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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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他在哗众取宠呢。
秦玄仩毕竟离了朝堂十几年了,已经没了那股子锐气。见到他们投来地眼神颇为不善,心中不由埋怨自个多事,便要把头垂下去,却听秦雷慢悠悠道:“低下去就别再抬起来了。”这句平平淡淡的话语,却像一道闪电划过他地心田。心中狂叫道: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不会重来!
一想到这,秦玄仩又重新抬起脑袋无畏地与几人对视,沉声道:“这两个法子一个用时太长、一个太贵,即便王爷不在乎,也会严重限制兵营的规模,浪费了这个天赐宝地。”
最年轻地许田忍不住嗤笑道:“秦老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就建个万把人的军营,能用多少石料方砖,那点功夫、那点钱,咱们王爷却是不在乎的。”几人纷纷点头。样子傲慢至极。
秦玄仩不由火气上涌,愤然道:“高祖开国设禁军,便把京畿八大营地驻地定了下来。咱们宗族兵乃是皇家的根本。自然要放在最重要的地方,之所以选了这京山大营,自有玄机所在!”
马艾也忍不住笑道:“秦老却是老迈了,怎能拿二百年前的老皇历说事呢?就连我这瘸子也要忍不住笑你。”
便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被几人轮番羞辱,秦玄仩的面色终于涨红起来。刚要出言讥讽,却又习惯性的地望了望秦雷。只见他不置可否的摸了摸下巴。
秦玄仩心中一沉,便要住嘴,兀然想起方才秦雷那句话,咬牙对自己道,拼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呗。霍然起身拱手向秦雷道:“请问王爷是要谋一世,还是要谋万世?”
秦雷仿佛根本没有被他激动的情绪所感染,伸手拿起茶杯,喝口水。才轻笑道:“谋一世怎么讲?”
秦玄仩也是豁出去了,一甩满肩膀的破布条子。语气怪异道:“某一世的话。您便可听这些将军地,妥妥当当的把兵营建起来。相信凭王爷的本事,练出一支与禁军相媲美地强军不是难事。只要有这支军队在手,谁也要给您几分颜面,谁也不敢真个得罪您,您便可以安安稳稳当个逍遥王公,若是一直无病无灾,几十年下来八成也能封个亲王什么的,至于世袭罔替却难上加难了,更遑论别的!”他这番话极不客气,甚至有些不敬,听得许田几人义愤填膺,便要出口教训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东西。却被秦雷摆手阻住,轻声道:“若是谋万世又如何?”
秦玄仩心中一喜,昂首拱手,一字一句的从牙缝中迸出道:“若是谋万世的话,这里便是王爷您的龙兴之地!”此话一出,帐篷里顿时静地落针可闻。什么叫谋万世?宣政殿上那块‘建极绥猷’牌匾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君临天下,建立雄伟强大的国家,安抚海内的藩属,创万世之功业。
这就是谋万世!
话音一落,帐内气氛顿时怪异极了。
秦玄观那几人的面色,发现他们甚至有些解脱的快意。这几人中,许田石勇乃是秦雷心腹中的心脏,自然了解他的性子,除了昭武帝是他老子没办法之外,那是万万不适合屈居人下的。而马艾也是伯赏别离铁杆中的钢杆,自然以伯赏元帅地意志为意志…若秦雷不去争那个位子,伯赏别离还可能陪他玩吗?
