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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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他与家人冷战了半年。半年不曾打电话回家,半年不曾理会家中的任何一人。甚至春节回家时,他恨不得将郑瑜打骂一顿,可他最终还是下不了手。至此,他的性子瞬间转变。他对萧染宁的感情,除了喜欢以外,变得不再纯粹,更是添了亏欠、负罪、自责。所以敛去了温和外衣,装上了锋利棱角。变得沉默寡言,凌厉冷峻。心知不可挽回,所以他除了更努力、更勤奋的学习之外,便是想尽办法的打听她的一切。
之后的将近五年时间,他失去了她的音讯。春节回家时,好不容易打听到了她的家庭地址,上门拜访时却被她的父母弟弟赶了出来。想从她昔日的同学口中得知她的消息,但却无功而返。学业日益繁重,以及家中父母至亲的威胁逼迫,让他最后还是暂时妥协。
回忆渐渐退散,他回神。郑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月色朦胧,乌云半遮。卧室里的空调开着有点低,寒气入侵,顿时脚底发凉遍至全身。他抚上心口的位置,时隔多年,当时的负疚仍然盘踞在心头,稍稍使力,便能让他痛不欲生。
他想,如果他当时没有出国,那后来的事是否还会发生?他将这个问题思索千万遍,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如果他当时在国内,是否不至于让她遭受这些?可无论他怎么问,都没人可以解答。
若不是碰上他,或许她的锦绣前程、美好未来,也不至于毁于一旦。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不是免死金牌
翌晨,当萧染宁睁开眼睛迎来晨曦之光时,郑琰已经利落收拾好一番。思索之际,郑琰还是敲开了对门。萧染宁听到门响,懵然的梳了梳凌乱的长发,睡衣也没换就跑到门口开了门。
郑琰穿着简洁清爽,衬衣长裤的装扮也衬出他高挑健美的身姿。他扫过她一眼,淡淡说道:“我先去上班了,你对这人生地不熟的,别到处乱跑。如果有什么要买的,等我下班后陪你一起去。”
萧染宁的手还攀附在门边上,她揉了揉还未醒神的眼睛,无奈道:“郑琰,不用麻烦你了。你现在虽然是实习医生,可也不能像昨天那样不上班吧。我虽然是一个人,可我真的还没落拓到那个地步。我单身一人,还死不了。”
郑琰眸光不自然的暗淡下去。他转身,说完最后一句:“让你别一个人出去,你就听话。就为了你肚里的宝宝,你也该注意下。萧染宁,别到时被人拐跑了你还不知道。至于我的事,我自有分寸。”
郑琰头也不回,修长的双腿迈着大步离开。走到电梯门时,萧染宁的声音伴在身后传来,似从遥远天边跨过重重山峦疾峰传来的声音,“你也说你的事轮不到我管,那你也别管我的事。”
直到电梯门渐渐合上,萧染宁听得那声响传出,她才关上门回到卧室。明明很想一辈子在一起的人,却永生不得。不想有纠葛纷扰的人,却紧粘着甩都甩不掉。这命运,还真是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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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染宁没有再说什么,依言在郑琰的套房里住了下来,至今刚好一个星期。决定住下来的当天晚上,郑琰从医院回来,萧染宁也不说什么客套话,直接给他递了一沓不算非常厚的红纸张。郑琰脸色黑沉,瞥过她一眼,没有接过,反是凉凉的问:“萧染宁,你这算什么意思?”
