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天下之囚宫-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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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如此多的细针。
能日夜接触侑儿的人,不多,眼前就是一个。
升平冷冷看着侑儿的奶娘,这个慈眉善目的妇人还算镇定,双臂搂着侑儿不断的抽泣。她看上去三十几岁年纪,面容朴实坚忍做事利落,并不像能使出那样狠毒手段的人。升平垂下眼帘,将手中的茶盏端起轻轻地抿了一口。
“来人,将为代王更衣铺被的宫人拉出去杖刑!”升平从容吩咐道,茶盏向一旁小几用力墩了下去,怀抱侑儿的奶娘几乎惊得一跳。
领命的内侍将两名宫人一并拖到殿前以竹杖责打,宫人们尖锐呼叫的声音贯穿大殿,一声比一声凄惨,更刺激着奶娘原本不定的心神。这两个宫人未必凶手,可她们也犯有失察之罪,理应接受杖刑。
升平并不理睬奶娘颤抖的模样,抬头又问:“谁是管理代王素日饮食的宫人?”
两名胆小怯弱的宫人立即慌忙爬出队列,惊恐的向升平叩首:“元妃娘娘饶命,元妃娘娘饶命,此事与奴婢无关阿!”
“代王能被人几次暗下毒手而不知,必然因为饮食里藏有至人昏睡的药物。你们照料不周,该罚。”升平云淡风轻的将两人定罪,又有几名面容凶狠的内侍将两人拖出去责打。
奶娘手指一颤,更是低头抱紧杨侑,不敢出声。
看见她惊慌的神色升平半晌不语,殿门外凄厉的哭喊声音由小至大再是越来越小,最终几乎听不见了。突升平喝道:“照顾侑儿最亲近的人只有奶娘你了!”
这名妇人曾是李渊赏给杨侑喂奶的奶娘。当年升平顾忌杨侑身份特殊,唯恐李渊会毒死前朝遗留的皇子,曾命奶娘每日挤出奶后喂给猫食,只要猫儿无事,她才可以为杨侑喂奶。
此举坚持长达四年,直到升平觉得这名妇人为人老实忠厚,不曾做过任何伤害代王的事,才敢慢慢相信,岂料今日寻到的祸首居然是她。
奶娘神情有些惶恐,但还是抿紧嘴唇不肯为自己辩解。
升平定定望着惊恐的奶娘,知道此刻她闭口不言,是想要保全自己背后的主使者。
心中已有盘算的升平沉默的看着她,并不开口逼问,也不凶了神色。待到殿外内侍进门回禀:“启禀元妃娘娘,那两名掌管代王被寝的宫人已经被奴才杖毙了。”升平才回头冷冷睇她。
奶娘依旧不语,脸色越发苍白的她双手有些无力垂下。升平知道这个女人还在抵死顽抗,起身走过去伸手准备抱起侑儿,谁知奶娘以为升平要动手加害自己,不由自主的向一旁躲闪。
升平冰冷一笑:“你要护着你背后的人,本宫无话可说。只是你要记住,她能救得了你的一切,本宫也能毁掉你的一切!”
奶娘咬紧嘴唇有些犹豫。升平又逼近一步:“即使你不说,本宫也能找到是谁。届时本宫会说,是你亲口告诉本宫事情原委的,你猜,她对怎么对待你的家人?”
奶娘吞咽了一下,双眼恐惧的垂下。似将心一横,她抬起头厉声大叫:“元妃娘娘不要问了,是奴婢害的代王,此事与他人无关。”
升平嘴角露出冰冷嘲讽的笑意,挑起眉尾:“你害的代王?为什么七年前你不害,现在反而下手?还有,代王食你母乳长大,本宫见你待他犹如自己亲生一般,你怎么舍得对自己孩子下手?”
奶娘不停的抽泣,只是一味的摇头颤抖,恨不能当场咬舌自尽才不会牵连那个菩萨心肠的恩人。想到此处她横心对升平凄厉呼喊:“当年我对隋人已经恨之入骨,只是因为元妃娘娘看代王看得谨慎始终不得动手,从三年前元妃娘娘放松提防开始,奴婢才能得偿所愿。”
“哦,那你是如何加害的代王?”升平状似无意,将奶娘颤抖的手指一一掰开,想要救出侑儿离开这个癫狂的女人。
“奴婢将冰冻的西瓜冻喂上曼陀罗花①的汁液,将代王麻醉后再扎入细针。”奶娘说出的方法何其毒辣,简直让升平恨之咬牙。
隋人常有人服侍曼陀罗花治疗咳喘,咳喘治愈后反不能停止服用曼陀罗花的汁液,后有太医院查知长期服用曼陀罗花会成瘾,全令禁止国民擅自买卖曼陀罗花的种子种植服用。如今这名带毒妇人居然给侑儿喂食三年之久的曼陀罗,哪怕是升平曾经亲眼见过独孤皇后在宫闱整治异己的手段,也不能接受眼前令人愤怒的事实。
升平忍不住心中怒火,扬手一掌,用力抽在奶娘的脸颊:“混账!侑儿今天才七岁,你怎能如此狠心?”
