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第4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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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有着完美脖颈的长公主殿下,并不领他的情,反而焦急地跺足道:“知道危险你还要打仗?不准打!万一伤着云萝一点,你把这些破船都买了也赔不起!不行,靠近些!”
声音真悦耳,发火都这样好听。上柱国心中花痴如潮,面上却丝毫不让道:“殿下,战争不是儿戏,在下带您过来,已经大大的犯了忌讳,请不要让洪钧为难。”很显然,这是一个可以将**与理智分割开来的男人…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故意装给长公主殿下看的。
但长公主显然不是吓唬大的,她根本不买诸烈地帐,拳头攥得发白道:“我们是来做什么地?难道是为了打仗吗?”
诸烈顿时哑口无言,他们确实不是为了打仗。
这话还要从七天前说起。时刻关注长公主的上柱国大将军,突然接到情报…长公主殿下低调离京,已经进入了自己地防区,老头顿时兴奋的一蹦三尺高。为何?因为从事业上看,他这一生无疑是成功的,身居一人之下的高位不说,还将齐秦两国的水军尽情蹂躏,把浩瀚大江变成了自家的弄堂,没人敢撒野捣乱。可谓是手掌百万兵,脚踏万人顶,已经进步到完全没了进步的空间,叫他怎能不得意?
但有道是金无足赤,与他轰轰隆隆的个人事业相比,感情生活那是怎一个惨淡了得?从十八岁第一次见到长公主时,他便为之倾心,暗恋、热恋、苦恋、留恋、以及单恋一枝花。可那时候他诸家还不行,他也没资格去跟别人争夺素有江南第一美女之称的长公主。
之后的故事就很俗套了,他发奋读书、玩命练功,终于把自己打造成了文武全才、国之栋梁,便毅然投笔从戎,参军到部队,希望建一番功业。后来便果真建成了一番功业,成了军方的头脑人物,琢磨着自己的条件已经足够了,他就兴冲冲的央人回京提亲。结果聘礼却被退了回来。还有一句公主的回复,曰: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原来这位公主已经在三天前许了人家。
被插了号诸将军只能自认倒霉,接受了家里的包办婚姻,将无限的郁卒投入到有限地工作中去。最终取得了世人瞩目的成就。但心中的孤独悲凉却没有丝毫减弱,反而随着妻子的亡故而越演越烈,正所谓:夜来幽梦忽还乡、床太大、被窝凉!
就在此时,他得知长公主地驸马爷骑马摔死了,不由大叹: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黄河尚有澄清日。岂可人无得运时!于是打定主意梅开二度的上柱国,便展开了轰轰烈烈的追求攻势,虽然还没见什么成效。但他相信:前景一定是光明的…
像这种大献殷勤的机会,上柱国大人又怎能放过呢?
所以他丢下手头地活计,跑来帮长公主找孩子…既然是找孩子,自然不能开大楼船了,那样会把人贩子吓跑了的。而且这终归算是不务正业,若是传出去定会有损一世英名。所以他玩了招瞒天过海,命亲信制造自己还在九江大营假象,本尊却悄无声息的溜了号。
他色心一起、玩忽职守,可把秦雷和伯赏元帅这对苦命地兄弟玩残了。要知道军情这东西,大多是通过表象推测分析、进而得出结果的。秦国的探子再牛逼,终究也不是零零七。没本事亲眼确认楚国的三军总司令,是不是还蹲在重重水寨之中,尤其是在其刻意深居简出的时候。
诸老色狼为了面子的一番掩饰之举,就这样硬生生骗倒了伯赏和秦雷这一老一少两只贼狐狸…哦,还有乐布衣这支超级狐狸。话说鬼谷子一生上当次数屈指可数,偏偏就有这次…话说回来,这又不是战争时期。你放烟雾弹给谁看呢?这真是命苦不能怨社会。骗人还得没防备啊。
话说骗人地最高境界,乃是连自己也不知道在骗人。上柱国大人不声不响的跟着长公主转了十几个府。最终来到了长沙城中。这一路上,忧心如焚的长公主根本没给他好脸看,结果马屁屡屡拍在马蹄子上,弄得他是灰头土脸、心中郁卒。
只好去湘江边上呼吸新鲜空气,以保持良好的心情。却十分意外的看到了江上的沈乞,不由大喜,这真是有心泡妞泡不成,无心逛街捡元宝。啊!
