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起双眼你会挂念谁-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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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掏出支票簿给小姑娘开了张整额的支票,那小姑娘这才猛松口气,察觉自己一副讨债模样,又呐呐说:“第二天你就不在房间里,我轮班的时候又老碰不到你,花在房间里放了一礼拜你都不在,我就给处理掉了。”
“没事。”苏三不动声色地问,“那天我是跟谁回来的来着?瞧我这记性……”
那小姑娘警戒地瞅苏三一眼,以为他试自己口风紧不紧,左右望望后凑上前小声道:“三少你放心,你和Moon姐的事,我没有跟任何人说,我平时不聊八卦的。”
“我和Moon姐的事?”苏三转过头,一字一句问。
那小姑娘被吓坏,忙不迭地摇头:“没有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完扭头就跑。苏三恍悟过来,窜上两步攥住那小姑娘肩头,“过来,我有话问你。”
小姑娘被他带到休息室,战战兢兢的,一个劲地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苏三无奈,换上一副狼外婆的面孔,笑眯眯道:“你放心,我没怪你,那天我喝醉了,记不太清楚到底……你那天见到我和蒙细月回酒店?”
“嗯,可是你那天没喝酒啊?”
“没喝酒?怎么可能呢,没喝酒我怎么会不记得了?”
“你真没喝酒,喝醉酒的是Moon姐,你跟我说话的时候都挺正常的,一点没醉。”
“不可能,我都说什么了?”
“你说要我帮你送热茶上去,给Moon姐醒酒。”
“我不是让你去买花吗?”
“那是我第二次上去时候的事,那天七楼我值班,你让我送热茶给Moon姐醒酒,后来……”
“然后呢?”
小姑娘红了脸,偷瞟他几眼,呐呐道:“然后我送醒酒的茶到你房里,你,你们,你们在那个呗!”
苏三眯起眼斜觑她:“哪个?”
“就是……kiss嘛。”
蒙细月带童童回来时已是第四天,因为童童几乎没在北京呆过,见到哪里都觉得新鲜,平时没少在电视里讲故宫长城十三陵,还在飞机上就吧啦吧啦地说要去哪里哪里玩。冯昙和蒙细月既然离婚已板上钉钉,都觉对不起女儿,也都缓下身气,决定多陪童童四处玩玩。回江城时仍旧是苏三去接机,童童的兴奋劲儿还没缓过来,拿着许多在各处买的小旗袍纪念人偶给苏三看。蒙细月微阖双目,苏三问:“累?”蒙细月叹口气:“腿都走断了。”
苏三笑笑,蒙细月咕哝道:“小祖宗真难伺候,我上一回这么累还是陪一个专家爬香山,事前也不说一声,我穿高跟鞋去接他,临时跟我说要爬香山看红叶,差点没断气呢我!”
“什么专家来头这么大?”
“不记得,我做的第一张单子,”蒙细月几欲睡着,“想起来就刻骨铭心,是谁反而不记得了。”
苏三从车镜里瞥过去,蒙细月一脸困顿,八成是白天陪童童,晚上熬夜开工,便轻声吩咐童童:“童童,后面有毛毯,给你妈妈盖一下。”
回到家时那几瓶酒已用醒酒器滤好,餐点丰盛,是苏三专请的大厨来准备的,蒙细月看那架势便笑起来:“跟你吃餐饭太锻炼心理素质,我连手往哪里放都不知道了。”这句是实在话,蒙细月做到高层后也常要出席各类宴会,最头痛那些繁琐的餐桌礼仪,这一点冯昙比她强,融汇贯通举一反三学得极快。蒙细月常自嘲没享福的命,喝惯速溶咖啡吃惯盒饭,赏她一杯现磨咖啡就要感激涕零。所谓高档西餐厅的那些礼仪,她也是能免则免,避不过的临时抱佛脚,免得当场出丑。最怕和那些公子哥儿谈合作,要鹅肝葡萄酒要钢琴小提琴,好像没这些情调就不能过日子,蒙细月经常恶念陡生想把这种二世祖们扔到穷山恶水的地方看看他们怎么活下来。
童童闹着也要喝酒,蒙细月拗不过她,让苏三拿筷子蘸一点香槟给她尝,果然她沾到舌头就簌簌簌簌地叫。猛塞两口奶酪口蘑烤鱼,再喝一大碗蟹肉汤,才把舌头上那股刺激味儿止住,没两分钟香槟酒那股醉人劲又上脑了,趴在蒙细月怀里昏昏欲睡。蒙细月没奈何,把童童抱到苏三的书房里去睡,童童小脸酡红,拉着蒙细月的手还嚷嚷说“妈妈土豆泥好吃,我还要吃土豆泥。”