但几人虽然早已心知肚明,却因着秦雷反复重申的‘高筑墙、广积粮、缓求皇’地九字方针压着,从来没有人公开提起过君临之事。现在一下子被个外人道破,却也终于不用再遮遮掩掩,因而都有些快意,是以出奇没有反驳他,反而一言不发地静静听着,看他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
看到几人的反应,又见秦雷面色不变,秦玄仩心中大定,沉声道:“请借桌上器物一用,容老朽为王爷谋!”秦雷点点头,示意他只管取用。
秦玄仩谢过王爷,便把
只瓷碗反扣过来,沉声道:“这是中都!”又拿起一子。书脊向上地扑散开,架在瓷碗地左下方道:“这是京山。”又把绣筒中的一把筷子掏出来,一根根首尾相接,组成一条蜿蜒的长蛇,这长蛇一头接着瓷碗的下方,身子向西南弯曲,正贴着书本的右侧而过,一直向南去了。便见他指着从瓷碗道书本的一段,肃声道:“这里是京水河,乃是四千里大运河的北段。”
这次不用属下出声。秦雷便摇头道:“秦老所言差矣,众所周之,小清河乃是大运河的北段。”说着在京水河弯出的地方直接竖一根筷子,低声道:“这才是大运河的北段,却没有向西兜这个***。”
秦玄仩笑道:“王爷说得是,但老朽也没说错,因为老朽说得是一百年前地大运河。”
秦雷微笑道:“愿闻其详。”
秦玄仩沉声道:“一百七十年前,为一改当时的困顿的局面,大秦开挖了这条四千里的运河,但那时候国库窘迫。根本无力像东齐那京杭大运河似的,截弯取直,走最短的路线。咱们只能将就着现有的南北向河流。将其挖渠沟通起来。虽然要绕远些,却也可以将就。”
秦雷点点头,全神贯注地听他接着道:“京水河,顾名思义,乃是流过京里的河水,这京山也因此而得名。当时天然与南方的洛水相连,自然被采用为运河的北段。”
听到‘洛水’两个字。秦雷地心里便像炸开一般,三岁孩子也知道,四千里大运河的主要干道便由小清河、洛水、浙水和襄江四段组成。若是这京水河真的一头连着京城一头接着洛水,对于已经掌握了襄江那一段南运河地秦雷来说意味着什么?大运河便是他隆威郡王府的自留地,从此就再也没有什么四大运河世家,而只有他秦雷一个人说了算了。
强压住‘砰砰’的心跳,听秦玄仩接着道:“运河建成后几十年,咱们秦国便真的强了,但运河也开始淤塞了。尤其是京水河这一段。因为水流太缓,从上游下来的泥沙便在这里淤积。最终大大影响了航运。而当时咱们国富民强,自然有能力通淤。但当时的文帝陛下嫌京水河这个弯子绕的太过。便弃了这条河。命人把当时还只是京水河支流地小清河硬生生拓宽,又截弯取直,将其直接连上洛水河。”说着一脸沧桑道:“最终支流变干流,而这干流被引去了水、积满了泥,却连支流都算不上了…”
秦雷听了微微不悦,心道:这老头子不会是在含沙射影,攻击我家老爷子吧。他爹昭武帝十七年前比起别的王爷来,充其量也就是个支流,最终却当上了皇帝。而那些干流,早已泥沙俱下,再无踪迹。若这老头子真的是在暗讽的话,除了说他活腻了,秦雷还要赞一句,先生好文采。
但秦雷知道此情此景下,给这老头子一百个胆,他也不敢侮辱自己。看来是在地道里憋久了,说话都带着酸味,让人听起来忒不顺耳,倒不是有意调侃。他心中轻叹一声,告诉自己,就按字面意思理解这句话吧。
果然秦玄仩毫无所觉,反而微微亢奋的指着桌上的筷子¢和碗道:“京山地势特殊,南面高耸陡峭,北面虽地势平缓却又有大河阻挡,端的是易守难攻,只要王爷再次建起坚城,再疏通京水河!”说着一把攥着那根连着瓷碗的筷子,沉声道:“大运河北段便被您卡住了,大秦的咽喉也被您扼住了!到时候进可攻、退可守,想要大秦怎样,全凭王爷一念之间!”
“好!”马艾石勇许田三个终于忍不住齐齐站起来,为他鼓掌喝彩。
秦玄仩勉强一笑,似乎不是很领情,看来方才地冷言冷语确实伤到了他。
哪知那几个人尴尬的笑了起来,纷纷拱手真诚道:“秦老莫怪,王爷说要我们几个瞅个机会激激你,一来让您恢复下当您地英雄气概。二来,也让咱们瞧瞧老前辈地真本事不是?”那意思是,你别怪我们呀,找主谋去啊。
他又望向秦雷,却见他也拱手笑道:“抱歉抱歉,我是坏蛋。”
秦玄仩这才确信无疑,失笑道:“却被王爷戏弄了…”自然芥蒂尽去。
第二五五章 隆郡王赤膊上阵
人重新坐下说话,许田他们犹自兴奋不已,仿佛已经天下我有一般,望向秦玄仩的眼神也变得异常热烈。若不是看着王爷坐在那闭目沉思,怕要好生表达一番钦服之情才是。
秦雷初听时确实如三伏天喝了冰镇酸梅粉一般舒爽,但此时已是深秋,片刻痛快过后,便感到浑身冰凉,一肚子的不适。几乎是转瞬间,他就想到四五个令人烦心的问题,且个个让他牙碜。
睁开眼睛,轻轻捻起一根筷子,在那个反扣着的瓷碗边缓缓划拉着,秦雷沉声道:“秦老准备筑多大的城?”
