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皇城-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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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珠小姐，路上小心啊。”
“不送。”
刚进了城门，刘伯开口说道：“这位小姐，小人就先走了。”
“哦，刘伯，你看给你带了这么大麻烦，这样吧，你把这张银票拿着，也算我的一点心意了。”伸手递给刘伯那张偷偷藏下来的银票。
“哎呦，这……”
“什么都别说了，是我拖累你了，你就拿着吧。”
“那……谢谢小姐，谢谢小姐了。”一百两，对刘伯这种人家来说，也算是天文数字了。刘伯接过钱，拜别了我们。
剩下我们三个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去。
“莲儿，李三，你们两个听着，咱们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起，所有的都听我说得知道吗？”走在路上，嘱咐道。
“是。”
“是。”他们二人倒也识趣。
拐过一个路口，前面的人怎么有点眼熟？
“哥！”开口唤了一声。
前面的人停了一下，不确定的转过头。
“东珠！”法喀露出惊讶的表情。
“哥。”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可以见到家人，连忙跑过去，眼睛似乎有点模糊，赶紧调整了一下呼吸，把眼泪吞了回去。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别回来吗！”法喀看起来有些激动。
“哥，我不走了，我想回家，我想清楚了，我去参加秀选，我哪都不去了。”拉着法喀的袖子平静的说道。
“东珠，你这是出了什么事啊？”法喀问道。
“没出事啊，就是走了一半想明白了，就回来了。”尽量表现得很轻松。
“真得没出事？”法喀似乎不太相信。
“没有，真的没有，就是想回来了，不想逃了。好了，哥，别说了，咱们回家吧，我现在真得好想回家啊。”说着，拉着法喀就往前跑。
“你呀，真拿你没办法。算了，回来也好。”
阿玛已经下朝回家了，看到我走进来，也是一震，他对我这种突然改变了的思想虽然很怀疑，但看我一派轻松的模样，也没有多说什么。额娘看到我，更是欢天喜地。
“回来吧，还是回来好。”离开厅堂的时候，阿玛在背后淡淡的说了一句。
是啊，还是回来吧……
一进屋就摊在床上，脑子里是一团浆糊。
终究，还是，回到了这里，一切，似乎又重新回到原点……





　



第28章　过年
回家的日子过得很平凡，不想出门，每天憋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安静，一切变得很安静……
京城下雪了，纷纷扬扬的雪花洒进了中堂府，很白，很厚，很舒服……
习惯性的披着大氅坐在石凳上，杵着头，看尹德滚雪球，我不帮他，他也学会了不叫我帮他。这次回来，性格好像变了很多，不愿意动，不愿意开口，不愿意说话，只喜欢看着，看着别人忙碌，看着别人谈笑，好像一切，与我无关……
新的一年就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到来了，腊月二十六阿玛不用上朝，很简单，皇上过年七天乐去了。二十五，阿玛恭恭敬敬的供上御笔的大‘福’字，带着一家老小三呼万岁，而我也跟在人群里大肆叩拜。
“东珠，你怎么躲到这里了。”法喀踏着白茫茫的雪走了过来。
“怎么了吗？”把玩着手里刚折下来的一枝红梅，抬头问道。
“家里都在忙忙碌碌，只有你这儿……”说着，用脚在地上画了个圈，“一块儿地，快成世外桃源了。”
抿嘴一笑，“知道了，要我做什么，法大爷？”
“行了，我的大小姐，你什么都不用做，老老实实回屋歇着就好了，我是怕你在这儿又冻着。”法喀伸手拉过后面的帽子，给我戴上。
“没有，哥哥送的大氅可暖和了。”一脸满足的露出白牙森森。
“那也要回去，时间长了，也耐不住寒气。”法喀一副说教的样子。
“哦。”
在法喀的监视下，一步三晃得挪回房间。
腊月三十，晚，全家祭祖。
正厅祖宗板前供自制米酒13盏，自制奶油点心13碟，阿玛站在最前面，又是一通叩拜。桌子上的牌位，与我并没有关系，我不过是这个时代的一个意外，而我真正的祖宗也还不知在什么地方。
满族人也要吃团圆饭，鸡鸭鱼肉，各色酒食摆上桌，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举杯庆祝。而我，却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家里。。。。。。妈跟外公会不会也在过年呢？两个人，很寂寞吧……
“法喀，东珠。”阿玛的声音把我拉回了这个世界。
“是。”
“是。”木讷的随着法喀答了一句。
“明天晚上，跟我去一趟鳌中堂那里，明天鳌中堂、我还有苏中堂，要宴请皇上，你们最为长子长女也去一下吧。”
“是。”
“是。”又是一句木讷的回答。宴请……皇上吗？
哔哔啪啪的炮竹声，带着去年一年的回忆响起，又带着新的一年的希望结束。
康熙七年来了……

