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往生-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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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没两句就光了火,肯定已经有话传进赵垒的耳朵。许半夏听到这儿就笑着打断道:“你们领导这不是为难你吗?现在的奸商谁不知道,受贿行贿都是要判刑的,谁那么傻会把自己行贿的事说给你听?不是自撞枪口吗?”不等秦方平说出来,先借别人的事把他的口堵住,给他一个表态,自己是不会傻到把行贿的事说出来的。免得等秦方平说出来自己再拒绝,大家面子上就不好看了。这时许半夏已经来到赵垒说的饭店,胡乱停下车,出来找个站脚的地方继续打电话。
(四十五)
秦方平万没想到在许半夏这儿连话都没法说出来,愣了一会儿才道:“许总,那你是不肯帮忙了?”
许半夏很客气地笑道:“秦总,我不是不帮你,而是赵总在我这儿确实没什么。我们至今才做了一票,还是试探性的。要有,也就是吃饭喝酒,这又没有什么。秦总,你和阿骑是兄弟,阿骑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你听我说句实话,我怀疑你再问下去,也不会问到什么。除了前面说的行贿人有顾虑外,大家还有一层顾虑,那就是都知道赵总很不错,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东山不亮西山亮,一转身又到什么大公司做了老总了呢?起码在一年内,你说谁那么傻愿意帮你们举证而得罪他呢?而且对于你来说,毕竟你们的洋老板不是最终管事的。真正管事的也不愿背了这种打压前任的黑锅,坏了名声,所以他们才把事情压给你做,他们是想叫你做罪人啊。秦总,兄弟我奉劝你一句,别上了你们领导的当,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能甩就甩吧,否则等行内传出你的丑话来就晚了。我还有一句肺腑之言,你还是应该赶紧趁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把赵总以前做的进料的工作接手过来,你跟着赵总认识的人多,新人还没上手的时候你先接手的话,以后生米煮成熟饭,别人也抢不走你手头的工作,起码以后进来还得先倚仗你。千万别把时间再花在招人非议,给自己为难的事情上了。我们兄弟,我就跟你直说了,要是秦总你觉得不中听,就当我没说过,这话我今天说完,明天忘记,我也当没说过。”
那边秦方平听了许半夏的长篇大论,足足愣了半天,他不是笨人,许半夏这么一点拨,他还能听不出利害来?虽然许半夏没有明说,但他这几天也已经在别人那听到一些,真要按着董事会派来那帮人说的那么继续做下去的话,只怕背后骂他汉奸叛徒的人都有。其实被人骂骂也就罢了,只要保住位置,人家以后见面还不是得客客气气的?这也是他早有考虑的。最要紧的还是许半夏后面的话,她说得对,趁早接手赵垒进料的那摊子事才是正经,谁都知道那才是最大的肥肉。他现在居然不争分夺秒地抢滩这件事,以造成既成事实,却纠缠于追杀赵垒这等丑事,实在是不智。许半夏这话还真是肺腑之言。他虽然嘴上好强好面子,没说什么,心里却早就掉头转了方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道:“许总,真是兄弟,没得说。什么时候等你回来,我要请你吃饭,好好向你请教钢材市场的事情。”
