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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动卿心-第29部分

小说: 动卿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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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南庭到北庭,就如同是从一个世界的极点,到这个世界另一个极点,那是相当远相当漫长的距离,即便神兽座驾的时速,已超越了音速,算起来也要花去两三个时辰那么久。

于是鸢洵伸出指腹,默默检查起断弦处,弦是从中间处断掉的,修复起来有些麻烦,他冷峻的秀眉微皱,一时半刻也没有想到修缮的法子,便不顾那根断弦,只轻挑四弦拨着慢缓的小调,那是一种很飘渺很静谧的感觉。

烛光飘忽,那是光与影的交汇,清冷的光印着他冰冷的侧脸,在他的周身笼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光芒是极浅极浅的金色,连同他脸容的轮廓都变得安详柔和,显出一种不属于俗世的萧索宁静。

素练忽然觉得眼前朦胧了起来,仿佛像是有人与她开玩笑在她的眼上罩了薄雾轻纱,天地间一片黑暗,但心间却慢慢地温暖起来,就好像有一样久违的东西从很远的地方缓缓飘来,越来越近。

随着琴音愈见飘渺减散,视线却逐渐清晰起来。

然后素练看见了一个城市,那里有着几十米宽的马路,车水马龙,连绵到了几十里之外。那里有着钢筋水泥铸造的大厦,一幢幢高峨壮阔直插入云。背着公文包穿着制服的人们脚步快速地穿梭在密集的高楼之间,每分每秒地在与时间赛跑。

上班,工作,下班,夜生活。

这是一个都市高节奏的生活写照,挣扎在其间的人,从心灵到躯体都被摧残遍了,却宛如罂粟,甘之如饴。

仿佛是一场易碎的梦境,多么久违的现代气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竟比不过都市的浮躁与繁华。

从前素练作为一个默默无闻的小白领,也许会觉得这是莫大的压力,但现在只感到深深的……怀念。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拥抱去感受,努力不眨眼,生怕她们在一个瞬息之间,便消失不见。

“你做什么?”暖暖的鼻息是从身下传来的,声音是急促的。

好禽兽啊。

当素练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正紧紧握在鸢洵的腿上,整个人保持着奇怪的姿势弯下腰,而鸢洵却被她死死压在了身下。她的胸口紧贴着他的腰部,曲线完美的契合,另一手为了固定这种诡异的体位,斜撑在了琴桌上。

这是怎么一个情况?

简直是老色魔姑姑附体,才会干出这么禽兽的事来。

鸢洵冷峻的脸上明显多了几丝怒意,紧抿的唇显出许多不甘,很明显他误以为老色魔姑姑想在这车里强要了他。

不过她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啊。

鸢洵冷冷地摔开素练,径直走到一边,淡声道:“你这个龌龊不堪的女子,早知如此,我决计不会送你这一程。”

什么叫百口莫辩,就是现在她这个情况。

虽然的确是情不自禁不假,但是让素练失去理智的,却是那个幻化出来的奇怪画面,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生活了二十多年开化文明的世界。

很显然现下对鸢洵做什么解释也没用,既然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那就顺势演下去好了。横竖姑姑的声誉,也不会因她一个道歉,就能马上去立个贞洁牌坊。

素练扯了扯嗓音,开口道:“你告诉我,刚才那个是什么?”顿了一会,见鸢洵依然不加理会,她故意提高了声音:“倘若你不说,我自有法子让你开口的。”说完她迷离着眼,单手持起他尖尖的下巴,用略微色迷的眼光,将他自上而下地打量着。

虽说学得是朔隐妩媚捉弄人的姿态,但终归是学得不伦不类。庆幸的是,她先前做足了功课,摸清了这位司乐神官的底细,虽说是天君身边的红人,但他素来重文不擅武,文人雅士手无缚鸡。

而素练向曜魄讨教来的三脚猫仙法,对付他怎么看都够格,遂伸出三指,装模作样的准备捏口诀,眉毛一横:“怎么样?说还是不说?”

鸢洵冷冷瞥过来:“那是一个平行空间。”

管他是个什么空间,这不是素练最想知道的:“能过去么?”

“能。”

“怎么去?”

