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又是一年春-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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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同幼春两个呆站半天,听到能学拳法,双双精神一振。
当下,那教头就教了幼春跟无忧一套“小天星拳”,这套拳法并不复杂,一共有十八式,幼春跟无忧又极聪明的,当下就记了个**不离十,这教头先演练了一遍,而后又分解开讲述,教了他们一遍,最后又演练了一遍,就教他们两个练习。他是练就了的,虽然只是强身功效较大,但因是个成年男子使出来,倒也虎虎生风,很是威风,无忧同幼春看的满脸喜色。
这教头也算是教过些孩童少年的,这“小天星拳法”,并不十分复杂,是入门拳法。普通少年记住五六招,聪明一些的**招,极聪明的能记到十一二招,他本以为这两个能记住**招已经不错,教完了后,就拿了茶壶在一边藤椅上喝茶看热闹。
无忧同幼春两个说了回话,便先演练,那教头眼睁睁见他练到十招之上,终于停住,虽然前头那几招有两招做错了,但也是学的**不离十的,教头本正在惊叹,觉得“孺子可教”,却见幼春不知说了句什么,无忧点头,重做了一遍,做的却是那出错的两招,这一回却是完全一样了!
教头一怔,就上了心,听幼春说道:“接下来的你看看对么?”说完,就也比划起来,她竟然不是从头开始,却是从第十一招上,一步一招,将剩下的八招全部练了出来。
那教头看的头皮发麻,毛骨悚然,幼春身量小,骨架弱,长的又极“女相”,他从来都未曾看在眼里,见幼春开始出拳时候,还笑她毫无“孔武雄壮”之象,倒有些似是翩翩起舞,不料越看到后面,越是目瞪口呆。
面前那秀美难言的孩子,越练越是熟悉,最初还有些骨骼僵硬,甩不开手,渐渐地竟放开了,将那剩下的八招按次序使了出来,竟一丝一毫的错儿都无!练得有模有样!
教头手中茶壶里的水都凉透了,嗓子里头好像被什么噎住,一个字也说不出。眼前无忧见幼春打完了一遍,就也跟着又练了一遍,这一次他练到了十六招上,幼春又把剩下那两招教给他,无忧皱眉急了一次,第三遍再上,终于把这一十八招完全练就!
当夜教头就去找三少,说道:“三少爷家这两个孩子,实在是不世出的奇才呀!”三少问道:“为何如此说?”教头说道:“我前后好歹也教过十几家的少爷公子,什么样儿的孩子没见过……能把小天星拳一次就打全了的,却是今日才见。”
三少问道:“是……哪个一次就打全了?”教头说道:“说来惭愧,实在是看走了眼……竟是那个娇娇怯怯跟女娃儿般的……”
三少心头一叹,其实他早该知道的……这孩子定然有些不同寻常,三少自不是笨人,前度阿秀整理账簿之事,他虽然不问也问不出,心底却始终存疑,如今看来,答案呼之欲出。
且不说三少在那边感叹。幼春同无忧两个累的东倒西歪,吃完了饭后,两个凑在一起又说了一阵,困得无法,无忧动弹不得,就跟幼春挤在床上睡了。
三少打发教头回房后自己来看,无忧不在房内,他就望幼春这边来,正好见两个靠在一起,在幼春的床上呼呼大睡,两个同是粉妆玉琢的,竟如一对小小玉人。
三少看了许久,才淡淡一笑,上前来,先拉了被子将幼春盖好,又才把无忧抱起,送到他自己房内去。
次日无忧终于爬不起来,一醒来就叫浑身酸疼难言,双手竟动不了,更是腿疼的厉害。于是叫人告了假,学堂暂时不去了,就在家里头养着。
三少探过了无忧,就又来看幼春,正要进门去,却忽地停步。
隔着半开的门扇,三少见幼春正慢慢地自床边出来,出了屏风,一步一步地挪步到桌子边儿上,看她动作,腰身微微伛偻,双眉紧皱,分明是忍痛之象,屏风边儿到桌旁只几步距离,她竟走的分外吃力,不时地揉一揉双腿,胳膊,却又不敢十分用力,手才碰着腿,就嘶嘶呼痛……终于到了桌子边上,才松了口气,额头上亮晶晶地,竟见了汗。
