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里青-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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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生嘟着嘴巴只好作罢,下巴靠在林同彰肩膀,回头怏怏不乐地看林羌给他做鬼脸。
出了房门归生再次想起了滑雪,问了爸爸,声音传回房间,林羌脑袋青筋都冒了出来。
林同彰倒是很耐心跟他解释了一下,他便缠着爸爸说,要去滑雪。
这座城市的气候积雪不厚,很少有机会滑雪,要试一下,只能去靠北一点的城市,他安抚小归生说,以后有机会爸爸带大家去。
归生追问“什么时候是有机会的时候?”林同彰低头看着这个小孩,眼睛那么大,眼里好像只有你。
方牙在洗手间刷牙,哼着歌。
几个孩子不知愁,大人却不知道大动干戈真正针对林家的是谁,什么时候开始又什么时候结束,更不知道什么时候禾里青又会带走他们,所以有没有机会根本不由他决定。
走廊里摆了几个花瓶,上面是艳丽反季的鲜花,偶尔花香飘进来,让人忘了季节,禾里青又不是那些花瓶,摆什么地方放什么花都由别人摆布。
他想了不一会,归生摇摇他胳膊,等他答案,他低头扒拉几下归生细软的头发,拉着那两撮翘起的头发绷紧了,说:“你去求妈妈,说要在家里,以后读书旅游滑雪也要在家里,如果妈妈答应了,任何时候都是有机会的时候。”
归生被拉着头发也不自知,花香爬上了他的眉梢嘴角,开心地点头答应。
方牙刷完了牙,漱口咕噜噜地响。林同彰把归生也带进去,让方牙看着弟弟刷牙,嘱咐了睡觉前一定要把外套棉裤脱掉,要不然起床会感冒。
像他这个位置的朋友,哪个不是家里的父母太太或者保姆给看顾小孩,晚上睡觉前能去看上一眼已经很不错了。自从禾里青很少回家后,他却开始亲历亲为带两个小孩,硬是在公司顶层安置了一个隔音的休息室,请看护守着,而自己一有时间便亲自去照看,逗他们吃饭睡觉,幸亏孩子都很好,不随便哭闹,偶尔喊几句妈妈,他会沉默下来,哄着小孩,常常想,她不要我们,我也只有你们了。
而现在在细节上也不自觉在照顾归生。
奇怪的是,他并不是多看得开,跟归生接触之前也很是嫉恨那个归生爸爸,连带着想起这个小孩都觉得反感,哪料到会跟归生那么投缘,现在也只是安慰自己,大人的事情,跟孩子无关。也庆幸归生平安。
四年多前,当时禾里青在后院养胎,整日无所事事,不能看太多书,怕伤眼,不能在药房里呆,顾忌不知道哪个抽架的中药味道影响到孩子,她又没什么朋友,就只能经常在花房里呆。
他那时不管不理,甚至都很少回到山腰,经常跟着记不清长相的伴儿住在城里,只有深夜里安静下来才知道自己忍得多痛苦,明明恨得要去找那个男人杀了他,却又好几次半夜里开车回来,只为能在早上站在窗前往下看她一眼。
有一回看见她挺着肚子就进了花房,穿防滑的平底鞋缓步走到张老头跟前,坐在小板凳上,两人头靠头不知道商量什么,他就这么看着,快要忘了之间的心结,好像他的妻子就这样在他身边呆了很多年。
他发呆时禾里青站了起来,可能动作有点急,脑袋发晕,本能伸手扶了一下身边的物件,一大盆嫣红的丽格海棠在架子上往下倒,她看清了正要往旁躲,却被冲倒在地上。
林同彰当时立刻往楼下跑去了,客厅的管家和阿姨都吓得愣着没动,他到花房时禾里青已经有点迷糊,摸着肚子说有些痛,他抱起了她往屋里冲,放在床上时握着她的手,不记得谁的手心出了很多汗,但是又不愿松手。
后来家庭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以后注意些,不能再摔倒了,他当时没进房间,安静地站在楼梯下,去了车库取车便进城里,之后住在那里很久都没再回来,但第二天,花房就被扩大了,里面地板换成了跟园子里的石子道一样,花架全撤,也多了个看护随身照看禾里青。
归生出生那晚上,情形稍惊险了点,他在夜场里接到电话,飞车赶到了医院,满心复杂地在产房外面守着,生怕晚囡有个万一,又恨不得这个孩子就这么死去。