当时沈副统领奉命试探洞庭湖水军地防线,铩羽而归之后,自然也很郁闷。于是他也想到了呼吸下新鲜空气,便到甲板上站了一会儿。
其实这是有点违规的,因为秦雷不许在白天出仓活动。但真没什么大不了的,按说就是在长沙城里兜一圈,谁能认识他沈黑子呀?
可偏偏就是无巧不成书,让诸烈给瞅见了,而上柱国大人之所以从小念书就好,因为他有个特长…名曰:过目不忘!虽然只见过秦雷那伙人一面,但他还是很快想起了此人的身份。
不用说,秦雨田就在附近!上柱国大人虽然在感情上还很稚嫩,但他能与赵无咎并称南北双璧,那定然不是花痴可以痴来的。
他冷静的判断出,秦雷一行人的目地地,定然是五十里外地巴陵城。但此地水网纵横、四通八达,即使用大军围剿,说不定也已经会被那小子觅到空子,逃之夭夭。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诸烈没有轻举妄动…他只是密令各地驻军严守门户、加强巡逻,不给那小子一丝空当。并密令不引人瞩目的海鹘战船悄然离港,火速赶往洞庭湖。除此之外,便是等待,身为当世名将,他知道秦雷一定会于近日逃窜回国,只要在入江口架起网,那小子就一定会一头撞进来地。
是夜大雾,伸手不见五指。他知道,收网的时刻到了。
第四六一章 血战入江口
东风带来雾气,又将其渐渐吹散。
江畔沙洲上,秦雷感觉浑身冰冷,起初的喜悦之情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是彻骨的寒意。望着江面上的海鹘战舰,他知道,自己中计了。
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现在也不是反省的时候。紧紧攥住一棵芦苇,默默的思考着应对之策。石敢却不管别的,他只为王爷的安危负责,忍不住涩声道:“王爷,我们撤退吧?”
乐布衣早就望向了身后的滩涂,听石敢这样说,他缓慢而坚定的摇头道:“不行,城内的守军已经出来了,若是此时回去,会被半渡而击的。”
秦雷点点头,松开手中的芦苇,吐出两个字道:“等着。”在心中盘算一下场中的形势…南楚水军在沙洲南面,镇南军在沙洲西北面,而滩涂后面又有巴陵郡的守军。在这四方中,沙洲上的黑衣卫乃是最弱的一点,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会招致灭顶之灾。借助地利就地防御也就成了最稳妥的法子…虽然是无奈之举。
“坚持守住就有办法!”秦雷坚定的对一众手下说道,心中却小声嘀咕道:“大不了就跳江…”江面上战斗开始了。
靠着左右的八具浮板,海鹘战舰不仅能在惊涛骇浪之中平稳行驶,还可以借助排水使速度大增,即便以速度著称的艨艟斗舰,也无法与其相比。
所以镇南水军干脆停住不动,结阵等待对方的冲击。
距离近了!又近了!水兵们已经能够看清敌人面上的表情了!
轰隆!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冲在最前面的海鹘舰,与秦军旗舰左侧一艘艨艟迎面相撞,激起了滔天的巨浪。两艘战船剧烈的震动起来、每一根铆钉都在痛苦地呻吟!尽管船上的士兵们早有准备。死死的抓住栏杆扶手,却仍被狠狠地掀到了半空中,又重重地落在地上。痛苦不堪。
砰砰砰砰砰…巨响接连而起,仿若连珠炮一般,那是几十艘军舰接连相撞。不少艨艟战舰都被直接顶破了船壁,而海鹘舰却依然如故。
只一招,艨艟舰引以为傲的兼顾船壁便被攻破…高下列。
冰冷的江水从船壁上地破洞涌入,但水兵们却没有时间损管堵漏,他们挣扎着爬起来,高举兵刃冲出舱去…面对着速度更快、防御更强、威力更大的敌舰,若是仍然从射孔中投掷射击,根本伤不到对方丝毫,却会被对方通过几次撞击撞沉。
是以接舷战便是唯一的选择!
