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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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有些意外道:“不是说是因为官员贪墨吗?”
馆陶微笑道:“也对也不对,文官贪墨贪的是账外的,账面上都干干净净,各种税赋加起来,每年近两千万两银子的进项。殿下可明白其中的道理?”
秦雷恍然道:“我大秦号称雄师二百万,但据我大哥说,其实御禁边卫加起来,也就一百万多一些。有近一半的空额被各级官员吃掉了。”秦雷知道禁军和御林情况还好些,基本上齐装满员。但各地的卫军和戍边的边军,情况就严重极了。远的不说,就说天子眼皮底下的太子卫,一万人的编制,可就是连伙夫军妓一起算上,也不够五千人。
这种情况皇帝和太尉自然都知道,可正是争取军方支持的较量阶段,谁也不敢追究,还得想方设法遮着盖着。
馆陶点头道:“确实如此。”然后望着远处往来的货船,轻声道:“而且我大秦有个奇怪的特点,越是兵力强盛的时候,上缴国库的税银反而要少于疲弱的时候。”
秦雷不觉得有多么难以理解,轻声道:“大秦军力强了,两国关防就严了,商税收的少,自然国库就没那么充盈了。”
馆陶赞许道:“王爷圣明,所以这几年的税赋定然不会有什么增长,开源不行,就要截流了。”秦雷沉声道:“军队裁军撤编,文官淘汰冗员。”
第一四一章 箭在弦上
馆陶谈完后没几天,负责暗中保护的马南来报,最近司、满园春、画舫周围的暗哨突然多了好几倍,似乎有什么事情要针对秦雷。
果然初十那天,昭武帝的手谕下来,着秦雷参加十一日的朝会。秦雷还有俩月才满十八,若不是惹出什么祸端,要他自辩什么的,是不必上朝的。
看着手中的诏书,秦雷知道事情几成定局。便不再抱什么幻想,紧锣密鼓的布置起来。第一件事却是把李四亥轰回家,事情过了一个月了,那姑奶奶再大的火气也该消了,想必最多拿竹杖狠敲一顿了事。于是不管李四亥的死乞白赖,找两个侍卫把他加上车,就要强行押运。
李四亥见秦雷也跟了上来,感激道:“还是哥哥好,知道小弟不敢独自面对小赛赛。”秦雷挥手打住道:“把你送回去是一方面,但想见你家老爷子才是主要目的。”
李四亥转眼就明白其中原委,但他的立场有些尴尬,只得嘿嘿两声过去。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马车刚到了太尉府门口,从内里也走出一人,一身湖蓝绸裙,腰挎金黄竹杖、面容姣好、朝气蓬勃,正是那寻夫不着的伯赏赛月。
伯赏赛月把李四亥逼得有家不能回,可心疼坏了李夫人,揪着老李头的耳朵,让他去跟儿媳妇说项说项。李浑与他儿子一般惧内如虎,只好把伯赏赛月找来。好言相劝。说什么你爹年纪大了,常年驻守江边,骨头缝都受潮了,你不心疼啊?当即把小丫头说的眼泪叭叭地,央着老李头把老爹调回来。李浑拍着胸脯保证,年前给伯赏元帅在京里谋个好位子,让他享享清福。
得到保证的小丫头自然知道,未来公公想让她跟李四亥和好。这才一日一次过府串门。想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无奈接连几日遍寻不着。脾气不好的小姑娘肝火又上。此时见明显又肥了一圈的李四撅着屁股从车上往下爬。先是眼圈一红,紧接着柳眉一竖,取下腰间竹杖,一个箭步冲上去,照着他肉嘟嘟的大屁股就是一杖。
秦雷的马车是没有锦墩的,缺乏锻炼地小胖子极不习惯,要转过身去撑住车辕才能下去。是以正好没有看见他家母老虎出来。等听到呼呼地风声,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啪’地一声脆响,便挨了一杖。
如遭电击的李四亥双手捂着屁股,熟悉的火辣辣的感觉马上从屁股传遍全身,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位姑奶奶就在身后。李四亥马上灵活起来,嗖的从车上跳下,皮球一样一蹦三跳的往院子里逃去,口中还嚷嚷道:“大王饶命…”
伯赏赛月此时看到秦雷正笑吟吟的站在马车边。一副看猴戏地表情。马上明白李四那个狗东西这些日子定然躲在他的府上。再加上上元节的羞辱之恨,新仇旧恨一并爆发,再也顾不上小胖子。娇喝一声:“狂徒休走。”便抡圆了绣杖,朝秦雷脸上抽去。