蒙细月好笑,帮她盖好毯子,轻轻掩上门出来,还未转身,身后苏三已拥过来,困她在墙角,Chateau Figeac柔软醇香的味道扑面而来。蒙细月愣了一愣,苏三的唇掩下来,他舌上染着浓浓的酒意,一味往她唇舌里钻,甜甜辣辣的味道全钻进来。他一手抵住她后脑,手指轻轻一拨,她垂肩的长发便散落开来,他的手也得寸进尺,搂住她往自己身上贴。她回过神,伸手把他往外推,扭头想避过他蛮横强硬的吻。
苏三毫不理会,只一味贴住她,她扭头,他的吻便落到她颊上,尔后是耳垂、脖颈、锁骨,寸寸吻噬下来。他动作麻利,不多时便扯开她外面罩着的小西装,隔着薄薄的衬衣,烙下滚烫的温度。蒙细月开始挣扎,想出声喝止他,又顾忌童童在书房里,生怕吵醒女儿,苏三愈发张狂起来,搂住她的臂膀愈加用力,她挣不脱逃不掉,只能轻声阻止他:“苏三,你别这样。”
“想到要阻止我了?”苏三笑起来,趁着她发怔的功夫,又钻进她微张的唇,夺走她几乎所有的呼吸。蒙细月继续把他往外推,他顺着她往后挪了几步,却同时箍紧她身躯,一路拖一路吻,粗重的喘息缠绕在她耳边,她再开口,却语不成声:“苏三,别在这里。”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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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细月不晓得他们怎么滚到床上的,酒喝多了,脑子也昏昏的,尤其刚从离婚的事里脱出来,卸下防备后尤其易醉。起初她跌到沙发上,苏三的身子也叠下来,那张年轻而充满欲望的脸孔也叠下来,他眼睛亮亮的,像要把她的魂魄都收进去。她推他,却拗不过他的力气,从外头看他身材也看不出那么壮实,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除开吃喝玩乐再无大事,身手却是练过的。从沙发上滚落,在地毯上不知又纠缠多久,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推拒他的手开始缠绕在他脖颈上——也许她也寂寞太久,原来忙着工作,人跟上了发条一样,从早到晚脑子里只刻着挣钱二字,突然有一天发条断裂开来,机器也全盘崩塌。就像现在这般,苏三一层一层地腐蚀着她的防线,在她周身烙下属于他的痕迹,葡萄酒悠久绵长的酒劲也在这一刻侵袭上来,绵绵地焚心噬骨,忽忽地往燃点上窜,终于那层防线也被突破,她身体深处潜藏着的那把火,辣辣旺旺地烧起来。
最后能辨认的地点在苏三的卧室里,她脑子昏昏的,想不清怎样撞进来的,只知道苏三一直在吻她。这里那里,那里这里,酥酥软软,麻麻痒痒,像四肢百骸都泡在甜甜辣辣的酒里,那种销魂蚀骨的滋味从每一个毛孔里钻进来。她一手抱着苏三的头,还有一只手在他背上,那肌肉坚实得像铁一样,怎样都掐不进去一丝一毫。
起初他还是轻进缓行的,一点一点地挑惹起她身体的热度,后来她身上也彻底烧起来,搂在他背上的手也开始游走。他肌肉结实,温度也烫手,那是年轻男人未经风霜摧残的躯体。不知何时他的动作开始激烈起来,夹杂着些狂躁似的,初时蒙细月不以为意,只当他人年轻,血气方刚不知轻重。后来他动作越发躁进,像发情期的狮子不知餍足,蒙细月受不住,叫一声“疼”。苏三仍不管不顾,一味挞伐猛攻,终于惹恼蒙细月,在他肩头狠狠咬下一口:“痛,轻点!”
“你也知道会疼的吗?”
蒙细月愣愣,没恍过神来,大约在焚心的酒里浸得太久,一时一刻还清醒不过来。苏三伏下身来吻她,吻得她发痛,这回她明白过来,他存心的,她隐隐约约察觉到原因,又不确实,但她知道这一回苏三是存心的,他存心要弄痛她,让她尝一尝痛的滋味。
宿醉的人将醒未醒之时是最难受的,身体还醉着,脑子已开始清明。如同她现在,肌肤上寸寸燃点着火花,点火的人却又把她往水里泡、冰里浸。她睁开眼来看苏三,他眼睛仍亮亮的,磁石一样吸住她,里头涌动的却不是浓烈的情||欲,而是深重的哀伤,像漆黑夜里的海,遥不可测,深不见底。
蒙细月心里也似被悄无声息地拨弄了一下,生生地疼起来,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苏三已笑起来,惨惨淡淡的:“今天对你来说,也只是one night stand吗?”
