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第5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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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果然动怒,李浑微微得意,继续加把火道:“还有更可恶的呢,你父皇被囚禁在方寸之地,无事可做、无人说话。好在院子里有棵高大的海棠树正好到了花季,你父皇便每天站在树下看花,这也算是他唯一的一点可怜的奢侈享乐了。”
说着深深叹口气道:“结果不久后一天,他如往常一样,准备到树下看花,却惊奇地发现,周围地大树已不见了踪影。”仿佛亲眼所见一般,李浑面色愁苦道:“你父皇苦笑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有说,便回到了简陋的住所中。”
“树又不会长腿!怎么会没有了呢?”秦雳的愤怒简直要出离了,他低声质问道:“难道又是我的好弟弟所为?”
“当然是他!”李浑砰砰砰的拍着桌子,如丧考妣道:“他已经失去了一切,现在连自己的一片花荫也保不住。树如同此,人何以堪!”说着起身厉声道:“身为他的儿子。你不羞愧吗?还能无动于衷吗?”
秦雳霍得站起来,面色冷酷道:“外公是从何得知的?”虽然是个爆仗性子,但秦雳从来不缺心眼。
“虽然秦霆极力封锁消息。”李浑冷笑道:“你父皇毕竟是二十年的禁宫之主,受过他恩惠地侍卫大有人在。正是那些良心未泯之人,冒着被打击报复的危险,偷偷禀报给我的!”
“这事儿我五弟知道吗?”秦雳咬牙问道。
“人就是他送进宫里的。你说他知道吗?”李浑的回答很巧妙,纯属差水平发挥。
“我去找他算账!”秦雳朝李太尉一拱手道:“外公告辞了,我现在就走!”爆仗似乎终于被点着了。
“你去找谁算账啊?”李浑没想到秦雳如此性急,连忙出声阻拦道:“雨历啊,这种捅破天的大事可鲁莽不得啊!”
“不行,我怎能坐视父皇饱受折磨无动于衷呢?”秦雳面色铁青道:“我要两个扒了小兔崽子地皮!”
见自己说服的效果很好,李浑心中十分高兴,但面上还要语重心长道:“那禁宫岂是可以随便出入的?你也没有证据,若是冒冒然去了。大内侍卫岂会听你地?到时候非但救不了你父皇,还会让他受到更多地折磨啊!”
“那怎么办?”秦雳愤愤的一跺脚,咔嚓一声跺碎青砖道:“父皇我是一定要救地!”
“放心。你父皇是我的女婿,外公也同样着急。”李浑拍着胸脯道:“我已经有了计划,三天之后会审之时,你看外公怎么把真像大白于天下!”说着循循善诱道:“到时候你再解救陛下,自然是理直气壮,马到成功了。”
“那好吧!只能让父皇再委屈几天了。”秦雳愤愤道:“不过我还是要去趟京山城!”
“去那干吗?不要打草惊蛇啊!”李浑连忙劝阻道,他实在是怕了秦雷那个妖怪,不想让秦雳再和他有任何接触。“外公放心,孩儿我岂会不知轻重?”秦雳洒然笑道:“今天的事儿。我不会提一个字地。我只是去把兵部诸位接回来,他秦霆既然让我管兵部,孩儿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去要人。”
“对呀,秦霆这个笨蛋,竟妄想让我们内讧,还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李浑一拍大腿道:“去吧,赶紧把你二姥爷他们接回来,这些人平时不起眼,但缺了还真玩不转。”
“我知道了。”朝老太尉行个礼。秦雳沉声道:“孩儿告辞。”
待把秦雳送走,李浑急匆匆地赶回书房。
这一会儿功夫,屋里多了个人,便是那僵尸脸的阴先生。
一进屋李浑便咧嘴笑道:“先生你看,老夫的表现如何?”
“甚好甚好。”阴先生颔首笑道:“效果很好。”他方才一直躲在密室之中,透过气孔窥视场中,差点没被老李头拙劣的表演给气死。但对着一个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的老疯子,除了表扬还能做些什么呢?
“也没那么好了。”李浑谦虚道:“好几次都忘词,若不是你提前写在桌子上。老夫就要抓瞎了。”
“但是您不该答应大皇子去京山城。”阴先生摇头叹息道:“他心里还有疑惑。不可能只听我们的一面之词,定是去找秦雷求证去了。”
“那我把他追回来。告诉他不用去了。”李浑紧张道。
“那就成欲盖弥彰了,他反而会更想去的。”阴先生摇头道:“不过按说也没什么,京山城那位在家里抱孩子,对宫里的事情应该也不了解,秦雳问不出个所以然的。”
“可是那家伙巧舌如簧,”李浑不安地搓着双手道:“万一把秦雳给说过去了呢?”
