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脖子-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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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那点出息……”
两人的气氛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但秦淮真真实实的知道,心里缺了一大块碎片,再找不回来了。她望着街对面的那家花店红的似火一般的玫瑰出神。
“现在刘储还灵光,等再过几年,他腿脚都不便了,你还得此后他一辈子!”
“有什么不一样?和别人过一辈子,等对方老了,还不是要伺候他。而且,若是我和他一起老了,那我腿脚也不灵便,岂不是更不方便?”
“……歪理!”
……
“哎,那你要是和刘储在一起了、生个孩子,那我们家玭鸢还得管他(她)叫叔叔或者姑姑啊!”
秦淮抿嘴一笑:“八字还没一撇呢……”
辜苏也捧腹大笑。
“你们,联系过吗?”
“嗯。那天晚上,他给我发了条短信,”秦淮想起什么,撇过头。辜苏见了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追问,最终也没能开口。
秦淮想起那天晚上,那条短信发过去却未能等到他的回信。心下稍稍有些失落。可心中重新燃气的那簇火苗、却是越燃越旺,一颗心滚烫的仿佛她又回到了少年时,那般躁动,欢喜!
是了,她要他,这一次,不管他要不要他,她都得再为自己一次!
辜苏带着秦淮去幼儿园接刘玭鸢。
小丫头老远就看见俩人,蹦蹦跳跳地跑过来。那双白白胖胖的小粉腿那样晃眼,小小的笑脸仿佛在黑夜中也能亮如白昼。秦淮觉得自己也像是此刻的落日,已经渐渐陨落了。
她突然想要有个孩子!她想,哪怕自己不再年轻美丽了,还有个孩子,刘储会很爱很爱他(她)。她甚至在心里盘算着男孩起什么名字好,女孩叫什么。
“妈妈——”
“玭鸢,这是秦阿姨。”
“秦阿姨好。”
秦淮看着小不点纯净的眼睛,像是望到了碧蓝的大海心潮澎湃。她突然心生感动,就那么自然地,不由自主的。
“玭鸢乖,玭鸢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姑娘了!”
“嘻嘻,爷爷也是这么说我的!”秦淮望着她甜美的脸庞有一瞬间的怔愣,“阿姨我跟你说哦,爷爷是我最喜欢的人了,他比爸爸还俊呢!”
秦淮突然就湿了眼眶。她终于知道自己心中升起的那种感动是为什么了——是她,是她自己!眼前这个仅仅五岁的小姑娘,多像十多年前的自己,年轻鲜活,骨子里也带着一股子倔劲儿,那样灵动的一双眼睛,纯净的没有丝毫杂质。是她啊……
辜苏接到一个电话,单位出了点急事。她交代秦淮帮自己带一会玭鸢,自己一会儿就来。说完就匆匆忙忙开着车走了。
秦淮带着刘玭鸢在街心公园看音乐喷泉。小家伙心情很好,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让秦淮不禁想起她那令人头疼的老爹,好久没见了,倒是把这碎碎念的毛病传给了自己女儿。她暗自低笑。
玭鸢拍着手大声叫她,拉着秦淮的手要往人多的地方走。秦淮没办法只好跟着她走,小家伙身体小,在人堆里灵活,窜来窜去的。嫌秦淮走得太慢,就撒开她的手,在前面跑。秦淮怕她摔着,在后面紧紧跟着。无奈人群拥挤,她脚下走不快。
“玭鸢,走慢点,阿姨看不见你了——”
“玭鸢小心摔着了——”
秦淮在后面不住的喊,但周围太吵,估计小家伙没听见,还是没头的钻人堆。秦淮脚底下步伐加快了,最后都跑起来。
不知为什么她的心突然一抖,漏了半拍。她冲出人群,却看不到小家伙的身影。
秦淮心都凉了,觉得指尖都冰凉冰凉的。她大脑里快速运转:“会不会是吓唬自己,待会突然跳出来……小家伙那么好动……”
“没事没事,应该没事……”
“她该是吓唬我的……没跑远,我好好看看……”
……
最后她在公园转啊转,每个角落都扫过去,却没有看到那个粉嫩的身影。
秦淮整个人都僵硬了。她疯了似的在垃圾桶里找,在公园的喷泉池里找,在树丛里找,在每家店铺找。她急的满头大汗,拉住一个人就问:
“有没有见过一个这么高的,穿粉色衣服的小女孩?”
后来有人看她的确焦急的样子,让她去公园站台问工作人员借广播。
她听着大喇叭里放的寻人启示,心怦怦直跳。
她蹲在地上没完没了的祈祷:
“只要小丫头能完好的出现在面前,要她现在就死她也愿意!她可以放弃一切!只求她快点出来告诉自己是她逗自己玩!她都会心甘情愿的给她磕头……”
“玭鸢,求你了,快出来吧……阿姨实在找不到你了……”
辜苏带着刘晚和刘储赶来的时候,路灯已经亮起来了。
秦淮在公园里一圈一圈的找,不停的喊她的名字。
她回过身看见三人看向她的目光,就像是炼狱的火,将自己焚烧的挫骨扬灰。她看着刘储那骤然老了十岁的样子,他投来的那焦虑复杂的神情,和她心中想了千百遍的重逢,相差十万八千里。他眼中,满满的都是丢失宝贝的焦急,完完全全没有她……
但秦淮却突然笑了,她一直想知道,当年自己被绑刘储赶来救自己,到底后不后悔,到底爱不爱自己?如今,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
这就够了。
为了这一秒钟的眼神,她愿意去死。
她突然明白过来,从今天起,从此再没有秦淮这个人了。
五个月后,警察局确认人口失踪。
、后记
后记
一月北方刺骨的寒风像刀刃一样割在脸上。秦淮从医院取了单子出来,看着灰白灰白的天空,看不见一抹阳光。
她突然觉得好累。
一辈子都和命运抗争,却得到了这样一个结果。
现在她失去这个世上的所有人。
她觉得各自都走了那么远的路,已经这样疲倦,但还是来不及给对方一个终老的自己。
秦淮没有能有多少积蓄,用自己所有的钱买了一条项链。是曾经刘储送给自己的那条项链的赝品。她没能留住他,也没能留住和他有关的过去,余生是什么?或许没有他。
她将这串五千元的赝品系在脖子上,心存侥幸。
她突然想起谁谁的一句话:“我来不及认真的年轻,待明白过来,只能选择认真的老去。”
如今,她连认真的老去,也来不及了。
只是她等的人不在原地了。
时间没有辜负任何人,是我们对自己残忍。
秦淮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突然失声大哭出来,像个无助的孩子。
“依依?”
她双手紧攥,霎时忘了呼吸——
整个世界都“咔嚓”一声碎了——
她定定坐在那里,却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像是穿透了千年浓重的雾瘴,这是一声比远方还远的轻唤、与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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