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不暮楚-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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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杨玉贞算什么正经大家闺秀!婉娘蓉娘,哪里得罪她半分?就被她算计;像贺千金,也不过同样喜欢自己,外加有点名气,这杨玉贞就能撺掇父亲写推荐信把她送到宫里去;更别她能为了个镯子,就撺掇父亲把给她生了一个妹妹的庶母卖出去;这个女孩子,已经不是气量狭小为人刁蛮的问题了,这是个不折不扣的歹毒心肠的女子,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曼青楼里秦府不算太远,也就是半刻钟的功夫就赶到了。远远地看到曼青楼前全是人,远处停着福顺县主的车驾,以曼青楼门前的空地为中心,围出来个人堆儿,
连瑜下了马,试图挤到人群中去,里里外外全是人,他想挤进去十分的困难。耳边嘈杂的人声,他心乱如麻,忽然听到人丛里传出来尖利的声音:“我倒要看看,划花了你这张脸,你还能勾引的到什么男人!”
连瑜的头嗡地响了一下,不敢拖延半分,大喊一声:“够了!杨玉贞!你给我住手!”
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连瑜朝人群中走去,众人潮水退去一般朝两旁闪去,连瑜一步一步地朝着人丛中间走去。
这里有许多人,福顺县主,福顺县主带来的丫鬟仆妇小厮,还有一大队护在周围的狗腿子,然而连瑜完全看不到这些人,他的眼里,只有路中央,躺在血泊里的那个人影。
手拿了滴血匕首的面相刁恶的中年女人原本按着任娇娘的头蹲在一边,脸上本来还带着一丝扭曲的笑容,看到连瑜冒着火的眼神,吓了一跳,推开任娇娘向旁边闪,刚站起来,就被连瑜一脚踹在心窝上瘫倒在地晕了过去,连瑜随手捡起匕首,往那女人的脸上划了两下,鲜血汩汩而出,那女人被剧痛刺醒,惨叫着睁开眼睛,紧接着又被连瑜一脚踹了出去。
福顺县主尖叫道:“连无暇!!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连瑜似乎压根没有听见福顺县主的尖叫,他呆呆地转过身,轻轻地把任娇娘的上半身抱了起来,小声地喊:“娇娘,娇娘?你再坚持一下啊,我带你回家……”
任娇娘的脸上全是血,下半身的衣服也被血浸透了,连瑜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掌里,黏黏的,沾的全是血,冰凉的,没有一点温度,那只手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微微用力,反握住了连瑜的手。
任娇娘到底还是听到了连瑜的声音,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看他,小声说:“我等了你好久……”
连瑜小声说:“嗯,我知道,我这就带你回家,好不好?”
任娇娘的嘴角翘了翘:“好。”
然后,连瑜看着她慢慢闭上眼睛,那只轻握这连瑜手的小手垂了下去。
有那么一刻,连瑜似乎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他似乎回到了那一年,他被绑匪绑架,眼睁睁地看着想要把他从绑匪手里拽出来的保姆姐姐在他面前被一枪爆头,白白红红的浆液溅了他一脸,那时候,他是那么的惊慌,那样的恐惧,那样地憎恨自己的弱小,以至于一下子甚至没办法一下子把心情调整到悲恸上头。
而这一刻,他似乎又回到那时候,他曾以为他再也不会让自己落到那样无能为力的境地,在许多年里,他站在巅峰之处,相信自己可以为所欲为……然而现在,他仿若又回到那个时候,又看到了那个自己,那个为爱着自己的人带来灾难,却无能为力的自己。
“真是,愚蠢啊!”连瑜仿佛没有看到那些被贞静公主命令上前绑他的狗腿子被玛丽苏一棍子一棍子挑开的混乱场面,他兀自喃喃自语:“这么多年了,结果我一点都没有长进……”他记得,当他被救回家里之后,许多天都没有真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到他又一次心脏病发作,习惯性地喊“小柔姐姐”,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他的小柔姐姐,再也见不到了。
他低下头,怀里的身体已经开始僵硬,这样的血淋淋的躯体,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就像那时候的小柔一样,像一堆垃圾一样被那群暴徒拖着腿拽走,扔在墙角。
“郝白嘉,你是扫把星么?”连瑜小声说:“不对,不对,郝白嘉已经死了。我是连瑜啊……”
“你是连瑜,那我是谁?”他恍惚看到了一个一脸严肃的漂亮少年,正抿着嘴看着他:“我的父亲是刚正不阿的连益之,我的母亲是严谨贤德的沈夫人。他们对我的谆谆教诲我从不敢忘,我从来都是温良礼让正直端方——这样的我,又怎么会因为自己的风流而累及他人!让一个无辜女子白白丢了性命!”
