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往生-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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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半夏早就知道高辛夷另类,所以一看见这个宝贝,也不管是不是真古董,就买了下来,见野猫果然喜欢得不得了,不由笑道:“我估计内容图案应该是差不多的,只是西门庆的香囊是潘金莲李瓶儿什么的绣的,这个是用紫檀木雕的,更经久一点。好了,这玩意儿以后就是你的,跟我无关,你要跟人说是我送给你的,我一准赖得一干二净。”
高辛夷一边开车,一边把玩着这件小古董,笑道:“我应该拿去央着修姨给打个络子,可是又怕修姨见了责怪。我最怕她嘴里不说,心里生气。修姨是我家老爹插队时候认识的,还是我家老爹的救命恩人,听说是从什么地主家出来的,老爹感恩要给她养老,可是她偏要做保姆,我觉得她这人阴阳怪气的,到湖边小屋去,也不知道是她伺候我,还是我伺候她眼色。所以我都不愿意去,我妈也不喜欢去,湖边别墅基本上是她的天下。”
许半夏这才明白修姨原来是这种身份,怪不得这么有主意。不过觉得高辛夷说得有点对,这个修姨怪怪的,主不主,仆不仆,身份尴尬,也不知高跃进怎么忍得下她,也算是本事了。要是她的保姆主意那么大的话,一早被她打发回家。
说说笑笑,医院很快在望,高辛夷留下车子离开。许半夏刚进门就又接到一个电话,这个号码极不熟悉,是谁?接起一听,对方哇啦哇啦大声亢奋地道:“许半夏,好吗?”
许半夏一听就听出是龚飞鹏,懒得与他说话,便道:“哪位?”
龚飞鹏笑道:“别装了,我的声音你怎么听不出来?”
许半夏一脸严肃地道:“嗯,不好意思,没听出来。”便连个再见都没有,关掉手机,实在是不明白这个龚飞鹏有事没事总来个电话干什么。
(四十三)
哪知龚飞鹏不屈不挠地又打了过来,许半夏正气喘吁吁地爬着楼梯,一见还是龚飞鹏的号码,打开就道:“龚胖子你烦什么烦,我在医院里要死要活呢,你还来烦我。”
龚飞鹏一听吓了一跳,道:“哦哟,我立刻过来看你。”
许半夏在心里哼了一声,搞什么脑子嘛,便道:“我在二院肿瘤科,你要来就快来。”说完又挂了电话。大学时候就不喜欢他,觉得这人特俗,比她这个一心钻在钱眼子里的奸商都俗,整个一个政客,也不知他这博士、教授的是不是靠着社会关系弄来的。现在照样还是不喜欢他。奸商也有奸商的原则,不喜欢,又没钱途的人,那是坚决不敷衍的。
因为与老苏早就约好,老苏果然这个时间等着许半夏,一见她出现在门口,便站起来迎接,两眼关心地打量着许半夏的脸色。不等许半夏说话,便道:“你这回的脸色怎么这么差?不会自己注意一点吗?”
许半夏笑道:“我知道要挨你的骂,可是我没办法,我是被赶上架的老鼠,只有不停地跑,身体才能保持平衡。老苏,我现在心力交瘁,你得给我验血,我都怀疑我得了什么病了,干咳一直不好。”许半夏终是不便把自己月经不调的事也说出来。
老苏给许半夏量了血压,不由自言自语嘀咕道:“怎么血压这么低?”
许半夏笑道:“胖子血压不高不正是福音吗?”
