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遇见,所以相逢-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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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不是你害的?这话亏你说得出来,要不是你我们现在能杵在这?”钱昭娣吼了声,声音洪亮,“我们多不容易才供出个大学生,现在因为你这么个人就要毁了,你别忘了婉悦还是你姐,我养了你十几年不是让你来害我们的。”
她的目光带着显见的讽刺,抬手一指,“是不是住着这样的房子就忘了自己是从哪出来的了?我告诉你,让你有这样的有钱日子过都是我的功劳,当初要不是我把你送出来你能过的这么舒服?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一过好日子就把我们都忘了是吧?我能让你好好过着,信不信也有能力让你过不下去。”
钱昭娣摆出一副豁出去的姿势面对何笙,仿佛两人下一秒就要大干一场。
这人一声声随手拈来的糙话让何笙感觉胸口像灌满了陈醋一样酸涩。
虽然很久没想起大山里的日子,但她没忘记那会自己是怎么哭着跪着求眼前人别放弃她的。
好日子?她的日子算好吗?算吧!至少她遇到了袁植,何守司,陈佳音,吴婶,严柏,这些人的存在似乎也能把生活里的一切不如意给填满,可是……
六年啊,六年间她和这个家没有丝毫联系,眼前身为父母的两个人也不曾来看过她一眼,而现在一出现没问她一句过的好不好,反而直接要她牺牲自己成全另一个。
她和何婉悦都是他们的女儿,为什么差别就这么大?
不对,确实是有区别的……
何笙努力吞咽着口水,轻声道:“对不起,我……不能走。”
一直沉默的何三壮终于也面色冷硬的开了口:“做人要讲良心,怎么说我们也养育过你十二年,你姐因为谁才变成这样?你怎么好意思撒手不管?”
钱昭娣吼道:“这种人能有什么良心,就是白眼狼,我也算看透了,那十几年比养只狗都不如,你不想走是吧?成,让你在这再带几天,你看我能不能把你带走!”
何笙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为什么一个人的语言可以伤人到如此地步?
这些人曾经还是她的家人,家人?到底什么样的才算是家人?
袁崇阳是袁植的父亲,张舒淼是陈佳音的母亲,他们都是家人,这么美好的词,为什么套在他们身上却会让人想哭?
何笙深深的埋着头,眼底打转的眼泪几乎就要坠下来,她紧了紧双手转身就要回屋。
钱昭娣不甘心就这么作罢,突然一个健步上前拽住她头发就揍了上去,骂道:“你这死没良心的东西,你既然把婉悦毁了我也绝不让你过好日子。”
记忆中的本性暴露无遗,一直默不作声的何婉悦试着去阻止也仅是徒劳,何三壮只是干眼站在一旁看着,完全没有要搭把手的意思。
何笙别说不好真正回手,就算有这个想法她那力气不是和钱招娣可以比的,推推搡搡倒在地上的时候,她面无表情的捧住了后脑勺做好被揍得准备。
预料中的踢打并没落在身上,一股大力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有只手抚了抚她已经散落的头发。
“何夫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严柏将何笙拉到身后淡然的望着对面的三人。
良好的修养身教令人自惭形秽,很多东西都是不能进行对比的,一旦并排罗列就会生出比较的心思,这是人类的天性,永远避免不了。
钱召娣的气焰顿时低了下去,她对这个男人还有印象,搓了搓手,笑容尴尬道:“这不孩子不听话嘛,就教育教育,小孩是不能惯着的,越惯越无法无天,连老娘老子的话都不听了。”
说完,又狠狠瞪了眼低着头的何笙。
严柏笑了笑,“何笙是个好孩子,乖巧听话,从来不惹祸,不知你指的又是哪件事?”
钱召娣的表情滞了滞,事情细节说出来她也知道自己有欠公平,但何笙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她总归护着何婉悦多些,可这原由外人都不清楚,她也不可能跟外人讲,以后的事更不好说。
片刻后,她转着眼珠讨好的商量道:“是这么回事,何笙毕竟这么多年没回过家了,我就想把人重新接过去,加上家里老人也想念的紧,就是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意思?”
何笙指尖一颤,盯着严柏后脚跟的眼神迷蒙起来。
严柏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后重新戴上,慢悠悠道:“难为你们那还有人想念着孩子。”
钱召娣尴尬的笑了笑。
他又道:“这事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袁家少爷一直把何笙当亲妹妹宠着的,平时别说骂,就是说话声音大着点他都得找人拼命,你说他能放人让你带走?”
