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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部分

桃红又是一年春-第91部分

小说: 桃红又是一年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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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景风便到马车边上,将帘子小小掀了开些,望内一看,微微怔了怔,才面不改色说道:“秀之,朝中派人出来相迎,你要不要出来……见上一见?”
阿秀看看怀中幼春,刚要说声不必,幼春却主动将他松开,说道:“大人快些去罢。”此刻景风已经看到幼春满面泪痕,便问道:“春儿是怎地了?”
这却是一路来他首次同幼春说话,幼春泪眼朦胧看过去,说道:“景风叔……我……无事的。”
两人四目相对,景风眼底光芒一闪而过,便微微笑道:“无事便好。大概是一路劳累了罢?不怕,等入了城安定下来就好了。”
幼春听他这般关心口吻,却如昔日一般了,心头安慰,便点了点头。旁边阿秀说道:“那我出去了?”幼春说道:“大人去罢。”阿秀伸手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才出到外头,纵身跳下,仍旧将车帘子放下。
阿秀便同景风两个上前,相见了那太监。那太监虽然不悦阿秀先前未曾先出来见,却也不敢得罪此人,便陪着笑说道:“唐大人终于回来了,皇上特地命咱家出来相迎两位大人呢。”
阿秀行了个礼,说道:“这真真何以克当,竟要劳烦公公亲自出来相迎,有罪有罪!方才车马劳累,一时在里头睡了,也未曾早早来同公公见礼,还请公公勿怪。”

