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脖子-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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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水分。可有什么办法,她一个小文秘如同虾米一样的存在,没有各种背景。
刘晚半夜三点醉醺醺的摇着回到出租房。脚底都站不稳,从口袋里摸了半天钥匙,掏出来有掉在地上。他干脆坐在楼梯上,拿了根烟,忘记点火,就那样一下一下什么都没有的吸。他以前是不碰这玩意儿的。
他从上衣内口袋里掏出手机,从联系人里来来回回的翻,他根本不知道要打给谁。就这么来回的看,“小猫”两个字就在他眼前晃呀晃。他咧嘴嘿嘿笑了,伸手就轻轻去摸那两个字。响了四声秦淮就接了。
跟刘晚分手近半年他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发过一条短信。她知道依着刘晚的脾气肯定不会这么轻描淡写。可她不敢再去动他,一边希翼着他能慢慢淡忘她,小心翼翼。
这会大半夜的刘储刚折腾完她,才小睡一会就被吵醒。她看见刘晚的名字吓了一跳,仔细听刘储还打着呼噜,太累了。
“刘晚?”
“唔?小,小猫?”
秦淮听着他的语气怪怪的,心里紧张,手不自觉的握住。
“咦?我怎么给你打电话啊?……奇怪,真奇怪!他妈真奇怪……”
“喂喂?刘晚?你喝酒了吗?”
“……”
“刘晚,你怎么这么晚不睡觉?”
“……嗝,我刚,刚回来……”
“刘晚……”
“……啊?”
“……”
“唰”地滚下两行热泪。秦淮心疼的发空,又有了那种多年前眼泪倒流的感觉,蚀的她心烧疼。
“……”
“……刘晚,快睡吧。”
“……嗯,你也是……”
秦淮静静的在黑暗里坐了十多分钟,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刘储一个翻身,感觉手下空空的,睁开眼找她。
“大冬天半夜不睡觉坐着干嘛?傻了?”
“……”
“不是累嘛?我看你精神头足,还有情致的很。赶紧睡!”刘储推她。
“……刘储,这半年你管过刘晚没?”
“……”
刘储手底下的动作停了,显然没料到她这个问题。
“怎么?他搬出去住了,我给他找了套房……”
“他……他好吗?”
“……”
“刘储,我和他分了。”
“……我知道。”
“刘储,你儿子难过……”
“我知道。”
“你什么都知道!那你怎么对他的!你就让他一个人孤伶伶的,大半晚上喝的醉醺醺的不着家,他说不定喝醉了让人抢了,说不定醉的连家门都找不到!他那么傻……”
“他已经是个大人了——”
“可你是他爸爸——”
“那你让我怎么办?抽你一顿、让你耍我儿子?还是回去给他提鞋做饭?”
刘储也清醒了,本来就睡的正浓,让秦淮说来就来好像暴雨一眼的脾气眼泪摧毁。一肚子火。
“那你也不能不闻不问啊!”
“我怎么不闻不问了!那是我儿子我会不管他吗?我一大老爷们儿他也一大老爷们儿的,我周周去探视,开导他,就差帮他活命了!还要怎么着?他不小了!一个男人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耽搁自己。日子久了他就好了,你瞎起个什么劲儿?烦不烦大半夜的?睡不睡?”
秦淮想起白天老板冤枉她冲自己大吼大叫,她原本以为在刘储的羽翼下会安心理得。没想到刘储非但不帮自己反而也吼她,眼泪掉的更凶了。
“刘晚这会喝醉了,也不知道回家没有。你去看看!”
刘储真是能被她气死。掀开被子,砰的关上门出去了。一会儿就听见他开门出去的声音。
刘储带着秦淮去参加聚会。
老同学仔仔细细瞅了秦淮半晌,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刘,我以为你把那谁带来了。原来不是一人儿啊!真像啊……”
刘储怜爱的看着她笑。秦淮觉得特别自在。
她看着一批批进来的男女,男士后面跟着的多是自己黄花半老的糟糠。她忽然就明白年龄的悬殊差距,也可以极大的满足他们消长的欲念:最是自豪与满意。
领到第一次全额奖金秦淮喜滋滋的要请刘储出来吃饭。刘储早上在镜前打着领带好笑的看她。
“到底是小孩子……”
“嗯?你说谁小?说谁呢?”秦淮跳上他的脊背掐住他的耳朵,不依不饶的像悍猫一样挠他。
“唉别闹,快下来……好不容易系好,要迟到了……”
“唔那你说,我小还是你小?”