尽管海鹘舰最擅长的便是接舷战…
好在我那兄弟已经帮我改进了接舷战法!看着眼前的战局,已经退到安全地方的伯赏元帅沉声道。
只见一条条矛勾从艨艟舰上飞射出去。将对方的战舰紧紧抓住,不让它随便逃逸。紧接着一道道宽大的踏板架在了两船之间,将两者连为一体。披坚执锐的大秦勇士踏在上面如履平地,旋即便冲到了对方船上。
而且镇南军战船的数目是对方地两倍。所以往往会形成两三艘战舰围攻一艘的情形。
但是接舷战开始以后,处在上风的却是楚军。
因为海鹘舰的船舱左右都以生牛皮围覆成城墙状,足有一张多高。外墙内还加搭半人高地女墙,墙上有弩窗舰孔以供射击。接舷战时。上层女墙内的射手向对方投掷标枪、发射弩弓。而下层外墙内的兵士身披藤甲,手持长矛向敌人捅刺,杀伤敌人的同时,还可阻挡他们靠近。乃是这个时代攻守兼备地典范。
而且…海鹘舰上的乃是诸烈的直属部队、楚国第一强军、天下第一水军…平波军。这支军队有多厉害?有个说法是:平波军在水上的地位,甚至比百胜军在陆地上的地位更高!
这支军队人人武艺高强、谙熟水性,在船上如履平地,且军纪严明、相互配合默契。无论从个体还是群体看。都是当世的佼佼者。武器再先进,决定战场胜败的。还是使用武器地人!这些强大地军舰在更加强大的平波军手中,威力才可以发挥到极致!
只见一队队骁勇地镇南水军冲上去,还没有冲到外墙,与长矛手展开白刃战,便已经被内墙的射手射倒了三分之一强。
秦军也有射手,但大部分矢石却被两道高墙挡住。秦军又用火箭,也被那蒙着生牛皮的高墙挡住,一时间秦军弓矢无效,只能寄希望于最残酷的白刃战。
无数手持朴刀盾牌的秦军冲过去,楚军却可以准确递出长矛,躲过盾牌,刺入秦军士兵的胸甲。技艺精湛者甚至可以让长矛从秦军盔甲缝隙中,刺入对方柔软的躯体,施展致命的一击。
有一件事是公认的:楚军个人技艺天下第一,齐军战阵配合天下第一,而秦军则是悍不畏死天下第一。哪怕是处于绝对劣势,哪怕战至最后一人,秦军也会血战到底!
眼看着长矛入体,却激发出秦军士兵胸中隐藏的狼性,他们纷纷丢掉兵刃,紧紧攥住对方的长矛,疯狂向水中跳去。许多楚军猝不及防,被直接从墙后拽了出来,打横摔在水里、或者秦军阵中。摔在水里算是运气好的,因为他们身上有藤甲,想被淹死也难。
而落在秦军阵中的,无一例外被剁成了肉酱。
但高墙后空出的位置,马上有新的长矛手顶上,而镇南军也依然疯狂的进行攻击。
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坠落,死神在狂笑…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这样的场景在战场的每一处同时进行,一方仗着武器先进、技术精良,一方靠着人多势众、悍不畏死,一时倒也分不出胜败。
在战场稍后一点的地方,镇南军旗舰上。伯赏元帅面色严峻地看着自己的儿郎成批的死伤。大手将扶栏抓住了五道清晰地痕迹。在这个年代,只要发生了白刃战,指挥官便失去了干预能力。就只能比拼双方的训练、装备、以及意志力了。
这种作壁上观、爱莫能助的煎熬,并不是谁都可以承受地。
“大帅,我们损失太惨重了。应变吧!”楚破忧心如焚道。
伯赏别离看一看南面的迷雾之中,坚定的摇头道:“不,还不是时候!”这就如打牌一般,若是先把王牌打出去,怎么对付别人的王牌呢?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楚破焦急道,他负责军中的操练,对兵士们的感情最是深厚,也最看不得他们伤亡惨重。
“等…”视线投向静静的沙洲,伯赏元帅缓缓道:“等诸洪钧沉不住气了。”
此役一开始,秦军便失了先手。想要扳转局势,就必须付出更大的牺牲、经受更多的折磨…
四里之外的楚军楼船上,诸烈也是一言不发地盯着远处的沙洲,此时江雾逐渐散去。已经可以大致看清那纺锤形的轮廓了。
“上柱国,襄阳湖舰队还能回转吗?”他的随身校尉问道。
“不要指望了。”坚定地摇摇头,诸烈苦笑一声道:“这次八成是伯赏别离带队,这只老狐狸。不做好万全准备,是不会轻易出洞的。”说着轻轻一点身前的扶栏,十分笃定道:“他绝不是孤军深入,一定还有策应保护的舰队,说不定连预备队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