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往生-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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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半夏对冯遇也没什么隐瞒,老老实实地道:“赵总带我到北方一些他们公司常进货的工厂转转,认识认识人。现在刚换个地方出机场。”
冯遇打趣道:“这么快?你下手很快啊,这是机会。”
许半夏知道冯遇说这话两种意思都有,笑道:“美中不足,供暖要到十一月十五日才开始,我准备不足,衣服没带够,出去的时候冷得要死。”
冯遇道:“奶奶的,有这机会,你就是扒层皮都得巴着上,少跟我来假惺惺。回来跟我说说那边的行情。”
许半夏听了呵呵笑,冯遇其实还是最知道她的,“一句话,回来还有事跟你商量。”
放下手机,许半夏跟上走在前面的老宋与赵垒。赵垒听见脚步声,没回头就道:“我们今天就不通知客户单位了,休息一天明天再战吧,连着三天喝酒,我带的雷尼替丁都见底了。胖子,你说吃什么比较养胃?”
许半夏笑道:“我又不知道这儿有什么可以吃的,不急,等上车后我查查。”边说边招出租车。老宋行李不多,赵垒与许半夏各自一个行李箱。等他们坐上后排,许半夏才坐上副驾位置,一边自嘲道:“我自己都感觉得到坐下去的时候车子会沉一沉。”听得赵垒与老宋都忍不住笑了。
赵垒笑着道:“胖子,你坐在前面,一路看着点哪有什么菜色好的饭店。”
许半夏微笑地道:“不用,就让我这只专门上网打游戏的笔记本派一次用场。”说完便熟练地拿出手机配套上网,寻找本地网站,查找当地美食方面的论坛。
赵垒略为惊讶地看着许半夏的这一切举动,心想,自己也就是拖着线才会上网,这个看似粗野的许半夏却比他还进步,再想到那天在海岛上,许半夏说的话不落俗套,心里很是迷惑,怎么也无法把一个收废品者的形象与眼前的许半夏联系在一起,或者她正努力上进?老宋看着道:“小许,你玩游戏也算是玩成精了,设备那么先进。”
许半夏一边百度,一边道:“以前拿着钱到游戏室偷偷摸摸打游戏的时候就在想,什么时候可以让我玩个痛快呢?所以一知道有电脑这个玩意儿,我就买了。现在兴趣也不是很浓了,没了以前没日没夜打的劲头。不过偶尔想起来还是手痒得很,所以出差路上都带着。”
赵垒笑道:“胖子,你玩的好像都是我们男孩子玩的东西,我记得以前女同学是不上游戏室的。”
许半夏笑道:“那我今天说一句女孩子才说的话。拜托你赵总,从在杭州见面到今天,我已经减了三十斤了,以后不要再叫我胖子打击我的减肥积极性了。”
老宋听了笑道:“还真是,我这回过来,一看见小许就觉得你瘦了一点,干吗减肥?”
许半夏顽皮地笑道:“老宋,我当然可以道貌岸然地跟你说我担心过胖导致心血管疾病,但其实女孩子减肥还能因为什么,原因只有一条。”
赵垒笑道:“哎,小许,我还真没怎么把你当女人过,抱歉,抱歉,以后一定痛改前非。”
许半夏爽快地接上:“别,还是别当我是女人,解放前只有杰出女性才配叫先生,赵总你看不起我才当我是女孩。“
老宋听着这两人真真假假的交谈,只会咧着嘴笑,好半天才道:“小许,你还是别提你是女孩的好,否则跟你在一起别扭。”
许半夏听了一笑,这道理她早就知道。这时她把笔记本电脑一合,道:“好了,我找到地方了,有上好的羊排和羊汤,正好温胃养胃,据说口碑不错。怎么样?”
赵垒听了看着老宋,老宋道:“好,冬天吃这个好,要是有狗肉更好。”
许半夏道:“我看介绍上面说的,有家花江狗肉也是在那条街上,我们不如过去的时候瞧瞧,哪家热闹上哪家。今天我请客,理由我饭桌上说,你们别跟我抢。”
即使是在宾馆总台做入住登记都没人跟她抢,许半夏拿了三人的身份证件一一登记,她和老宋的都是身份证,赵垒的是护照。许半夏觉得这才符合外资企业假洋鬼子老总的身份。
最后还是进的吃羊肉的馆子,因为那家狗肉店实在是有点简陋,老宋还好,赵垒先皱起眉头,许半夏虽然也不喜欢环境差的地方,但她不发表意见,反正大家如果都说去狗肉店的话,她也只有进,她是小字辈。
坐下后,老宋就道:“小许,这下可以说理由了吧?”