何婉悦一下就想到了袁植,不禁皱了眉,钱召娣愣了愣,随后道:“可……这是我自个孩子啊,我把我自个孩子带走还不行了?”
“理论是可以的,但本质上有些难。”严柏依旧笑着,笑的温和雅致,“你真当袁家是免费托儿所呢?说什么是什么?”
一伙人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来,钱召娣难得陷入沉默,好一会才道:“何笙我必须要带走,我们何家的孩子回个家难道还犯法了?今天既然谈不下来,我明天后天接着来,让别人都听听我接个孩子有没有理。”
说完转身拉住何婉悦冲一旁木愣愣的何三壮吼了声:“还不走,木头木脑的没用东西。”
等三人走远,严柏转身看向何笙,头发依旧乱糟糟的,穿着天蓝色短袖衬衣,白色九分裤上已经有了明显污渍,今天这出戏是怎么来的他一清二楚。
帮她拉了拉褶皱的衣服,“你会离开袁家吗?”
何笙盯着自己破了皮的脚背,这是刚才被钱召娣踩出来的。
“我不会离开袁植。”她语气格外平静的说,“你也希望我走。”
袁植不代表袁家,何笙把立场表达的很明确,至于后一句更是没有丝毫询问的意思。
严柏被她说的竟有些难堪,他蹙眉道:“何笙,生活太现实,你还需要认清很多东西,比如人和人之间的距离。”顿了顿,又道:“离开不是坏事。”
好一会见人没有要搭话的意思,严柏拍了拍她的肩略显无奈也转身走了。
阳光在这个清晨显得格外清淡薄弱,何笙抠了几下手肘处灰不溜秋沾着灰尘的擦伤,进了屋。
作者有话要说:呃……明天他们俩就要分开了,然后我发现好像也有些虐……情节在脑中模拟和实际写出来比较不一样,我原以为不该虐的……不过我的虐点比较高,所以挺能接受,你们保重,别哭哈,我觉得重逢时哭比较好!^_^
chapter 57
袁植一回来便瞧见了她的伤处,把公文包随手一扔;拽过她的人仔细上下瞧了瞧;“这怎么弄的?”
“摔了。”
“摔得能摔成这样?你怎么摔得?”
“就走路的时候滑了一跤。”何笙抽回手笑了笑;“没事,上过药了。”
袁植皱眉,“以后可得小心点。”
“知道。”
但这事也瞒不了多久,次日天还没亮透;钱召娣便又来了;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仔细算来她身上的可取之处也就这么一点了。
叫嚣的内容翻来覆去也就那么一些,袁植被吵醒后臭着脸在屋里低骂了几声,听清她的叫骂后又脸色一沉,柔软的面部线条冷硬一片。
坐在床上仔细的又听了会,翻身爬起来直接跑去了何笙房间,拧了门把手,居然锁了。
他气不打一处来,用力敲了敲,“何笙,给我开门。”
等了半晌没反应之后,一脚踹了上去,吼道:“你信不信我能把门给砸了?”
这下很快门就开了,何笙的脸已经白了一片,只剩眼睛还是乌溜溜的,黑的仿佛要将人吸进去。
袁植喘了口气,隐忍着浅声道:“为什么没跟我说?”
何笙垂下眼帘,“你最近这么忙,就没说。”
他指着何笙结了痂的手肘,“是不是也是她弄的?这人是你妈?”
何笙顿了顿,点头,“嗯。”
“她要把你接走?”
“嗯。”
袁植突然失控的吼道:“你瞒着不告诉我是不是被她再骂个几句然后一声不响的就走了?”
何笙猛地抬头,入眼的是袁植难过带着湿润的漂亮的眼眸,她小声且坚定道:“我不走的。”
时间还很早,可是何笙已经穿戴整齐,似乎已经起床很久,这幅几乎能随时就走的模样让袁植感到心慌。
他定定的看了何笙一会,突然上前狠狠的将人抱住,“我也不会让你走的。”
何笙被他抱的有些透不过气,但没有丝毫挣扎,轻轻环住他的腰,“嗯,我们说好的。”
他们谁也不离开谁。
这天袁植直接送了钱召娣一脸盆冷水,高傲鄙夷的瞅着她,“要接走何笙?你们也配?你们养她了?照顾她了?你们只是把她当奴仆使了!”
他当宝贝似得捧着的孩子被这帮人奴役了那么多年,现在居然还有脸跑来接人,算什么东西!