原来三百年前，就流行拜年了。正月初一一大早，各大王公大臣把门槛都快跨平了。作为女眷，识趣的退到了后堂。
坐在已经成为专座的石桌边，专心致志的剥着花生，话说，味道好极了。
“东珠。”好熟悉的声音。
嚼着花生扭过头，“容若。”不过两个月没见这小子，怎么感觉又长个了？
“东珠，你的病好了，前几次我来看你，都说你的病又加重了，不方便探视。”容若穿着大红的马甲，在雪地里很是乍眼。
“好了，已经好了。”原来阿玛就是用这种蹩脚的理由，掩护我的逃跑。
“那就好，你快好好养养吧，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都快成病秧子。”容若不客气地抓了一把花生剥起来。
“诶，你小子，我哪像病秧子了，我可告你啊，大过年的咒我，回头我要是真病了，我可赖你家去。”这小子，怎么不盼我点好呢。
“好啊，来吧，我巴不得你赖我家呢。”容若一脸贼笑。
轻啐了一口，“得了吧你。”
“对了，你怎么来的？大年初一跑到这儿来，家里不用你了？”对这小子莫名其妙的出现产生了好奇。
“我跟阿玛一块儿过来拜年的啊。”
“嗒……”一颗花生弹到了地上。
“花生掉了。”连忙俯下身子去捡。
“花生掉了，你还捡它做什么。”容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也对哦，那就不捡了。”缓缓的直起腰，摸索着盘子里其他的花生。
“你出来这么久，你阿玛也该找你了吧，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嗯，那好吧，我先走了，回头过几天我再来找你。”说着又抓了一把花生。
“知道了，快去吧。”临走还不忘顺我的花生。
看着容若消失在拐角，继续专心的剥着花生，他，现在也在这座宅子里啊，不知道会在哪里呢？
没剥几粒，盘子里就找不出什么了，他到底顺了我多少啊，刚才明明还有大半盘呢。丫鬟家丁都在忙，根本没人注意我，算了，自己再去找一盘吧。
站起来，转身，抬头。
两个人，良久，无语。
“你……”
“你……”
“那个，你是来找容若的吧，他已经回前面去了。”
“哦，这样啊……”
“我去……拿花生。”
“哦。”
向前走，擦肩，而过。
“那个……”
“那个……”
“你的病……还好吗？”
“已经没有事情了。”
“哦，那就好。”
“那个……您好象还欠我一样东西吧。”还记得我们说好的吗？
“……”
“一叶扁舟。”
“哦，病好了，就出去散散心吧。”
“好啊，等雪化了。”
“好。”
“我去……拿花生。”
“哦。”
花生，花生，你在哪里？

“小姐，该梳洗了。”一天看不到人影的莲儿，跨了进来。
“这么早就梳洗啊？还早了吧。”看看窗外，未时刚过的样子。
“老爷吩咐了，今天的宴会皇上也要参加，是非常正式的，小姐要换衣上头。”
“上头？不要。”原来上过一次头，头发拽得生疼，头皮差点没耗下来，从那以后，自是谈上头色变。
“小姐，你就忍忍吧，以后你去了宫里，天天都要梳的……”说到宫里，莲儿的眼神突然暗淡下来。
伸手摸摸她的脸，“我知道了，你梳吧。”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坐好。
镜子里的那个人，有一双，无光的眼睛。
莲儿很聪明，简单的头饰，一根簪子，没有再给我那倒霉的脑袋增加过多的负担。梳好头，换上刚刚送过来的衣服。
走到镜子前面，自己先笑了出来。
“莲儿啊，你这是叫我去吃饭啊，还是叫我去成亲啊。”
衣角绣着大朵大朵牡丹花的红色宫装，乳白色挂满祥云的马甲，纯白的围带下端缀着几朵红梅，脚底下还登着一双红色的花盆，我说，有必要连花盆的颜色都这么喜庆吗？
“东珠，咱们该走了。”法喀的声音从院子传了进来。
“诶，来了。”
第一次穿花盆，走起路来很不适应，一步一步的移到门口。
“小姐，你的大氅。”莲儿又帮我系好那件红色的大氅，原来怎么没觉得这件大氅这么红？
“这回真够应景了。”无奈的摇摇头，打开房门。
院子里的法喀也是一身工整的朝服，听见声响，转过头来。
甚是小心的跨了出去，再一步一步的移到法喀面前。
“看看，我家东珠就是漂亮，鳌中堂，苏中堂家的几位格格，一会儿肯定没得比。”法喀一边给我戴帽子，一边骄傲的说道。
看上去害羞地笑了笑，我可没兴趣，跟她们比这些……





