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未成蝶-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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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醒的画凉办理了转院手续,她被转去了玫瑰医院,她已经不认识眼前的两个男人,只是自顾的低语着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年幼的孩童们总是喜欢用玫瑰医院互相恐吓着对方,精神病患者始终是被认为恐怖的,他们总是突然疯狂无法控制。
他们不曾想过同自己一同成长起来的女子终有一日住进了这个地方。苏槿不再理会子楠,一同成长起来的男子从这天起,形同陌路。
……
此时此刻,我的脑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瞬间窒息。原来,原来可怜的画凉就是在抑郁症的情况下被一个又一个的事件打击着,直到奔溃。仓皇逃离。
第二十六章
又是一日,熙秋来玫瑰医院看望画凉,她只是沉默的注视着她,没有上次的歇斯底里,当目光与我相触时,她避开了,她对着画凉的背影说道“对不起。”话语里满满的歉意。
随后转身离开,我看着画凉,只见她突然起身,走向铁门朝外观望着。片刻低语呢喃“熙秋……”我欣喜。或许画凉很快会再次清醒,毕竟前日夜里她已经清醒,虽然时间短暂。
楼道里,熙秋遇到了正好前来的苏槿,四目相撞,苏槿的脸瞬间变得冰冷。
熙秋急忙躲避,闪身飞奔至楼梯口,转弯,消失不见。我对他们之间产生的对立,有些疑惑,记忆里苏槿一直是一个温暖如春的男人。
苏槿走近,没有过多的言语,画凉只是望着他,苏槿伸手之际,画凉却后退一步避开了苏槿。我对她的动作有些疑惑。
苏槿轻叹,苦笑“怎么变的怕我了?”随即微笑轻语,“我明日再来看你。”语罢转身离开。近日,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冲冲而来,又匆匆而去,但是却日日出现,或许他只是想来看一眼画凉,以图心安。
苏槿离开,画凉的眼里却滑下了泪,接连不断,我从来没有见过画凉这样哭泣,我转身轻轻环着她,她在我耳边低语“我身上一半的皮肤,源自于他,源自于那个男人……”画凉这样告诉我。
原来她已经清醒,是因为熙秋的一句对不起吗?
画凉只是紧紧的撰着我的衣角,终于,她告诉了我那个,我一直都想知道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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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她告诉老师,必须请假一周,远方的父亲病重,教师疑惑,而她眼里流露出的渴求打动了她,她批准了她的假期,只说“回来后记得补课,现在是高二,所有的课程都异常重要”无疑,老师是喜欢这个充满个性而成绩优异的女生。
星期五,课程结束她换下了校服。
她不知道谁能帮助自己,于是想起了苏槿便踏上了火车,火车从田野边呼啸而过,穿过一片片风景和一个个的村庄,她只是侧头靠着椅背,脸朝着窗外。她昏昏欲睡,不让自己想任何会让人痛苦的事,将所有事情置之脑后,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三天三夜,终于到达。是凌晨,候车室里来往的人拖着行李从他们面前走过,妇人抱着啼哭的孩子,在附近来回走动,哄着入睡,她只是沉默的望着那个孩子不发一语。食物、汗水、烟味,充斥着这个嘈杂的空间。她在等待天亮。
画凉再次出现在苏槿的面前,没有预兆。
他微笑,伸手将她额上掉落的发丝撩到耳后,所有人都再猜测这个寡言而出色的男子和这个突然出现却异常美丽的女子是什么样的关系。
她不知该对他说什么,只是拉着他离开了学校,“苏,求你陪我去一个地方,我需要你。”
他没有过问何事,只是回答“好”他和子楠一样,满足画凉的所有请求。