“我小我小……”刘储无奈的把她揪下来,拧着她的鼻子:
“你又老又丑……”
“那你也甩不掉我!”
秦淮在包厢等了半个小时刘储也没来。她有些急了,就打电话催他。
有很多事情,根本不被我们控制,像爱,像生命。她此时不会知道,但以后慢慢倒回记忆,算出就是这一天,时间开始倒流,生命重新翻牌。或许更早。
“刘储你在哪?”
“依依?对不起,我来不了了。”
“……怎么了?”
“我父亲去世了,我回家了。”
秦淮慢慢挂掉电话。一个人默默坐了一会。从椅背上拿起大衣推门出去了。
就快要过年了。
时间,生命这些东西,都是我们掌握不了的。有的时候人的岁月突然就在一处卡了壳,谁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青春可以挥霍。有一天她会知道,情爱是这世间莫大的奢侈,尚且浪费得起只因年轻。
大年三十前一天,秦淮以一个晚辈的身份去探望刘储一家。她特意避开了刘晚和苏皖。她怕刘储工作忙养成的习惯不按时吃饭,这样守灵来回折腾几天他该吃不消了。
“刘储,地上凉。跪一会就起来吧。”
刘储对她轻轻笑笑。
秦淮的心颤了颤。这个男人每每对她如此笑,心里总是装着事的。她扶他起来坐下,还怕不够周到,把所有的菜都摆在他面前。刘储只是泛泛的夹了两筷子。秦淮看着焦急,拿了一双筷,一口一口地喂给他。
刘储静静看着她。
后来,后来,秦淮对刘储毕生的眷恋,都卡在这一段长长的注视中。然而余生,就是自己制造出的幻像,然后摆在眼前,不断将它放大,放大,延长。
苏皖手里的包袋全都掉在地上。
她双眼圆睁,惊悚的像是看到了鬼。
秦淮对上苏皖凌厉的目光,心里疯狂的长出尖刺的芨芨草。绿得发诡,撩得她肝胆俱损。
刘储似乎只是一刹那的震惊,随即很镇定。
“你怎么来了?”
“我来了很打扰你们是吗?”
秦淮不可思议这样一对凶狠的眼神,竟能说出此般幽怨的话,太无辜。
“苏皖,坐。”
苏皖紧紧的看着两人,就是不肯移开目光。动也不动。似乎这样就可以把他们永远抹去,消化。
“苏皖,我很抱歉要在这要的场合地点对你说这些话,”苏皖是个明白人,她悲戚的转过头来怔怔的看他,一言不发。只是眼神痛的发指。
“我们要分开生活了。”
刘储直视她的双眼,就像再说一件平常的事一样。
秦淮觉得何其残忍。正如他可以一次一次推开自己,只不过那时,它是为了这个女人。而如今,局势颠倒了。
“你对得起儿子吗?……”苏皖怒目直视这个她恨了半个十年的女人。此刻她恨不得自己就是一把怒火,将她烧的一干二净,从此两清。可是刘储冷静清冽的声音就像是冰水,浇熄了她所有的焰火。
“苏皖,不要伤害刘晚。”
“你们,在这里,对得起爸爸吗?”
“苏皖——”
“你对得起我吗?刘储,我把心肝都掏给你了!——”
苏皖嘶声力竭的悲愤,快要将她自己撕成碎片,也把秦淮推向了深渊。
“苏皖,我没能完成当初我对你的承诺,不过你放心。下半生我不会亏待你……”
刘储上前去扶她。
秦淮瞬间欲要自虐的想法高涨的无以复加。是她一个人,毁了刘晚,还有这个可怜无辜的女人。同时间接的,她毁了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可她年轻啊,这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事实上,一个人失去另一个人的过程,是极缓慢的。
但往往却被我们误以为是电光石火的事。
是自得到那一刻始,每一天我们都在逼近着那个终点。
不论我们如何在疯癫在快乐,在以为够资格地老天荒,但其实我们一直都是在失去。
有时候我们是失去了这个人。
有时候我们是失去了对这个人的爱情。
而一切当中唯一笃定的是,我们失去了时间。
、迷津(一)
岁月就像一剂弱酸,不会立时显效。你要慢慢地浸泡——
夜色中她曾很多次跟着苏皖的脚步,慢慢行进。她很多次问自己的心,这样做究竟有多残忍?苏皖没有选择。她这一生,都是沿着刘储为她划定的轨迹行走。她不断地走那一段路,每晚如此。走走停停,看看街边的店铺,只是远远的观看。就像是一个穷困的妇人,艳羡上流华美的衣着。每晚都会驻足,如同每天都有新的事物吸引着她,可不过是旧人旧物。