萧染宁也不懊恼,也没坐下,见他仍未打算拿过,她才笑了笑,“房租。”
短期内她是不会走的,但为了能让她心安理得的住下,她还是觉得应该把人情和钱财分开。而她也想通了,孩子她既然舍不得打掉,那她决定生下来。她估摸着关以谦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她在哪里,索性也不急于一时离开。
郑琰从沙发上蓦然起身,直逼着她,与她对视。笑了笑,有些咬牙切齿,“萧染宁,你要我说几遍你才听得懂,我说我不需要你的那点钱。无论是于情于理,房子我无偿供你住,你受得起。”
萧染宁低着头,揉搓着手中的人民币,移动步子,离他两米远。半响,她才抬起头,嘲讽一笑:“当然了,我的这点钱还不够你买一件奢侈品。但是钱我放这了,你爱要不要。不要的话,随你处置。把它烧了或者撕了扔了,都是你的事儿。”
萧染宁话毕,也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径直回了对门的家。郑琰无可奈何,看着案几上多出的人民币,心里却愈发不是滋味。
郑琰的家并不是简单的四口之家,也并非只是在萧染宁家乡C市有影响力。除去祖父那辈,父亲荣登市教育厅厅长,姑姑嫁给美国富商之外,就连他的母亲一族,也都算得上显赫不凡。他的母亲是他外祖的长女,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舅舅。好巧不巧,郑琰的舅舅也是从政,任A市卫生局局长。虽然来阜县实习,是郑琰提出申请,但却是有他舅舅照应。即使他不需要,但县医院的高层领导却不是吃干饭的。在现今社会,能力与家世同等重要。
萧染宁本以为她短期内不会移窝,如果要挪,至少也不会这么快。一直到七月初,她和郑琰都相安无事,那一晚的事二人都识相的没有再提,萧染宁也决定留下孩子。既然没办法永远在一起,那么生下来也好。孩子的去留问题,郑琰没有权力反对,所以他也没有出声反对。萧染宁没有去余姿事先为她安排好的地方,给她打了通电话说明原因后,又拨通了远在B市萧樊的电话。
萧樊的腿伤不算非常严重,住了半个月的院,再加上有田灿照顾他,没课的时候来医院陪他解闷,两人的关系倒比之前亲近了许多。萧染宁闻言,心头的内疚倒是消失了些,不再自责因为她的原因导致萧樊腿伤,从而食不安寝难眠。之后却是依旧给家里打了电话报平安,听到母亲无意中提到有人曾经来过。萧染宁惊惶不安,以为是万连茵想要对家人做些什么。直到母亲解释了下,她才稍稍安下心来。心安了,却又乱了。既然不是万连茵,那么会是关以谦么?她没有跟家人提及怀孕的事,她找不到借口,又或是无言以对。在没准备好之前,她还是决定缄默不言。
平静的生活总是纷扰烦乱的开章。而郑瑜的到来,则是打破了她以为的平静。阜县的夏天已经到来,七月初的天气也算不得非常炎热,早上也还有习习凉风吹过。闹铃响个不停,萧染宁被吵得没了睡下去的兴致。于是只好起身,换上凉爽的家居服,看了眼时间,正好八点。冰箱里食物水果还有一些,萧染宁也没打算出门,直接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早餐。
从被检查出她怀孕到如今,已有两个月身孕。萧染宁的早期症状不算太明显,孕吐也是在正常范围内。郑琰劝她保持每日心情舒畅,特地从美国购买了许多奶粉,要她每天早晚各一杯。萧染宁自然是不会接受他的好心,但郑琰却不给她有推脱的机会,将东西撂下就回了他自己的屋里。
萧染宁坐在餐桌上,细细回想这一个多月以来的事情。郑琰对她,体贴入微,心细如尘。时常提醒她晚上空调不要开的太低,以免着凉。如果医院没什么事,没有轮到他值班的时候,郑琰也都会赶回来煮饭给她吃。又或者是提醒她一日三餐要均匀,补充和摄入对胎儿有益的营养。萧染宁想着想着,神思又开始恍惚。以前也有个人这般细心的叮嘱她,关心她。眸中雾气蒙蒙,萧染宁低着头,忽然便觉得胃口全无。
一阵开门声响,惊醒了仍在沉思中的萧染宁。她心中微惊,以为是郑琰,走到玄关处时,来人让她脸色泛白,身子全僵。
来人是郑瑜。
郑瑜也是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屋里还有另一个女人的存在。她的行李箱还在地上,郑瑜站着,萧染宁也站着,两人互相打量,却谁也没开口说话。气氛诡异,安静到极致。萧染宁觉得,她甚至连屋外小区内的鸟鸣声都听得一清二楚。而遇见郑瑜,则是她想也想不到的事。
算起来,她们也是五年没见,五年没联系。眼前的郑瑜,也不再是年少时的郑瑜。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身段高挑,打扮时尚,穿着华美。及腰长发卷成波浪线,淡金色的发散在肩上,眉笔描出的眉形细长优美,睫毛卷翘浓密,眼睛明亮有神,鼻形玲珑挺立,红唇鲜妍。白色长袖衬衣,胸前扣子开的有些低,墨镜挂在胸前,腰间打了个结,细若柳丝的腰肢隐现。紧身的浅蓝牛仔裤,配上一双黑色小高跟,衬出修长笔直的双腿。
典型的都市成熟女性,时尚中带着朝气。郑瑜这几年,倒让萧染宁觉得她过的很好。即使这么多年未见,那副让她怨恨的容颜倒是化成灰,她都忘不了。
郑瑜打量许久,嘴巴突然微微张开,指着她,脑子忽然一片空白。她看着眼前的萧染宁,长发随意扎成低马尾,脸庞干净明亮,素洁的脸丝毫不比化妆品堆砌的脸逊色多少。棉柔T恤衫,宽松白短裤,即使简单的装扮,也掩盖不了自身的风采。风华未敛,光彩未褪。容貌与记忆中的重叠,时光似乎待她优厚,并未给她留下深刻的痕迹。除去美艳的脸,一身干净的气质无人能敌。
时隔五年,再次相见。郑瑜意味难明,却实实在在的感到呼吸微窒。二人对望良久,才见郑瑜发出疑问:“你……你是萧、萧染宁?”