三少看的心惊,却仍不动,见幼春慢慢地坐定了,才推门进去,望着她说道:“幼春,好早。”
这一刻,本来正拧着眉忍痛的幼春,面上忽地痛楚全无,她一转头看向三少,笑着招呼说道:“三哥早呀。”
三少眼睁睁望着面前幼春,那冲口而出的一句话究竟没说出来,幼春问道:“三哥不用出去么?”三少说道:“方才去看过了无忧,顺便来看看你。”幼春说道:“无忧哥怎么了?”三少说道:“累的起不了身,嚷着全身都痛。”幼春说道:“哦……那还是叫他歇会。”三少就问:“你呢?”幼春笑道:“我还好些,只有一点腿疼。”
三少盯着她看,见她额头上分明还带着汗,笑的却天衣无缝,三少顿了顿,便伸手握住幼春的胳膊,说道:“真的?”手上微微用力。
那手捏在幼春肩膀上,寻常倒也罢了,此刻一碰,却好像被刀子割了一下似的,幼春再忍也忍不住,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而后却又急忙咬住嘴唇不肯发声。
三少问道:“怎么了?”幼春身子微微哆嗦,片刻说道:“没,没事……真的、没事。”
三少同她对视片刻,却见那双极清澈的眸子里还带着笑意,整个人却分明疼得浑身打颤了,三少喉头动了动,那手便握不住,缓缓松开,后退一步。
幼春松了口气,暗暗低头喘息。三少转过身边走,走到门口,忽然猛地停住脚,手上一握,回身望着幼春,说道:“幼春。”
幼春一怔,急忙抬头做若无其事状,问道:“三哥还有何事?”却见三少盯着自己,一字一顿说道:“你这样……不觉得辛苦么?”
72战鹰岩三船并发
三少住脚问道:“幼春,这样不辛苦么?”幼春心头震动,抿了抿嘴,说道:“三哥,我……不太明白。”
三少走前两步,望着幼春,说道:“你年纪不大,何必去想太多艰难之事?先前我对你有诸多误解,如今却也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幼春,我应承你——你不必四处奔波,不必吃苦受罪,只好你留在夏府,我便会好好照料你,就如对待无忧一般,我从不轻易对人许诺,但一旦许了,便誓死也会做到,幼春……我不忍看你……如此。”
幼春呆呆看着三少,想不到他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三少又道:“我说到做到,就算你……有想要护着、照料的人,你也知道夏家在涂州的能耐,我也能尽量帮你做到,就如同陶家那人……”
幼春这才明白三少的意思,刹那间眼圈儿发红,叫道:“三哥……”
三少说道:“你是个好孩子,因此我才想好好照料你……幼春,别去自讨苦吃了,好么?你跟着我,要学什么,我自教导你,你要学文,就跟无忧一并去学堂,你要习武,我请教头来教,你如此聪明,将来管保不会受人欺侮……也能,护的了别人……也……不枉你叫我一声三哥。”
幼春低头不语。三少说道:“幼春,你可……信我?”
幼春沉默片刻,低低说道:“先前,有个人也对我说过……只要他在……只要他在,就会护着我。”
三少肩头一抖,听得幼春说道:“那时我身边只剩他一个,我也信他所说,可是……那日我醒来之后,却发现他不见了。”
她的声音极小极弱,三少屏住呼吸听着,幼春说道:“我四处去找,找遍了整个镇子,都没有找到他,我在镇子里等了半月,他也不曾回来过,后来……我就走了。”
幼春不再说下去,三少略仰头闭了闭眼,才问道:“那人……是谁?”
幼春静了半晌,一笑说道:“我……我不记得了。”三少沉默良久,终于也不再相劝。
是日三少便又去找阿秀,将幼春之事一一说了,末了问道:“秀之,你可知道幼春的来历?”阿秀摇头,说道:“我命人暗地去查,却什么也查不出,只知道这孩子是流落此地,若非那李氏相救,怕是死了,只不过,倒有一二传言。”
三少问道:“你所说,可是那张天师跪拜之事?”