奶娘也不肯再做狡辩,骤然动手勒紧杨侑的脖子,她的动作异常迅速,无论同欢还是正站在她身旁的升平都来不及反应。同欢上前欲抢回代王,不料,奶娘手指早已掐在侑儿脉门上,同欢畏缩退了一步,紧张的看着升平。
奶娘抬起头,露出赤红双眼,恶狠狠道:“若非被逼的万不得已,谁敢冒死残害代王?只是你杨氏平日太过嚣张、欺人太甚!这宫中,凡有良心的奴婢都看不你的所作所为!”
升平眼睛瞥着面色涨紫的幼儿,冷笑:“天下人都看不惯本宫所作所为又能如何?皇上尚且不曾责难本宫行事,你们又有什么资格质问本宫!”
门外闻声早已冲入一干内侍,见奶娘手中正掐着代王的脖子,一时间面面相觑不敢贸然营救。
唯独升平眼中寒光一闪“别以为本宫不清楚你心中想保的那个人是谁,代王今日如果死在你的手中,本宫明日就能在大殿上让她全家满门抄斩!”
奶娘心中一颤,怔怔发出言语:“她,她根本不知道我会动手,你不能冤枉她。”
升平冷笑,“天下有谁知道她并不知道内情呢?你与代王功归于尽,只要本宫想皇上哭诉,她残害代王的罪名必然落实!你如此胆大敢挟持代王,那个人我已知道是谁了。”
以为被猜中心事的奶娘,当即慌乱摇头:“不是,当然不是皇后娘娘!”
“好,很好。劳烦你掐死代王吧!待到来日本宫与皇上诞育皇子,可比代王与本宫亲上千倍万倍!”升平冷声讥讽,立即拂袖转身。
同欢惊得几乎无措,看着升平当真疾步走向殿门外,有些傻眼。升平即将跨过殿门之时,冷冷回眸,嘴角扬起丝丝笑意:“你且守着代王尸首,本宫立即去请皇上过来为代王做主。”
“不,不要!”奶娘此时才回过神来,一把松开代王扑倒在地,浑身虚软的她立即狠狠咬了自己的舌根,只听“唔”的一声,人已经倒在地上不住的抽搐,嘴角鲜血流个不停。
同欢立即上前抢手,将代王抱在怀中,满嘴是血的奶娘也同时被几名内侍蜂拥而上将她压住。
升平回眸冷笑,一步步走回殿内,言语冰冷:“你以为你咬断舌根无法对证,本宫就会放过她?”
奶娘呜呜回答,众人并不能听清。
“本宫告诉你,哪怕你就是此时死了,本宫也不会放过皇后!”升平徐徐躬□子,靠近奶娘耳边以最细小的声音说道。她全然不顾自己的发鬓已经沾染奶娘口中吐出的鲜血,只是在奶娘耳边低低的冷笑:“本宫再告诉你,本宫偏要当这个皇后,谁都别想阻拦本宫!”
奶娘瞪大双眼,看着如同魅色罗刹的升平,眼中含满泪水。
她青春时丧夫,育有一子一女,幼子因病无钱医治夭折,幼女则在乡间饥渴度日。公婆过世后女儿越发飘零无依,她常偷偷在宫墙下垂泪。一日被皇后发现,许她五十两赏赐将女儿带入京城,更将她的女儿纳入宫中做了昭阳宫宫人,母女俩终于在内宫重逢,不禁抱头痛哭。皇后娘娘此恩此德,她永世难忘。她冷眼发现,皇后娘娘为人贤惠隐忍,总被元妃压低身份也不以为意,如此大慈大悲的人怎能受一介妾室欺辱?她常替皇后娘娘抱抱不平。
第一次下手以细针刺入侑儿身体,她也曾痛哭不已,手指更是颤抖得拿不住针。但她知道,一旦代王就此殒命,杨氏再无血脉存留在世,那元妃也嚣张不成了。为了报恩,只能将人性泯灭,她和女儿的性命都是皇后娘娘的,还要什么身后赞名?哪怕她因此死了,也能偿还皇后娘娘对她和女儿的恩德。
可,纵使万般小心翼翼还是露出马脚,为恩人带去灾祸是她最不愿看见的,也是她最不想发生的。
奶娘口中依旧呜呜,泪水顺着脸颊流淌到颈项。升平缓缓抬起头,脸颊上蹭满奶娘的鲜,看上去异常骇人。
她回过身子,看着自己身后几名内侍和同欢目光冰冷,那视线仿佛能穿透他们的身体,几名内侍惶惶不安立即跪倒在地:“元妃娘娘饶命,元妃娘娘饶命。”他们知道:自己已经知晓太多秘闻了,甚至会危及自身性命。
“本宫会留你们性命,但你们想再开口说话已是不能了。”升平漠然抬起头,眼看着他们每一个人都像有异心之辈。她冷冷吩咐同欢:“同欢,立即命训诫司来,将他们施以哑刑,寻个过错送出宫去,本宫不想再听见有关今日的任何传闻。”