赵垒也是半信半疑地问:“不会是什么庆祝减肥成功吧?”
许半夏只是笑而不答,非要等着点菜结束,冷菜上桌,这才道:“今天我生日,阴历生日。”
话音才落,赵垒就招呼小姐拿瓶红酒来,“怎么能不喝酒,可惜你不早说一步,否则我们订个蛋糕。今天我买单,哪有让过生日的人请客的道理。”
老宋也道:“不如叫饭店服务员去拎个蛋糕来吧,他们知道地方。”
没想到这回许半夏除了阻止老宋叫蛋糕,只是很文气地笑,笑容中似乎蕴涵很多内容。赵垒看着奇怪,但也不便问她。只是道:“小许,我没有准备,不过还是要送你一件礼物。订单怎么样?”
许半夏展颜而笑:“早知道生日可以拐来订单,我一早就叫人做个假身份证把生日提前几天了,谢谢你,赵总。老宋,你也送我一单吧,这几天与你谈了那么多,我有个设想,你看成不成。”
老宋笑道:“本来我想说的,结果被你抢了先。好吧,我们边吃边说。”
赵垒微笑着看着桌面的局势,感觉许半夏真会把握机会,是个十足的小人精。不过这有什么不好?赵垒早就猜到,许半夏等下与老宋谈的一定是进口俄罗斯废钢的事,他得随时注意着配合了。
老宋喝下第一杯酒,忽然疑惑地问:“小许,你的生日又不是五月、六月,怎么会叫半夏?难道是中药半夏?”
许半夏闻言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皱皱眉头才道:“我们许家世代都是中医,我父亲在与我现在同样年纪的时候,我妈生下我难产死了,于是我父亲痛苦之中给我取下名字叫半夏。旁人都觉得这个名字笔画简单,寓意不俗。没想到作为非常了解药性的父亲,他给我取名半夏,取的是‘生半夏毒’的意思,暗中指责是我生来带毒,毒死我妈。他是把我妈死的责任和他自己的万分痛苦都推到我头上了。嘁,他要是后来不再娶,我倒也认了,最后看来他也不过是一时冲动。”
赵垒与老宋听了面面相觑,都不知说什么好,没想到一直笑呵呵的胖子会有这么一个阴暗的秘密。不由一起举杯,也没说什么话,与许半夏碰了一下自觉喝下。还是老宋过了一会儿道:“小许,也别怪你父亲,他那时候也算是新婚没多久吧,再说年轻,伤痛之下什么做不出来?”
许半夏只是微微一笑,道:“我没怪他,只是想起来有点不舒服。我只是从小就在想,换我到他当初那个年纪的时候,我会不会把怨愤都加到一个连眼睛都没睁开的孩子身上,我现在可以明确地说,我不会,连邻家的小孩我都不会碰他一个手指头,何况是自己的骨血。所以我后来一直讨厌医生,或者是他们生老病死见得多了,人身上都带着一股阴气,做出来的事也带着股阴气。所以我宁可当街头混混也不要读书做什么继承家业的勾当。不过,呵呵,我怎么说对养生还是知道一点的,羊汤好喝温胃,别为我败了胃口。”
许半夏越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两个男人越是感觉她外强中干,以前都不把她当女人,这会儿都感觉内疚,似乎亏欠了她似的。尤其老宋是有女儿的人,他对女儿百依百顺,女儿犹如他的小背心,所以他自觉得更能体会许半夏一路成长的苦楚,心早软了,本来对许半夏就是很感激的,只是还有一点点提防,这会儿在饭桌上,这点提防消失殆尽,只想着或许自己可以尽点力,为这个热心的小朋友出一点力,帮一点忙。
(十)
所以,等后来大家转了话题,许半夏说起打算从俄罗斯进口废钢的打算时,本来这事许半夏前三天在路上也提起过,不过老宋也没太主动,似乎觉得这事与自己不很相干,现在他是主动问许半夏:“需要我帮点什么忙吗?许可证我办起来可能比你方便。”