他仍保持着初时的姿势,全盘压制着她,一动不动,既不前进,也不撤退,只那样凝注着她,笑容里满是嘲弄。
蒙细月怔然半晌,恍悟到他说什么,脸色一白,尔后淡淡笑道:“不,今天是你应得的。”
“应得的?”苏三也明白过来,自嘲笑道,“奖励我帮你争到抚养权吗?”
蒙细月浑身软绵绵的,像一把火还没烧透彻,空虚得厉害。苏三一双眼眯起来,看穿她的伪装,又俯下身来攫住她双唇,猛冲入她身体里,一下,又一下,像战场上肉帛相见的敌人,近身厮杀,不死不休。
“你不肯离婚,不是舍不得冯昙,而是因为对抚养权没有信心。”
“你一颗心绑在二哥身上,他一心一意只把你当他的棋子,他不想你们离婚,你再爱他也无用,他连帮你争抚养权都不肯。”
“我居然在自己的电脑里找到那份录音,难怪你那天看我眼神那么奇怪,我还傻乎乎地去找谌律师,以为冯昙想转移财产,要你净身出户。其实是我自己傻兮兮的,想证明我比他好,想劝你离婚。”
“我知道你从来没正眼看过我,一眼都没有,是我自己犯贱,送上门一次,被你羞辱;一不留神撞失忆了,又送上门第二次,这回你更彻底,你瞧不起我,却还要利用我。”
“你把童童放在我这里,根本不是怕别人找到她,你是生怕别人找不到她,生怕冯昙不知道她在我这里。”
“你故意误导冯昙,让他以为我帮你出头,就表示二哥也肯为你做主——冯昙不敢去找二哥理论对质,他只能放弃抚养权。反正那个女人也怀孕了,他的目标不是童童。”
“蒙细月,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动作激烈而蛮横,像一波又一波的浪头迎面扑下来,稍有犹豫便要倾灭覆顶。蒙细月只觉整副躯体一瞬间被掏空,许多事情,真实的,虚假的,在这一刹那,像燃尽的烟火,灰飞烟灭,破碎虚空,直至虚无,不可触摸,不可捕捉。
一切都归于沉寂的时候,她仰躺着一动不动,苏三仍直直瞪住她,她觉得他指尖好象是冰冰凉的,从她眉毛上划过去,再到她的耳廓,下巴。久久后她听到苏三笑着说:“长这么大,头一次觉得自己像嫖客。”
蒙细月仍不作声,不晓得什么时候她忍不住笑了一下,也是惨惨淡淡的。她把苏三推开,自顾自起身开始捡衣服,凌落一地,从卧室一直找到书房口,里头的衬衣被揉得一团糟,她一声不吭地拾起来,将就着穿上身。苏三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后,说:“活该你没有人爱。”
他声音里有一种稚气的刻毒,像小孩子打架打输了,又无计可施,只能诅咒对手明天出门被石头绊一跤。
“你不问我怎么知道的吗?”
苏三问得执拗,蒙细月便顺着他的意思,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去做催眠治疗。”
医生听说他来做催眠,诧异非常,不就忘了那么两三天的事么,又不是不记得自己爹妈,有什么要紧?不过案例难得,马上帮他安排了催眠师,可惜他潜意识里似乎不肯合作,进入睡眠状态,很快惊醒。他要做第二次,医生觉得不妥,说催眠疗法不适宜连续进行,对身体和精神都有损伤,他不依,坚持要继续。医生没有办法,晚上又给他做第二次,模模糊糊忆起些片段,是他和蒙细月在吵架,她斥他什么都不会,除惹是生非别无用处,到这里他又惊醒,怎么也无法再进入睡眠状态。
他好话说尽软磨硬泡,医生也不肯给他做第三次,说最少也要隔天再做,他只好换医生,诓骗别的医生说他头一次做。每个医生都被他磨着做两次,到最后四肢都有些不受控制,肠胃也开始有反应,上吐下泻。
效果还是有一些,闪现次数最多的画面是他在窗边吻蒙细月,她面色酡红,醉态可掬,像小女孩似的撒娇哭闹。他想也许这记忆较为美好,所以他愿意自己记住,让他惊醒的碎片,总是他和蒙细月在吵,每次内容都不一样,地点却都一样,在他酒店的套房里。他为她死心眼不肯离婚愤怒异常,骂她犯贱,不值当,她反唇相讥,说宁愿爱一个有担当有能力的男人,也永远不会喜欢他这种百无一用的三傻子。
第二天整夜都无法入睡,那是第一位医生警告过他的后果,然而第三天他还是另找了医生。
所有和她有关的记忆,他都不愿意失去。
即便在那些记忆里,她都在肆无忌惮地伤害他。
第三天用上药物,注射稀释的阿米妥品,这一回蒙细月说,是,我爱你二哥,降一档冯昙也比你强。
她还说,你拍电影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