“应该不会吧…”阴先生缓缓摇头道:“这都是真人真事,我们又没有骗人,秦雳还是会相信我们的。”话虽这样说,心里却升起团不安的阴云,在他的印象中,京山城那位似乎一切皆有可能。
“这可是你说的,”李浑愤愤道:“要是他再叛过去。我就把剐了你!”说着狠狠一拳捣在案台上,只听咔嚓一声,那极为坚固的紫檀木大案,终于承受不住接二连三的重击,轰隆一声化为一摊木料。
还把个猝不及防的李太尉也闪了一下,狼狈的摔在那堆烂木料之上……
第六一零章 搬家
“到底要多长时间?”秦雷面色不善的问道。
“这个…最少半年吧。”那都司看一眼尚书大人,小声答道。
“半年?”秦雷的脸刷一下拉下来,从牙缝中蹦出一句道:“那请问都司大人,你们已经审完多少份了?”
“审完一些了。”都司小声道:“但不太多。”
“到底是多少?”秦雷目光森然的盯着那小都司,仿佛要吃人一般道:“孤要具体的数字。”
“五六十份吧…”小都司吓得大汗淋漓,哆哆嗦嗦道。
“不错嘛。”秦雷气急反笑道:“从没进腊月就给你们送过来,到现在已经四个多月了,你们考功司两天才能审一份?”
“王爷檄,”见那都司不能招架,李清赶紧出来圆场道:“兵部年前忙着筹措军需,人手捉襟见肘,考功司的也被抽调出去,这才没有人手办这件事。”说着胸脯拍得山响道:“王爷请放心,下官亲自督办此事,让他们加班加点尽快落实!”
“很好,只争朝夕吧。”秦雷淡淡道:“石敢,把考功司的老爷们护送到马车上去,审不完就不放他们回来了。”便有身手矫捷的黑衣卫上前,拎小鸡一般抓住几个考功司的官员。
李清一看,顿时面皮发紫,闷哼一声道:“拜托王爷先弄清楚,这不是书生汇集的户部礼部,这里是舞刀弄枪的兵部!”说着把手里的茶壶往地上一掷。伴着茶壶破碎的声音,轰隆隆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全副武装的百人队从后院跑出来,将秦雷等人围在中央。
原来李清一见秦雷出现,便知道事情不能善了,趁着秦雷与考功司聒噪,偷偷唤来了兵部的署兵。
一见自己被围,秦雷却毫不生气。仍旧笑眯眯道:“要动粗是不是?”他周围的侍卫也一脸笑意,根本看不出一点紧张。
李清冷笑道:“王爷,我李清也是戎马出身,你是吓不倒我的。”说着微微得意道:“这里一百号兵卒只是小头。只要我鸣镝一发,不消半刻钟,兵马寺地五千大军就会悉数赶到…您看还是各让一步,成吗?”其实从本心讲,他是很想收拾一下秦雷的,可这小子毕竟是炙手可热的大秦英雄。折辱一下倒罢了,若是做得太过,恐怕不好收场哇…
秦雷是什么人物?怎会受他的威胁,冷笑一声道:“看来李尚书是不打算善了了?”
李清面色一滞道:“王爷,您得讲道理啊!”
“孤王不是不讲理地人,可只有支起锅子煮百米。没有支起锅子煮道理的,那些孤儿寡母可等着朝廷的抚恤救命呢,”秦雷面陈似水道:“孤可以不带你的虾兵蟹将走,但你得把抚恤先给我!”
“这不合规矩!”李清已得到命令,兵部的钱粮一丝一毫也不能外流,只听他态度强硬道:“既然话不投机,王爷还是请回吧。”
秦雷森然道:“我也正有此意!”说着一甩手道:“把兵部的诸位大人都带回去!”
黑衣卫马上冲上去要拿人。
“谁敢!”李清高叫一声道:“给我挡住他们!”兵部地士卒暗暗叫苦。只好举着刀枪挡在黑衣卫与兵部官员之间。
见兵部士卒手执刀剑长矛冲过来。石敢稳稳地站在最前面,冷笑一声,淡淡对身边的黑衣卫道:“你们都把自己的上衣脱掉!”