这小姑娘应该练过两天把式,这一杖若是打实了,必然是皮开肉绽,自此毁容了事。秦雷面色不变,微微侧身,竹杖便呼啸而过,右手灵蛇般探出,在伯赏赛月手腕轻轻一点,便劈手躲过她的竹杖。若是往日秦雷定要好好教训她一番,但今日是要过府拜访李浑的,若是先把人家儿媳欺负了,那还不如打道回府来的自在。
伯赏赛月踉跄几步才站住,秦雷也不与她纠缠,把竹杖扔回给她,便大踏步的走进府去。伯赏赛月有些失神的望着秦雷帅气地背影,紧咬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府中下人把秦雷引到大厅,奉上茶。不一会,一阵爽朗地笑声从后面传来,一身青色便服的兵部左侍郎李一姜出现在秦雷面前。身材魁梧的李侍郎朝秦雷抱拳道:“王爷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
秦雷也不起身,淡淡笑道:“原来是李家大哥,快请坐。”李一姜乃是昭武帝地大舅子,正经比秦雷高一辈。听秦雷上来就自抬一辈,要与自己平起平坐,心中自然不爽。却也知道秦雷与李四亥平辈相交,从那边论,倒也说得过去。
他不爽,秦雷更不爽,自己堂堂王爷亲自登门拜访,李老混蛋居然连面都不露,实在是太不给面子。
两人坐下不咸不淡扯两句,秦雷见李一姜明显在敷衍自己。便不再与他兜***,干脆道:“孤知道你们想把我弄到南方去。”
李一
,面色不变道:“王爷哪里听来的流言?”
秦雷抬手道:“事实如此,要是再推搪,岂不坠了太尉府的面子。”
李一姜这才相信秦雷已经知情,坐直身子,把那假装和蔼的表情收起,换上本来的倨傲,颔首道:“这是朝廷的安排,殿下若有异议,可以在下次朝会自辩。”
秦雷哂笑道:“这一趟南下,本王是去定了,何必再聒噪,平白惹人笑话。”
李浑原本以为秦雷怕了南下,拉下脸来上门来告饶。是以让大儿子出面应付,自己躲在后堂不出来。
哪知并非如此,想好的对策一下子没了用处。李一姜有些拿不准父亲的反应,一时间只是沉吟,并不说话。李浑威严太盛,教育子女又只知道简单粗暴,等年纪大些才知道还是要刚柔相济地。无奈作为老大的李一姜已经被打得定了性,只要李浑在侧,便没有自己的主意。以至都作了侍郎、当上爷爷,还是没有改观。
秦雷却不管他,起身冷声道:“孤来这里就为了告诉你爹一句话,你们若是敢动我留在京里的属下一根汗毛,老子马上回京,管你们的千秋大计去死。告辞!”说完也不理会有些发傻的李一姜,转身大踏步出了厅堂,离了太尉府。
等他走远,须发皆白的李老头从屏风后转出,朝不争气的儿子怒瞪一眼,吓得四十好几的李一姜噤若寒蝉,小声问道:“父亲,我们的计划还执行不|确实准备等秦雷一离京,就把他在京的势力连根拔起,是以最近的监视频繁了些,竟然让秦雷品出了味道。
李浑捋了捋胡子,翁声道:“还弄个屁,叫他们先收队吧。大事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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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日的朝会,南军情司都司潮志远上奏南方禅宗间谍案,言辞激烈,直指作为其担保人的隆郡王秦雷。昭武帝命秦雷自辩,秦雷痛心疾首地承认受到齐国禅宗的蒙蔽,并主动请缨去南方调查此事。
昭武帝应允,封其为钦差,限期三个月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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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后,昭武帝留下秦雷到御书房说话。
昭武帝依然那副无喜无忧的表情,悠悠道:“太尉想让你南下,丞相没有反对、朕也没有反对。”
秦雷恭声道:“为君父分忧是儿臣的本分。”既然已成定局,还不如来的痛快些。
昭武帝颔首道:“朕的儿子确实比那两个老东西的儿子强太多。”转而有些憧憬道:“只要朕能拖住他们,等到你们这一辈站到前台时,定然可以一战而胜。”
秦雷早已知道昭武帝最大的心愿,就是把老李家和文丞相斗倒,将权柄重收于皇家。这个渴望甚至超过了三分一统的诱惑。于是便道:“父皇春秋鼎盛,定然可以等到大权独揽那一天。”
昭武帝听得痛快,捻须笑道:“不说这个,你知道朕为什么也想让你去南方吗?”