同欢低声应答,心中揣揣的低头出门。升平看了看仍在昏睡不醒的杨侑,心中默念:侑儿,为了能保存你的性命,姑母就是杀尽了天下人又能如何?只有你才是本宫至亲骨肉,至于他们,姑母已经是顾不得了。
皇后是否有心加害侑儿,升平不知,刚刚泄愤言语倒是出自她的真心。皇后之位,她必然要抢回,哪怕就此赔上诸多性命,也再所不惜。
八月初十,又是一年升平生辰,去年今日有李世民为她寻觅只有彼此独处的地方,也是去年今日恰逢她堕胎之时,两人共度难关。一年之内堕胎两次,升平几乎已经没有兴趣再为自己的生辰翘首企盼了。
只是身处后宫,注定无法安逸平静一日,从清晨长孙无垢赐长生寿面开始,阴氏、韦氏、拓跋氏纷纷到栖凤宫为升平寿星贺寿。如非知道内里实情,升平几乎以为在她病卧期间,后宫女子已变得仁善亲密了。
同欢说,李世民近来因为罗窦诸洞獠①起事,忙于调遣骠骑将军冯盎带领两万南苗驻军为前锋攻打洞獠。他操劳政事,自然无暇与众妃嫔相见,这几人在心底打赌:今日是元妃生辰,皇上必然出现,所以她们挖空心思来栖凤宫争奇斗艳,不惜将元妃眼底的厌烦彻底无视。元妃虽未彻底失宠,也算是形状落魄了,她们又何须将一个失宠无嗣的女子忌惮在心?
后宫妃嫔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所隐藏的深意已难逃升平的双眼,已近而立之年的她与面前不过十几岁的青春女子全然不屑交手。当然,若有人胆敢挑衅,她必然会出手反击。
带有两月身孕的淑妃向前先行一步,面带盈盈笑意靠近升平,升平警惕的看着她也还以微笑。
论起这个淑妃的来头,确实与升平相似,只不过她不知是哪位亲王后宫姬妾生下的女儿,没有封号,没有殿宇,在大兴宫时甚至也不常能看见,隋朝宫倾后,她以罪身入宫做了长孙无垢身边的女官,专管司寝。只是这司寝,司来司去,上了龙床。
淑妃也注意到升平眼底冰冷的戒防,她上前福福身:“姐姐,妹妹前来恭贺姐姐寿诞大喜。”论理,淑妃姓杨又与升平同宗,喊一句姐姐并无过错,但升平察觉她水灵双眼后隐了太多贪婪心事,心中先已不悦了。
升平淡淡颌首,并不想多加理睬她。可惜,杨氏淑妃偏不放过升平,凑上来又俯身:“姐姐,你我本是同姓同宗,何必如同他人一般疏远关系呢?”
好个同姓同宗,莫非还真要升平当她是亲生妹妹一般容忍?
升平轻轻冷笑,淡淡瞥了一眼:“本宫确实记得你,只是当时不记得你的母亲是哪位宫人,似乎不常见你。”
一句话直戳痛淑妃心底伤痛。她出身卑贱,很难有资格与独孤皇后所生的子女玩耍,甚至连她的母亲也是不易抛头露面的。从落生起便放置在内宫给嬷嬷们教养,若不是宫倾时宫门放开,与嬷嬷们被乱军擒住报上身份,她甚至连自己还是位公主都已忘记。
淑妃神情略有些尴尬,又故意扶了扶腰。升平对她的刻意动作不动声色:“哦,淑妃已经孕有皇嗣了?”
杨氏等待许久的机会终于到来,她立即粲然一笑:“是阿,咱们同宗血脉相连,不如妹妹生下公主过继给姐姐,好吗?”
生下皇嗣必然淑妃她必定自己留着母凭子贵,想要将公主过继给元妃也不单单是为了寻求大树倚凉,此时此刻提及此事反似有意刺激升平不能生育了。
升平扬眉,敛去脸上所有笑容:“听妹妹话中意思,是想说本宫日后再难有属于自己的子嗣了?”
一句责问惊得淑妃一怔,随后她立即释然笑笑,。如今李世民的后宫妃嫔虽然充裕,奈何没一个人能为皇上诞下皇嗣,她已有孕,抢先一步生下皇子必定终生荣耀。长皇子立为储君,是自周朝开始千古不变的定国之策。即便她是旧朝公主又能如何,母凭子贵端看今朝罢了。
淑妃笑了:“姐姐,妹妹怎敢冒犯您,不过眼下宫内宫外无不等着看杨氏笑柄,说来,你我也是同病相怜的人怎会互相轧压?”
升平缓缓颌首:“淑妃所言甚是,你果然心事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