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里青-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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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威胁道:“你嫌我烦了?”
她忙把他推开,看了眼前边车里的孩子,瞪了林同彰一下,林同彰看她窘样,笑了出声,声音里有时间和人生在胸腔中打滚磨砺出来的低沉。
林禾最近心情都很好,边哼歌边玩手机,但归生上车后就不怎么说话,林同彰回头逗了他几句,他掰扯着小手指,小声说,“我刚才听哥哥说,奶奶就是上次来家里的那个奶奶,我们现在去她家里。”方牙侧头看了他一眼,而林同彰敛了笑意,回身把他抱起来放在膝盖上。
车开得不快,但有时候远处村民家出现在林中缝隙,眼角余光扫到暗灰的水墨画掠过几染鞭炮纸的喜色,给人车速飞快的错觉。
他低头问归生:“你不喜欢奶奶吗?”归生呐呐不说,他下巴擦着归生头发,追问了句,归生像大人一样,叹气说:“是奶奶不喜欢我啦。”虽然小声,但车里的人都听见了,一瞬安静下来。
因为年前的事情,老太太情绪不高,使得林家过年气氛也比平常人家低落。
阿姨打开门后看到林羌,刚松了口气,以为有孩子在家也会热闹些,但又看到林同彰跟前的归生和方牙,有些踌躇不知所措,站在门口没动弹,林同彰抬眼看她,她才惊了一下,立刻侧身让开。
林羌首先进了客厅,看到几个伯母在陪奶奶打牌,逐一拜了年,还拉上方牙归生,让学着喊人。几位伯母都听说了最近半年同彰老婆回了山腰的家里,呆了有大半年,偏生一次也没进过城里拜访几位长辈,而现在同彰还把那个孩子带过来拜年了,几人交换了下眼色,都笑脸迎迎地拿出压岁钱说些吉祥话。
但老太太表情不动声色,却用力把一个牌甩进桌面,大家都不敢再说话,之后她拿着个麻将不停敲打垫着棉布的红木桌,咚咚地响了好大一会,在后面给老太太看牌的林默,冲林同彰无声地笑,然后低声跟老太太说话,让她过年高兴些。
归生还没桌子高,一直抬头看向对面的老人,他只看到冰冷的眼睛,不知所措,转眼看到桌腿雕刻的常青树图,手无意识地抬起顺着纹理描,不一会鼻头就红了,瘪着嘴巴回头望向爸爸,林同彰立刻弯腰把他抱起来,哄几句,他又开始笑起来,圆乎乎的脸蛋,镶着湿了两弯睫毛的大眼睛,看得一旁的林默也心疼,把他接到怀里,转身抱进厨房到冰箱里找好吃的,不顾一旁干瞪眼的老太太。几个伯母也顺势转移了话题,重新说笑起来。
方牙斜了一眼老太太,也转身跟着进了厨房,而林禾林羌被老太太留在客厅里嘘寒问暖,林羌随口应付着,却不时看向厨房,林禾则低头玩手机,很少搭话。
随后,林兴安把林同彰叫到书房,询问事情的进展,即使是在堂兄妹里,他的四儿子也是相应在官场关系网里走得最远的,而往常围在他身边的同僚都像苍蝇闻到毒剂,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真正的世交居然一个都没有,或者禾家当年算一个,被他亲手毁了干净。
所以即便林兴安再怎么不喜小儿子在很多事上的选择,这时候他也只能跟小儿子低头,让他去查清厘明。
他非常不满意现在还没有结果,很多官场上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很少人是干净的,如果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哪个官员拿这种把柄来整别人。
要么对方绝对干净,要么就是对方有绝对的权势,或者,就是针对林兴安本人,而非觊觎他的地位附加物。
林同彰出来时,看到走廊尽头的林敏彰,削瘦的他靠在窗前抽烟,窗口一直拓到天花板上方,外面的寒气使得窗沿涂满冰花,寒冬初春交际,光线昏暗,烟雾里看不清林敏彰的表情,画面填满了抑郁,他二哥过得不如意,因为性格中庸,走了不喜欢的仕途,高攀一个不爱的人过了十几年。
而今年禾里青在身边,林同彰不自觉,也许在其他人看来,往年他也这样,站在那里,想一个得不到的人。
他摇了摇头,走了过去。
待吃饭的时候,归生还是不怎么言语,挨个叫了人,也不顾老太太和林兴安脸色如何,就低头等着长辈先起筷吃饭。方牙凑过去问他怎么了,他也悄悄地说:“刚才那个叫做姑姑的人让我原谅他们,然后我想啊,对啊,只要我有礼貌就可以了,他们没有礼貌是他们不好,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
林羌看他们头靠头低声说话,在一旁听到模糊的词句,也大概猜得出来,哈哈笑着揉乱两人的头发,老太太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就开饭了。
饭后送了亲戚出去,老太太就让林同彰他们晚上住下来,没等林同彰拒绝,她就开始絮叨,林同彰不想过年把家里气氛搞得难堪,就没再僵持,只好打电话回去跟禾里青说,两人说了很久,林同彰眼里嘴角都是笑意,林家男人眼窝深,眉眼又贴得近,看人总有种深情的错觉。林默在一旁调侃说,哟,媚眼含春呢。林同彰扫了眼她继续问晚囡,今晚吃得怎么样。
等挂了电话,走向仍坐在饭厅的归生,拉起他小手,问他,可不可以今晚留在这边睡觉。他迷糊地看看爸爸,又看看方牙,没反应过来,却问:“妈妈呢?”