医院里,他签了字,他沉默的坐在走廊里,画凉进去的那一刻,他知道意味着什么,他将头深深的埋入膝盖里,不愿想任何事。终于她出来,手伸向苏槿“苏,扶扶我,好疼,我没力气走路。”
苏槿抬头起身,伸出了手握住了她的,只觉冰凉不已。
画凉微笑,“别告诉楠,他高三,我不想任何事干扰他”
他沉默,蹲下身。画凉了然,趴在了他的背上,起身离开。
她将头靠在了苏槿的肩上,眼泪落进了他的脖子里,她说“我真的好怕,我真的好需要你。”
苏槿的心突然疼痛起来,他没有询问任何话语,只是说道“画凉,请你记着,任何时候,只要你需要我,我都会在你身边,不论过去还是将来。别怀疑我。”
事事无巧不成书,苏槿背着画凉离开妇产科那一幕却被他导师的妻子看在眼里,画凉的手术是她做的。可想而之,苏槿回到学校将面临着什么。
他安静的站在教务处,导师用痛心疾首的眼神看着他,苏槿没有张口,他只是看了一眼身边的画凉,只见画凉紧闭双唇,于是他陷入沉默,任由所有人的冤枉。
画凉安静的站在他的身边,她的学生证在教导老师的手里,她沉默不语,她知晓自己不属于这个学校,他们无法将她怎样。多说无益,却固执的不为苏槿辩护,任由他被冤枉,被曲解,因为只要自己说出实话,楠将会无法正常参加高考。
苏槿的父亲远在桃源,一通电话将他拉到了北京,而画凉的父母同样也到来,苏父未曾听苏槿解释,面色铁青,嘴唇发抖,手脚亦在发抖,他狠狠的甩了苏槿一巴掌,这个孩子是他的倾注一生的心血、他的希望、是他生命的延续。他倾注心力,要将他培养为一个出色的人,让他的身姿最终能屹立在最高处,俯视天下。他一度认为这个孩子洁身自好。而他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无法原谅他。
而画凉的父母同样用污言秽语辱骂着苏槿,苏槿闭着眼,任由她们谩骂。画凉只是站在一旁什么都不说,她紧咬双唇,只要自己说出了实话,那么楠将被毁掉,她沉默的看着苏槿独自承担着这一切。
大一还未结束,苏槿便离开了那所所有学子梦寐以求的学校。他没有任何怨言,待画凉亦如从前,没有任何怨恨。
他只是轻轻拢了拢画凉的短发“快把头发蓄长,将来做子楠最美的新娘,我用自己前程护了他,我信他能给你你最想要的幸福。你知道吗?我多想娶你。我一直在努力,却怎么也超越不了子楠,我有多羡慕她,你可知晓?”
望着苏槿离开的背影,画凉终于哭了。自那以后苏槿离开了学校,他不再是所有人眼中的骄子,而变成了一个道德败坏,致使未成年怀孕堕胎的浪荡子。对于家长来说,这是何等丢脸的事情,苏槿的父亲一怒之下与之断绝了父子关系,独自回了桃源,老人变得更加沉默而消瘦。
桃源的人们依旧不知道,他们都认为那个骄傲的苏槿在北京那所高校,毕业后将拥有锦绣前程。而这一切子楠却一无所知,他甚至不知道画凉为他流掉了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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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凉泪如雨下,她说“诺,我就是那样不费摧毁之力,轻而易举的毁掉了苏的前程,只因为那个被挂断的电话,我从来不曾想过那个电话是否是苏接的,也从未询问过他关于那个电话的事,所有的错误已经铸成。他待我如从前一般,甚至更好。我不敢见他,不敢触及他的目光,他待我越好,我越恨我自己。那样一个兀自成长的少年,我和楠是他唯一的朋友,唯一!而我却毫不犹豫的将他推下悬崖,他却闷声不响,不挣脱,不反抗。他是那样的傻,他分明知晓那个孩子是楠的。只要他说出存在楠这个人,那么他将获救,为什么他不说,为什么!我怨恨自己,一直怨恨!”
我看着画凉。在这些随波逐流的时光里,一起成长起来的孩子,一个是自己挚爱的男人,一个是深爱自己的男人,她义无反顾的保全挚爱。将苏槿拉到了战场之上,同自己站在了一起。
而苏槿在想什么呢?或许他并无怨恨甘之如饴,他甘愿与她一同承受,这是一生命对另一个生命的关爱,我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只要是你,黄泉亦赴。
画凉的情绪有些激动,她开始用力不停的来回走动“嘴里不停的念着,侩子手,魔鬼!”