许半夏心里一喜,道:“许可证倒不是问题,主要还是资金。因为一船废钢运来,路上占用时间比较长,而且串材等候时间也长,我们的自有资金等不起,要咬咬牙拼一下的话,只怕其他生意会丢。我想可不可以这样,我借用你们公司的资金入银行做保证金,开出信用证。货到后在你们公司认可的码头卸货,由你们手里拿着提单,这种国际船运一般都是卸货在大型国营码头,没有提单我们没法取出货物。然后直接由我联络的钢厂接手,钢厂都有一定规模,不可能为配合我们一家小公司而失信于你们这样的省级五矿,所以你们可以委托他们监管。我付给你们公司多少款,钢厂凭你们的条子放行多少相应的货,我们可以合同限定我必须在某个限定时间内拉完所有的货,同时约定我所应付的利息。全程可以说全部在你们公司的监控之下,不会出任何纰漏,应该说这是互利的事,你们公司实力雄厚,出资金,我程序熟,跑腿。老宋,不过这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不知和你们一起操作的话,会有什么难题。”
老宋先是非常认真地听许半夏说完,然后半眯着眼睛思考。赵垒也是认真地听完许半夏的话,虽然出差前两人已经就老宋公司的建制讨论出大致的操作方案,但赵垒不放心,怕许半夏表达有误,这回仔细听下来,觉得条理清楚,只要做过进口的人都会一点即明。只是想起那次讨论时候许半夏说到这么一来无法在废钢中做手脚的失望眼神,就觉得好笑,这胖子有时候的手法、路子江湖得很,不过倒也不失可爱,可以接受,不像伍建设。估计老宋心里不会反对,只要他认可了,他就会向他们老总力荐。像老宋这样的一方诸侯,说出来的话他们老总怎么都得考虑。再说,老宋唾手可得一笔漂亮的利润,何乐而不为?赵垒与许半夏都是心里紧张,但脸上不露声色地看着老宋。
老宋想了一会儿,问许半夏:“你的自有资金可以保证进多少废钢?”
许半夏毫不犹豫地道:“一万吨。”
赵垒听了吃惊,她前几天还说是可以进五千吨的,怎么一下翻倍了?不过关键时刻,赵垒当然不会揭穿她。此刻两人务必保持一致。所以赵垒道:“小许,既然我饭前答应送你一单生意,不如你串材的时候与我商量一下,我把规格给你,帮你消化一部分材料。老宋,我这儿的资金可保无虞,算是给小许加个资金保险吧。”
老宋当然明白,只要许半夏提货当天,赵垒把货款给她,她背书一下就可以拿到他们公司付款确认,确实如赵垒所说,赵垒的订货等于给小许上了资金保险,也实际成了他老宋与小许之间的中间人。不,更确切地说,赵垒是给许半夏的还款实力做了背书。有这份实力雄厚的背书在,一万吨废钢实在不算什么,所以老宋点头答应。
饭后回到房间,老宋像是自言自语地对赵垒道:“小许小时候一定不好过,否则她一个小姑娘也不会去做废品生意,家里先不会答应。我挺同情她。”
赵垒也是感慨:“今天才知道小许那么不容易,这样家庭出来的孩子能那么开朗,她自己一定很努力吧。怪不得我总是觉得她脑筋很活,谈吐不俗,这种中医世家的家风不会差到哪里去。”
许半夏回屋则是对着镜子笑眯眯地想,过去还只是心狠手辣,现在得加上一条卑鄙无耻了。连这种不足为外人道的身世隐情都可以拿来换取人家同情,赚足同情分,轻易拿下本来会比较艰难的谈判,真是厚黑兼具了。半夏生而有毒,不知哪一天能达到五毒俱全的化境。
从北方回来的三个人没一个脸色好的,热情的酒肉把这三个人搞得面无人色。许半夏当然是从飞机还没起飞就开始睡觉,直到飞机降落,赵垒才把她推醒。赵垒心里在想,胖有胖的好处,要是寻常稍微有点姿色的年轻女孩,睡得那么熟还不给人提供骚扰的欲望?
一起搭乘来接赵垒的车子回市区,许半夏心想赵垒这方面的享受还是不错的,不过与这等高档车相配套的服装得自己花老价钱买,这个赵垒看上去又是个讲究的人,还有多如流水一般的女朋友们要伺候,不知他每月手头还剩下多少节余?所以说到底什么职业经理人这些还是虚的,钱只有揣在自己手里才是真金白银。
老宋在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