终于安全生下孩子,禾里青还记得要看一眼确定孩子好好的才睡过去,而护士把孩子抱给他,道声恭喜,他漠然地看了一眼襁褓里还未睁眼的孩子,全身粉红,关节修长,见过无数孩子的老护士在一旁说,这孩子长大后肯定皮肤很好,个子高,但五官那时根本看不出来像谁,他没伸手去接孩子,也一点也没有新生儿爸爸的喜悦,交代了管家就转身离开,不再看一眼,剩下不知情的护士医生面面相觑,而管家只能低头叹气。
那年直到禾里青再次离开时,他都没再见过归生。
而禾里青出车祸时,那么小的孩子,好像知道谁在用性命对他好,连续几个晚上都从睡梦里哭醒,会闹着要见妈妈,又会听爸爸的话,他满脸是泪,看着爸爸说,“爸爸,我听话的,妈妈就很快好,但是我不愿意哭啊,但它总是哭,怎么办?我真的是很用力听话的。”
那么可人疼的小孩,怎么不是他的孩子。
他坐在床沿看着禾里青还在想从前的事情,禾里青不自在地说,“我要回后院睡。”他好笑地看着她忸捏的样子,“你说,说出去谁信啊,咱们还是在婚十年的夫妻。”
她撇撇嘴不置可否,热气却满满爬上耳尖。林同彰惊喜地看她耳尖发红,心里想,原来还有不小回转。
把被子牢牢裹着她,碰掉了她手上的书,然后连同被子一起把她紧紧抱着。
他在她耳边说,“你不知道我这么多年有多希望在寒夜里这么抱着你,然后很暖很暖,暖到心头。”
第二天方牙把归生叫醒,他揉掉眼角的眼屎,未醒透却一本正经学妈妈,“嗯?最近有点上火。”又想起了什么,跳下床就跑到爸爸房门前,方牙追在后面让他洗漱先,他却不顾,用力敲了敲门喊爸爸妈妈,房门被推开后,正好看见林同彰穿着睡衣正要走过来,他大喊一声,“爸爸,我是来求妈妈的。”
林同彰看着这个充满活力的小鬼头,真是很抓狂。
第36章 林家
归生往里探了下头,只看到床上的暗纹床单平铺着,而对面的躺椅则放着枕头和乱糟糟的被子,他抬头疑惑又闷闷不乐地看着高大的爸爸,像是在问,妈妈怎么不在。而林同彰一早把禾里青抱进轮椅帮她收拾好后,才刚想开始洗漱,这个小孩就又过来了,这父子俩都拿对方没办法,对看着没动弹。
外面温度很低,但是清早太阳很好,禾里青坐在二楼客厅靠窗位置,阳光洒下来,暖洋洋的,整个人被放进热水里一般,舒坦得毛孔都张开了。
归生从卧室里找出来,才看到妈妈,冲过去趴在膝盖上软绵绵地问:“妈妈,我来求你了。“ 禾里青嫌弃地离他远点,扇了扇空气,说:”臭归生,没刷牙。“
还没等她再说什么,归生就一阵风地跑了,两小巴掌举在耳朵旁边挥,边跑还边喊“哎呀呀,我也忘穿外套了。”
一下子撞上了房门的方牙,两人就倒在地板上,又跳蚤一样跳了起来,喊地板好冰地板好冰。
林同彰公司已经放了假,但是林兴安单位却没有,只还有两天的时间就可以过个好年,但是事情并不如人意。
在放假前一天,他们收到消息,有人发了举报信往省纪委,还附带了很多一般人查不了的证据,所以林兴安着急了,几个电话把子女叫了回家商量对策。
这种举报信时常还未拆封口就被人清理掉了,但是偏偏这回抓事的人是林兴安的对头,不站一条线上的,被对付是轻易的事情,何况这回所谓证据就有现成的。
这几个儿女能真正帮到他的人,几乎没有。
老大林绪彰已经好几年没回来过年,这回到碰了个巧。除了一个在国外作医生的华人老婆,什么能给林兴安帮助的人脉都没有。
而老二林敏彰,虽是从政,但一直中庸,将近四十的人,副厅级的职位却是在农业贸易那块。更不用说电视制作人的三女儿林默,几人中就林同彰在生意场和官场上都有不少关系,虽然不知深浅,但总比一点希望都没有要强。
他只提了一句,几个人都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他满怀希冀地看着林同彰,有些不同寻常地紧张。
林同彰看他眉心皱起,说话手势稍多了些,说了句“没必要这么紧张吧,虽然陆书记跟你合不来,但是哪有这么简单就动你。”
往椅背上一靠,抱着胳膊继续说:“哧,真这么正直就好了。”
这样,大概林兴安也不会在政坛傲然了几十年。林兴安真的着急了,他拍了拍沙发的扶手斥骂:“怎么能不着急,林佑都打来电话提醒了!”