　



第29章　夜宴
一顶小轿，抬着捂得严严实实的我，还好有轿子，不然以我的速度，到了义父那里，估计可以正好赶上吃早饭吧。
不过，晃晃悠悠的什么时候是个头，这么晃过去，不知道还能不能有胃口吃东西。
终于，终于，终于，落地。
一束灯光打了进来，伸手搭上法喀的手，走出了轿子。
“你怎么知道我走不好？”站定之后，抬头问道。
“刚才在家里就看出来，跟乌龟似的，笨死了。”法喀一脸无奈。
“有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嘛。”不甘示弱的防抗道。
“行了，拉着我，快走吧。”
虽然很不服气，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拉着法喀，对于中途险些摔倒的事实，充耳不闻。
阿玛走在前面，最先进入了厅堂。我们也紧随其后的跟了进去，顺手摘下大氅递给下人。
厅堂里已经摆好了三张大圆桌，四周围早就围满了各色花瓶。没错，就是花瓶。怎么来了这么多的小姐？一个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活像一只只花瓶。那是谁家的小姐，难不成把府里所有的花都插到头上了，好吧，她很荣幸的被我授予最具花瓶形象奖。那又是谁家的小姐，大红色的宫服外面竟然套了件绿马甲，突然想起那句顺口溜，嘴角不自觉地抽搐，这也太引人注意了吧。
“笑什么呢？”刚刚跟不知名讳的公子套完近乎的法喀转过身来问道。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来了这么多小姐？”继续欣赏着各色的花瓶。
“噗……”法喀不禁笑了出来。“傻妹妹，咱家要不是只剩你一个女孩，也不至于这么人单势薄。”
“人单势薄？”难道一会儿还要掐架？
“这不摆明了吗，在秀选之前，先来跟皇上打个照面，抓个先机呗，啧啧啧，你看这小脸涂的，苏中堂的二女儿，我咋原来没见过这么白的时候呢？”
“啊？”不知道此时自己的表情是不是很白痴。
“东珠。”义父的二女儿霜璃走了过来。
“霜璃。”因为曾经被义父带去过我们家几次，和她也算是有些交情，性子和义父很像，是个很豪爽的女人，跟我这般娇弱的样子不同，她是个实实在在的满族女人。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吧。”走过来就拉起我的手。
“好啊。”回头看了一眼哥哥，总是这样粘在他身边也不行，感觉自己像个拖油瓶。
“那就麻烦二小姐了。”法喀很有礼貌的答谢着。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说着，拉着我往对面走去。
“东珠，这位是……”
“皇上驾到。”门外传来一声音调很高的通报，随即是打帘子的声音
哗啦啦的屋子里跪成一团，所有的女眷都在右边，而哥哥他们那些世子都在对面，中间是义父阿玛为首的几位大人。
“鳌中堂，朕没有迟到吧。”玄烨带着很开心的声音走了进来。
“奴才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后面那一句，所有人都跟着说起来。
“众位爱卿不必多礼，今天出宫没有这么多的规矩，大家都……”
本来应该继续往前走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下意识的低头。
“东珠。”这么低还能看出来吗？
“皇上吉祥。”并没有抬头，低声请了句安。
“你也来了啊，你的病好了吗？”我有没有病你比我还清楚吧。
“承蒙皇上关心，已经没事了。”你怎么还不走啊。
“是吗，那就好……”不要再说了，快走吧。
似乎这个时候玄烨才恍然发现屋子里还跪成一团。
“哦，众位爱卿快快请起吧。”
“谢皇上。”跟着大家起身。
一双手突然搀住了自己的胳膊，你是疯了不成。
“谢皇上。”始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