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往生-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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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你入市不是时候,眼看就要到下半年的淡季,更增风险。你考虑一下,借用老宋公司资金做这等冒险,会有什么后果。”
许半夏惊讶于赵垒的爽快,以往与赵垒说话,他从来就没有那么明确过,总是简简单单几句话,让你自己回家好好考虑,琢磨不透。难道是赵垒感动于她的态度?赵垒是那么容易感动的人?可如果不是感动的话,他怎么会那么反常?许半夏心想,豁出去了,死马当活马医,只要不影响原则,也实话实说了吧。于是笑道:“对于赵总提的这套设备,我有两大顾虑,一个是这套设备的起步门槛太低,技术含量不高,资金需求不大,如果市场好的话,谁都可以花几个钱找块地开动起来,未来,永远都会是吃不饱饿不死,赚个辛苦钱,我不看好这种生意。另一个我不方便说,但也是我最大的顾虑。”
赵垒想了想,道:“你的第二个顾虑我大致有个头绪,至于第一个顾虑,呵呵,也不是没有。”
许半夏笑道:“不是‘也不是没有’,而是很有。赵总的管理方式非常宏观,所以才能调动那么大的企业,与郭总事必躬亲的方式完全不同。如果你们换个位置,赵总杀鸡用牛刀,屈才了不说,也未必管得好。就跟鲁智深跳进幼儿园,看见一个个哭爹喊娘的小孩子只会急出一头臭汗,还不如妈妈婆三言两语管用。第二个顾虑嘛,还请赵总保密,否则我处身事外的人,给人拉了淌混水去,很是不值。”
(四十六)
赵垒笑着点头,许半夏这么一说,他更明确这第二个顾虑与郭启东有关,郭启东出来后一直在找是谁陷害他进去的,也与赵垒说起过以前许半夏胁迫他的事,不过郭启东自己也觉得许半夏不可能做出陷他入狱的事,因为那对她没有好处。许半夏的话里把郭启东与这台设备联系在一起,赵垒更加肯定,这台设备可能就是导致郭启东事发的由头。赵垒是个站高看远的人,对本地行业市场的某些部分即使谈不上了如指掌,也是有所涉猎,原本没有考虑得那么细,如今被许半夏一点,他想联想不到都难。看来表面上说是一台设备的事,其实桌底下已经是伍建设、裘毕正和冯遇的三国大战了。再一想,自己想不到还情有可原,因为他原公司的产品与他们的不是同一路线,而作为郭启东,他天天厕身其中,还做那明知会添乱的设备改造,其用心有点值得怀疑了。所以,赵垒心里隐约也怀疑起郭启东为什么不提醒他的原因,为什么郭启东已经明知这套设备是导火索,还鼓励他买入?难道是郭启东一直不愤他赵垒事事胜过,而由妒生恨?幸亏许半夏一上来就拒绝,否则他接手后得成了暴风中心,日后将死无葬身之地。
与许半夏说话真是累,很多事情都是他以前没有面对过的,报纸上总是提换位思考,果然,地位改变,思维方式就得变化,只是换位思考哪是那么容易的,最起码也得有个心理转变过程。物质有惯性,人的思维也有惯性。赵垒不由得又想到许半夏的第一重顾虑,不由暗笑,其实许半夏还是说得客气了,以他过往指挥千军万马的身手,忽然一日蜗居海边,守着一条生产线做小业主,不说是牛刀小试,单是那些小业主将受的鸟气,也会够他喝一壶的。他又做不到像许半夏那样,可以抹煞自己的身份,以早稻田晚稻田自毁,行事间能伸能缩。要他低三下四,与人处处称兄道弟,做不出来是其次,做出来了也得把自己呕死。许半夏这个人精不是不知道,只是不便说出来而已。想到这儿,豁然开朗,还赌什么气,何必非要抱着做老板的念头,什么人是什么料,强求了都不行。还是回到属于自己的轨迹上来才是正经。
想到这儿,赵垒自己都不由为自己前番的赌气好笑起来,眉开眼笑地举起酒杯,冲着许半夏道:“谢谢你,又解开我一个结。”
许半夏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结,在她眼里看来,赵垒现在心里的结多得数不过来,谁知道自己误打误撞对了他的哪根弦。不过管他呢,想要从赵垒嘴里撬出究竟是哪个心结,又不是像对付老苏那么容易,不如搁过一边,他要谢就领着,赵垒要谢她的地方多了。便糊里糊涂与赵垒碰了杯,大大喝下一口。
赵垒的女友见赵垒与许半夏一脸默契、尽在不言中的样子,心里非常不爽,见两人又眉来眼去地喝下一杯,终于忍不住,一把抢过赵垒手中的香烟,嚷道:“你都吸了一晚上的烟了,呛得我喉咙都痒,不许吸了,你答应我戒烟的。”
赵垒没去抢回,只是微笑地看着他女友,其实心里着实不明白,她为什么脾气这么大,那么不体谅。他最近心里很烦,才把戒了的香烟又找了回来,自己也是不知不觉就抽了那么多,可这几天还真离不了香烟。
而许半夏则是清楚得很,赵垒的女友终于耐不住吃醋发飚了。越是如此,许半夏越是表现得大方,招呼小姐过来,语气平和地吩咐:“小姐,来点上几枝蜡烛,消消香烟味。”
赵垒的女友立刻咂出味道不对,可人家这是为她好,她怎么也说不出口,于是一顿饭就看着她生闷气。赵垒无奈,又不便当着许半夏面陪小心,只好当没看见,问许半夏:“点蜡烛可以消烟味?什么原理?”