老苏摇摇头,很实在地道:“偏高偏低都不好。胖子,我给你开几个化验单,你去查一下,结果我会替你拿了,你所有化验都完事就回家休息去吧。我估计你没有别的病,只是操劳过度,好好睡几觉就好。”
许半夏看着老苏刷刷刷地填写化验单,笑道:“也有道理,我在北京好好睡了一晚,第二天人就特别有精神。可是老苏,我睡不着怎么办?以前是倒下就睡着,这几天就不行了。”
老苏放下笔,很认真地看着许半夏,道:“你把自己逼得太急了,可不可以缓一缓节奏,恢复到以前晨跑的生活。”
许半夏摇头道:“不可能,开弓没有回头箭。再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不可能放弃掉眼前的机会。”
老苏皱皱眉头,眼睛里明显有担心,有关怀,但他没说太多,只是简单地问:“胖子,你是不是想证明什么给谁看?其实不用,你一个女孩子做到现在这地步,已经很不错了。”
许半夏愣了一下,没想到老苏会这么想,但老苏不会对她乱说话,难道自己的这种企图心就这么明显?想了一会儿才道:“老苏,我没有这种想法啊,我家父亲那儿我根本就没当他一回事,怎么可能证明给他看?其他还能有谁?”心里暗想,即使赵垒的话,他喜欢的可不会是强硬的女子吧,自己要证明这些给他看又没用,想都没想过。
老苏见许半夏认真考虑了他的话,心里也欣慰,忙道:“这只是我的想法,可能是我看错了。不过,胖子,你真的不应该这么玩命,你比去年夏天简直瘦了一半不止。这样非正常减肥可不好。”
许半夏笑道:“这可真是半夏了,去年夏天的一半,呵呵。老苏,我拿这些化验单下去,等有结果了,你给我电话,我们约个时间。我再到下面看看。”
老苏忍不住问了一句:“还去哪儿?”
许半夏笑道:“别问。都不好意思跟你说。我走了,等下不上来了。”
老苏起身相送,才到门口,见一个高大胖子在走廊探头探脑,许半夏一看,可不正是龚飞鹏,不由诧异,叫道:“龚胖子,怎么你还真来了?”
龚飞鹏一听,忙转过头来,随即做了个转身动作,这个动作对于高大胖子来说,转得可谓虎虎生风,“许半夏,你没事吧?怎么瘦了那么多?”
许半夏很直接地道:“不知道,老苏医生正给我查呢。老苏,这是我大学时候的师兄,现在是副教授,太太也是博士,相当厉害。”最后一句许半夏说得言不由衷,不过奸商本色,夸起人来还是比较落力的。
老苏听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还好,是个结婚了的,否则看着一个男子特意赶来医院看望许半夏,其中总是有问题的,既然有妻子了那就没事。见龚飞鹏伸手来握,也忙伸手握了一下,觉得许半夏这个师兄满有派头,人也一直笑嘻嘻的态度很好。
龚飞鹏看着许半夏的脸色,关切地道:“查一下好,查一下好,了解清楚最要紧。”
许半夏白他一眼,道:“马后炮。谁不知道查一下好?否则我来这儿找老苏干什么?龚胖子,出差来?”
龚飞鹏笑嘻嘻地道:“来讲课,给个公司讲课。刚好讲完,我想给你个电话,约你一起吃饭。”
许半夏奇道:“人家公司请你过来讲课,难道不请你吃饭?”
龚飞鹏道:“他们请的,我想来问你去不去?没想到你说在医院,那就不叫你了,你还是回家休息吧,我送你回去。”
许半夏“哦”了一声,回头与老苏道了别,跟龚飞鹏一起走下去,楼梯上把钱和化验单交给龚飞鹏,简洁地道:“你帮我跑腿去把钱交了,等下我们在抽血的地方碰头,我再去一个科室。”
龚飞鹏把钱还给许半夏,笑道:“这点钱还是有的,虽然没你富。”
许半夏也没推辞,拿回钱就直奔妇产科。到处都要排队,还好龚飞鹏脑子活络,已经给她在抽血的地方排起了队,所以这一项很快就结束,然后直奔下一站。有人陪着,感觉好很多,以前许半夏没人陪的时候也不觉得难过,可是这下有人陪着,虽然只是个有点讨厌的人,可感觉还是好的。至少不用寂寞地数地上的地砖,有人说说话,时间容易打发。
与龚飞鹏聊天才知道,原来现在的校园也不是净土,以前送些烟酒已经差不多是极限,现在老师们则是各显神通地四处拉项目,为此不惜调动所有学生师兄弟的关系。许半夏心想,这要是换在过去的话,她许半夏出马帮老师拉来一个项目,不知可以换得多少学分的奖励,真是生不逢时啊。龚飞鹏还说到为了拉一个国营大公司的项目,他去套关系时,硬是把他们的老总,副总拉进系里读在职研究生。当然,最后项目肯定是拉到手了。许半夏听着只会张口结舌,最后总结一句:黑,真够黑,比奸商还黑。
从医院出来,许半夏很想遵医嘱回家躺着,可是躺下却躺不住,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悬而未决的问题。干脆起来给赵垒打个电话,没想到赵垒关机,无奈,给他发个短信说一声她回家了,有空约见一面。然后给老苏一个电话,问有没有什么结果出来。夏天的太阳下山很慢,外面已经是人潮下班的时间,远远看去,街上密密麻麻的人和车。
许半夏干脆开了车到老苏家门口去等着。过一会儿,果然见老苏车子骑得飞快地过来,许半夏大声叫“老苏”,害老苏差点摔下自行车。老苏也有潇洒的时候,自行车滑到许半夏的车边,单脚支地站住,俯下身道:“你干吗那么心急呢,只要说一声,我会把化验单送去你家的。你还不回家好好躺着?”