秦淮从不敢靠近,去捕捉她的眼神,只敢跟在后面、不及苏皖的落寞凄凉。、
刘储离婚后也并没有和秦淮结婚。就这么一拖再拖。秦淮从来不问他。她能感觉到,这一两年两人都冷静了不少,光阴似乎是倒着长的,但却并非如此计算。她以为感情的事,经过这么一段终究是有出路。
母亲每回问起自己有没有男朋友,她都懒散的应付。母亲表情每每失望。就像与刘晚无疾而终,她不懂自己的女儿。
秦淮现在倒是经常回家,很少去刘储的公寓。甚至一个月见上两三次面。有时想起来,就去打扫打扫。她不要刘储请小时工,原因她自己清楚,无非是给自己一个理由。
刘储这两年真的很忙,竟然很少出去应酬。秦淮的工作依旧平平,不上不下。单位里的人仍不知自己与谁谁谁的关系。只是她时而觉得怅然,总觉得缺了一大块。
再去“时光住处”,才发现,那家酒吧早就挪窝了。现在是一家理发店,据悉,在这家理发店之前还有一家美体健身会所经营过一段时间。她在店外站了一会儿,终于进去了。一个黄发小伙接待殷勤的接待他。一口一个“姐”的唤她,让她有些恍惚。
她哪里要剪什么头发,听几个助理碎碎叨叨的介绍半天,她糊里糊涂的就烫了头发。本来不是很长的头发,一烫更不显长了。黄头发的小伙笑得像朵花似的,好像给烫发的是自己一样,嘴上不停地夸她。秦淮没什么感觉。刘储看着秦淮期待的眼神,怔了两秒。
“以前也挺好,烫什么,对头发多不好。”
“我也这么觉得……可是人店员说这样比清汤挂面的有女人味儿!”
“听他瞎掰扯!我就觉得那样好!”
秦淮听了仍是喜滋滋的。心想过两天再拉直了。
秦淮并未想过还能再见到白念念。
那个曾经一头短发精干利落的女孩变了。长年使用化妆品的皮肤,一旦脱离药剂的遮盖,粗糙生涩。双眼不复犀利有神,只是僵直的。
秦淮知道她被卖给黑市,必然是受了许多苦。此番结局也是她料想到的。可她还是不禁唏嘘。
“……念念姐?”
“秦淮。”
“……你,这些年,不好。”
多年不见的故人,分别时相交依旧,重逢却哪番荒凉。这种没有任何语言能支撑起的残破。秦淮以为自己在这一瞬、突然就懂得了颓唐,惨败。
可这就是刘储爱她的原因。她永远年轻。她的血脉永远是喷勃的。她的忧憎,她的欢喜,她的犹疑。
“你呢?”
秦淮没有回答。
——“若他日重逢,我该如何问候?以沉默。以眼泪。”她默默的想。
“结婚了吗?”
“没。”
“噢,你还年轻,年轻好啊……”
“……姐姐,”
“嗯?”
秦淮看着渐渐黑沉的天,马路中相向交替行驶的黄绿出租车格外鲜艳。她还是中学生时就时常梦到这一幅画面。梦中也能感觉到强劲的大风。
“姐姐回来了?”
“……”
“要下雨了……”
白念念没有抬头。秦淮怀疑她是瞎的。
“姐姐住哪?我送你回去。”
她走向自己那辆新车,刘储新送的。白念念看了一眼这辆不菲的车,并没有任何情绪的流露。什么也没问。
一路上两人只言片语。可秦淮能感觉到,她总该想和自己说些什么。
秦淮带着白念念到了自己家。母亲见了除了辜苏之外的女孩子来家里,以为是秦淮新要好的朋友,很热情的招呼。白念念则显得很冷静,秦母暗暗打量她。
秦淮家房子小,没有客房。两人挤在秦淮的床上,都不说话。呼吸像是被抽得很紧,疲惫却都没有闭上眼睛。气流声就像是长了毛,潜滋生长。
“秦淮现在在哪里工作?”
“一家小国企,做文秘。”
“文秘,不好做……”
“是,很看人脸色下菜。刚去的一两年,谁都能使唤你,跟万能便利店似的。”秦淮想起这些日子所受的苦和累,而终于有个人可以这样近的让自己倾倒苦水,似乎过去、从前的亲密又萌发,心里酸酸的。
“什么都不容易……你不知道,我多想有份简简单单的工作。不用很多钱,很累很苦都行……”
秦淮侧过身轻轻拥住她。过了有几分钟,白念念在被子里泣不成声。秦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