林佑是林家的远房亲戚,靠林家提携了下在小科室里当个闲职,林家看低了人,当年林佑逢年过节上门拜访,老太太和林兴安并未给多热切的反应,时间长了,关系就冷了下来,谁知林佑自己争气,报考了纪检方面的内部招聘,现如今也在省纪委有了一席之地,他感恩才提醒一下处境,但并没有提供更多实质内容。
听到这,林同彰才真正正视起这个问题,如果纪委已经有动静了,不知道去活动关系还来不来得得及。
他对这个家带给他的优越并没有多重视,即使林兴安倒了,他完全有把握维持自己的人际圈,维持在商场的位置。
更何况,真的倒了,也许林兴安才会静下来想想,他的人生出了什么问题,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怕也是想不开想不通。
老太太也是,事情不过才刚开头,平日保养出来的好气色荡然无存,青着脸不发一语。房子供着暖气,本来穿单衣都没问题,他却看到老太太指尖发抖。
禾里青听到钟声,看了下墙上的老摆钟,响了六下,管家刚又问了句,什么时候开饭,但中午林同彰接到电话出去就没再回来,只说让她别乱动,要东西就叫人,别逞强,其他没交代什么就出去了。
几个孩子在客厅玩游戏,刚归生说肚子饿了,一把端起桌面的干果凑了过去,便忘记了饿肚子的事情。她喊了两声,归生才听到,抱着盘子慢悠悠地走过来,还不忘往嘴里塞东西,他以为禾里青是不让他饭前吃零食了,才抓住最后几秒,拼命吃好。禾里青看着他嘴里的果碎掉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训他,他就自觉蹲下来,一手抹掉。走到禾里青面前时,伸出手等着妈妈擦掉。
禾里青翻了下白眼,拿出他的手帕,帮他擦手,说:“你最近都把我以前教你的给忘了啊。”
他趴着妈妈膝盖,摇了摇,“没有啦。”禾里青扶起他,继续擦他嘴巴,“待会儿去给爸爸打电话,问他回不回来吃饭。”
他下巴托在妈妈手里,嗯嗯地点了头。
之后就到了林羌那里,说要给爸爸打电话。
等接通电话后,那边很安静,其他几人也就听到了归生奶声奶气在叫爸爸,两个当哥的都调侃地看向林同彰,一点都没有该有的焦虑。
归生问:“爸爸,妈妈问你回来吃饭吗?今晚有很大的龙虾,比上次的大闸蟹还要大!”
他回忆起在厨房看到的菜色,正要一点点分享给爸爸,已经模糊了自己打电话的初衷,林同彰笑着答应他回去,声音里浑然没有此前谈话的沉闷。
而老太太也听到了归生的声音,看小儿子一脸宠溺,气得直哆嗦,还没等她发作,林同彰就挂了电话,老太太已经不愿多说,阴郁地扫了眼几个人便回了房,林绪彰洋气地撇着嘴角耸了下肩膀,林敏彰和林默则一脸漠然坐着不动。
林兴安跟小儿子再嘱咐几句,端出父亲的架子要他扛起整个家族的荣辱,林同彰默不作声,这就是平日因他父亲而拥有特权的代价。
因为赶回山腰要近一个小时,所以林同彰已经让他们先开饭。
林禾还在跟朋友语音,说新衣服、电影和乐队新出的单曲,林羌长手长脚摊在沙发,很不耐烦踢她后背,让她快点去吃饭,林禾被踢狠了就往身后扔东西。他们俩这学期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断断续续上过的课都不够一个月,也让不少认识的同学朋友看了不少笑话。
林禾扔抱枕扔书本,林羌总能躲过去,归生看见了,也跑了过去,跟林禾并排坐在一块,背对林羌,把桌子上的跳棋盒子打开,往后边一粒一粒地扔,林羌一下没注意被砸了脑袋,大喊归生,归生就撒腿向饭厅跑去,两人围着饭桌在追来追去,归生咔咔咔的大笑声还有林羌气急败坏地骂声,打到天花板,撞碎了,落得满屋子都是,阿姨从厨房门口端菜出来,眼看就要被归生撞上,他自己拐了个弯钻进桌子底下,林羌怎么喊他都不出来,大冬天的,两人都跑出了一身汗,管家说,哎呀出来吃饭,不要玩了,回头风一吹就感冒了,这么冷的天,感冒了怎么得了。
禾里青叫了归生,他灰溜溜地爬了出来,笑