黑衣卫二话没说,唰地扯开袍子、脱光了衣服,露出精赤的上身。看到这一具具健硕的躯体,院子里的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只见上面密密布着累累伤疤。这些伤疤中有枪伤、剑伤、刀伤、箭伤,还有些被火烧出来地伤痕。
石敢也把衣裳除下,露出身上纵横的伤疤。拍着胸脯道:“你们都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武成亲王府的兵!他们都是身经百战、从死人堆里爬出的!知道我们的伤疤哪来的吗?”只见他轻蔑的盯着李清道:“拿我做例子吧!”
说着他把头一偏,露出右边耳根到下颌处,一道长约四寸地大疤,冷笑道:“这是在牧野原上,跟百胜军厮杀时留下的一点记号。那个凶狠的齐国鬼子,刀头上的功夫太差,没能把我砍死。”又一指左边心窝上一片柳叶似的创口道:“这里是在潼关城上,还是齐国鬼子,一刀插进这里。”说话间。还把手掌并刀,往自己创口上一戳。就把院子里的人吓得一哆嗦。
“但是苍天有幸、王爷保佑,兄弟我的心长偏了一分,这才没有当场死掉!”说话间,石敢狞笑着睥睨四方道:“也才能在这里开开眼,见识一下咱们大秦朝兵部衙门的勇士们。有种的,你们就来吧!”
谁敢来?谁又好意思来?这些王府亲兵脱光膀子以后,把在场地人全都吓呆了。即便有勇悍之辈,不怕这些凶神恶煞,却也打心眼佩服为国拼杀的勇士,高低不会向他们动手的。
李清见事态急转直下,兵丁们已经不可能向黑衣卫动手了,他想了想,色厉内荏道:“秦雷,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我现在就要出去,你敢把我怎么样?”
“拿下!”秦雷看都不看他一眼,淡淡道:“兵部官员一个不留,全带回京山城做客!”话音一落,黑衣卫便越过兵部兵丁,将兵部的侍郎、郎中、员外郎之类的,一股脑全部抓了。
那些兵部的士卒被黑衣卫用眼神定着,竟然一动也敢不动。
石敢亲自走到李清身边,伸出肌肉虬结的手臂道:“请吧,尚书大人!”李清刚要再说几句场面话,却被石敢紧紧按住脉门,顿时浑身发软,不由自主的跟着离开了兵部衙门。
将上至兵部尚书,下到一般文员绑架到几辆大车上。秦雷又让人把兵部最近几年地文书卷宗统统拉走,这才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到了伏羲大街上,正碰上闻讯赶来的皇甫胜文。一见是王爷地车驾,他顿时嬉皮笑脸道:“他们说兵部和王爷掐起来了。末将急吼吼赶来助拳,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油嘴滑舌。”秦雷淡淡笑道:“回去跟陛下说,我把整个兵部都请回京山城了,让他把握好机会。”说着便放下车帘,坐在软椅上闭目养神。经过一晚上地自我折腾,他终于十分困倦了。
说来可怜。残酷的战场生涯,严重的摧残着他的神经,以至于整晚辗转反侧,甚至到午夜都无法入眠。这毛病连乐布衣都治不了,但后来偶然发现,只要在颠簸地马车中。他就可以安然入睡,不停不醒,一停下来就醒…是以昨夜石敢才赶着马车瞎转,就是想让王爷能休息好些。
虽然这法子昨夜失效,但那时特殊情况,做不得数…至少今天他就一路行一路睡,睡得十分香甜且鼾声震天。
最倒霉的就是念瑶姑娘。她被强迫听了一宿的絮絮叨叨,一直强撑着不睡,直到凌晨才迷瞪一会,根本不解乏。本想着白天再睡会,却又被秦雷的呼噜吵得根本睡不着,只能两眼发直的望着窗外…
她看到马车离了中都,奔行在宽阔的官道上。阳春三月、草长莺飞,乱花渐欲迷人眼。长居深宫地念瑶姑娘不由目眩神迷,大大冲淡了失眠引起的烦恼。
马车向西南驶去。已经远离了城市村镇,但道路依然宽阔平坦,马车行在上面几乎感觉不到颠簸。道上南来北往的车辆商旅也络绎不绝,念瑶看到那些大车上满载着的丝绸、茶叶、陶器、瓷器、烧酒、铁器、粮食、棉布、呢绒、葯材,以及许多叫不上名字来的东西,自是吃惊不小。
她虽然是女流之辈,但在进宫前却也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