林同彰笑笑,没来得及说话,他就抓起面前的桌布一角拉扯,低头嘟囔说:“我要回家陪妈妈。”
不管爸爸再怎么哄他,也不肯抬头,只是一直重复要陪妈妈,自他出生后,他就没离开过妈妈,他不喜欢这里的人,他要回妈妈那里。
老太太在身后看到,冷嘲了一句,“你看你把他惯成什么德行,又不是自己儿子,林羌这么大时可没这么骄纵。”
话音刚落,归声就哭出了声,大喊着妈妈,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落,林同彰把他抱了起来,捂着他脑勺让他靠在肩膀里,呼了口气,说了一句;“我还是带他们回去。”便抛下老太太出去,林羌拉了方牙,和林禾向客厅的爷爷伯父道了别。就跟着出门了。
进了车里,归生不再哭喊,之前听到爸爸说了要回去,又看到司机坐在驾驶座里,知道要回家了,便冲着司机的方向笑开,鼻涕泡也喷了出来,自己低头看到鼻涕泡,又从兜里掏出小手帕叠好,仔细擦掉,林禾看到他这样子又大笑,跟后面的林羌重复自己看到的,连司机也忍不住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算不算,生母隐瞒身世,亲儿无辜被虐(挖鼻)
第40章 归初愿,始获重生
几人都看着归生发笑,他哭闹后又觉得不好意思,拉过爸爸的衣袖挡住自己脸,在后面呵呵笑。
林羌有了逗他的兴致,就伸长脖子过去问,“归生,我可记得你回家之前没见过我们,又厚脸皮缠着我和林禾不放,怎么这回这么挫呀?几个阿姨奶奶你都怕。”
归生两手抓着那个衣袖,一把拉了下来,顶嘴说:“你才厚脸皮!”林同彰低头看他嘟着嘴巴,越发显得人中分明,把衣袖拽了回来,笑着让他回答哥哥,“哥哥没有恶意的,你先回答哥哥,如果哥哥错了我就帮你说他。”
归生歪了歪嘴角,低声说:“不一样的,奶奶不喜欢妈妈也不喜欢我,缠着奶奶不好。”
车里的笑意淡了下去,过了一会,林同彰勉强地又笑了起来,“不是的,瞎说。”归生抬起头,大声道:“不是瞎说!反正我就知道。”
似乎意识到自己无礼了,他又低下头,双手虚张开,五指对着五指,点一下又放开,点一下又放开,林禾被他小动作转移了注意力,他再又开始说话:“妈妈经常跟我说起爸爸哥哥姐姐,没跟我说过奶奶。这个奶奶没看到我的时候是笑的 ,看到我就不笑了。”
林同彰想起了什么,追问他:“妈妈经常说起爸爸吗?”
归生小动作不停,抬头说,“对啊,妈妈有一张照片,里边有很小的哥哥姐姐,爸爸妈妈站在一起。爸爸头发很短。”
方牙在一旁搭话,“嗯,我见过一次那张照片。应该是在花房那里照的。还有个爷爷。”
林同彰记得那张照片,是林禾林羌满月之前,临去酒店摆酒时,爷爷非要照的相片。还有一张就摆在他书房桌面,他未曾想到,晚囡那里也有一张,还常带在身边,是不是对她来说,这个家其实也很重要。
更让他诧异的是,她在归生面前,一开始就让归生认定,爸爸是他。
林禾放下手机,轻声问归生,“你知道妈妈,为什么叫你归生吗?”
