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游记-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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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小爷心情好,你们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都算在小爷的账上!”
“就算点花魁姑娘也可以吗?”
“欸,这位兄僚太不上道了!世子爷请咱们来享乐,这花魁姑娘自然要留给付账埋单的人了。”
“哈哈哈,理所应当,理所应当。”
露台下,唐三好手里的油纸伞歪在湿漉漉的地上。
他在逛花楼,找花魁,喝花酒,他在丢弃她后就迫不及待地找别人来顶替她的空位,她被轻易地替换。为什么不关上耳朵?为什么要让她听到那露台上的嘈杂?为什么要带她来看这些?
“是太皇太后要你这样惩罚我吗,白公子?”她闷闷地开了口。
“哼,我要罚的并非三姑娘,而是那只猴头……”保持着淡定自然,白龙马长身玉立,姿态悠然。他不置可否地一笑,可头一回,面前那个本该听他高谈阔论的女人突地不见了人影。他顿时脸色一僵,再转头,那个女人已经冲上了酒坊的雅间露台:“喂……三姑娘!你要做什么……”
刹那间——
一阵“乒乒乓乓”“稀里哗啦”“噼里啪啦”的连环立体声从楼上震撼地飘下来,几盘大鱼大肉从窗台上飞下来,惨不忍睹地摔在地上,向世人昭示何为“朱门酒肉臭”。
肌肤之亲果然是件奥妙无穷的东西,传染到某猴的嚣张,三姑娘……掀桌了啊——
爬楼,踹门,掀桌,抬袖擦鼻子。
唐三好一边粗喘着,一边看着一屋子的狗男女用惊悚的目光瞪着自己,尤其是那位手臂上还挂着个美人的死猴子。美人正倾身劝酒,举起的杯子正搁到他唇边,他半张着唇呆望着她,猛地一怔,身体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别的,竟是撇清关系似的把怀里的女人往旁边一推,张口就想解释——
“她只是……我……你……”
“她是什么!?”唐三好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一天,可眼前的画面极为刺眼,她哪里顾得了那么多!眼一眯,她不由分说地怒斥。
莫名其妙的威慑力震得齐天笙有口难言:“她……呃……”不对啊!他干吗要紧张心虚冒冷汗腿打颤!“小爷干吗要对你解释!你是谁啊!本世子在此宴客,你少来碍事,一边待着去!”
他在花楼当然是找姑娘应酬,她突然冲出来质问他,这么多双眼睛正盯着他呢,他男人的面子要往哪里搁啊?什么都同女人解释,那还是爷们儿吗?
“过来,喂小爷喝酒。”
刚被他为证明清白而推到一边去的女人又被拉进怀里,就着她手里的杯子,他挑衅似的在她面前饮下酒液。
“好喝吗?”急火攻心,她不怒反笑。
他不答话,含着酒液仿若在品味其中滋味似的朝她扬扬眉。
“咽啊。”
“……”他哽了哽喉咙,眨了眨有些后怕的灰眸,这个女人……这个被他抱过的女人,这个被他压在身下这样那样都没办法反抗的女人,是上哪找了金刚护体?还是向观音大师学了什么紧箍咒?为什么他看见她竟然会有怕怕的感觉?
“你怎么不咽啊?抿着嘴干吗?”
喉咙像中了咒,浓香醇厚的酒液怎么也下不了喉咙,在嘴里直打圈,他还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咽不下去啊?好可怜哦,要不要小姨娘来帮帮你哒?”她朝他勾了勾手指头,笑得很是友善。
“不要怕嘛!来,小姨娘会好好对待你的!”
原则上,他是很想使劲摇头,拒绝毫无理智的女人的帮助,可是众目睽睽之下,退缩不就代表他怕了她吗?
唐三好趁机双手一伸,牢牢捧住他那颗俊俏的脑袋。
他见她双脚一踮,几乎立刻会意到她要对自己做什么大胆的事,倒抽一口凉气,不自在地扫向周围瞪大眼睛的观众。
他怎么就从来没发现他家小姨娘竟然还有如此豪迈奔放的一面?
一阵热气吹拂进他的耳朵里,他没料想到她在亲之前竟还要放肆地挑逗自己,顿时耳根也泛起一阵烧意,可是——
“喂……你该不会以为我想要亲你吧?”鼻头不小心碰上他热烫的耳尖,她几乎要心软下来,可想起他那日在白家门口说的混帐话她幽幽地张大了口。
“……”
“谁要亲你这种无耻缺德不要脸的混蛋男人哒!你就留在这里吟鸟诗喝鸟酒抱鸟女人把!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吭哧!”