秦雷摇头道:“孩儿不敢妄自揣测。”他确实不知道。
昭武帝眯起狭长的双目,沉声道:“为了三个人。”
秦雷恭声道:“不知是那三位?”
昭武帝轻声道:“伯赏别离、卓文正、乔远山。”
伯赏别离是镇南元帅,卓乔二人,一个是江北巡抚、另一个是山南总督。皆是督抚一方的极品大员。秦雷知道事关重大,轻声问道:“请父皇明示。”
“保下他们,不要让他们卷进风暴中。”
秦雷骇然,这怎么可能?太尉想让文官裁汰冗员、整治**,丞相想让边卫缩编整顿,减少空额。这种山崩地裂的事情九成九会导致这三位南方军政的老大倒台,如何保的下来?
秦雷苦笑一声,道:“父皇,这有些强人所难了吧。”
昭武帝眯缝着眼睛笑道:“正因为难,才派你去。父皇将来是要‘大用’你的,不趁现在磨砺磨砺,怎么担的起重任啊。”
秦雷哑然无语…
第一四二章 伤离别
竹林微风轻抚,此间人心生离愁。
永福坐在古琴前,有些魂不守舍的抚着曲子。她因为病体孱弱,多得昭武帝关爱,被娘娘公主们嫉妒,因而整日门堪罗雀。再加上病痛折磨,性子越发清冷。是秦雷让她空谷幽兰般的生活多了一抹亮色、几许温暖。她已经习惯有个哥哥陪着自己、让着自己、爱护着自己,
秦雷要南下,她是第一个不愿意的。
此时跪坐于永福旁边的秦雷,对这个妹妹也是几多疼爱。见她眉头微蹙、郁郁寡欢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
他下了朝便径直来到永福宫,向妹妹与李家小姐话别。两人本来见了秦雷,都有些高兴,待听到秦雷要出远门,便沉寂下来。永福坐在琴边弹起了曲子,诗韵也向秦雷告个罪,转身去了后堂。弄得秦雷心中惴惴,好像犯了多大错似的。
秦雷温柔的宽慰妹妹几句,许下诸如“给你从南方买一堆水粉首饰”、“秋里就回来,正好带你去看枫叶”之类的心愿。本以为小永福会心情好些,谁成想她的眼圈渐渐泛红,剪水双瞳中水汽渐渐迷蒙,眼看就有泪水滴下。
倒把秦雷弄得手足无措,一时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中一片烦躁。
永福垂下玉颈,幽幽道:“哥哥以为永福是为没人相陪而伤神吗?”
秦雷虽是个臭脾气,但在柔柔弱弱的永福面前还是尽量克制地。他尽量温柔道:“那是为什么呀?”
永福抬起清雅绝伦的小脸。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噗噗落下。她也不去擦拭,只是深情的望着秦雷,颤声道:“哥哥要远去千里,风餐露宿,每日还要绞尽脑汁,与那些豺狼虎豹钩心斗角,一不留神便会着了人家的道。一想到这些。小妹便一揪一揪的心疼…”说完。终于支持不住。伏在古琴上嘤嘤哭泣起来。
秦雷一直把永福当成个需要关爱的小女孩,现在听到她发自肺腑的真挚表达,心中地感动无以复加,那一丝烦躁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他上前轻轻扶着永福微微颤动地双肩,把她从冰冷地琴弦上拉起。
秦雷也不说话,就这样温柔的望着哭得小花猫般的永福,终于把小公主看的不胜娇羞。佯怒着锤了秦雷一下,止住了哭泣。
秦雷为妹妹理了理额前的秀发,一本正经道:“有没有吃的?我饿坏了。”他不习惯早朝,是以若兰半夜起来熬得香喷喷的栗子桂花粥,也只喝了半碗便再也喝不下去。到现在日近巳时,自然有些饥渴难耐,倒不纯是耍宝。
永福以为哥哥要说些安慰地话,结果被秦雷一下子从温馨中拽出。气的永福抓过秦雷的手腕。轻轻的咬一口,便微鼓着粉腮吩咐宫女备膳。
一边侍立的宫女领命而去,不一会却又回转施礼道:“启禀公主。李尚宫早已备好饭菜,等着两位殿下前去用膳呢。”
永福心中暗叫惭愧,却也被诗韵的细心所折服。秦雷听到方才诗韵到后面乃是为自己备饭,不由心花怒放,忍不住问永福道:“这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