犹豫了一下,鸢洵最后还是指了指手边的凤凰琴:“此琴可跨越空间。”

也就是靠这把琴可以到达亿万年后的时空,强烈压制住向凤凰琴伸过去的手,素练吞了吞口水:“把它借我一用。”

“不行。”

“反正这把琴也是你从白泽他那妖精的娘那顺来了,就借我几天又能如何。”

“可笑,此琴是当年西庭仙君赐赠,又岂是顺来如此难听。更何况琴是乐师的命,岂能随便交付他人。”

原来当年曜魄和白泽共同的爹也就是西庭仙君,将他那位妖精十夫人打下阿鼻地狱后,便将这把绝世好琴转手送给了司乐神官鸢洵做人情。

好琴要配上好乐师,才能奏出动人的旋律,西庭仙君大概觉得自己揣着这琴也没有多大作用。

素练想了想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缓缓地笑起来:“这位仁兄,你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用这样强硬的态度可是要吃大亏的。”

北庭的气温明显比南庭清冷了不少,被风掀动的窗帘外,高大茂密的紫竹一株株拔地而起,大大小小的竹笋争先从地底冒出了头。前些日子下过一场大雨,连湿润的空气里都带着青竹幽草的芳香。

声音变得冰冷,素练挑眉:“眼下已经到了我的地界,你所谓的‘命’重要,还是你的清白重要,你自个抉择吧!”

仙车刚降落到了长林丘仙邸外,守卫长林丘的天兵便严阵以待,素练掀帘走出,冷冷一笑下令:“把车里的人给我抓起来。”

“是!”

面无表情地盯着鸢洵被五花大绑地押出来,无视他愤怒的眼神,素练双手抱胸眼睛漠然,不要怪我黑你,实在是你手中的东西对我太过重要了。

 32何以动卿心

姑姑素来极喜物色美男,看见美貌的多半是直接动用武力抓的;所以仙邸里养着的侍卫大多时候是严阵以待;就等着下令抓谁。

而姑姑的口味也十分特别,基本上看上的都是文气的仙人;侍卫们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捕获,偶尔遇到一两个难搞的;姑姑一般都会亲自出手。

隔了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姑姑带回男仙;侍卫们大多相信了姑姑变了的事实,但就在这个时候,姑姑竟然把天君座下地位最高的司乐神官给掳了回来。

要么不做,要么做得最绝。可这次掳回来的人,来头实在有些大了;他的靠山可是天界之主的天君。

侍卫们无一不给姑姑捏了把汗,这么做真的没问题?

其实素练的确有些后悔,这么鲁莽的行事究竟会带来什么后果是她无法预料的。但既然命令都着实下了,人都抓了,那也只得硬着头皮顶着。

鸢洵不是笨蛋,送色姑姑入长林丘,这种相当于羊入虎口的事他既然敢做,就充分说明他很有把握姑姑会顾及天君的威慑,不会拿他怎么样。

凭着鸢洵的美貌,先前姑姑绝对不能说不觊觎,只是她会权衡利弊,会懂得克制。鸢洵的想法没有错,错就错在他现在面对的不是那个冷艳卓绝的姑姑。

而她觊觎的不是貌美的男色,而是他手里那把穿越空间的神器。

事情到了这一步,退回去已是不可能了,素练冷冷一挥手喝令:“带下去,把他关起来,严加看守。”

对上鸢洵冰冷怨憎的细眸,素练没打算逃避,而是与他冷冷地对视。

她也想过劫琴不劫人,但是纵然劫过来琴,她也不知道使用的法子:“只得委屈你了。好言劝说什么我也做过了,你执意不听,不得以才动用暴力手段。”

慢慢走近,素练望进他的眼睛:“说实话我对你没有多大兴致,我的府里性格比你好,皮相比你美得大有人在,本来实在是没必要强求你的。”

不由得加重几分语气,素练冷笑:“别太自作多情,我看上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凤凰琴。”

这样的冷讽,一举摧毁他自以为最高洁的东西,对于一个自命清高的雅士来说,无疑是致命。

鸢洵憎恨的眸光里,闪过幽幽碧色光华,他的眼里仿佛有一种东西在崩塌,也有一种奇异柔和的光芒在闪现。他低下头冷笑:“我绝不……”

“倘若你想通了,便让守卫来与我通报。”素练一掀衣摆,与他擦身而过,大步离去。

******

“殿下,姑姑不会有事吧?”回到自家府院,英招才了解到白泽和离珠早一步回来了,把那个女人一个人扔在南庭那边,这样的真的好吗?

“英招,你什么时候起也关心姑姑的事了?”朔隐端起琉璃茶杯,晶莹碧色的茶水微漾,浅浅地抿了一口:“她不要紧,倘若我们插手了,才是坏了极炎给她的安排。”

要不是冥离让我问,我才懒得管她死活。英招小声嘀咕着,朔隐听了不由得款款浅笑,放下茶杯,艳丽的眉眼舒展上扬:“冥离的伤怎么样了?”