最后一声,是牙齿啃肉的声音,目标是齐世子的耳朵,画面很血腥——
“唔唔唔!咳咳咳!”这绝不是男人被女人用嘴唇碰了耳朵后,兴奋的、灭顶的、愉悦的呻吟。
当然……酒总算是喝下去了,生噎的。
“哈哈哈哈哈,噗……哈哈哈!”
小心谨慎又肆意的笑声从齐天笙的卧房传出来,他被自己养出来的两只兔崽子嘲笑了。
好吧,就算他现在的德行的确很值得嘲笑,耳挂钢牙印、呲牙咧嘴的吃鳖样,可这俩家伙完全不懂揣摩主子已然烦闷的心思。
“世子爷,你不是上花楼应酬吗?哪有上花楼玩自己家后院里的女人,还被咬了耳朵的?你可真给咱爷们儿长脸啊。”
“九千岁,您和唐三姨也不需要这么激烈吧?缠绵到连耳朵都快给咬掉了?”
“你们俩浑蛋笑够没,笑够了过来上药!”这丫头完全不懂口下留情!这十成十的力道,简直够凶残。
比起心有所属的奉鞭,侍剑还算忠心耿耿,一边提溜着药箱替主子上药,一边还关切地多嘴:“唐三姨的牙挺漂亮呀。九千岁,您瞧这排牙印多整齐标致欸。”入肉三分,必是恨极了这男人。
他斜眼望向多嘴的小童,谁会对落在自己肉体上的牙印感兴趣啊!
“自找的呗。”一边的奉鞭也忍不住挖苦自家受人欺凌的主子,“唐三姨算厚道了,换了我家小翠,非直接咬了我的耳朵嚼完吞到肚子里去。”
“九千岁不是在救唐三姨吗?要不然干吗要跟那群臭书生应酬周旋啊?哦,什么是‘唯小人与书生难养也’,我总算明白了!听说那梁书呆正四处筹集银两,九千岁。”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应酬人的样子。”
“那像什么?”
“玩弄良家闺女后,跑去花楼里逍遥快活换口味的混蛋。”
“谁是换口味的混蛋!”齐天笙拍桌而起。
他一怒而立,却被帮他上药的侍剑按回了位置:“奉鞭,咱们九千岁顶多就是口味重点,可是换来换去的习惯确实没有啊,你想,他自从开始逛花楼,就盯着今天那家,从头到尾也没换过口味。”
“……”
“九千岁,您别瞪我,说您混蛋的是奉鞭。再说了,这事也不能怪您,那些臭书生像茅坑里的石头,油盐不进,送钱送田送宅子都无动于衷。嚯,哪知道他们一谈到诗词歌赋、风花雪月、青楼女人,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您不陪着他们上青楼玩几圈,怎么劝他们替太皇太后卖命啊,怪不得九千岁常说,‘唯小人与书生难养也’。”
女子其实也难养,比如在他耳朵上留牙印的那个。
“那现在怎么办?咱们是知道世子爷在干什么,可唐三姨不知道啊!要不,我和侍剑去白府走一趟?”
“你们给我待着,哪儿都别去。”见奉鞭起身就要走,齐天笙皱眉令他坐下。
“怕什么,我保证半夜潜进去,绝不给老爷子逮着。”奉鞭挺了挺腰间的鞭子,哼哼道。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还未等齐天笙开口,那扇门就被人推开。
唐双彩手里拿着玉瓷药瓶,拖着纱罗长裙走了进来,她抬眸瞥了侍剑和奉鞭一眼,画得精巧的唇微启道:“世子受伤了,你们俩也不同王爷说说,自个儿在屋子里乱抹乱擦什么?万一伤了世子爷,你们担待得起吗?”
侍剑与奉鞭互看了一眼,没有搭腔。她深知这两人长年待在齐天笙身边伺候他,也不多作刁难,轻声吩咐道:“行了,这儿有我替世子爷上药,你们暂且下去吧。”
两个小童纹丝不动,奉鞭甚至眉一横,欲伸手将她拦在齐天笙跟前,背后传来的声音却阻止了他的动作。
“你们俩先下去。”
“九千岁?”侍剑愣了愣,这女人表面看似柔弱无骨,毫无杀伤力,可后台却是心思缜密的老爷子。老爷子已把棋子将进了九千岁的心坎里,先是让梁太傅罢免九千岁的官职,如今又把唐三姨关进白府,如此有备而来,怎能不防?
“下去!”