秦玄仩指着帐外巍峨连绵的京山,沉声道:“依山势而建,南北长二百二十丈、宽百丈、最高处要二十丈,建成后可容纳十万兵卒不在话下。”
脑海中勾勒下秦玄仩描绘的城池,秦雷沉吟道:“这需要多少石材?怕是要把京山掏空了吧?”
秦玄仩笑道:“因为要在山上建城,开山取石是必须的,但主要还是要靠烧砖。”
“烧砖?”秦雷笑道:“不瞒秦老说,孤王对烧砖一窍不通,却要您详加解释。”
秦玄仩伸出三根枯竹似的指头,朗声道:“自古就有‘秦砖汉瓦’之说,可见先秦时制砖工艺便已成熟了。其实这砖讲起来也不复杂,在哪都可以烧的。但想大批取用、修城筑堡的话,还需要‘三近’,近黄土源可以就地取土制坯;近水源可以就近取水;近燃料可以就地取材作为烧窑的燃料。”
说着一根根屈回指头道:“这京山上土层深厚,土质好。乃是实实在在的‘近土’;而山下便是京水河,自然是‘近水’;而山上林木丰茂,此时又是天干物燥,便有用不尽地木材。实打实具备烧制上好城砖的所有条件。”
听到这,石勇、许田、马艾三人终是按捺不住,起身拱手道:“此真乃上天赐王爷的龙兴之地,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啊王爷!”
秦雷笑着摆摆手,淡淡道:“别听风就是雨的,到底怎么样。还得建成了再说。”虽然表面责怪、但实际上算是准了这个建城的提议。
三人大喜,又齐齐转向秦玄仩,躬身施礼道:“秦老真乃神人也。吾等服了。”
秦玄仩忙不迭地还礼,口中道:‘不敢不敢。不敢居功…’
见他如此谦卑,秦雷也笑道:“秦老不必谦虚,您确实身具大才。实在不该埋没,”想了想,清声道:“这样吧,再给孤画个具体的规划图出来,咱们议一议,只要能通过,这京山堡的督造官一职便非您莫属了。”
哪知秦玄仩面上却露出踯躅之色,沉吟半晌后,最终还是叹息道:“请王爷收回成命,老朽既画不出这图。也担不得此等大任!”
许田他们闻言愣住了,心道这家伙说的那么热闹,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却又认怂呢?
秦雷淡淡笑道:“听秦老方才的一番筹划。既高屋建瓴又脚踏实地,孤王能感到您是成竹在胸地。怎么事到临头又退却了呢,先生可是有什么隐情?不妨说出来,孤是不会怪罪你的。”
秦玄仩点点头,面皮发红地羞愧道:“方才那番话其实乃是听别人说的,非老朽能想出来。依老朽地性子,平时是万不会拿来显摆的,只是禁不住几位将军一激,这才…”说到最后,脑袋已经垂到胸膛上了。
秦雷几个对视一眼,心道:原来另有高人,不过不打紧,效果一样就行。想到这,秦雷拍拍他地肩,温和笑道:“虽然是别人说的,但却是秦老向孤提出来的,功劳一样不小。”秦玄仩见王爷不仅没有怪罪,还温勉有加,这才放下心中惴惴。
“不知是哪位高人提出地这番良策?”石勇知机地问道。
“乃是今年,与嘉亲王他老人家同来村里消夏的一位先生说的。”秦玄仩老老实实答道。
秦雷恍然道:“乐先生向古?”
“正是,”秦玄仩讪讪道:“原来王爷认识乐先生,老朽却是贻笑大方了。”
秦雷笑道:“想必秦老不说,乐先生也会与孤王分说的。布衣先生为人豁达的紧,不会在意的。”想到乐布衣提到宗正府兵时的狂热,秦雷不禁对自己未来的手下们,又多了几分期待。
“乐先生确实是经天纬地的大才,而且还未卜先知,”赞了几句,秦玄仩又有些黯然道:“两个月前先生离开的时候,便已经预见到我们村子地这场灾祸,劝我们迁到别处去。”说完叹道:“只是故土难离,又想着有地道工事,等闲毛贼奈何不得我们,便将金玉良言当成了耳旁风,说起来真是咎由自取啊!”
许田
道:“布衣先生这么神?两月后的事情都能推算出来然想起乐布衣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