许半夏笑道:“老苏,废话少说,我带你去看我的工地。没去那儿看一下,我睡下去也不安稳。赶紧,趁天还亮着。”
老苏一听,立刻将车子甩进车库,上了许半夏的车。一上来就道:“胖子,这个钟很漂亮,不像出租车什么的是液晶钟。你会不会累着?”几乎是同时的,后座乖乖呆着的漂染伸过头来,非要与老苏亲热一下,多日不见,漂染还很记着老苏。老苏摸摸漂染的头,笑道:“这么多日子不见,漂染长那么大了。”
许半夏一边开车,一边也伸手摸摸漂染的头,被漂染舔了一口。以往,都是许半夏开车,漂染老老实实坐后面,今天多出一个人,漂染就人来疯了,一会儿跳上一会儿跳下,没个安宁,而头则总是凑热闹地夹在两人中间。
“老苏,你已经拿到手的几张化验单都没什么问题吧?”刚才老苏在医院时候语焉不详,许半夏总担心会有什么问题。
老苏笑道:“看了你的单子,我几乎可以断定你这人正常得不得了,只有血色素偏低一点,难道去北方出差没吃饱?”
许半夏心想,经血过多是不是原因?今天妇科配了很多药回来,回家一看说明,几乎全是补养的药。不过对老苏可不敢说这个,只是道:“很可能,每天中午、晚上都是喝酒,早上起不来就会错过吃早饭时间,不像在家里,起码早饭的营养是可以保证的。而且身体一不好,喝酒也不是味儿,多喝几杯就找卫生间去吐掉,所以一天花天酒地下来,其实都没吃进去什么东西。”
老苏吃惊地看着许半夏,道:“你这不是找罪受吗?当心啊,即使铁打的身体,像你这样折腾起来也会出问题的。别太好强了,你女孩子不喝酒,人家又不会逼你的。”
许半夏微微一笑,道:“朋友中也就你老苏还当我是女的。做生意不可能不喝酒,我有一个朋友,第一次去华北油田接洽生意,他没喝酒,于是那边一个分厂的老总很生气,直接就吩咐下去,不许我那个朋友踏进他的分厂一步。后来我那个朋友托人把那位老总请出来赔罪,当场先喝下一瓶42度的白酒,这才可以谈以后。人家给你面子才跟你喝酒吃饭,你怎么可以不识相地不喝?喝不喝这可是原则性问题啊。相比我这个朋友,我受的待遇已经算是好的了。不过等我做大了,大约就可以不喝了,甚至多年媳妇熬成婆,还可以逼别人喝酒。”
老苏对此不解,想了想,道:“喝酒又不舒服,推己及人,为什么要为难别人?”
许半夏笑笑,也知道这事与老苏是说不清的,只是敷衍地道:“这就像婆媳关系一样,没道理可讲,可就是这么处处发生着。现在已经变成,如果桌上没有酒,我们说话就没劲。因为本来就不是朋友,没什么话题,所以需要酒来助兴。”
老苏嘀咕道:“都喝多了,脑子不灵了,还谈什么生意?数字都记不清。”
许半夏还是笑,瞥了老苏一眼,心想,这孩子脑子好,书读得好,可是做人还不够活络。“做生意,功夫都在数字外。即使招标,也都有猫腻呢。老苏,你什么时候升主任医师?”知道老苏白天不懂夜的黑,许半夏干脆岔开话题。
老苏忙道:“其实也是在混时间,非要等国家规定的时间到了,才会考虑你升什么。要是医院想升你了,什么都容易通过。“
许半夏笑道:“这就是了,功夫都在本事外,到处都是一样,做事前先要学做人。”
老苏笑道:“胖子,你说的这些话,如果是以前换成别人与我说,我会觉得有点邪,可是你说着我又听着觉得有道理。”
许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