许半夏笑道:“谁知道什么原理,反正这么实践着,效果好像还可以。嗯,数学物理中管这种现象叫公理吧。”
赵垒一笑,道:“强词夺理。”心里想,可能是先入为主的缘故,即使知道许半夏不是早稻田晚稻田,可还是看不出斯文样来,不过与她见面总是非常愉快,她总是能让他笑,在最心烦的时候笑。“小许,我还是要劝你,北进的计划要慎重。最起码,也得等那个人抢权有了准信才好。”赵垒都不愿意提起秦方平的名字。
别人不知道,许半夏自然知道,更明确了赵垒听到她与秦方平全部的讲话,好险,没胡说八道。这会儿听赵垒还是劝她慎重,许半夏明白这是赵垒的关心,算是投桃报李的意思吧,否则不会一说再说,便也把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赵总,这事等不得,不可能把宝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我反正如果继续做下去的话,总得开拓销售市场的,有点压力,动力也大嘛。否则如果不把量做上去,去北方也是没什么意思。我前几天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做,这几天还是在犹豫。但是再一想,知道这条路可以走的肯定不止我这么一个人,别人为什么不做,无非就是因为这些销售上的顾虑。既然大家都看到这是条好路,又都不敢进,那说明市场大得很,很可以下手搏一把。”许半夏特意把事情说绝了,想看看赵垒反对的态度究竟有多少坚决。
赵垒想了会儿,道:“你这是赌博。我看你自己心里也没底,打算做一步看一步。”
许半夏忍不住紧逼着问一句:“赵总觉得赔率会是多少?”
赵垒看着许半夏,这一瞬间,把许半夏这个人好好地回想了一遍,忽然觉得这人非常复杂,不能用常理来评价。想了好久,也盯了许半夏好久,看得旁边他的女友两眼充血,赵垒这才缓吞吞地道:“对于别人,或许是失败概率很大,对于你,难说。春节前那次事换了别人,可能已经就近跳海了。但到你手里,却是化不利为有利。所以,对于你的北上计划,我无法界定。”
许半夏认真地盯着赵垒,看着他把话说完,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结论。一时想不出该怎么说,略为迷茫地想了一会儿,心里只觉得赵垒这回应该不会是敷衍,那么他的话,是不是可以解释成“别人或许不行,而对你许半夏而言则是事在人为”呢?如果是这样,许半夏拿起酒杯,略略顿了一下,随即在桌上一敲,道:“那就这么定了,你们都祝福我一杯。”说完自己全喝了下去。
赵垒倒是没有吃惊,他感觉许半夏在说之前,心中的天平已经偏向决定北上,说出来,只是为得到一个求证。她相信他,也相信他的判断力,所以才认真对待他的分析,当场做出决定。这一刻,赵垒似乎有了与许半夏休戚与共的责任感,所以也没有犹豫,拿起酒瓶,特意又把自己的酒杯加满了,然后也是带点匪气地一敲桌子,道声“一帆风顺”,便干了下去。形象与赵垒以往完全不同。
许半夏随即对赵垒道:“赵总,我很快就会把你的资金还给你,最近你一定有用,而且,既然有赌博的成分在,没必要把你也拖下水。”许半夏还有一重考虑,那就是赵垒已经离职,他没有理由再分享她许半夏千辛万苦挣来的高额利润。不过这条理由许半夏自己也觉得凉薄,所以自己在心里也将此忽略不计,更别提说出来。
赵垒想了一下,道:“也好,你的主要资金还是来自老宋那一块,我这些实在没什么作用。”赵垒也是担心许半夏那里风险太大,既然她自己提出来,也就顺水推舟,“不过你需要调头寸的时候,跟我打声招呼。”