“……是。”
冷硬的命令让侍剑不得不拽着奉鞭一并退出了房间。
房门一关,唐双彩笑了。
“倒是难得了。嫁进齐家这么多年,世子爷竟第一次肯屈尊降贵与贱妾独处。”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玉瓷小瓶贴近他。
他坐在桌边纹丝不动,任由她有些不合礼数地贴上自己的身子,在他耳边轻声细语。
“往日里不是连瞧都不肯瞧我一眼吗?如今,是看了谁的面子才让我有此殊荣?”女人柔软带酥的手沾着玉瓶里的香液轻软地在他的伤口处按压着,“啧啧,这么深的口子是谁咬的?还痛吗?”
细语软音吹进他的耳里,他眉心一蹙,抬袖拎起唐双彩,二话不说地压向桌边,倾身冷盯着她。
她先是一声惊呼,愕然发现自己暧昧地躺在他与桌子之间。眼瞳一眯,她伸出手指点上他的胸膛。
他满脑子正被那块豆腐的软舌给撩拨着,无法排解,乱在心头。他是男人,就算再中意,再喜欢,可从头到尾也没有守身如玉的想法,若有女人可以代替她,那就刚好证明,没有她,他也不会多难受,若此刻他正巧身体空虚,寂寞难耐,若此刻偏偏就有女人可以慰籍他,那就来吧。
像是回应她的大胆热情,男人的手抓上她调情的手,毫不矫情,大喇喇地盯着她。一见他有所动作,她侧过脸就要贴上他微微轻启的嘴唇。
“你真是她姐姐吗?为什么抱起来一点也不舒服?”
“什么?!”
他突然拉开与她的距离,满脸挑剔地别开灰冷的眸,下着直接的结论:“你抱起来不舒服。”
本想着她若抱起来能像那块豆腐似的软糯,那他再吃次闷亏又何妨?可抱过了,试过了,他的烦乱非但不得排解,反而思绪更加笔直地朝那块磨人的豆腐飞去。远水解不了近渴,可他就是脑袋不清,身体发贱,非要干着舌头等一瓢涩口的远水。
他垂下闪过犀利眼光的眼眸,冷看着半卧在桌上的唐双彩:“告诉那个老头,下次再玩这种伎俩,麻烦换个对我胃口的女人来。”
“什么样的女人对世子爷的胃口?您早说了,我也好早完成王爷交代的任务不是?”她嫁进齐家的任务就是爬上齐世子的床。
从她进门来,她便想方设法地引起他的注意。冷漠寡淡过,主动勾挑过,可他对她一直避如蛇蝎,几乎一见她便全副戒备,不让她靠近半步。身边的两个小童更像防贼似的防着她,一鞭一剑永远将她横在半径一公尺以外,好像她会张口吃了自家主子似的。像方才如此贴近的机会,根本是天方夜谭。
他说自己不对他的胃口?
唐双彩暗有讽意地一笑:“我还以为世子爷就好这口呢,当年与你苟且的王爷的侍妾不是很得你的欢心吗?还是说那时候你不是自愿的……啊!”
话未说完,一双载满冰霜的眼瞳骇人地慑住她,还没等唐双彩反应过来,尖锐的惊叫已跳出嘴。她纤细的脖颈被男人指节突起的手狠狠扼住,喉咙被硬卡住的痛苦让她翻咳不止。
他不留余力,锁紧她脖间的衣料,竟将她硬生生地拎了起来,拖到自己面前。
满含戾气的灰眸宛如透骨钉般一瞬不瞬地钉着她:“你方才说什么来着?小爷没听清。”
“我……咳咳咳……”印象中的齐天笙霸道跋扈,吊儿郎当,可绝谈不上阴毒。她从未见过他露出这等表情,脖颈被扼住,仿佛只要他稍加用力,她便会脖断人亡。
她深知这齐南王府里的禁忌,要想保住性命,就绝不能在这位心高气傲的世子爷面前提起当年那件事。
为杜绝非议,他把侍剑和奉鞭安插进王府当狗腿,但凡有人提起那件事,绝不会有好下场。
可丑事已隔多年,而且她那懵懵懂懂的妹妹不是已经冒犯过这位九千岁的底线了吗?她还以为他早已好了伤疤忘了痛,不再在乎了。
“刚才啰嗦得吵死人,怎么,这会子哑巴了?”他幽幽地质问道,“再说啊!”
她颤着唇不敢再多一句话,他却不肯轻易饶了踩过他底线的女人。
“我现在让你把刚才乱吠的话再说一遍!听不懂吗?”他捏紧她的下巴,“过完这次嚼舌根的瘾,若你还想要舌头,就乖乖闭嘴,尤其是在那块豆腐面前!”
白府书房内一派剪不断理还乱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