阿秀说道:“你也知道?”三少说道:“我看这孩子出身定非等闲,恐怕是大有来头的……若是天师之事是真,恐怕,事情还在我们能料想之外。”
阿秀点头,说道:“既然天师如此,那我就再派人去询问一番,倘若得知端倪就好了。”三少说道:“听闻近来天师居无定所,四海游历,要找怕也不容易。”阿秀说道:“事在人为罢了,其实我心中所虑的不是找不到到人,而是,……就算找到了人,那人也不肯跟我们说的。”
两个静静对坐了片刻,三少才问道:“既然如此,那孩子很是固执,你要如何是好?应他,还是不应?”阿秀想了想,便道:“此刻正是吃紧之时,你就先留他几日,嗯,只别叫人操练的太狠了些,连累无忧也累坏,等我再想一想。”
三少说道:“阿秀,你动心了么?”阿秀淡淡说道:“你说什么。”三少说道:“我是说,你不忍看他达不成所愿罢?”阿秀这才说道:“你不也是一样?”两人相视,各自了然一笑。
之后,阿秀又说道:“我知道你不放心的,这样罢,且先让他在你那里留个几日,等我跟司空说说,叫那小家伙回来,只跟着司空身边,一来可以长些见识,历练历练,二来跟着司空也不至于生出其他事端来,你说如何?”
三少说道:“跟着他么……那你?”阿秀苦笑说道:“我现在一心对着鹰岩,哪里有心思想其他?你若不放心,就跟司空叮嘱一番,叫他看好那小家伙,别近我身就是了。”
三少这才点头,说道:“如此倒好,我回去也有个交代。”
三少当下便离去,阿秀一人独坐,想了会子,就叹一口气,自言自语说道:“小家伙,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如今连小三也向着你了,呵……”呆呆出神想了片刻,便从底下抽屉里将那份昔日幼春抄写的簿子拿出来,睹物思人,一时心中滋味难言。
三少顺路又去自家铺子看了一番,才迤逦回家,不料刚到门口,就见幼春同一人站着说话,那人背对自己,一身青色布衣,看似个贫苦的打扮。
三少迈步向前,幼春见了,急忙行礼,就期盼看他,又说道:“三哥你回来啦。”三少淡淡看了小顺一眼,又说道:“既然来了,何不进去?”幼春说道:“三哥,可以么?”三少说道:“我已说过,就当你同无忧一般,你说可不可以?”幼春大喜,拉着小顺衣袖说道:“小顺哥哥,我带你去我房里!”
小顺笑笑,说道:“多谢三少爷。”三少说道:“无妨,你来是客。”又同幼春说道:“我暂有些事要做,慢些再回来同你说。”
幼春笑眯眯点头,就拉着小顺进内,一路向着自己卧房而去,路上撞见好些丫鬟,见了小顺,有人惊诧,有人面红,有的躲着看,有的就指点。
小顺视若无睹,只望着幼春,到了门口,幼春推门进去,小顺看看自己的鞋子,有些踌躇,幼春用力将他一拉,说道:“小顺哥快进来。”
小顺进了门,两个丫鬟赶紧上来,泡茶伺候,幼春歪头说道:“我自管同我哥哥说几句话,你们就下去罢。”小顺见她谈吐平和,并无颐指气使之气,可也并无畏缩之态,仿佛浑然天成一般,心头很是惊奇。
丫鬟们退下,幼春亲给小顺倒茶,就说道:“方才同小顺哥所说的,我也觉得总是呆在此地不是长久之计,因此就正想着要出去呢。”小顺喝了一口,说道:“你要去哪里?难道是回家?”幼春说道:“我先前四处漂泊,居无定所的,活的浑浑噩噩,最近才想明白了一些……我不回家,我要从军去。”小顺大惊,赶紧将茶放下,问道:“说什么?”
幼春见他惊诧,就同他说了一番,小顺皱眉说道:“阿春,如此不妥,你年纪小不说,从军不是好玩的,极为辛苦。”
幼春听他说,就叹了口气,而后说道:“我怎会不知?但凡我说起要从军来,都同我说极为辛苦的,可是……先前我流落的那些日子,又哪里不辛苦了?我尽数尝过,如今倒想要再历练历练,让自己变得强一些起来。”
小顺说道:“可也不急于这时侯,你实在太过小了些。”
幼春说道:“我不小了,再有小半月就过年了,过了年我便十二岁,也该有些作为了。”
小顺又惊骇又笑,说道:“十二岁也不算很大,许多少年要到十四五岁才能懂事,更有的要十六七岁呢。”
幼春摇头,说道:“也不尽然的,据我所知,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十二岁时候就统兵远赴大漠,抗击柔然入侵了,打的敌军望风而逃,是何等英雄气概!唉……想我现在也差不多是十二岁了,却什么都不会……”说着,就叹气。
小顺越发惊骇,说道:“那……那个……人家是太子,是皇族之人,自然是跟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不同的,阿春,我们只要平平安安、普通过日子的就好。”
幼春一怔,而后慢慢说道:“其实,我起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