许半夏一听,立刻笑道:“兄弟,说什么请教不请教的,你什么时候有召唤,一个电话过来就是。跟阿骑说也一样。”许半夏刚刚说了那么一长串的话,也有押宝的意思,无论如何,怂恿着秦方平接下赵垒的进货事宜,对她来说,只有好没有坏,总比新来一个老总,她还得婉转托人找上去强吧?而且新人上来,处不处得来还不知道呢,当初为巴结赵垒费了多少工夫?谁知道与新人投不投缘,不如把宝押到秦方平身上,万一他得手,大家老交情,谈什么都容易。对秦方平已经知根知底,要操控他最是容易,只要把回扣拿出去就是。既做好人又得利,一举两得,本就是许半夏打定的主意。
许半夏放下手机,伸手拉了拉车把手,确认一下车子有没有关实。才要转到另一边,隐约感觉身后有人,警惕地转过身去,只见一点红光在黑暗中浮动,借着昏暗的路灯看真了,却是赵垒。许半夏心里一惊,也不知赵垒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不知他听见了多少,心里连忙电光石火般把刚刚说的话回味一遍,似乎没有什么话是对赵垒不利的,心中才略略放心。否则,现在是赵垒最失意、最敏感的时候,很可能不知不觉间就得罪了他。
只听赵垒温和地、若无其事地道:“以为你走错饭店了,这么久还没进去,我出来看看。”说完便前面带路,许半夏跟上,心里不清楚赵垒出来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两人进去一个包厢,小姐打开门的时候,赵垒微微一个停顿,有请许半夏先进的意思,许半夏连忙停步,怎么也不肯迈进这一步。赵垒见此微微一笑,先走了进去,许半夏这才跟进。进去后,许半夏先一眼看向赵垒的女友,看得出,她很不开心于男友还出去接许半夏。许半夏心里冷冷一笑。
桌是长桌,赵垒自然是走到他女友那一边,他女友靠窗坐,他坐在外面一侧。许半夏坐在他们对面。
赵垒坐下就对跟进来的小姐道:“先拿两瓶啤酒来。”然后把菜单交给他女友,叫她点菜。
许半夏半侧着身,一手搭在自己的椅背上,朝对面两位道:“赵总,我今天包一瓶酒,你随意。去北方一趟又喝伤了。”
正好小姐拿了两瓶酒进来,赵垒接过就给了许半夏一瓶,笑道:“你承包吧,看样子你比我还颓废。”赵垒自己倒酒,他女友不要,非要喝酸奶。他就直接对许半夏道:“小许,这几天谢谢你。还有今天。”
许半夏心里立刻明白赵垒刚才是听见她对秦方平说的话了,否则不会故意突出今天两个字,便微笑道:“赵总不用客气,遇到谁都会这么说的,给秦总碰一鼻子灰的也不止我一个人。”
赵垒玩笑地与女友的酸奶杯碰了一下,一仰而尽。“不一样,你引开了他。”
许半夏见赵垒明白她的心意,非常开心,微微一低眉,笑道:“举手之劳,而且我又没做了诱饵牺牲掉。”
赵垒笑笑,没继续说下去。不过许半夏看得出赵垒的女友比较生气,怎么可能不生气,她和赵垒说的话她别说插嘴,连听都听不懂。没想到小姑娘会开口问道:“许小姐,你真是什么早稻田晚稻田大学出来的吗?你的英语好流利啊。”
许半夏哈哈一笑,用英语道:“大学生算什么?!”
赵垒惊讶地看着许半夏,前几天女友与他吵架,说他骗人,许半夏怎么可能是农民,没想到许半夏还真不是农民企业家。其实赵垒早就应该明白,从海岛那次起就应该明白。不过他没问,但也没阻止女友的发问。
许半夏笑着解释道:“杭州那天说早稻田晚稻田什么的是给逼上梁山,不信赵总可以去问郭总,那天因为我们这一桌上只有郭总一个是大学出来的,虽然还是大专,就被伍建设和裘毕正他们揶揄得什么似的,我哪里还敢说自己也是大学生。后来只好将错就错了,大家都知道我是早稻田晚稻田出来的,我再声明自己是什么什么大学出来的,那就矫情了。”
赵垒听着笑道:“小许,你太狡猾了,骗了我早稻田晚稻田不说,那次去海岛,你还说你看《商界》钻研的管理经验,也是骗我的吧?还有什么笔记本电脑玩游戏?”
许半夏有点得意,没想到赵垒还记着这件小事,“当然,当然,今天就全面大揭露大批判吧,呵呵。不过还请赵总不要说出去,我与赵总身份不一样,被伍建设他们知道的话,我以后就不敢见他们了。”
赵垒道:“我们身份有什么不同?哦,你是老板,我是打工的,确实不一样。小许,我们废话少说,知道我今天去你码头看看是什么意思吗?”