他生得好,出身又高,却如此和颜悦色,谦恭有加,全无傲气。这太监见状,便欢喜起来,将先前的恼意抛到一边儿去,笑哈哈说道:“人都说唐公子一表人才,天资聪慧难得的,咱家也从未见过,只不当真,如今见了,果然是如此,是个极出色的人物,容咱家多一句嘴,公子将来成就必然在唐相之上哇!”
两人说了一番。景风始终在旁静静听着。那太监聒噪了一顿,便头前入了轿子,领着两人入城。这边上景风同阿秀双双上马,两个并辔而行,景风就说道:“看这情形,大概我们要去上殿面君的,你说……他究竟是想怎样?”
阿秀说道:“圣上不是个昏庸之人,必然知道些端倪,不然的话,也不会劳师动众地连你也叫回来。”
景风面上带一丝冷笑,说道:“他莫非是觉得昔日里头做的不够么?故而要斩草除根?”阿秀说道:“小声。……只不过,我听闻圣上近来身子不太爽利……且你也明白的,皇后那边……好像有些不安稳。”
景风仰头呵呵笑了两声,才又看向阿秀,说道:“你的意思,莫非是他觉得单丝不成线,孤掌难成鸣,怕昔日吕后外戚之事重演?”
阿秀不动声色,却打量周遭众人,此刻队伍已经入了城中,两边颇有些看热闹的百姓,闹哄哄地响动,外加上马蹄声,车辆行进声,士兵铠甲交撞……乱糟糟一片,也无人刻意留心此处。阿秀目视前方,却说道:“大概是有这个意思的,当年谢侯一怒之下杀了国舅,皇后心里气着呢……这几年里,扶植了不知多少娘家人上来……幸而如今谢侯不在京中,皇后一来无法动手,二来还未曾完全坐大,不然更有一番明争暗斗的好戏。”
景风略摇了摇头,也目视前方,说道:“那他究竟打着什么主意,我倒是很好奇了。”阿秀说道:“你细想想就该知道几分,不过,……事到如今,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只是要提防皇后那边,若是知道了……嗯,总之我们这一回来,难免会成了她的眼中钉。”
景风冷笑道:“我倒是想看看,他们还能弄出什么伎俩来。”阿秀叹了声,说道:“你可要按捺住了,休要造次。”景风双眉一簇,说道:“放心罢,我已经并非昔日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了。”说到此处,想了片刻,不由地一阵黯然。
两人并辔走了会子,景风似想起一事,便说道:“对了……我们去面君,你把春儿怎办?另外……她在京中要去何处?难道要随你住在唐府之中?我怕是有诸多不便的。”阿秀说道:“此事我也想过,我心里是想叫她住到唐府里去,但是你知道我们家那些规矩是极为严苛的,我怕反而对春儿不利,因此早先一步叫人回来,准备了间院子,叫她先歇在那处。”
景风皱眉说道:“住在别处?你可放心么?”阿秀说道:“我多叫几个人护着她,总不会有什么别的事。”景风想了想,说道:“方才我看春儿哭了,却是为何?”阿秀说道:“说起来……我也不知,只是她似乎不愿回京里来。”景风问道:“那为何又同你回来了?”阿秀笑了笑,景风看了片刻,便说道:“不说也罢,不过,我仍旧觉得你把春儿一个人安置在别处不妥当。你自己多想一想。”阿秀说道:“嗯……”
将到皇城,车队自有人拦下接应了。幼春正在车中,听得外头嘈杂声响,只恨不得堵住自己的耳朵。正在心浮气躁惶恐无依时候,却见车门口阿秀纵身上来,幼春满目陌生,只认得他,当下便扑过来。阿秀将她抱了,说道:“如今我要同你景风叔上殿面君,一时不能带你同行,我叫个人来带你去一处住所,你便先在那边好生歇息片刻,我面君之后,再来见你,好么?”
幼春听了这话,心头一凉,问道:“我……我去哪里?”阿秀说道:“是一处我特意置办的宅子。”幼春心里百转千回,好似置身半空,不上不下,想了想,暂压了当下,问道:“那以后,我跟大人会在一起么?”
阿秀顿了顿,便说道:“我每日都会见到春儿的。”幼春听了这个,不知为何,竟有些艰于呼吸,怔怔地看着阿秀,顿着说道:“就是说,不是同先前一般了?”阿秀见她隐隐露出受惊之态,心头一阵酸楚,想来想去,只好说实话,便道:“春儿你听我说,我家里规矩太多,我爹……也不是个好相处之人,你若是去了,必然会吃苦头的……我不想如此,便想先将你安置在别处。我自还家里去,拜见了家里大人们,就尽量搬出来,到时候就会同你在一块儿了,多则三五天,少则一两日。”
幼春极力忍着,才没落下泪来,怔怔地看了阿秀许久,终于说道:“既然如此,好罢,我便听大人的。”阿秀听她答应,顿时放下了心头大石,将幼春用力抱了抱。却听得外头有人催促说道:“唐大人,是时候入朝了!”阿秀说道:“我知道!”低下头在幼春脸上用力亲了几口,说道:“春儿乖,答应我,不许哭,不许怕……只等着我回去见你。”幼春忍着泪点头。阿秀又用力亲了口她的唇,才转身下车,此刻那先头吩咐的人也到了,阿秀又叮嘱几句,那人便拉着车子掉头而行,阿秀一边儿向着等候的景风跟太监身边走,一边不停地回头来看幼春的车子,一直看了许久,才见那车厢帘子的一角儿微微掀起,却是幼春露出小半侧面,向这边看。
阿秀见状,很是欣慰,忍不住向着她一挥手,便是这片刻功夫,幼春极快放下帘子,那车便越走越远了。
106、说景风悚然而惊
朔风急,乱云飞,有一道人影自皇城之中急急掠出,午门口正有一员武官下马,此人纵身而上,仓促间说道:“借马一用!”不等对方做声,便已经稳稳坐了握住马缰绳,又急喝一声“驾”,打马滚滚而去。
这不过是电光火石间的功夫,身后那武官一时没反应过来,待醒悟过来,却见人已经远去,当下急忙追了几步,才大声叫道:“喂喂!你是何人,竟然如此无礼,给老子回来!”却被旁边的太监见状,笑着招呼,止住他,说道:“快休要叫嚷,那人是新回京的唐相之子,东南海帅唐秀之!”
那武官一听,顿时变了面色,噤若寒蝉,咋舌说道:“唐……唐秀之?老天,竟然是他!我却万万没想到……只是久闻其名从未见过人,不过唐帅这却又是怎地了?竟然夺马而逃……”说话间便稍觉得悻悻地。
那太监冷笑说道:“大人还是安生些休要多话,一匹马算得了什么,谁不知圣上传了秀之公子回来是因嘉赏他在东南的政绩,将来相爷之位,也跑不了他唐家之手了,有太祖爷的吩咐,他唐家出类拔萃的子弟有多,我看有咱们朝的一代,就有他们唐家的相位一代,在朝中权势,谁人能敌?休要说是一匹马,平日里就算是有人千金万宝的往他手里送,也未可得那机会呢!”
这人听了,才转怒为喜,说道:“公公真是极有见识,是下官一时浅见了,惭愧惭愧。”
太监便说道:“学着点儿罢,不过……”正说着,却听得有个声音说道:“你们在说什么?”
那太监一听,顿时变了脸色,急忙把满腹的话咽下去,躬身相应,说道:“奴婢见过太师。”
那武官见宫里头走出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一身紫色冠冕官服,虽然头发花白,精神却是上好,认得是皇后之父朱太师,当下也急忙见礼。
朱太师问了端详,武官不敢隐瞒,便将阿秀抢马之事说了,太师便皱了眉,哼道:“刚回京来,不思收敛,反倒如此猖狂,且看他竟能狂上几日!”说罢,一拂袖子,向前几步,便见太师府的家人抬了轿子过来,朱太师弯腰进了轿子里头,迤逦而去。