钱召娣这次是一个人来的,她抹了把脸,有心还要再说几句,但看着袁植那张艳丽又因愤怒而显得邪气的脸竟一句都不敢再说出来,最后灰溜溜的走了。
袁植也没再继续乖乖上班,他开始算现有资金,思考未来得生活走向,他准备带着何笙离开这里,他们都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四肢健全在哪都能活着。
自出生到现在经历这么多,都不是吃不起苦的人,没理由继续留在这被人胁迫,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
晚上等何笙洗完澡出来,他把人叫到房里,帮她擦湿漉漉的头发,边道:“何笙,你信任我吗?”
何笙随着他的动作脑袋一点一点的,“信啊!”
“那后天我们就走。”
何笙转头疑惑的看向他,床头灯上的淡黄色光晕让袁植的脸看过去格外的柔和俊美,“去哪?”
“去另外的城市,只有我们两个。”他重新把何笙的脑袋转回去,继续擦着,“咱们再也不回来了,到时可能会过的辛苦点,但总能撑着走过来。”
房间里的温度打的很低,凉快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何笙想象着那样的画面,半晌没说话。
屋内只有空调呼呼的吹气声。
过久的沉寂让袁植的动作缓了下来,心也跟着往下沉,他艰难的开口:“你……不愿意?”
何笙才十八岁,平时不乱跑,连市里都不怎么去,如果把人拎出来往市中心随便一扔或许都能迷路,会害怕其实……也正常。
这么自我安慰的想着,何笙背对他连忙摇了摇头,“我只是太高兴了。”随后转过身难得主动扑到发愣的袁植怀里,高兴道:“咱们去哪呀?我都没出去外面过。”
是了,好几次计划好的旅游都被各种因素耽搁了下来。
袁植松了口气把人托抱起来,让她坐到自己腿上,笑着问道:“你想去哪?”
何笙的眼睛亮亮的,“有大海的地方,能捡贝壳的。”
“成,那咱们就去海边呆几年。”
“捡了螃蟹还能卖。”
“那卖不了多少钱!”
这一晚他们憧憬着不久后轻松美好的生活,几乎沉沦到无法自拔,可有时候现实的残酷是人所无法预料的。
袁崇阳在他们即将赋予行动的时候带来了一个人,那人年迈苍老,步履蹒跚。
客厅站了好些人,袁崇阳目光扫过他们堆放在地上的行李,笑的清淡舒缓没有丝毫的意外。
袁植防备的和他们对视着,将何笙紧紧护在身后,“有事?”
“没有。”袁崇阳说的慢条斯理,“只是有人想何笙想念的紧,所以就带他来见见。”
话落,他侧身让到一边,让佝偻的老人拄着拐杖往前艰难移了几步。
对方穿着泛黄破旧的汗衫,整个人显得很拘谨,都不敢随意转动视线,好一会混沌的眼珠动了动,最后定在何笙身上,表情有瞬间的震愣,紧接着演变为明显的激动,喉结鼓动着,“何笙啊,不见见爷爷吗?”
老人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从喉间硬挤出来的一般。
周围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个宛如风一吹就能倒的老人身上,下一秒何笙在袁植惊讶的目光下缓慢走了出去,走到何勇为面前,眼底有泪,嘴角一瘪一瘪的,“爷爷!”
“哎,好好!”何勇为直点头,黝黑的脸因着情绪的奔腾颜色更深了几分,拄拐的手颤抖不止。
他不停的抬头看眼前这个亲手带了十几年的孩子,但很快又低下去,明明是欣慰和满足的表情,却又硬生生掺杂了逃避的矛盾感,何笙站着乖乖任对方不断打量。
好半晌,等对方情绪稍稍平复一些后,她低低道:“爷爷……也是来叫我走吗?”
何勇为一愣,随后原本的宽慰表情以可见的速度一寸寸破裂开来,背脊更弯曲几分,整个人顿时消沉下去。
他都没敢看何笙清澈的双眸,颤音道:“婉悦出事了,阿俊也无故被抓进了派出所,家里种的粮食半夜也被人给糟蹋了,爷爷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和你没关系,如果只是我一个人遭殃绝不来逼你。”
老人抹了把脸,“何笙啊,你再帮爷爷一把,爷爷知道这辈子对不住你这孩子,来世定当做牛做马报答你,成吗?你就再帮爷爷一把,爷爷求你了!”
何笙的手被他紧紧握着,对方掌心的粗糙轻轻摩擦着她的手背,带来细微的紧缩感,她低头看着手间的缝隙,低声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