“不,我就是连瑜,你已经死了,你不是说过么你已经死了,所以让我替你活下去……”
连瑜头疼欲死,他知道自己只是幻觉,那个孩子早就消散在天地间了,他肯安静离去,是因为郝白嘉答应照顾他的妈妈,给连家延续香火不要让父亲母亲失望……答应他,要走的比他更好。
他以为他做得比那个少年好,他处世比那个少年圆滑,为人比那个少年,他高达190的智商以及三十五年的知识积累处世经验被他带了过来,还接收了这个小家伙十年寒窗苦读成果他有什么理由做得比那个孩子差?
如果是那个孩子,不可能在十六岁就当上解元;如果是那个孩子,不可能一边读书一边还有精力开作坊发横财;如果是那个少年,不可能游刃有余地把跟秦节,吴王各色人的关系处理的有条有理;如果是那个孩子,就算是顶着这张倾国倾城的脸,也做不到他这样让整个江宁的姑娘为他疯狂。
如果是那个孩子,绝对不会因为风流多情,连累一个无辜的女人毫无尊严地在街头被虐杀。
、第七十八章
“你们都是死人么!一个丫头都打不过;给我一起上;把这个野丫头给我捆了,狠狠地打,打不死不许停!”
福顺县主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传进了连瑜的耳朵;他皱了皱眉;终于从自己的妄想里跑了出来。
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如果。
即使他不来,那个孩子也会死去,他并非鸠占鹊巢。他甚至还会帮助那个孩子完成他最后的愿望;是的;那孩子有那么多的梦想那么多的牵挂,都要靠他接下来去完成去维系。
他扭头看看越战越勇;把一条大棍舞的呼呼作响的玛丽苏,这个女孩子,虽然父亲还活着,却差点被自己的继母卖进青楼;他扭过头来,与面目扭曲的福顺县主正好对视:这个女孩子,同样生母已经死去,却被父亲娇惯的无法无天,视人命为无物;而躺在地上的任娇娘,花一般的年纪,却从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好不容易对未来有了一点期待,却就这样凋零。
连瑜轻轻地把任娇娘放在地上,把她的头发轻轻拢了拢,他从袖袋里抽出一块手帕,盖在任娇娘的脸上,然后慢慢站了起来,捡起手上的匕首,走到福顺县主跟前。
福顺县主看到任娇娘断了气,也有些害怕,这会儿见连瑜提刀上前,喊道“你,你想干嘛?”一边的护卫蠢蠢欲动,只等福顺县主一声令下就要把连瑜抓起来。
连瑜哼了一声,把匕首扔在地上,护卫们也松了口气,无论如何,连瑜是吴王的座上宾,更是十二郎的救命恩人,他们并非直属福顺县主,是府里的护卫,又哪里想得罪连瑜?只要他别伤到县主就好。然而紧接着,连瑜的动作便把他们吓了个半死他扔掉匕首,然后笑了笑,猛地往前走了两步,然后一个耳光扇在福顺郡主的脸上,没等福顺县主说什么,然后又是一脚,把她踹翻在地,紧接着,他拎着衣襟把福顺郡主拽了起来,举起胳膊肘对着她的脸就是一下子。然后他松开手,退后了几步,歪歪头,忽然笑了。
“你觉得很疼吧?”
福顺郡主被打的倒在地山,她勉强跪坐起来,捂着肚子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张嘴,一颗牙齿喊在血水中被她吐了出来。身边的侍女吓疯了,赶紧过来搀她,被福顺郡主气急败坏地一个耳光扇过去,福顺县主抬起头,想要说话,但脸已经肿了起来,嗓子也被呛住了,艰难地发不出声音。
周围的护卫惊得目瞪口呆,想要上前抓连瑜,可县主没下令,再加上被连瑜的冷冷的目光一扫,一时半刻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旁厮打着的玛丽苏跟那群狗腿子也不知不觉地停下动作,站在当场,只呆呆地看向这边。
连瑜的脸上依然带着笑,他的头并没有低下,只用轻蔑的视线扫了一下地上坐着的女人:
“你以为你是什么呢?一个县主,王爷的女儿,多么的了不起啊,金枝玉叶,你以为你比别人高贵,所以可以随便践踏别人的生命么?”