英招撇撇嘴,冷而漠然:“伤得很重。”

朔隐俯□,扶起跪在地上的英招,方潋滟柔缓的眸光转瞬犹如闪电劈下,闪着果决残酷的冷芒:“不顾念姑姑的情分,曜魄下手也未免太过了。英招,你好好替冥离疗养吧,接下来的事由我来处理。”

撩起耳畔的乌发,朔隐慢慢地走回座位,不经意间转眼道:“呃……姑姑,你站在那里做什么,怎么不进来?”

“朔隐,我有事找你。”沉默了一会,素练缓缓跨过门槛走入,几缕青丝自发簪里脱了出来,脸色显得有丝惨白。

察觉到她的神色不对,朔隐伸手屏退英招,也稍稍收敛锋芒锐利的眼光,便径直走回座位,歪斜地倚靠着软榻道:“姑姑有什么事,过来坐下慢慢说。”

他单手撑着侧脸,柔长的乌发顺着仰靠的姿势垂到胸前,黑衣奢华的衣料也软软地贴在他若隐若现的胸口。

因着在自己宅子里的关系,朔隐并没有穿外裳,单衣也仅松松垮垮地披着,领口开得很大,随着他斜躺撑开的姿势,胸口隐约露出的肌肤被勾勒得性感。

披散着黑色长发的美少年,魅惑撩人地躺在面前衣裳大敞,不知道旁人会不会抵抗不住诱惑,但至少素练觉得她的心脏好似被什么冲击了一下,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安静地坐在榻前,纤细的手端正地摆在膝上,显得有些紧张,倏然沉下眸子。榻边桌上点着一盏灯,迎着微亮的明珠光辉,朔隐眯了眯眼,像是一眼就看破她的心思,但却奇异的换到了另外一个话题:“是在为鸢洵的事苦恼吧。”

素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从没有想到有一天回到现代可以离自己这么近,在此之前明明还毫无头绪,转眼间却已经到了要道别的时候。

从前拼了命地想回去,现在却突然多了一丝奇怪的牵绊,她有些舍不得。不是留恋这里逍遥无虑的生活,而是因为这里的一个人。

指尖不自觉握紧衣襟,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百转千回,她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

倘若是极炎的话,她大概会毫不保留地大吐苦水。极炎的心胸坦荡,就宛如大海一般宽阔,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看得出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但眼前的人是朔隐,她不敢保证多说一个不该说的字,会不会就被他给卖了。

明明知道朔隐是那样的人,在思维最混乱的时候,她还是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这里。遇到威胁的时候,身体就好像潜意识的,完全不受控制的,走到了朔隐身边。

无法否认,他是一个无情无爱,习惯于利用旁人的人;也无法否认,她以缱绻之名,在柔软的心瓣上一锤一锤钉上去的那个人名。

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素练沉了沉眼眸,缓缓道:“朔隐,你怎么忘了,是你让我回来的时候,来你屋里。”

显而易见的借口,却又是个最光明的理由。

朔隐沉默了一下子,欣然点头道:“既然姑姑没有问题了,那我们便进入正题吧。”

带着玩味的笑意,朔隐眼光闪现狡黠,一瞬间看透了她的所想,表面上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经受不住被人洞穿一般的视线,素练尴尬地拿起指头在桌沿轻敲,沉了沉嗓子道:“说吧,有什么事?”

朔隐懒洋洋地坐起,掀了掀滑落肩头的衣裳,慵懒地靠在榻边,乌发散落在手边:“姑姑,你这个样子可不行,身为长林丘的当家,就连内部闹翻天,却还不闻不问的。”

不闻不问?是她根本就不晓得。

话说回来,朔隐让她来他房里,竟并不是为了追究她在假扮极炎妃子的事。朔隐的态度让素练微微觉得奇怪,完全不符合常理,甚至于还带了一丝失望。

身为她未来的夫君,他竟一点儿也不在意,她的夫人光明正大地给他戴了顶绿帽。

素练不由得有些发懵:“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了?此前并没有人告诉我,我也没有途径得知这些事。”

朔隐懒懒地道:“近来出了一些偷盗的案件,偷的不是法力高强的仙器,却只拿些微不值钱的紫竹。曜魄虽然查了有一阵子了,却始终查不出背后的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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