“归初愿,始获重生。”方牙在一旁摇头晃脑。他看大家都盯着他,抿了下唇,答:“归生跟别的孩子玩时,被别人这么问过,他答不上来就跑回来问青姨,青姨只念过那么一次,我就记住了。”他眼珠往左上角转了下,说:“我应该没记错。”
林同彰往窗外看,车子还在城里慢行,前方后面是没有尽头的车列,寒夜里开着车灯,行一步串起一声车鸣,这么多人在本该团聚的傍晚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耽误归程。
远处河岸升起了夺目烟火,归生被吸引了注意力,停下小动作,爬过爸爸膝盖趴到了窗前,一朵朵夜空中的花色越过寒风越过夜色抹上他的脸庞,盖住失落,他惊得张开了唇,笑了出声,花色像得到回馈,返身落回河沿。
林同彰似乎也在烟火里看到山腰的房子,心想,原来她把那里当做最开始的愿景吗?
在医院的时候,护理抱着孩子直呼可爱,问叫什么名字,晚囡笑笑,只说叫归生,管家也不干涉,回头转达他时,他当时根本没有心情深究。
她一直把家放在心里,又许之以愿景地位,归生的爸爸,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他想起来什么,脸色苍白得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这才是正常水平的字数(挖鼻)
第41章 温里青
一家子人心思各异,等着到家。
回到山腰,车子拐过最后一个山弯,刚看到园子门口,大家却发现门口灯火通明,除了前几日林羌和归生挂上的灯笼之外,门口几处路灯和保卫室的灯都亮着,管家和三两个保卫都围在门口,往这边看。
林禾林羌对看一眼,脸色莫名,而林同彰心下一沉,待车停稳后首先下了车,彭叔也带着几人紧走几步,到他面前。
归生方牙下了车,抬头看围了一圈的大人,疑惑地看看这个,转头看看另一个,归生半长的刘海散开,林同彰低头只看到他额下黝亮的眼睛。
彭叔让他们先进去,说大人有事情谈。林禾就拉走两个孩子,林羌跟着后面,回头看了一眼彭叔,彭叔再挥了下手,他才进去。
而林同彰沉着脸,问:“发生什么事了?”
彭叔从旁边一名保卫手里接过一个黄纸包,打开后,里面只有一味中药,林同彰低头看,指尖无意识在弹了弹。而后抬起手,夹起一小撮,好像是在仔细看,但又像失了魂,彭叔在一旁开口,“有人在园子门口附近停了车,之后就往保卫室递了这包草药,说要见禾小姐,把药交给她便知。家里阿姨送到太太跟前时,太太一个人坐着想了几分钟,接着走到这里,在那辆车车窗前和里面的人说了两句便上车,保卫都来不及问。”
林同彰放下一直举在面前的手,却又忘了松开指尖夹着的草药。
他寒着脸问:“怎么不追?”
保卫在一旁支吾应道:“以为…以为太太只是出去了,太太自己上车的。”
彭叔侧脸听他说完,再转头看着林同彰,说:“我刚问起太太的去处,他们才跟我说,事情有点不同寻常。我就打算等你回来再说。是你挂电话没多久的事情。”
从他挂电话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山里天色太暗,当时车停得远,监控根本看不出车牌号,只知道是一辆路虎。
他往园子里快速地走,心里很是烦躁,连着风衣摩擦出的细小声音都觉得刺耳不堪,在零下几度的园子里就脱了外套,放在手臂弯里,彭叔早被落下很远。
等快到结冰的荷花池边,他才想起来打电话。
莫圣伟当时在大院家里吃饭,一家老少吵吵嚷嚷,完全不同于林家的氛围,他九岁的儿子正往他碗里夹肥肉,被瞪眼也浑然不觉,抓起面前的鸡翅抖着腿开始啃。莫圣伟举起筷子要打他手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因为拜年的人太多,他不耐讲究这些,所以把对外的手机关了。
而这个手机只有家里人和几个要好的兄弟知道。低头看了一眼,是林同彰,他一手接听,一手抢过儿子手里的鸡翅,然后问好:“过年好啊,林四。”
说着,就拿起一旁的纸巾用力擦儿子手上的油,孩子手心被搓红觉得发疼了,挣扎把手拉出来,他爸硬是不放,于是开始张牙舞爪地打他老爸。
林同彰只听到他那边的吵闹声,让他找个地方听电话,有急事。
莫圣伟推开儿子的头便往一边走开,小孩因为惯性啪地一声,摔到地面,莫圣伟这个无良老爸回头见到,哈哈大笑,几个叔婶都紧张地过去扶孩子起来,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