赵垒女朋友听得气极内伤,什么,赵垒还有钱在这个胖子手里?这么信任她?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饭局结束,赵垒女友忍到上车,还没关上车门,就与赵垒大吵。许半夏当没看见,施施然离去,她要的可不就是这种结果。
(四十七)
冯遇这个胖子还是名副其实的胖子,对于他来说,这个夏天一如既往的难熬。尤其是艰难地考虑严肃问题的时候,他尤其需要充足的空调。面对着许半夏,他感觉办公室里两个空调制冷不足,非要转移进特意为消夏布置的用玻璃隔出来的十平方拖一匹半空调的小会议室。许半夏现在已经不算胖了,所以走进这个冷房,就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喷嚏,“大哥,这儿就跟麦德龙里面放肉的玻璃房似的,忒冷。”
冯遇呵呵地笑道:“没办法,否则我脑袋发昏。”
许半夏呆了一小会儿就跑出去,找冯太太要了件长袖。进来小房间,果然见冯遇原本红亮的胖脸恢复正常。许半夏笑道:“大哥,夏天高血压难受吧?我这么胖照样低血压,功能特殊吧?”
冯遇笑道:“别跟我嘻嘻哈哈,快帮我想想现在该怎么办?伍建设对裘毕正已经越逼越紧,再说有郭启东帮着,裘毕正的心思本来就被郭启东摸得清清楚楚,我看裘毕正快抵挡不住了。”
许半夏笑道:“不是跟你说你把它买下来吗?卖给伍建设也是卖,卖给你也是卖。一样的价钱,裘毕正肯定是愿意卖给你的。”
冯遇道:“你别跟我瞎扯,这个厂要是买下来,我就没安乐日子过了。他们的产品太杂,不像我这儿单一,买了他的厂,我得投进去多少心思?我以后想摸摸麻将桌的边都没门儿了。”
许半夏心说果然被她猜到,冯遇懒得接手,道:“那只有这么几条路了:一条,捐弃前嫌,帮裘毕正找个合适的管理人员。这种人我手头倒是有;第二条,卖给伍建设,然后你就倒霉了,这是废话,我们只要不插手的话,就是这种结局;第三条路,围魏救赵。伍建设现在眼睛光顾着盯住裘毕正,所以我们想办法怎么打击他的后院,搞得他后院起火,再没有能力搞裘毕正。大哥你看哪一条好?”
冯遇皱着眉,手里的圆珠笔被他按得嗒嗒响,半天才道:“胖子,不瞒你说,第一条我已经在做了,等下我自己去机场接这个管理人员,裘毕正说他也要亲自去接。我看第三条也做起来。这样吧,我这就把裘毕正叫过来,反正他闲着也就是在家转圈,干脆我与他商量一下怎么联手挖伍建设后院墙角。胖子,你也参与一下。”
许半夏摇头,这是她早就想好的,“大哥,裘毕正这个人,我一见他就想揍一顿,再没见过比他更……”许半夏说到这儿没说下去,因为看见裘毕正夹着个小包进门。冯太太没怎么搭理他,眼睛一瞟,然后下巴一指,意思是他们都在里面,你进去说话。
裘毕正连忙笑着进小会议室,态度前所未有的好,连一直挺得笔直、犹如京剧人物亮相般的背脊都似乎有稍稍的弯。不过即使在现在他最落魄的时候,他手上拎的包还是换成了时下最新式的,衣衫也照样的高档新潮。
裘毕正坐下,冯遇就把许半夏刚出的几个主意说了一下,没想到裘毕正道:“刚刚有人来找我承包这个厂,价格也算合理,我想包出去算了。然后那堆新买的设备我准备拖去找个地方放着,等以后缓过气来再用上吧。”
许半夏与冯遇面面相觑,即便是在这么冷的环境下,冯遇的脸还是又红了,可见火气上头。许半夏踢他一脚,冲裘毕正笑道:“那倒是好事啊,以后裘总可以做寓公了。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