着程希。程希一个默许的眼神,纨绔公子和他的几个随从便一溜烟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程希和未央扶起乞丐,问道,“没事吧?”
乞丐笑笑,“年轻人你博学多才,又身手不凡,可愿请我喝一杯?”
程希笑道,“求之不得。”
程希、未央和乞丐三人一起走进酒家包厢。
酒菜一上,程希就举杯敬乞丐道:“重老前辈,请受晚辈一敬。”
“重老前辈?”未央在一旁疑惑道。
重老举起酒杯,“程世子有礼了。”两人一饮而尽,相视一看,哈哈大笑起来。
程希跟未央介绍道,“他就是当年宁国大夫重景元。”
“重老?”未央惊讶道,“当年重老不是告老还乡了吗?为何在此乞讨?是不是钱不够用?程希有很多啊,他可以给你。”
重老大笑出来,“这位姑娘很是可爱啊。”转而问程希道,“她是……”
“哦,她是未央。”程希说道。
重老上下打量未央一番,不停地点头称赞,“这眉眼间倒是有点当年越国夫人的神采。那越国夫人可是百年难遇的美人,不错不错。”
未央道,“但我可是正宗的宁国人啊。”
“哈哈,”重老忍不住笑出来,“世子别说是你,我跟她说几句话,都觉得自己年轻了。”
“重老本来就不老啊,您意气风发、老当益壮、鹤发童颜、神采奕奕……”
未央说出一大串成语,乐得重老合不上嘴。
“得得得,世子你迎娶这样一位伶牙俐齿的妻子,要小心咯!”重老打趣道。
未央突然害羞起来,“重老!”
“恩,重老说得对,我得好好考虑考虑。”程希笑道。
三人都忍不住笑出来,举杯相碰。
程希对未央道,“重老在街边吹箫行乞,很特别吧?如此特立独行,这就是他的行事作风。当年他当大夫的时候,天天不穿官服就上朝。有一次还酒气熏熏地让人抬来上朝……”
未央听得津津有味,重老却打断程希的话,“世子,让我在这丫头面前留点神秘吧。”
程希笑笑,不再说往事,“重老身体依然健硕,不如回来帮我。如今正是用人之际……”
“诶,”重老打断程希的话,“不回去啦。现在的生活很惬意,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不过,是该有个人来帮你了。”
程希和未央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重老。重老却不慌不忙,用手沾酒在桌上写下了两个大字。
、第45章 不拘一格02
“管修?”程希看着重老写出的字惊讶道。
重老点点头,“就是在会盟上刺了你一剑的那个管修。”
程希思索状,说道,“前阵子辽国被灭,辽国公的谋士纷纷自杀,献出忠诚之志。然而唯有管修没有自杀。这许多年他都没有得到辽国公的重用,说是因为没有什么才能。只不过剑术还不错,所以才一直留在辽国公身边。”
未央接话道,“我还听说他没当谋士时,曾在辽国参军。每次打仗冲锋陷阵总是以各种理由落在最后,什么马跑不快,战车掉沟里等等。而逃跑时他又总是跑的最快。听说多年前那个有名的管逃逃就是他。”
重老听了未央的话,大笑起来,“管逃逃,有趣有趣。”
程希听闻也跟着笑起来,问道:“你这都从哪听来的?”
未央道:“是以前牧之跟我说的。”
重老继续说道,“这就是他啊。其实他是有大才之人,只不过一直没有得到辽国公的重用。士为知己者死,若非知己,为何要死?因此他也就不愿为了辽国公而殉国啊。他家还有年迈的老母亲。他若死了,没人照顾老母亲。他是孝子,所以打仗时才要保住自己的命啊。”重老喝了口酒,继续说道,“世子,如今辽国刚被灭,宁国和瀚国势均力敌,不分上下。若要想实现宏图,非他相助不可。”
程希问道,“管修才能与重老相比如何?”
“他是经天纬地之才,有济世匡时之略。与我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明白了。”程希端起酒杯,“重老,来。”
重老说道,“世子能容纳曾刺过你的人,真乃贤明,世子日后必成大业。”
谈笑间,时间如策马飞驰,一晃而过。管修之名却深深印在程希的脑海中。
这日,未央泡上一壶茶,送去程希的房间,却见程希正愁眉似锁,思考着什么。未央放下茶壶,问道:“怎么了?”
程希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到未央走进来。听到未央声音,才意识到未央已在自己的身旁,“你来了。”
未央给程希倒上茶,递给他,“这是刚泡的,尝尝。”
程希喝上一口,“这是……”
“这是放罗百和松针一起,我给他起名叫‘放松茶’。”
“放松茶?”程希又喝了一口,“倒似乎真的有放松。”
未央笑笑,“是不是在愁管修的事?”
在一起时间久了,未央似乎总能猜对他的心思。他放下茶杯,缓缓道,“攻打辽国的时候,所有没自杀的官员都分抓到四国。当时并未把管修放在心上,所以也不知道现在他在哪里。若是一一去询问,只怕被他人抢占了先机。”
未央露出活泼的笑容,“你忘了吗?我可是位族的后代哦。”
程希突然一惊,他这才想起来未央是会定位术的。他看着未央,未央却已经闭上了眼睛。
未央脑中出现一片昏暗。良久,未央才适应这片暗黑。定睛一瞧,却是在牢房中。管修头发凌乱,双手被拷,但他却一副无所谓的豁达样子。他在牢房中引吭高歌,“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管修唱完,又大声喊道,“别以为把我关在这里,我就出不去了。让你们世子任安寻来见我!”
未央睁开眼睛,把刚才所见告诉了程希。程希笑笑,“看来,我们要去趟瀚国见见任安寻了。”
此时的任安寻正坐在书房中作画,他的对面坐着他的妻子——写意。
任安寻有众多的妻妾,大部分都是他男性荷尔蒙发作时,匆匆娶进门的。可写意却不在此列。任安寻如今已快而立之年,在他十几年的感情生活中,写意占了举足轻重的位置。在遇到未央之前,他从来不让人住进他的心里。但写意却是他唯一敬重的女子,和他相敬如宾的女子。
自从澈影和伯参死后,任安寻有时会做噩梦。他像个孩子一样,在梦中大喊大叫。每当这种时候,只有写意能够安慰他。写意像母亲一样把他揽在怀中,抚摸他的头。也只有在写意的怀中,他才能感觉到一丝安慰。也许他并不像写意爱他那样去爱写意,但是在他的心里,写意这个妻子的位置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
任安寻擅长作画,平日无事就给他的妻妾作画。此时的写意面露微笑,端坐在任安寻对面。任安寻画得正兴起,却被一声“世子”打断,一滴墨汁滴在画作上。
任安寻没好气地说道,“没看我正在作画吗?现在画作毁了,你该当何罪!”
门口的小厮吓得忙跪倒在地,“世子饶恕。”
写意站起来,缓缓说道,“世子,他定是有事,要不谁敢来打扰世子作画。下次再画便是,写意先告退了。”
任安寻点点头,“起来吧,什么事啊?”
“管修在牢中大声嚷嚷着要见世子。”
“管修?哪个管修?”任安寻问道。
“就是辽国的谋士管修。”
任安寻脑中出现诸侯会盟时管修和程希比剑的场景,“他啊!辽国谋士都为国尽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