身后那太监目送太师轿子远去,跺跺脚看了看天色,自言自语说道:“这几日风云变幻,怕是要变天了。”
那武官跟着看了一眼,却见头顶蓝天白云,自在悠然,便说道:“您老人家说的什么,明明是晴空万里的,要变什么天?”
太监笑了声,骂道:“蠢材蠢材。”转身入内去了。那武官摸着头,自是莫名。 
阿秀打马过了京城长街,一路不知惊跑多少路人,一颗心扑通乱跳,按捺着,极快地直奔南城而去,一时恨不得胁下生双翼,瞬间飞到了地方才好。
终于到了所在地方,阿秀不等马停下便翻身下地,推门而入,却见里头空荡荡地并没有人,阿秀心头一凉,大叫一声:“春儿!”却无人回应,阿秀急忙向内冲了几步,却才见有人从里头跑了出来,阿秀定睛一看,问道:“怎么是你们?”
那些人却是阿秀的侍卫,见了阿秀,急忙过来行礼,阿秀一挥手,问说道:“到底如何,我那人呢?”
那领头侍卫汗颜,惶恐说道:“请大人治罪!属下等刚同陶侍卫来此处,就有相爷的人赶来,要带陶侍卫走……”
阿秀心头大跳,问道:“后来如何?”
那人说道:“属下等牢记大人之命,自然拦着不许,正在冲突之间,却又来一队人,趁着乱中,不由分说将人带走了,属下已经派了好些人去追赶,只不过仍没找到人。”
阿秀听了这个,心头巨震。想来想去,摸不着头脑,便只好说道:“都去找,尽快把人找回来!”那些侍卫便领命而去。

阿秀想了想,急忙反身回来,上马之后,快马加鞭便向着唐府返回。
到了唐府门前,些老家人见了阿秀,齐齐相应,阿秀下马入内,只问道:“父亲大人何在?”家人便说道:“相爷人在书房。”见阿秀一脸凝重,便不敢打扰。
阿秀果然直直向着书房而去,拐到内堂,推门而入,却见一人正站在书架旁边静静端详,阿秀忍了忍,仍旧上前行礼,口称:“父亲大人!”
那人回转身来,却见似一张冰冷铁面,三尺长髯,长相偏威严了些,一看便知道是个不苟言笑之人,自然正是阿秀的父亲,当朝相爷。
唐相双目如电,扫了阿秀一眼,淡淡问道:“你如此匆匆回来,已经面圣完毕了么?”
阿秀说道:“并未,只不过圣上已经恩准容我先退。”
唐相哼了声,问道:“为何你要先退?”
阿秀说道:“我听闻父亲派人去了我南城的宅子,不知是为何?”
唐相缓缓坐了,闻言说道:“你不是在面圣么?又怎地会知道?”
阿秀一怔,说道:“请父亲见谅!……父亲……”
唐相冷冷望着阿秀,说道:“你好大的胆子,面圣是何其庄重之事,你竟然敢先告退……圣上不计较,一来是因你在东南建功,二来是看在我唐家面上,你休要落个刚回京就恃宠而骄的口实!”
阿秀皱眉,此刻却顾不上这些了,只问道:“父亲,儿子知罪,但……父亲究竟为何要派人去南城?”
唐相反问说道:“哦?难道你还不知为何?”
阿秀上前一步,说道:“好罢,容儿子放肆,父亲既然派人去了,大概是早就知道了……儿子也不瞒父亲,——我本是想叫个我极为在意的人住在那里的,却不知父亲为何突然派人前去从中作梗,另外,那人如今却在何处?我想请父亲给我一个交代。”
唐相不语,只是静静看着阿秀,喜怒不形于色之态。阿秀说完,便凝视他双眼,却知道他心底必然盛怒的。但阿秀心系幼春安慰,也管不了这许多,见他沉静不语,正要再问,唐相却缓缓开口说道:“这几年你尽在外头,倒是长进了不少,敢当面来质问我了。”
阿秀咬了咬牙,说道:“一时情急,且此事对我来说至关重要,请父亲明白告知。”
唐相说道:“你叫我告知你什么?我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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