连瑜说的很慢,一字一顿,他的声音并不算高,可是周围太静了,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你不过是个粗俗,恶毒,丑陋的女人。”
“你这副样子,给娇娘提鞋都不配。
“我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福顺郡主的脸上本就淤青了一大片,此时整个脸都成了铁青色,她疯狂地喊了起来:“你们都是死的吗?把给我打,给我把这个家伙往死里打!”
连瑜朗声说道:“我是江南二十州府秋闱乡试的解元!我倒要看看,谁敢打死我!”
“一个小小的县主,当街行凶,先是打死一个无辜的女子,现在又放言要把把朝廷三年一度录出来的江南解元当街打死!你们倒是可以试试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试试在大庭广众下打死我之后,明日你们这位县主可护的住你们的性命!”
众护卫顿时呆立当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福顺郡主气的浑身颤抖,忽然大叫一声:“不打死你,我把你打个残废,难道谁还能让我偿命不成!”说着大喊道:“你们把他捆了!哼,你们害怕日后被追究是吧?我现在就告诉你们,谁不动手,我今天就先让人打死谁!”
县官不如现管,一听这话,原本呆立当场的护卫纷纷爬上去来冲着连瑜扑过来。而在刚才拄着棍子歇了一会儿的玛丽苏也缓过劲儿来,当即冲到连瑜跟前再次舞起大棍冲着扑上前来的护卫打了过去。一时间场地中间又乱作一团,恢复到刚才那副小丫鬟力敌王府众侍卫的荒谬场景。
要说玛丽苏力气再大,毕竟是个女孩子,又没受过什么专业训练,打一般的地痞流氓没问题,但对付这些专业的护卫人员怎么说也不可能以一当十的!能打的这般热闹,纯粹是护卫们有意放水:不放水怎么办?万一真把这个怪力丫鬟打倒了,下一步不就得把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解元公抓起来了?开什么玩笑!那是十二郎的老师,那是正经解元公,今天打了他,明天他们丢饭碗都是轻的!
县主也看出来众侍卫摸鱼,气的大叫道:“你们这群养不熟的狗!逮不住这个连瑜,你们谁都别想落下好!”
她话音刚落,只听见一声清朗的少年声音:“十三姐莫要乱说,府里这些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勇士,大大小小都曾立过战功,十三姐怎么能骂这些勇士是狗呢?”
福顺县主猛地扭头,正看到杨艳辉大步流星走到她跟前,搀住她,小小少年脸上带笑,眼中却没有一丝温度,他大声说:“姐姐,莫要再说这些气话,快跟我回家去吧!免得父王知道生气。”福顺县主被他轻蔑的眼神与明面上是劝实际上是煽风点火的话气到,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你少多管闲事!”
这巴掌打得狠,福顺县主的指甲又相当长,正好刮杨艳辉的腮帮子上,杨艳辉的脸上顿时挂了彩,他眼中怒火更甚,却还是牢牢地抓住了福顺县主的胳膊:“好了,姐姐不过说的气话,大家还当真么?快住手吧!”护卫们本就不乐意打,憋火憋了半天了,再加上又听见县主骂他们是狗,此时听了杨艳辉的话,哪里还有半点打下去的兴趣?顿时纷纷住手。
杨艳辉微微一笑,低声对县主说:“看在今日过后你再也没法这么威风的份上,姐姐这巴掌,我就不往心里去了……杨玉贞,你这些年轻慢我母,到处找我的麻烦,呵呵,看你终于作死到这个地步,我也就放心了。”
杨艳辉在家里地位相当高,父亲爱母亲宠,便是三个异母的哥哥也对他相当不错,唯有记恨他分了她父王宠爱的福顺县主相当厌恶他,处处找他麻烦。这些年来,吴王妃对福顺郡主处处避让,杨艳辉本人在福顺县主面前也乖顺无比。她从来没想过这个在她面前老实的跟兔子似的弟弟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本就被怒火烧晕了的脑袋更是一片混沌,她伸手便抽出腰里的鞭子冲着杨艳辉抽了过去:“我抽死你这个小畜生!”
她劈头盖脸地几鞭子抽在杨艳辉的身上,杨艳辉不躲不闪生生地挨了几鞭子,看着福顺郡主只是冷笑,福顺郡主越发恼火,大骂道:“小畜生!我早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跟你那个贱妇母亲一样,都该死!都该死!”
她正发疯,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炸雷一般的奴吼声:“够了,孽畜,给我住手!!!”
福顺郡主愣了一下,扭过头来,正看到吴王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她有些惊慌,也有些委屈,想要跟父亲说点什么,可是吴王看都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