许半夏略为吃惊,赵垒说得那么直接,什么事?这好像不是他以往引而不发的风格啊。所以笑道:“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我也正奇怪着呢。”
赵垒笑道:“裘毕正那儿欠我的钱,我用你说的办法讨回一点,还剩七十几万……你看,我出来了,也就没办法再继续追讨了。前几天我跟他谈了一下,他同意把阿郭准备改造旧设备而买来的新设备机头转卖给我,他欠我的钱就这么算了。我想你那里地皮很大,暂时又不上项目,我把设备搬到你那里去,你我合作,把这条生产线安装启动后,再慢慢做大。”
许半夏一想,不好,那不是导致冯遇发火的那套设备吗?那怎么可以进自己的地盘。但又不便跟赵垒说,免得被赵垒知道冯遇憎恨这条生产线,弄不好传给郭启东知道了,郭启东会怀疑到冯遇。可是,与赵垒合作,多么诱人的前景。许半夏思想斗争半天,还是微笑道:“赵总,这笔生意你是不合算的。那套设备本市已经有厂家在用,市场已经饱和,你这个时候才进去的话,得花多大力气才可以杀开一道血路挤进市场。人家都是好几年成熟下来的关系,我们如果资金充足,配套齐全倒也罢了,否则,我怀疑我们吃力不讨好。”
赵垒微笑道:“小许,你多虑了。这个市场我已经了解过,还有余额。也征询过阿郭的意见,他也是一样的说法,再配上码头捆在一起,我们的成本已经注定要比别家低上一点,在这种薄利多销的环境下,我们只要肯让一点点利,市场就很容易进入了。”
许半夏知道赵垒说得不错,但是这中间还有一个冯遇在,就算是她许半夏忘恩负义一下,可是冯遇资金实力雄厚,又都是多年积累下来的现金,没有举债,他要是狠下心来博一下的话,宁可不赚,价钱也要压得比赵垒的低,几个月下来,赵垒还怎么维持?所以两下里考虑,都不能与赵垒合作。便歉然地道:“赵总,我还是不看好。我倒是还看好着北方的那一块市场,准备把资金都转移到那里去搏一搏。”
赵垒闻言只是看着许半夏,他今天也只是因为心里烦躁,驾车出门,偶尔选了许半夏的堆场作为方向。没想到去了那里一看,已经是面目全非,才不由想到他因为七十几万债务的事与裘毕正的谈判,那谈判还是他在位时候谈的,他自己也怀疑,离职后,裘毕正还会不会把原先的话算数。所以,他想拉上许半夏,一来因为从郭启东那里得知,这人够狠,谁也别想无理欠她的债,二来许半夏拥有这块广阔便利的工业用地,在其中建厂实在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本来赵垒还想考虑一下怎么与许半夏说,但刚才在停车场听到许半夏与秦方平的电话,心里感动。他离职后也不是没有别人对他表示过关心和同情,豪言壮语听得不少,但他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其中的诸多试探,无非是按兵不动,看他离职后何去何从。唯有许半夏拿出来的都是实货,得知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先是考虑到他目前的窘况,给他提供代步工具,说实在的,多年以车代步,离开车子,还真是一天都活不了。而且赵垒少年得志,心高气傲,离职后一下待遇一落千丈,非得公车出租代步,他自己心里也受不了,所以许半夏的车子帮他解决的是根本性的大问题。而许半夏对秦方平的劝告,赵垒更是铭感在心,这话他不是想不到,但要是换他自己跟秦方平说出来的话,就如同央求秦方平高抬贵手,放他一马。这哪是他做得出的事情?何况他离职后算是受够了秦方平的翻脸不认人,实在是不屑与这种人多说一句话,如今有许半夏出面最好,不信秦方平听不进去这一顿威胁利诱结合在一起的话。由此,赵垒心中对许半夏的提防减了几分,古人说患难见真情,许半夏有没有真情先不说,起码此人做事是懂得规矩的,待人是有良心的。所以他想与许半夏合作的心思就更加多几层砝码。他既然心里对许半夏存了好感,也就不再虚与委蛇,直接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没想到会被许半夏如此坚定地拒绝,不过赵垒也没有生气,这样才好,显得许半夏这人对他不是虚情假意。否则要是许半夏只说考虑考虑,一拖几十天,让他四脚不着地地一直等,反而害他不浅。
赵垒微笑着道:“小许,我感觉你不愿意碰这套设备可能有什么理由,因为根据我的市场分析,这套设备不会开不起来。不过我不勉强你,这个方案我们就不再考虑。本来我只是气不过做职业经理人被董事会如此对待,想自己做一回老板过瘾,现在我还是打消这个念头。不过小许,我也不看好你的北方计划,首先是销售风险太大,每单生意的利润与风险不成比例,不值得如此冒险;再加上你入市不是时候,眼看就要到下半年的淡季,更增风险。你考虑一下,借用老宋公司资金做这等冒险,会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