没有所谓的热泪盈眶,有的只是单方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萧染宁双唇紧抿,眸光怨愤。实在难以想象,郑瑜会站在她的面前。她曾经想过许多,如果有见面的机会,她会如何。是扑上去对她一阵捶打,还是两人厮杀扭打,又或者是她上前高贵冷艳的甩她一巴掌,再或者是对她冷漠的说出一声“滚”。可真若站在她的面前,她却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才好。
萧染宁手扶着门,从唇边溢出一抹冷笑,道:“我如今的处境,你可还满意?”
郑瑜握着行李箱把柄的手不经意缩紧,她蠕动唇角,抬眼直视萧染宁,那双眸子,冰冷锐利,如同置身白雪覆盖的冰川,雪结成冰,化作尖锥利刃,让她不寒而粟。良久,郑瑜开口:“对不起。”
萧染宁转身,不再理她。转身那刻,眼眶却突然溢出闪亮晶莹,她一边顾着胎儿,一边急切的往卧室走去。只留下一句话,让郑瑜进不了,退不得的话。“郑瑜,是不是只要人犯了错,一句道歉就可以获得原谅?”
郑瑜身子僵直,却突然出声,“谢谢。”
谢谢她,至少当面保留了她的尊严。
萧染宁却突然停下脚步,抹掉即将流露的眼泪,嘴角勾起的笑讥讽明显,冷笑一声,道:“对不起不是免死金牌,谢谢也不是通关文件。”
若她杀了人,事后痛哭流涕,忏悔自责,法律是否不会追究她的刑事责任?不是所有事,都能道出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的。萧染宁不想理她,快步迈入卧室。
直到卧室的门砰然作响,郑瑜才收回目光,拉着行李箱,带上门,往另一间房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于事无补
日落时分,郑琰开车回到了御景苑。将车泊好,便往电梯处走去。事先回了自己的家,换了身家居服后,才往敲开了萧染宁家的大门。
郑琰不知道郑瑜的到来,郑瑜也没有事先告诉他。萧染宁虽诧异,但她并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她能看出郑瑜的随心所欲,转而也能联想到郑瑜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怨恨归怨恨,但她却不好意思赖着不走。房子是人家的,即使她交了钱,可那又怎样?
整个下午,她都窝在卧室里没有出来。郑瑜跟她说话,她闭口不言。她之所以没有即刻走,也只是想跟郑琰打声招呼。一个多月的照顾,即使再怎么不想跟他有联系,她还是想着事先打声招呼。
大门处的门铃响了好久,屋内始终没有什么动静。郑琰立在门口,脸色隐忧。这间房的钥匙他没有留底,唯独一份给了萧染宁。他之所以会这样做,也是为了消除她心里的疑虑,以证明他不会在没经过她同意便擅闯进入。可他万万料想不到,为他开门的,是他的妹妹郑瑜。
郑琰惊愕,随之而来的是愠怒。自从五年前的那件事发生之后,兄妹俩人的关系也大不如前。差点就往如履薄冰的方向展开,若不是郑瑜在他面前哭诉道歉,兄妹关系早就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郑瑜,你要来怎么也不提前告知我一声?”郑琰怒责,脸色暗沉。依照这情况,怕是二人早就打过照面了。
郑瑜不理他,转身走回卧室。她脸上的妆容早已卸下,恢复了清爽洁净的脸庞,脸色却异常惨白。若说她不难过,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她的亲哥哥为了别的女人怒责她,但她却找不出反驳的道理。少不更事,犯下的错误就如同烙印,时刻提醒着她的负疚,要她自责难安。她与萧染宁同龄,正巧也过了二十二周岁。可两人的处境却截然相反,她如今还在学术气息浓厚的校园里就读研究生,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