我有些不知所措,长久以来温顺的画凉从来不曾如此焦躁过,我害怕她会出事。我试图制止她,我从来不知晓画凉的力气原来也可以这么大,她甩开了我,我的身体无法制止的撞向了窗户,玻璃破碎,发出了刺耳的声音,玻璃割伤了手臂刺入掌心。
我来不及起身,画凉却走进了我,原本就很大的眼睛,此时被瞪的更大,她紧紧的抓着我的肩膀“苏!你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不说!只要说出来,你就不会发生任何事。”她的手紧紧的抓着我的伤口,疼痛让我不由叫出了声,李医生听到了叫声,他拉开了画凉,将画凉绑在了床上,之后画凉慢慢安静。
我看着安静的躺在床上的画凉,心疼不已,手上的血渍已经干涸。变成了褐色的血块,李医生在为她擦拭,并且擦看是否有伤,他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医生,对待每个病人,都是细心而耐心。
画凉的心里到底藏了多少自责,外婆的死,苏槿的被退学,已经让她有些承受不了,她像一个被不断挤压的气球,最终子楠的遗弃和弟弟的死因让她再也无法支撑,最终破裂、疯狂。
她曾告诉子楠,那个孩子是灵魂的转生,在高二那年她流掉了她与夏子楠的孩子,而后便固执的收养了另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变成了她的弟弟,原来,原来她并不知是把他当做弟弟……
第二十七章
院方第一次主动通知了苏槿,告知了他画凉的突然疯狂,苏槿来的时候,画凉只是安静的坐着,她抬头看了一眼苏槿便别开了眼神,而后转过眼睛看我,嘴里轻轻念着“诺……”眼里溢满了无辜,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苏槿疑惑“画凉怎么了?”
我觉得这是一件小事,没有说的必要,于是摇头,画凉却会错了意,她以为我在生气。她再次轻轻说“诺,我错了……”她伸手拉我的肩膀,昨夜的伤被她突然拉扯,让我不由痛呼出声。
苏槿望着我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了?”
李医生进来,她拉下了我的衣领查看我的肩膀,为我上药。随即回答了苏槿的问题“昨晚,画凉突然焦躁,拉扯中,不小心将许诺甩向窗户,玻璃割伤了她”
“对不起……”苏槿的声音透着自责。
“这个是伤是我自己造成的,何况画凉已经跟我说过无数个对不起了,呵呵。”我突然有些尴尬。他们都是那么纯粹而善良的人。
本还想说些什么,此时有护士慌慌张张的进来,她告诉李医生病人陶然自杀了,李医生便脸色沉重的离开了,而苏槿也同样被要求离开。
那个天天站在墙边说,墙要倒了的陶然,居然自杀了,他不是一直说自己快康复了吗?
……
“去看看子楠吧?他……他快不行了。”熙秋出现在苏槿的面前,她知道子楠只有苏槿一个朋友,即使心中对苏槿再害怕,她也只能前往,请求。
苏槿放下手中的事物,挑眉询问“他怎么了?”动作有些紧迫。他曾经一度在猜测子楠到底得了什么病。心中早已郁结,此次听到熙秋的恳求,他心中的害怕顿时弥漫全身。
熙秋眼泪滑落,“他一直患有绝症,院方找了好久都找不到适合的器官,他……他……”
苏槿不等熙秋说完,身体已经冲了出去。
医院里。
由于病情的急剧加重,当苏槿见到夏子楠时,他已经比日前更加消瘦,他的肌肤已经变得苍白。
虽在沉睡,秀雅的轮廓中依旧透着他特有的魅惑邪气。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高挺的鼻梁,因为疾病的折磨而只剩下淡淡粉红色的嘴唇,苍白的皮肤反射着窗外投进的金色的日光,他就好象是一个完美的雕像,一个散发着淡淡圣光,即将返回天堂的雕像。
苏槿轻轻的退出病房,熙秋知晓他有太多问题要问自己。于是带着苏槿到了医院的小花园,正午的阳光没有给苏槿带来任何温暖的感觉,而近处的熙秋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开始对苏槿诉说她与子楠的开始。
“子楠是在医院化疗的时候,我认识了他,他是我见过的最吸引人的男人,化疗让他痛不欲生,他却依旧嬉笑。一日,我们在看直播,眉山区的火灾,有一个生还者。医院接收了一个病人,那个女孩除了脸以外,身上所有的肌肤差不多都毁了。那天子楠就像疯了一样,跑出了病房来到了她的手术室,手术室外,空无一人。因为她是唯一生还者,她所有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了。”
熙秋说的女孩自然是画凉,苏槿知道。他没有说话,只是听着。
手术室里早已经准备就绪,苏槿安静的躺着,只要侧头便能看见画凉静静的躺着,他在为画凉植皮。植皮者不能打麻醉剂,疼痛让苏槿失去了知觉。
“怎么办,新皮不够!”医生焦虑的说着。
早已经满头大汗的苏槿闭着眼,毫无血色的嘴唇亲启“我背上的……”
医生摇头拒绝。苏槿已经移除了整个腹部的新皮,不能再进行移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